活动小丑X崩坏小丑
——终曲·Lem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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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中国人自古以来就不说什么“情爱”,我们说“恩爱”,大约爱到深处变成了恩,你予我一份,我再还你一份,你来我往,相濡以沫一辈子。
——《中华活页文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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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沙哑的声音从角落的录音机里传出来,语气并不悲伤或者忧郁,他的沙哑仅仅透着些疲惫和无奈——
【乖女啊,对不起你啊,你听见这盘磁带的时候,老豆应该不在人世了……
其实老豆不是你亲阿爸,十几年前老豆在不冻港附近做交易,遇见了你阿妈,你阿妈是个好漂亮也好温柔好善良的女人,但是你阿妈命不好,你亲阿爸是个疯子来的,他……他是你阿妈亲大佬,你懂老豆意思吧……
你阿妈救做我的命,我其实是想报恩,所以才带你们母女一起走,但是回程的船上遇到了伏击的人……
有时候我都想,如果当初没有带你们母女走,可能你就不会失去阿妈,但是留你们两个继续在那,可能你阿妈也会疯,然后你也会疯……】
骨子里泛起的密密麻麻像是无数蚂蚁沿着血脉游窜啃噬血肉的刺痛感,大脑也极快的被那些看不见的蚂蚁攻占啃噬着我的脑髓。
我被这又痒又痛的痛苦折磨着,胸腔下却涌出了冰冷的沉闷感,就像是有谁在用冰块一点点叠加在我的胸口,压得我喘不过气,冰冷又刺入心扉令我颤抖。
视线里看不清任何景物,只有听觉还能勉强听见那沙哑的声音在诉说着——
【老豆小时候问你,如果你老豆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你会点做。
你几认真的想了好几天,然后电话给我话给我知,你会劝老豆去投案自首,然后你会努力工作赚钱补偿被老豆害过的人,还会去做各种公益,反正要做好多好多的善事帮老豆祈福求上天原谅……
老豆其实好高兴你会埂子讲,你同你阿妈一样,是个善良又温柔的好女,所以老豆一定要保护你。
老豆其实也不想当坏人的,有得选,边个人想做坏人,有得好人做,个个都原意当好人啦,但是没得选,老豆只能假装在你面前是个好人,不让你发现,老豆都怕你失望……
现在你全部知道啦,老豆没是一个好人,老豆害死过几多人,连同你阿妈都是老豆害死……老豆不求你能原谅,但是希望你不要同你讲的那样去做什么公益善事,搞得自己更么累,不值得,老豆没值得你更辛苦。
你为左你自己好好活就得了,中原先生是一个好讲义气的人,老豆把你交给他照顾,走得也放心了……
以后老豆没在了,你好好过,可惜老豆看没到你结婚那天,不过老豆知,乖女你一定会很漂亮很幸福,这就足够了。】
好痛,好痒,好痛好痒……!
我挣扎起来,束缚带越发勒紧了四肢,越是扭动挣扎越是磨蹭的衣服在皮肤上擦起热辣的痛。
我甚至试图抬高上半身在自己用力往后砸下脑袋,几次过后垫在下边的棉被被我□□的歪歪斜斜,逐渐被芯里的棉絮也都散开了,在后脑勺突兀感到闷痛的瞬间,我内心升起了畅快的扭曲感受。
“喂你……!”
有区别于磁带里沙哑声音的另一把声音出现了,随着男人这句带着紧迫感的声音落下,我感觉被谁抱了起来,后背靠上了温热的躯体,对方手脚并用的把我困住不让我动:“坚持住啊,别输给你自己啊!”
我死死咬住口中的棉布,试图扭动挣脱他的束缚,甚至用脑袋往后撞他的脸,他似乎躲开了,跟着就把自己的脸埋在我脖颈,用这样的方式避免我继续乱动脑袋撞击他。
身体里酸痒刺痛的蚀骨之痛如同海啸推着巨浪而来,脑袋里被无形的斧头一下下的劈着,痛苦使我疯狂的想要获得解脱。
直至我精疲力尽,身后的人始终没松开对我的桎梏,浑身冷汗把衣服都湿透了粘在皮肤上,我一阵冷一阵热的努力呼吸着。
似乎发觉到我那股疯劲儿过去了,身后的人才慢慢松开了对我的压制,将我放倒在床上,因为消耗了不少力气的关系吧,金赤色头发的男人也是满头的汗,宝石蓝的眼里透出了几分赞赏似的摸了把我汗涔涔的额头,一边给我取出了口中的棉布,一边夸了我一句:“不错嘛这次,很好的坚持过来了啊。”
“……谢谢……”我有些有气无力,一动也不想动的瘫着,全靠他帮我解开的束缚带。
“蜂蜜水还是甜牛奶?”他问了我一句。
“蜂蜜水谢谢……”
刚经历过戒//断反应是需要补充些热量跟水分的,我给了个选项后,他便起身出去了。
一个半月前,中原中也先生在俄罗斯不冻港将我带回到他横滨的公寓中,并把父亲多年前就已经交给他的磁带转交给我。
他说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跟他提,杀死某人报仇这样的要求都没问题。
我觉得杀死谁并不能作为最好的报仇方式,死太轻松了,选择去死的人都是坑不住活着的沉重所以选了最容易的路。
比起杀死谁,我请求他帮我戒/毒。
乍一听我的要求时,中也宝石蓝的眼里盛满了震惊,仿佛不敢相信我刚刚说了什么似的又问了我一遍。
我于是告诉他,七个月前父亲事发被港警逮捕,而我遭遇了一个拥有异能力的俄罗斯人绑架,对方对我注射了毒//品,持续时间大约有三个月,每天至少注/射/静/脉五毫升,具体哪种类型我不知道。
中也先生似乎是责任心很强的类型,听我说了这些后表情显得有些自责,搞得我很不好意思的赶紧表示这种事发突然的情况,谁也不想的。
要怪的话,就怪我命不好。
结果反而惹怒他了,很生气的对我说:“别有个什么不幸就怪自己命不好,没有谁就命贱活该倒霉,施暴者的错跟你受害人有一毛钱关系!?万先生坏事做尽那也是他自己的手,你的手干净得很,你什么都没错。”
“……也未必,他赚的那些钱,到底也花在了我身上,吃别人血长大,我就不算真的无辜。”我看他还想说什么便笑着摆摆手:“您也别安慰我了,我说这些没有要自我厌恶的意思,也不会因此就自我折磨,我只是有些感慨罢了,一直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总有种玻璃橱窗里洋娃娃的讽刺。”
中也先生抿了抿唇后有些厌烦似的啧舌:“我大概知道怎么做能帮你戒掉,不过其实不戒掉也没事,根源都是一样的,我也有路子给你继续提供……”
“我要戒掉。”我斩钉截铁的绷直了身体看着他;“我,一定要,戒掉。”
他定定看了我几秒后转开目光,语气有些微妙,像是欣赏又像是理所当然似的发出了声音:“啊,我知道了……我帮你。”
最开始是最难熬的,连着一天一夜都在被骨子里的酸痒刺痛侵蚀着意志力,干呕,晕眩,冰火两重天的温差感觉,耳鸣到几乎疯狂……
有时突然就发作起来,浑身颤抖着滚在地板上到处破坏着,他毕竟不能时时刻刻的看着我,我只能自己跟自己战斗。
把自己搞的遍体鳞伤是常有的事,终归剩了一口气残喘着撑到了他回来,就能放心地把自己的疯狂交给他帮我压制住。
这一个半月来,他没有问过一次我要不要考虑放弃,我也没有说过一次再给我一点儿,就最后一次给我一点儿……
脑子里不断涌出过这样的念头,我宁愿撞得头破血流晕过去也不要说出来。
我会戒掉,所有那个人注入到我体内的毒,我都会一点点完全拔除掉,我不会输,我绝对不会输!
持续六个月后,反应不再那么强烈,间隔时间也开始逐渐拉长,饮食上我逐渐恢复了正常的食物,一开始有些不适应荤腥,吃了总会吐出来。
中也先生就换了清淡的小米粥之类的,不过每次一起吃饭,我看到他面前的那几盘肉就老想扑上去。
他也怪无奈的,再三表示等我肠胃完全没问题了,我就是想吃烤全羊,他也请我吃。
“啊,那就不用了,我吃不下的。”我摆了摆手,发现自己的手臂纤细的有点渗人,真皮·包骨头大概就是我现在的情况了;“……我觉得我现在去拍丧尸片里的丧尸大概都不需要化妆。”
“噗……”他笑起来时眼里想碎开月光的海面,粼粼闪烁又温柔;“你要真想去演,我倒也有认识的导演,要去试试吗?”
我摇摇头,杨白劳似的惆怅道:“别啊,我以前都是什么歌唱比赛舞蹈比赛的,可美可美了,你让我这样子被人拍到,我会原地心肌梗塞过世的。”
“我知道。”他这么说了以后想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赶紧又说了句;“万先生跟我炫耀过。”
我带着几分疑惑地盯着他,他就憋红了脸把自己的餐叉在瓷盘上划出了滋啦的声音:“两边交货的时候我跟他总要一起喝一杯,他说自己有个女儿跟我差不多大,然后就炫耀起来了,什么去过北京参加数奥比赛,年年香港中小学歌唱比赛冠军啦,还说你将来要去参加香港小姐什么的……”
我忍俊不禁地笑着喝下几口粥自嘲道:“可惜了,原本是打算大学毕业就去报的……就我现在这样,估计海选都过不了了。”
“可你总会恢复的。”中也气定神闲的口吻像温缓的水流淌过了贫瘠的土地;“你会变得更好,好得香港小姐也冠军也不足以赞美你,我是这么认为的。”
“哇,中也桑,你这情商真绝了!”我由衷的赞美他;“有很多姑娘喜欢你吧?”
“哈?不知道。”他显得有些不自在的又开始哗啦盘子了;“别问这种让人没法回答的问题,快吃饭!”
“啊,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想吃肉啊……”我悲苦的继续喝我的小米粥,喝一口看一眼他盘子里的牛肉,假装自己吃的也是肉。
他似乎发觉了我的小动作,憋着笑的吃得越发津津有味故意跟我作对似的还说了句:“啊,果然五分熟最棒,外焦里嫩,完美~”
我差点想把我的小米粥扣到他盘子里,让他刺激我!
来到中也先生家中的第八个月左右,我终于吃上了肉,感谢上苍。
不得不说中也先生一点都不像个黑手党,尤其他下厨系着围裙在厨房里晃悠的时候,这活脱脱一个优质暖男,给他当女友怕是能被宠成两百斤的大胖子。
这么个他说了以后被他瞪了一眼说:“你有本事先长个两百斤我看看。”
“哇,那就算了,虽然我一米六五,但是体重超过一百二十斤,那我就要哭了。”我一边摇头一边把茄汁牛肉意面往嘴里放;“讲真,将来你退休不当黑手党,开个餐厅绝对客满。”
“哪能那么容易,店铺选择,装修风格,服务生要几个,主要走什么料理风格……”
“虽然我主修哲学,不过我选修建筑装潢来的,找个三十坪左右的铺子就好了,两个服务生绝对够,你做西餐比较多,不过中餐的话我也可以帮忙……”
他忽然就盯着我问了句:“你是说你跟我一起做?”
“唔,你要不乐意就算啦,毕竟真开店的话……我觉得出钱的事只能靠你,我现在黑户来的嘛,没钱没身份哈哈。”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摸了摸鼻子。
他低下头去吃了口面,语气淡淡的说一句:“行啊,等我年纪大退休了,我们两开个料理店。”
日本这边的除夕前,我总算稍微有个人样了,体重过了一百斤显得人也有了点精神,赶巧他也得了假期,我就说不然一起出门到街上走走。
他估计觉得我来了快一年也没出门过有点惨兮兮,就说不然去中华街,我愣了一下,他敏锐的察觉了什么就要改口,我却笑了点头说好。
也没什么变化,只有季节不同了,早晨的时候下过一场雪,路面上虽然被清理过,但缝隙里还能看到沾了灰尘的灰黑的雪。
我体质变得很差,为了以防万一中也先生硬逼着我穿了三件羊毛衣,外加一整套的保暖加厚内衣,弄得我举手投足都有种伸不开的尴尬,只能优雅的挽着他的胳膊慢慢走。
而且他极力反对我买生煎啊臭豆腐之类的来吃,没办法,他出钱买的我能怎么闹,只能折中选了虾饺。
结果选酱料又被他否决了,不准吃辣不准吃酸,虾饺不蘸辣椒酱这让我一个从小吃着各种辣椒的人怎么过!?
他给我来了个大招——
把一指甲盖不到的辣椒酱丢到一酱料碟的温水里兑开,然后推给我,并摆出了一副勉为其难的表情说:“就这一次啊,吃吧。”
“……………………中也桑,说你情商高是我眼瞎。”
他立马就把碟子拿走了,吓得我赶紧抱住他胳膊认错:“别别别,兑过水那也是有滋有味,我错了,你放下酱料碟我们还是好朋友!”
没想到回去后还是拉肚子了,等我半虚脱走出卫生间,他递我一杯热蜂蜜水,恨铁不成钢似的数落我:“就说你现在吃不了这种辛辣的,非跟我对着干,好了吧,自己难受吧……喝了再吃胃药就去睡。”
“……我以前啊,吃螺蛳粉都加辣的……螺丝粉你知道吗,中国广西柳州的特产,闻起来酸臭酸臭的,吃了就会上瘾……”我接过那杯蜂蜜水坐在他边上怀念我最爱吃的东西;“高中有回我爸带我去重庆旅游,吃火锅我们都不用鸳鸯锅,辣椒油拌饭吃都没事儿……”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翘起了腿在茶几上说:“那都是过去的了,现在的你和以后的你也会继续变化,换口味又不会怎样,难道我做的菜不好吃?”
我觉得也是,便笑了拿手肘撞一下他的胸口:“好吃,未来的中原大厨做菜全世界最好吃!”
他眼里浮现出肆意的光,像燃烧的星坠落在海中将昏暗的海点亮。
除夕的那天他让我试试穿振袖,结果我整不明白那几条腰封到底怎么搞,逼急了就自己一手抓着衣襟,一手抱着那些带子去了客厅让他给我搞,他一边骂我蠢死了,一边红着脸给我折腾,快半小时我们才算把这衣服穿明白了出门去。
“比汉服还难穿。”我气哼哼的扯了扯那长长的袖子;“亏得好看。”
“我选的怎么可能会难看。”他满脸的得瑟跟与有荣焉,成就感估计爆棚;“你发顶又褪色了,我明天买染发剂回来重新给你染。”
“我想换葡萄紫试试,总是黑色感觉有点审美疲劳了。”我摸了一把头发,碰到了别在耳边的花簪流苏;“簪子也是你选的?”
“啊,那是我一个长辈帮忙挑的。”他声音说道后来有些发紧;“怎么,觉得不合适?”
“不是,觉得太好看了,但是风格不像是你会选的。”
“怎么说?”
我把手展开抖了抖,然后又指了指花簪:“友禅染黑色凤尾蝶,搭一个枫叶红渐变虞美人?怎么看都是两个人的手笔。”
“……我原来想要红梅的啦……”他显得有些后悔似的撇了撇嘴;“但是红叶姐说这个更好……”
“我喜欢梅花哦。”我也觉得有些遗憾起来;“你应该相信你自己的选择的中也桑。”
他将视线落在我鬓边片刻,随后看向前方,面颊映着路边挂起的红灯笼落下的光透出几分绯红:“嗯,我想也该是这样。”
越走进神社附近人越多,除夕来神社参拜顺带喝一杯甘酒是这边的传统,几乎要人挤人的时候,为了不走散就牵起了手。
后来觉得这样我老是被撞倒,就我现在这脆弱的小身板,体型大点的就能把我撞翻过去,他又改成揽着我,我比他高了一点,要配合他就只能稍微弯些腰缩在他怀里,慢慢一点一点的挪着步子挤进神社里。
丢硬币许愿的时候,犹豫好久,最终在心里祈愿希望老天给我老豆一个机会见了我老妈再下地狱,他值得去跟我妈说一句没辜负你的托付,你女儿我很好的养大了。
我老妈一定也很挂心自己两孩子…… 虽然疯的那个没救了,不过我有努力的好好活着,不被痛苦仇恨淹没,托身边这位中也先生的福,我逐渐恢复了正常的呼吸。
返程路上我问中也先生能不能给我弄个身份:“我想出去找工作,虽然学历短板,不过一般兼职的话,对学历要求应该不会很严格。”
“……好。”他似乎有点担忧我是否真的完全恢复,所以答应得不是很干脆。
我就笑着向他保证:“你放心,我现在真的没问题了,而且总是吃你的用你的,讲真有点羞耻,虽然说是被我爸托付给你,但你也帮了我够多了,再继续白吃白喝白住的,我都怕我耽误了你找对象哈哈。”
“不会。”他果断又笃定地将目光投向前方树上挂满红绸的神社表参道;“你什么也没耽误过我,我很喜欢不管多晚回家,在楼下看都能看到客厅里有光的生活。”
“以后会有人为你这样做的。”我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臂,他倏尔转过头看我,昏暗光线里那双宝石蓝的眼像是深海里的星星,他抓了我的手问我:“那个人能不能是你?”
我有些错愕的和他对视几秒后错开了他的眼睛,寒风吹开了我眼底的潮湿:“我爸让你照顾我应该不是这个意思,你不用热心到这份上……”
“是我自己的意思。”
“……抱歉。”我把手抽了回来,缩在长长的袖子里;“我们不合适。”
“你说具体点。”他堵到我前边去抬头看我;“是觉得我混黑容易让你陷入危险,还是我经常不在家丢你一个人很不安……”
“不是这些。”我摇摇头,两手交叠在小腹压着厚厚绢布下从未消失的伤口; “……一定要说的话,就是如果一开始遇到的是你就好了。”
“我觉得现在开始也没问题。”他微微皱些眉头,大约不能理解我这句话意味着什么;“我知道因为眼镜混蛋你可能有点怕……”
“我不是怕你。”我的手一点点收紧,指尖掐进了掌心,刺痛让被风吹乱的思绪清醒;“中也桑是非常好的异性,如果和你交往一定会很幸福,是我不好。”
“胡说什么,你很好……”
“我不好!”我吼了起来,又极快地把情绪收住,微微喘息着逼自己冷静;“抱歉,我乱发脾气……总之,我不行的,你不要喜欢我。”
他在第二天买回了染发剂,我婉拒了他的帮助自己在洗浴间里折腾,弄好后出来时,看他把一些证件放在茶几上给我,我道了谢,表示工作如果情况稳定,夏天的时候就会搬出去独立起来。
他沉默着没说什么,我就自行回了房间去,开始整理今后的一些意向。
开春时我在中华街一家酒楼从事前台,早出晚归渐渐开始很少跟他碰面,偶尔遇到也只是礼貌的打个招呼。
春季快结束的一天,他忽然交代我最近最好都请假在家别乱跑,我问是不是有什么大事,他犹豫片刻后简单说了有个俄罗斯组织在横滨搞事情,把他们港黑跟武侦社都牵扯进去了。
我听着问题是挺大的,跟老板申请了一下,也就请假在家了,不过关心事态发展会看新闻,他偶尔会电话回来询问我怎么样,我就告诉他一切都好请他注意自己安危就好。
他忙了一阵子又回来了,我本想借这次机会受自己打算搬出去的事,结果看他居然坐在沙发上就睡过去了。
只好叹口气把被子抱出来给他盖上,起身时给他拽着手又蹲了回去:“就一会……”
我没狠下心,就跪坐在地毯上让他这么拽着我一只胳膊睡着,到后来自己也犯困,干脆就压在他跟我交错的那手臂上睡过去了,醒过来时候不知道怎么就回到自己床上了,出去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我估计是事情结束了,又回了酒楼去辛勤工作,有天接待了一桌子西装领带的人,不过里头有几个我眼熟叫得出名字的客户,太宰先生性格跳脱些,见了我就笑嘻嘻的来调侃:“呀~岚酱~好久不见啊,今天天气不错,要一起殉情吗?”
我知道他是在开玩笑,所也跟他开玩笑的说:“如果你有镶满珍珠的马车给我,那就一起吧。”
他顿时垮了脸很沮丧地表示:“啊不行啊,那太贵重了,我给不了你啊。”
“那就算了吧。”我把手里的菜单放下,抬头间看到了对面带着无框眼镜,下巴上有颗痣的男人微微凝住表情。
男人显然也极为震撼似的愣愣地看着我,这模样过于傻冒,他身边穿着和服的光头中年男子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怎么,看傻了,这位小姐有这么好看吗?”
他有些惊慌失措似的扶了扶眼镜:“抱歉……”
我若无其事的有把另一份菜单递给了福泽先生,眼角余光发觉到太宰先生笑得有点渗人。
坂口安吾开始经常出现在酒楼,就在大堂里点一些小吃坐半天,我全当他不存在,该干嘛干嘛。
有时候太宰先生也会突然出现,就在前台跟我聊天,他其实很风趣,总能让我笑得肚子疼。
某天中也先生似乎是事情办完正好路过了,碰上了太宰先生差点在我跟前打起来,我只能抱住了要发飙的中也请太宰先生先走,等看他出了门才松口气回头看中也:“虽然我是听说你们两边一直不对头,但是别在我上班的地方要打起来啊。”
他压低了帽檐闷闷憋出一句话给我:“那家伙令我超恶心的,你别跟他关系太好。”
“……那怎么说也是我客人,总不能让我板着脸对他吧?”
“也不用笑的那么开心对着吧?”
“那是礼貌微笑谢谢。”我看了眼挂钟,差不多到下班时间了,就让他等我会,我去换下制服。
出更衣间的时候看到了坂口安吾,我目不斜视的直接走过去,他却不识相地伸手拦住我:“你不应该跟中原中也在一起。”
“这位先生你谁?”我觉得很搞笑的瞥他一眼;“我爸都不管我跟谁一起……哦不对,我爸死了想管也管不着。”
他抿紧了唇浑身绷紧到颤抖的慢慢垂下了手:“……我很抱歉,但你父亲犯的罪……”
“我有说我爸不该被法律严惩吗?”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我恶心的是什么你真不清楚?白睡一个姑娘爽吗?”
他脸色越发的惨白,嘴唇蠕动着发出有些颤抖的声音:“我不是因为任务才吻你的……”
“别说那些恶心人的话。”我几乎要笑起来了,这人是怎么回事,要玩虐恋情深吗?笑死我了;“说明白点,你有没有一刻想过跟我坦白自己要做什么?”
他直直的看着我,过了会狼狈的低下了头:“没有。”
我摸了摸口袋里被体温温热的利器,而后转过身靠近他,神情有些悲悯的,像是要依偎在他怀里似的凑到他耳边温和而悲哀的呢喃道:“知道吗,被他带走的那个秋天,我曾短暂地成为过母亲……”
我感觉到他突然浑身僵硬,我将那温热的利器缓慢的掏出了口袋,估算着角度地猛地扎下去——
他口中迸发出了沉闷的吃痛声,一只手扣紧着我的肩膀,我抬头能看到他几乎要满是红血丝的眼眸,于是我才愉快的笑了起来: “祝你与我一样,再也无法拥有血亲。”
我离开他身边,走向阳光照射到的另一边,中也就在那个拐角等着我,看我一个人笑盈盈地走过来,他似乎松了口气似的将手伸给我:“先去买菜吧,想吃什么?”
“小鸡炖蘑菇,我给你做吧。”我心情极好的握住他的手;“不能总是你下厨,久了我都快忘了我也会做菜了。”
“有什么关系。”他满不在乎的笑起来;“我喜欢看你吃我做的菜。”
“真打算把我养成两百斤的大胖子?用心险恶啊中也桑。”
隔了半个月后中也忽然有些忧心忡忡起来,我问怎么了,他说那个俄罗斯的组织死灰复燃了,而且心也够狠,连自己人都可以丢出来牺牲。
“那个叫果戈里的,直接把自己拦腰斩断了,啧……”
我眼皮一跳,差点把菜刀切到自己手指上,还是他给我握住了手,然后皱眉看我问道:“怎么了?”
“……果戈里,是穿着打扮像小丑,金头发的男人吗?”我有些哆嗦的看着他,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微微抿著嘴,几秒后才点头说:“啊,是这么个人……当初把你绑架了的,是这家伙?”
“他真的,死掉了?”我说不清这是个什么情绪,似乎是欢喜,可又像是感到了更多的恐惧,或者还有着终于解脱了的释然。
他再次点了头,一字一词的回答我:“死了,拦腰断成两截,确认过了。”
顷刻间所有的情绪都沉寂下来了,我缓缓的呼出了一口气,笑了起来:“死了好,死了好啊……”
“……阿岚。”他把刀从我手里取下,摁着我的头在他怀里,一点点收紧着手臂箍紧着我;“你要哭就哭,我不会问你为什么哭,哭出来会舒服的话,就大声哭。”
“……我能要他的尸体吗……”
“有点难……我尽量。”
“我可以提供俄罗斯不冻港跟北海道稚内的暗线……”
“……好,我帮你去谈。”
大约三天,他开车带我去了官方要求的地方,比较意外的是坂口安吾居然也在,也不知道他那玩意儿是不是真被我一刀彻底毁了,不过算了,捅过了,我心里舒服了。
地上有一个漆白的长方棺材,我走过去打开了看,里头躺着大约是被重新打理过,显得像是睡着了似的,只是面色苍白唇色发紫的果戈里。
边上有个看起来很娇小的女生,也穿着军方的制服,忽然走近过来问我:“喂,这家伙跟你是不认识的吧?”
我将棺盖合上,冲她微微笑了下,牛头不对马嘴的说了句:“我染发之前啊,也有这样一头近乎银白的头发呢。”
她不理解我这话什么意思的皱起了脸,我也没多说别的,只走回到中也身边握住了他递给我的手,而后官方的人撤走,他让他的人把棺材搬运上另一辆车,问我想怎么弄。
我思考了一下,便说:“烧成灰撒在某棵树下吧,不用告诉我撒在哪,我跟他就这样吧。”
回去后中也又开始忙碌,十天半个月不着家,快一个多月后,他半夜忽然回来了,我当时在整理自己的行李,被他看了个正着。
“……真要走?”他就站在我门边神情平静的问我。
我便也放松下来把衣服叠进行李箱;“嗯,打算去云南看看。”
“哪天的飞机,我送你。”
结果我发现这人是一送送到飞机上:“……你别告诉我你有任务要去香港?”
“没啊,我送你啊。”
“……不是,正常来说,送到飞机场就完事儿了吧?”
他老神在在的扣好安全带,又伸手过来给我扣上:“反正我拿到长假期,多送你几程也没什么要紧。”
“你们不是战后应该休整吗?”我去,港黑人手这么充足?居然放他出来自由飞!?
他笑得很得意的把毡帽拿下来,抓了把金赤色的头发松快道:“首领提拔了几个新人,总要给机会练手,我就得空了。”
我哑口无言的跟他大眼瞪小眼,最终放弃干瞪眼的坐好:“……我睡会,你随意……”
“睡吧,到了我叫醒你。”他跟空姐要了张毯子给我盖上,伸了手在毯子下握住我一只手,我反射性要缩手就被死死抓着。
……行吧,没你力气大,你爱咋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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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梦见了小时候。
总是很忧郁的母亲一手牵着我一手牵着果戈里,似乎是在带着我们去挖野菜,果戈里总是笑嘻嘻的摘了花编花环给我。
某天忽然父亲发现了果戈里那神奇的异能力,他便指挥着果戈里去偷窃,母亲对此愤怒的反对着,却遭到了父亲的暴力。
仿佛得了趣,父亲开始总是找着理由殴打母亲,我吓得瑟瑟发抖,果戈里就会抱着我多在柜子里。
他会给我变魔术哄我开心,让我忘记柜子外的咒骂哭嚎,不过他也有想要的奖励。
“狄安娜~果戈里这么棒,是不是该亲他一下呢?”
“唔,应该的应该的!”
幼小的孩子不懂的太多的避讳,开心的笑着就亲了亲自己的兄长。
直到那一天打开柜子的母亲,看到了自己的儿子猩红的眼充满着她所熟悉,又令她颤栗的情愫紧紧凝视着她的女儿。
这位母亲恐惧的咆哮起来抓着自己的儿子将他朝地上丢去,又将惊呼哭起来要去抱哥哥的女儿死死抱住,她近乎崩溃的哭诉着:“我的主啊,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为什么我要遭遇这些!?还要让我的孩子们继续上演这悲剧吗!?”
我在梦里的最后,看到夜里爬上妹妹床的哥哥紧紧挨着他的妹妹问道:“狄安娜,你喜欢爸爸妈妈,还是我?”
“…唔……不喜欢爸爸,喜欢妈妈和哥哥!”
“……那如果妈妈跟哥哥只能选一个呢?”
“诶?为什么?我两个都很喜欢啊!”
“只能一个,我可爱的狄安娜,你可不能贪心,只能选一个,告诉我,你要选谁呢?”
“……我,呜呜……我两个都喜欢……我都喜欢啊……”
“……小甜心,只能一个,我或者妈妈,我会给你变魔术,每天都让你像小公主一样,不会再让你看到他们吵架……”
“不会再有吵架?”
“是的,不会再有吵架,我们两会幸福的在一起……像童话故事那样。”
“……那我选哥哥!”
男孩满意地吻了吻妹妹的唇,笑得满足又诡谲:“回答正确~愿为你奉上我的一切,包括这条无人怜悯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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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江古城除了建筑还是古色古香,沿街两旁走进去都是些商铺,实在算不上什么能让人感受古韵的好地方,但是百岁坊的桥,那桥下清澈可见水草的河流,总归是让恩看的赏心悦目的。
这里夜间温差很大,白天日光能把人晒晕,夜里风寒的就要多穿件外套,文昌宫外的台阶很陡,爬到后来几乎都是他拽着我上去的,嘲笑我说要是他没来,我估计一整天也到不了。
他吃不惯云南十八怪,不过不喜欢浪费,就皱着眉硬是吃完了,回头就跟我说那个乳扇吃得满嘴的奶腥味,我哭笑不得给他买了薄荷糖,他才舒展眉头觉得好些了。
呆了五六天,就辗转去了大理影视城,这人全程紧紧跟着我,因为他不会普通话,离了我就只能跟人说英语,偏偏旅游城里英语好的也没几个,谈价钱还好,要是他想多了解那些工艺品的背后典故,那就只大眼瞪小眼,你不知我说啥我不懂你说啥。
影视城里为了促进消费,总有些体验项目,比如换上戏服在那些古城楼阁里拍照啥的,他比我还感兴趣,我全当舍命陪君子了,两人换了一身明制的袄裙跟飞鱼服,找了几个感觉不错的景致拍了一套,又换了唐代的圆领袍拍一套,折腾的我觉得自己要秃头,他才觉得行吧够了。
后边有个美食一条街,除了云南菜也有些别地方涌进来的菜馆子,我一看到川味火锅就往里冲,结果刚到门口就被他拽着往回走:“这么浓的辣椒味,你想干嘛,当着我的面搞事?”
我心里那个恨啊,我就知道我该趁着半夜把人给甩掉,连个饭都不让我好好吃,这是个什么魔鬼!?
三天后起飞去广州,早茶吃的我身心舒畅,夜里带他在花城散步,跟他说我初中有次友好交流就在这附近的学校,我作为代表临走时候还唱了歌。
“什么歌?”他拽着我侧身避开一对小情侣,然后就没松手了。
我清了清桑就给他唱起来:“月光光照地堂,虾仔你乖乖瞓落床,听朝阿妈要捕鱼虾啰,阿嫲织网就到天光……”
他是听不懂的,但是听了就笑得眉眼弯弯,眼底铺开无数的星光。
在广州呆了七天,上下九,天后宫,北京路,老牌坊,慢慢一个个去看,茶楼一个个吃。
第八天我送他上机,检票时他抓着我手看着前方的队伍,手心有些发汗打滑,于是更用力一点的扣紧我手指:“跟我一起回去吧……”
“不了。”我也没挣扎,只是很平静的告诉他;“去多认识些好姑娘吧,都会好的。”
“……我不明白,你明明也喜欢我的……”
“也只是喜欢。”我叹了口气;“喜欢罢了。”
我看着他走进去,有些乏力地走出机场,下了电梯到地铁那静静等着,等着地铁来带我去往某一站,让我踏上新的旅途。
“阿岚!”
我吓了一跳的回过头去,那个本该候机的家伙一手扶着帽子一手提着他的行李袋从电梯上跃下来,我几乎怕他会摔跤。
“可我不是只有喜欢啊!”他站都没站好就丢开行李抓住我:“我不跟着你你要是又偷偷吃辛辣,拉肚子了谁给你倒热水拿药?就你现在这身体风大点都要往后退,我不在谁来拽着你继续往前走?你不在我身边,我七上八下的根本不安心!”
“…………你是当我是你闺女养吗!?”我感到震惊,差点要给他一拳头了。
他居然还有脸噗一声笑了,另一只手抬起来按住我的脑袋低下去——
带了些烟草味,不过不臭,是那种有些粗旷而浑厚的气息。
“当你是我心肝,少了你就丢了魂。”
这人居然比我还脸红,你自己拽着我亲下去的,你为什么比我还害羞!?是觉得你自己说的话很羞耻吗!?这什么年代的土味情话我给你跪下了!
我特么真的是想钻地洞:“……够了,你这班机过了,先跟我回去,等我重新选双人票飞回去。”
“好啊,都听你的。”
“……那我等会要吃川味火锅……”
“想都别想!”
“不是都听我的吗!?”
“反正这个不行。”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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