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默的点了点头。

　　他这话虽然说出来没头没脑的，但我能理解，为了万一，意思就是说不定能进入那扇门，也未必就坐实了出不来，他们只是不知道具体情况，那公孙识海或许有敬畏的因素才没有一探究竟，但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而不像是起死回生的，我更能明白，如果真是的话，不可能守了一辈子，那张骞还没有从里面走出来，这也可能是因为那扇门一旦进去就出不来了，那么既然是这样就不可能是起死回生。

　　如果出不来，就算是活下来又有什么好的？

　　可如果出不来，老瞎子这点希望还算是希望吗？

　　我似乎有点明白了，就道：“老瞎子，你的意思是说，张骞把自己的尸体让他儿子弄过来，是为了……守护什么东西？”

　　老瞎子白了我一眼，声音也有点冷：“说实话，早知道你这么聪明，刚落我手里的时候就不该冒险拿你钓粽子，我应该直接杀了你才对。”

　　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说道：“你都落我手里了，还敢说这种话？”我心说你咋不敢对沈万三坦白一下呢。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杀我。”老瞎子又笑了笑。

　　“为什么？”我问道。

　　老瞎子就道：“你没杀过人，最起码没杀过活人，你的眼睛里透不出杀意。我活了大半辈子，跟斗子打交道的，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可我唯独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他唧唧歪歪说了一大堆，我心道还真是个老狐狸，我的确没有杀过人，唯一的一次杀人经历，也是为老瞎子的手下解脱，那对我来说不算杀人，所以并不觉得自己手上沾着鲜血，也没有心理负担。

　　他的话说完，猴哥的声音才懒洋洋的响起：“我说二师弟，你可别着了老瞎子的道，这老家伙有多老谋深算你应该看得出来，他知道你不能杀他，可他会杀你。”

　　“我再说一遍，别叫我二师弟。”我道：“你要想叫，百里随便让你叫。”他说的我自然知道，所以也不打算放了老瞎子，这个人比沈万三狠，也比猴哥狠，他司空见惯了死人，那么杀人对他来说就跟拉屎一样，不会受到良心的谴责，拉完了还会觉得轻松。

　　仇百里拍了我一巴掌，骂道：“谁他妈是二师弟，就你比较像。”

　　“但是这位兄弟，肯定杀过人。”老瞎子忽然看向仇百里，还是在笑。

　　仇百里似乎早有准备，一枪托又打在老瞎子的脑门儿上，这一次上手可真不轻，直接打出了血，他这才说道：“老子杀没杀过人干你毛事？怎么着，尝尝呗？”

　　“离间计没用。”我笑了笑，虽然不知道仇百里杀过人，但我知道他不会对我下手就是了。

　　我和仇百里不是从小光着屁股长大的，而是在前几年才结识，那时候是在一座普通的墓葬里遇到的，我先挖盗洞钻了进去，结果被人光顾过，什么都没摸到，刚要出去的时候他顺着我的盗洞进来的，当时还吓得半死。

　　我们都是单枪匹马，说白了俩野路子，也没敌对，就联合着一起干，这么多年也一直没有什么事，他之前的事情，说了就说了，不说我也没心思问，他又不是我儿子管那么多干嘛？

　　我对仇百里很了解，至少对现在的他很了解，这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尤其怕死，但绝对不会暗地里捅我一刀就是了。

　　老瞎子被打了一下，晃了晃脑袋，露出一丝狞笑，道：“我说的是实话。”

　　“你再说，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杀了你？”仇百里有点火了，像是被摸了尾巴，这时候猴哥又出来圆场：“别说了，咱们干正事儿要紧。”

　　仇百里道：“猴哥，不是我说啥，被他们逮住的这段时间老子一直提心吊胆啊，这帮人杀人不眨眼，早晚是个事儿，咱们在走之前，是不是得处理一下？我可不想带俘虏上路，咱们人少，控制不住。”

　　猴哥猖狂地大笑两声，说道：“的确是个事儿，得处理下。”我回头，问道：“怎么处理？”

　　猴哥又道：“干掉他们？”

　　老瞎子身后那三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都不是一般人，刚才也一直没开口，但听到这话同时不镇定了，其中一个差点把我干掉的壮汉说道：“几位兄弟，无冤无仇的何必要杀人？”

　　“我的娘咧，不至于吧？”那个胆小的地方话汉子说道。

　　猴哥走了过来，道：“你们也知道，斗子外杀人犯法，抓住了就得蹲号子，咱们要是在外面见了就相安无事，可在这斗子里，都是专门儿为死人准备的地方，在这里杀人不犯法！老瞎子，你杀的人不少吧？我记得还有几个仇家，我就是其中之一。”

　　老瞎子听到这，回头骂了声不争气的东西，就把脖子一横，看样子是破罐子破摔了：“老子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王五，咱们都是把刀架在脖子上走过来的，我也早知道有死的那天，你要杀我，尽管来，这是报应，但是王五，我他妈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只要有鬼就不会放过我。”猴哥很潇洒，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很潇洒，就算被抓住的时候也是这样，但是现在，他听到这话后，语气就变得有点冷了：“你当我王五，能比你活多长时间？”

　　老瞎子冷笑了两声：“咱们都是早死的命，我活了五十来岁，赚到了。”

　　我发现我就跟他们不是一个等级的，一时间插不上话，就转回身去，走到沈万三旁边坐下来，索性不管了。

　　沈万三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一脸轻松，小声道：“你说，王五会不会杀了他们？”

　　这时候，猴哥已经走到老瞎子旁边了，并且蹲下来，拿出了一把刀在手上掂量着，我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和露出来的刀柄。

　　“他肯定不会杀了你。”我道，就算是沈万三威胁过我们的性命，猴哥也不会杀了他。

　　沈万三道：“仇百里呢？”

　　“他肯定会杀。”我回道：“没人能阻止他，百里他跟我不一样，他眼睛里揉不进沙子。”

　　“你不会阻止他？”沈万三又问道。

　　我摇了摇头。

　　我也不想带着俘虏，更何况，老瞎子是真的差点把我害死，我不是不想干掉他，是我下不去手，我怕遭报应，尤其是在张骞的墓葬里。

　　仇百里也怕，但是他更怕眼前的威胁，所以他就算是怕，也会动手。

　　而猴哥，他什么都不怕。

　　“果然。”沈万三似乎在意料之中，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这没好人。”我回道。

　　“哈哈哈！”我听到了老瞎子刺耳的笑声。

　　正和沈万三说着话，猴哥已经动手了，只听一声枪响，老瞎子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他最后的笑声也随着他的死亡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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