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到一家常去的小饭店，以前老板和我很熟，而现在却不认得我。

　　仇百里无法相信，脸色比我早上照镜子的时候还难看，当然他的脸本来就难看。

　　“这意思是……”他瞅着周围，缓缓道：“你现在……换了一种生活方式？”

　　“你可别说的那么简单。”我苦笑起来。

　　“我嘴笨，这种事儿实在组织不起来语言说。”仇百里道，正巧服务员来，他立马拉着这个熟面孔，指着我道：“小哥儿，你认识他不？”

　　“百里大哥，这是你朋友么？”年轻的服务员愣了一下，面带笑意地道：“请多关照，请多关照。”

　　我记得清清楚楚，这服务员是老板的儿子。

　　“没事儿了，快去上菜。”仇百里拍了拍服务员的肩膀，那服务员就屁颠屁颠地离开了。

　　等人走后，仇百里又趴在桌子上，道：“我有点明白了，你的情况是……你在别人的记忆里被篡改了，你成了工程设计师，就像是从小到大都以这样的身份活着，但你实际上是个土夫子。”

　　我点了点头：“记忆和现实，无论哪一个都不是人能更改的，如果不是你，恐怕我已经疯了。”当一个人的记忆和现实出现偏差，如果很微小，那么没人会在意，可我却天翻地覆，仇百里不在的话，我恐怕还真的会被折磨地发疯，就算不是，我也会怀疑我做了一场春秋大梦，以一个工程设计师的身份生活下去。

　　那简直太糟糕了。

　　“恐怕只有神明能做到了吧。”仇百里给我倒酒。

　　“我不喝。”我道：“你也别喝。”

　　仇百里悻悻地把酒放回去，一边问道：“没有纰漏么？”

　　“我也想找到，可你也看见了，就算他们都骗我，可我这半辈子认识了这么多人，都会骗我么？如果是谁想把我逼疯，他也不可能集结所有认识我的人，更别说他不是我，不可能知道所有认识我的人。”

　　“有点绕口。”仇百里眉毛都拧在了一起，道：“这意思就是……你媳妇是凭空出现的，你爹妈的记忆被篡改了，路人甲什么的都……妈的，这叫什么事儿。我说小方子，我不会也这样吧？”

　　他害怕了。

　　“应该不会。”我道：“蝴蝶效应知道吧，我一个人就改变了这么多人，你再来一手，我操……”我不敢想象了。

　　我也不确定他会不会跟我一样。

　　说回来，要真是那样的话，我记忆中的仇百里也会发生偏差？

　　这可不止乱套那么简单。

　　仇百里瞪着眼睛，脸颊流出了汗。

　　“返魂香卖给谁了？”我问道。

　　说起这返魂香，很多人都知道，听说最多的恐怕就是道家一类的人了。那是传说中的仙药，据说能飘香数百里，死人闻此药也能活过来。我不知道这世界上有没有那么神奇的东西，但我知道，这些问题，最有可能出在它身上了。

　　当时是三个人去的，只不过有个人没出来，找到人的时候已经死了。因为我从没见过返魂香，也不知道怎么辨别真假，于是就扣下来一点烧了让死人闻，但没有任何异常的事情发生，所以才确定被框了，就当做赝品处理。

　　“你觉得是返魂香干的？”仇百里眯着眼睛。

　　“说实话，我觉得什么东西都干不出来。”我回道：“可咱们唯一的线索就是那支返魂香了。”

　　否则我真想不到，我在睡醒之前会经历什么导致现如今现实的更改，不仅更改了现在，连过去也变了，就好像我得了精神分裂，自以为是盗墓贼，但我干的都是工程设计师的行径。

　　“这天真他妈热。”仇百里脱了衣服，可还是在流汗，我知道他是在掩饰恐惧，没有拆穿，事实上我比他还要恐惧，毕竟，是在我身上发生的。

　　“我卖给了一个古董收藏家。”仇百里道。

　　“多少卖的？”我又问道。

　　“三万。”

　　我心头一惊。

　　“三万？你也不好好想想，一块破石头能值三万？”我压低着声音道，返魂香是赝品，就算多辛苦得来的，那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废石头而已，怎么可能卖得了三万。就算仇百里口若悬河，把假的说成真的也不可能是这么个尴尬地数字，更别说他本来就吹不起来这个牛。

　　“我当时哪想得了那么多，反正是一块假的，给钱就卖呗，更何况是三万，这不是个数字。”仇百里道。

　　“那东西……”我恨不得抽他两巴掌，咬着牙道：“返魂香要是真的别说三万，三千万都能让人抢破脑袋！”

　　“你确定就跟咱们带回来的返魂香有关系？”

　　“那还能有什么？”我道：“我他妈就睡了一觉，醒来全变了。那返魂香的功效也只是传说中才有记载的，可要不是呢？”

　　“那能是啥？”仇百里看来不想放弃这三万块钱，也不认为是返魂香的原因。

　　“返魂香有起死回生之效。”我道：“如果换一种说法，是让人生起死回生，而不是身体呢？”虽然我不认为自己的生活就是死的，但难免阴暗，毕竟不是什么正经勾当，整天都担惊受怕。

　　仇百里没回答，深吸了一口气，也不发表意见，道：“你打算怎么办？赎回来？要赔多少？”

　　“老子真想扒了你的皮！”我骂道：“都他妈这时候了你还在乎钱，多出来的钱我出行不行？”

　　仇百里的脸色很阴沉，声音也放低下来：“不是我小气，是我怕他狮子大开口。这可不是黄金，就算增值也增不到哪里去，一旦他发现返魂香是真的，那估计就得十倍百倍的管咱们要，而且像你说的，他肯花三万买，说不定就看出了啥。”

　　“我知道。”我回道：“只能赌一赌了。”

　　“那好，我找他出来。”仇百里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拿出手机来，拨通了买家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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