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得头皮渗出一层汗，险些叫出声来，下意识得抄起刀就要扎下去，而这时那眼珠子忽然间转动了一下，像是极力要瞪出来一般，惊得我脑子里的热血瞬间凉了大半，脑子里嗡嗡作响，刀一偏，扎在了这只眼睛旁边的位置。

　　“你在干什……我操！”沈万三惊叫了一声，当看见那只充满血丝的眼球后猛地退了一步，瞬间就掏出了枪，比我抽刀的姿势都麻利。

　　我把手横在沈万三身前，颤声道：“先等会儿。”

　　这只眼睛乍一看足够吓人的，虽然有点散光，但能看出来焦虑不宁，而且那眼珠子转动的时候透着一股彻骨的恐惧，就好像……不，一定是活人的眼睛！

　　沈万三拿着枪托把我手砸下来，骂道：“还他妈等啥，等着咱们被瞪死么。”

　　看沈万三着急的模样我还真怕没说出口他就开枪了，立刻挪动了一步趴在管材上，和那只眼睛对视起来，道：“这里好像有活人。”

　　虽然不确定死活，但我还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闷了好一会儿心跳才渐渐恢复正常，沈万三也愣了一会儿，随后拽着我的衣领把我往后面拉去，又盯着那只眼睛，试探着问道：“你是谁？”

　　那只大眼睛眨了一下，但是没说话，他也没看着谁，只是盯着光，像是一只瞎眼一样，要是个活人的话绝对命不久矣，我甚至都不确定，只是因为能感受到这只眼睛透着的情绪而已，而活鬼粽子那类东西的眼睛可看不出什么情绪。

　　沈万三见他没回话，就转头说来帮忙，我们几个不知道里面的人变成什么样了，怕伤害到他，于是就一点点拆棺材，把周围的棺材板全弄开才试着拆除中间的夹层。我们是从下边拆的，所以首先看到的是一双腿。

　　这双腿被绳子绑着，因为空间不够，这个人才占了半个棺材的夹层，所以腿是蜷着的，裤子是迷彩服，我更确定是个活人了。

　　沈万三把手伸进去，掰开中间的夹板，虽然这夹板已经很脆了，一掰就开，但是沈万三估计是怕伤到里面的人，还是做的很慢。

　　我急得直冒汗，但还是不敢催促，就一个劲儿说小心点，老头儿走到另一边和沈万三一起动，那只眼睛还没闭上，但是偶尔会眨一下，我就把手放在眼睛前面，替他挡着碎屑。

　　捣腾了好几分钟，那人终于露出了大半个身子，只剩下脑袋和脖子还卡在里面，看样子是硬塞进去的，他的双手也被绑着绳子，棺材夹层里传来一股很馊地屎尿味，很显然被困了很长时间。

　　做到这里沈万三和老头儿更小心了，其他人也一句话不说，我皱着眉头盯着这人身上的身体，就觉得有点熟，我只当时在这种鬼地方看到活人肯定都会觉得熟，也没工夫在意。

　　这人手脚上的绳子绑得不是很紧，但是蜷缩在里面，屎尿都拉裤兜子里了，就显得格外肮脏，而且积攒了不少，沈万三摸到了下巴，嘱咐我好好保护他的眼睛，就一点点跟耗子啃树皮一样拆卸，几乎把棺材夹板捏成了粉末，那双粗糙的手格外有力，像是一个铁钳一样。

　　这地方实在太小了，里面的人就算蜷缩着都显得格外拥挤，更别提棺材夹层底下都流出来干了的屎尿，味道呛人得很，就算闻惯了尸体的味道，都让我觉得要呕吐出来。

　　我一只手捂着鼻子往后仰，沈万三又道：“把你的手拿开。”

　　听到这话我如蒙大赦，急忙跳开，远离那个地方，胃里一阵翻滚。就算我和胖子困在那么一间墓室里也没搞出这么大味儿，这家伙下墓之前肯定吃了味儿大的东西。

　　尚香盯着我，道：“这里怎么会有人？”

　　我盯着搬山道姑，道：“肯定是被人囚禁在这的。”说完我就盯着地上被打烂的尸体，皱了皱眉头，接着道：“估计不是大锤子，要是那俩货的话光是看见个眼睛就得拿枪把棺材板打烂。”

　　“那个人没有枪。”尚香道。

　　我知道她说的是装鬼吓唬我们的那人，恨恨地道：“谁他妈知道他是没有枪还是把子弹打光了。”我没工夫去看怀里的笔记本，不一会儿工夫，沈万三就弄好了，那人应该也离死不远了，我就想看看到底是谁，说不定跟猴哥他们有关系，毕竟民国时期之后，这里就很少有人来了，更别说之前很短的时间来过的人。

　　结果沈万三后退了一步，挡在我前面，也没看我，就道：“方笑，你得有点心理准备。”

　　我一听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被沈万三的话镇住了，但想着我好歹扛过枪杀过人尸体堆里打过滚，到现在还活的好好的，就没来由得多了几分胆气，道：“想我方小爷也是条好汉，有什么需要我做心理准备的，就算咱们弄出来个粽子，干掉不就完了吗？难道还他妈能出来个活阎王不成，我可不觉得活阎王喜欢玩自虐。”

　　说话的工夫我注意了一下老头儿，他没退开，死死地盯着棺材里面，好像还真有点不对劲儿的地方。

　　沈万三道：“你他娘的，没个正行，我说要你做好心理准备，你自己去看看。”

　　既然他都要我去看了，估计就不是尸变了，但很可能那张脸惨不忍睹，我事先看过身体，知道是个男人，就算再惨不忍睹还能有仇百里难看？

　　想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脏狠狠跳动了一下，身子就有点抖，心说不是吧？

　　我忽然有点害怕了，就算里面是个粽子，凭我这锻炼到跟小强似得神经也能撑上一撑，但是听沈万三的警告，很显然不是这么简单，我脑子渐渐地嗡嗡起来，心脏也跳得越来越厉害。

　　我用手压着胸，另一只手提着矿灯走了过去，当我照到那人的脑袋，脑子就“轰”得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一股绝大的恐惧瞬间爆发了，扼住我的喉咙。

　　那个脑袋并没有吓人成这样，真正吓人的是他的脸，那张紫青干瘦的脸，虽然快不成人形了，但我还是认得。

　　是仇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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