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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婴心里到底有了疙瘩,晚间喝酒的时候再入喉,酒依旧是好酒,心情却不是那个好心情了。这酒度数十分低,纯粹的口味极佳,带一股淡淡的竹香味儿。他仅仅是喝了一口就搁置了。温晁本想向他邀功,说自己买了两缸回来,酒方子也买回来了,由着他喝。
但是见着魏婴只是喝了两口就放到一边了,他顿时思绪就给转了转。他在别的事情上不灵敏,但是魏婴的事情上,但凡他要皱一皱眉毛他都要思量一下的。
于是饭菜只动了一点点。
见他不怎么吃了,温晁对魏婴道:“后边儿有处浅潭,里边儿的鱼很好看。我带你看看去。”
魏婴起了兴趣。
“有些什么鱼”
“鲤鱼鲫鱼一类,刺多,我没折腾,不然山间清潭里的鱼最是鲜甜。是别的沾染人间烟火的河流湖泊不可比的。要是你想吃,回头我搞点鳜鱼鲈鱼的苗子进去,我记得你爱吃这种的。”
才不是。
他以前喜欢吃剁椒鱼头那种。
鲜红翠绿辣到口舌生津。
后边儿……不说也罢。各种鱼有各种鱼的味道,具体喜欢哪种也说不太清。那一道干锅臭鳜鱼倒是下酒极好。
心里这么想,嘴巴上却不说。
到后山,步行凹(凸)不平的窄窄石块铺的山路,两边杂草丛生。越靠近潭水处越是清凉无比。
两三百步,终于到了。视野顿时略开阔了一些。只见此地坳处有一处浅潭,周围是些野花杂草。水流很小,从山涧分流出来一支注入其中。水满又漫出来。低地就湿裸着不生植物,一脚踩上去定然是要陷在脚踝。
在此地前停了脚步。
只见着一群黑背的鱼在冷气直冒的潭水上面浮动,吞(吃)旁边一棵老树掉落下来的果粒子。
“乘凉还行,观鱼就算了。”魏婴环视一周,“没什么好看的。就是有点子野趣。你在这种地方待得下?我还以为你只会往勾栏窑子里钻,要么哪热闹往哪凑了。”
“……”
“什么叫勾栏窑子?我需要去那种地方?”
“也对。温二公子嘛,何等身份。”
“……”
温晁感觉脑壳有点疼。“那都是什么时候的老黄历,我的小祖宗。自打我……我发誓没别人。”
“有了你”这三个字他没敢说出口,他怕被魏婴一巴掌给扇掉两颗牙,那就划不来了。
在没档子事情之前,魏婴还是脸皮厚的,但是自从那事之后,魏婴在他面前脸皮就薄了,气性又大。
温晁完全搞不懂自己为什么挂在这样一棵树上……真心搞不懂。
魏婴自然心知肚明那没说出来的字眼是什么,顿时鄙夷起来,天爷给你胆子了,我是你的吗?“你有没有人关我什么事?”
温晁:“……”那不是你自个儿纠结吗?
但是这话他也没敢说,不仅嘴上没说,心里也没敢说。
这‘生死契’的牵绊,到现在,基本上都不太派上用场了。
温晁只觉得自己脑壳更痛了,发现这条路简直就是条死路。不能走,走就是踏雷池。他给转移话题,“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啊?是回莲花坞?还是和我一块儿?”
魏婴觑着他,脚踢了踢一块山石子,巧劲儿踢到了潭里发出‘咚’的一声。“自然是回莲花坞。你别给你脸上贴金了,你魏爷爷怎么可能跟你一块儿?”
温晁看着他的‘魏爷爷’,笑着道:“那正好我也要去莲花坞,咱两同路。”
魏婴看着他,“倒也不是太蠢,知道下套了。二选一,哪个都选你。”不过他略略皱眉,便又问:“监察寮修好了?”
“差不多。”
“你温家现在是了不得了。”
“一直了不得。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
魏婴恼了,说恼就恼了。是,温家是了不得!要不是温家了不得,就温晁这狗东西如何吃得了他的肉?顿时就咬了咬后槽牙。
温晁看他样子就知道他不高兴了。倒是好性子的去拉他,魏婴不给他碰,他也不气馁,捉他手捉上好几回,才勉强握在了手里。
拉着他到旁边的石头上坐下来。石头冰冰凉凉的,倒是舒服。
“你到底是个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是,我温晁是比不得你魏大公子灵秀,但比起其他世家子弟也不差吧?虽然惫懒了一些,但是现在已经在勤勉了。你以为温家偌大的家业扛谁肩膀上?还不是我?我父亲只会闭关练功的,都不理事。我担着这样大的家业,为着你,现如今在外吃饭喝酒买东西都花钱了。”
魏婴觉得后边这一句实在是不可理喻,“在外吃饭喝酒买东西难道不该花钱?这有什么好得意的?”
温晁:“……我这不是告诉你我在改好吗?”
魏婴:“你也知道拿别人东西不给钱是不好的,为什么以前还做?”
温晁:“……”
“我说正事儿了,你别纠结这个问题。”
“哼!”
温晁伸手撇撇他的红色发带,魏婴从他手心里把手收回来,拄着脸,“你接着说。说个一二三四五来,解个闷儿。”
温晁便忍不住笑起来,嘴花花上一句:“解了闷儿给个赏不?”
魏婴眼尾挑起一缕慵懒的风情,“再说。”
温晁便接着说下去,“你看啊,我温晁长得也不是很差,不说风姿卓绝吧,至少也是衣冠楚楚,对吧?”
魏婴便没忍住笑。他实在是受不住温晁这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劲儿。
温晁见他笑,明媚得好像榴花初绽,又好似春花破于冰雪,一时间心脏都不受自己控制的雀跃几下,满腔的血液涌动着。
温晁微微理了理自己的衣摆,盖住某些东西。
接着说:“像我这样的男子世上也是少有的,配上我这样的家世,那更是万中无一了。再加上我现在浪子回头,勤勉于修仙问道、对世家对百姓皆是施以德政,恩威并济,不造杀戮。已经具备了做一名少主的良好品德。你说对不对?”
魏婴嗯了一声,仍旧是憋不住笑。
温晁铺垫这么多,终于深情款款的对他道:“所以,虽然我以前混账了些,但是我知道你心胸开阔已经不那么计较了,因此,看在我对你一心一意的份上,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给我个机会,让我好好对你。”
魏婴顿时就翻了个白眼给他。
“做梦。”
温晁便道:“怎么能是做梦了?难道你现在一点儿都不喜欢我吗?承认自己的心意有多难啊?”
魏婴眸光微微晃动着,凉风袭来,太阳落了山,天边只余下一线霞光。飞鸟归巢,有蟋蟀从脚边跳过去。他搁下拄着脸的手,手疾眼快的拽了只绿色长翅的蟋蟀。
他捏着飞翅它折腾,“温晁。”
“嗯?”
“如果我解了生死契了?”他偏头过来对着温晁,凉风微微吹起他额边的头发。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
温晁看着他,眼睛里一片清澈。
这一次他没有像以前那样,用沉稳的语气说扭曲疯狂的话。这一次他很认真的想了想,说道:“解了生死契啊……那你要是不跟我回温家,我去莲花坞找你,就只能走正门了。我在心里喊你你也听不到了。”
魏婴把蟋蟀放掉了,得了温晁这么个回答,他也没说一句话。温晁伸手从后面揽住他的肩膀,凑过去亲了他鬓发一下。
“我错了。”
上辈子他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这辈子还咬他一口,不思进取。
“给个机会吧魏公子、魏爷……嗯?”
我已经在改了。
天爷给了他一次机会,他已经握住了。所以你也给个机会吧……好不好?
魏婴眼波颤动了两下归于平静,他垂垂眼皮子,随即有些傲然的抬抬下巴,看着他,“看你表现。”
温晁便张扬着笑起来,身上有股子豪迈气场。以前只能在他身上见着嚣张跋扈来着。
“那酒你不爱喝我倒河里喂鱼去。”
“浪不浪费啊你!放着吧,回头万一我又爱喝了。”
果然,过不了几天,去兰陵那边办事的下人回来了。那金光善听了下人复述温晁的话之后,当着温家派去的人的面直接打断了金子勋两条腿,没有一个月是好不了了。
算是给温晁赔罪。
魏婴听了,又给赏脸喝了一樽。
表示:合该管教管教,把小时候没教育好的那部分补回来。
不过那金家倒也做得出来,他不过是打碎他两颗牙,回头吃两颗灵丹妙药也就好了。金家不缺这些。
但是温晁传句话去,金家竟然是一点都不护短,腿说打断就打断了,就为了给温晁一个交代。不由让人唏嘘。
只是,温晁也不过是替他出头罢了。
不过,要怪也只能怪金子勋说话太不中听。
他魏婴一生(打嘴仗)不弱于人!哼!就因为这么个破事儿,给折戟沉沙,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现下金子勋受了罚,这口气算是出了。转眼把金子勋这号人物给抛诸脑后去。
在夷陵监察寮里,倒也不算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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