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水里根本看不清什么，我怕徐小书慌乱之余不顾前面的水鬼，直接过来抓我，又怕那些水鬼把我带走，所以一下水就卯足了力气，抓着水里的水草，双脚落入水中的淤泥，用力一蹬，发力向旁边游去。

　　我没敢露出头，就这么没头没脑地往前游，这是个能避开水鬼和其他人的方向，前面不远处就有芦苇丛，只要钻进去，就算他们开枪也未必打得中我，只要打不中，我就能跑掉，在这些张家人面前消失。

　　我蹬了两步，没感觉徐小书追上来，这才放心，可心里又莫名地担心起她来，这女人，不会被水鬼勾了魂儿去吧？这么想着，我脚下就是一顿，但随即我硬生生抛弃了这些念头，只顾抓着水草往外潜行。

　　这一跑在水里就呆了很长时间，我快要憋不住气了，但想冒个头却绝对是不可能的。虽然这样，他们也可以顺着水面的波纹找到我的所在，但毕竟比冒头安全许多，我只能憋着一口气继续爬。

　　可我终究没有那么大的气力和肺活量，这一段路，走的很是艰辛，我又担心尚香会怎么样，就这么想着，忽然就觉得一脚蹬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在柔软的淤泥里，特别突兀。

　　我以为是石头，没有回头，但刚想离开，却忽然被抓住了脚，一股奇大的力气直接把我往下拉，惊得我猛然回头，就隐约间看到一只手拽着我，心里暗道不妙，刚才我踩的，好像是一只水鬼。

　　我骇得心头直冒凉气，紧紧抓着水草的双手，因为这一拉，水草直接让我拽下来了，这时我也顾不上多少，猛地把头钻出水面，吸了一大口气，然后那只生猛的水鬼就直接又把我拽下去了。

　　在水里行动不便，何况是对付一只水鬼，我双脚乱蹬，但是却只觉得水鬼越攥越狠，脚踝都像是被拽断了一半，因为速度太快，就跟在平地里跑似得，我整个身子都贴着河底了。

　　这速度不亚于小端午拽我的时候，而且那力道就像是要生生把我腿上的肉皮拽下来，我双手插进淤泥里来减缓速度，但是完全没有，几秒的工夫，就好像被拽出去几十米，心道这次估计是真的得挂了。

　　但是我还不想死，这水鬼虽然恐怖，见得多了，我也不至于被吓到彻底慌神，只顾着垂死挣扎。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忽然想起了小端午的话，就把身子一翻，双腿一勾，虽然无法挣脱，但是我却能让自己的手够到水鬼。

　　破其骸骨！

　　我伸手抓住了一团干枯如水草般的东西，应当就是头发，但是拽头发对水鬼可没用。我顺着头发，直接往下掏，一下就摸到了水鬼的脸。

　　一股寒气陡然从我心头升起，这要是伸进水鬼的嘴巴里，估计我就算被放了也得中尸毒而亡，心道我的肉可不好吃，您高抬贵手一下，同时闪电般地移开那只手，又弓着身子向下掏去。

　　我这一掏，整张脸就被头发覆盖住了，只觉得那些头发跟活的一样，直往我鼻孔嘴巴眼睛耳朵里钻，骇得我立刻逼近双目，同时掏到了硬邦邦的脊椎。

　　我使出小时候吃奶的力气猛然法力，也不知这水鬼是不是被我找到了弱点，这一拽，直接把骨头拽散架了，那只手忽然间变成了一只骨掌，我只觉耳朵嗡鸣，像是有人贴着我的耳朵尖叫，随后身子忽然又顿住，总算摆脱了一只水鬼的威胁。

　　我知道能这么轻易解决水鬼完全是我运气好，要不是我踩了它，这只水鬼根本不可能出现，要是被那些准备上岸害人的水鬼碰见，估计我还没动手，就会被摄了魂儿，那才真叫危险。

　　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我更不敢出头，强提着一口气，继续往旁边游动，一直游到再也无法憋住气了，才小心翼翼地仰着身体，只露出水面一张脸，大口的呼吸。

　　我轻轻把脸上的水抹去，然后又看了下四周，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脱离了那些人的目光，正在一堆芦苇的旁边，我急忙游过去钻进芦苇，就看着岸上若有若无的灯光，不敢继续停留，顺着芦苇又往外挪动。

　　我没有去看水里到底还剩下多少水鬼飘荡着，也不知道尚香到底怎么样了，事实上我根本就不敢看，头也不回地游着，生恐被水鬼发现再把我带走。

　　走进芦苇丛深处，我一边扒开那些芦苇，一边喘着粗气，也没在意前面会不会有危险，只知道危险都在身后，可是我再一次扒开的时候，忽然就有一张大脸探了过来，骇得我差点叫出声，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个短发的活人。

　　他似乎早就料到我会来，正等着我呢，一转身，小声道：“跟我走。”

　　是张乾。

　　我立刻跟上，张乾就带着我在芦苇丛中穿梭，走了好一会儿，又绕回了岸上，张乾才停下来，回头看着我，问道：“怎么样？”

　　我也松了一口气，从危机中渡过，我才发觉自己的脚踝还在升腾，比被水鬼握着的时候还疼，心道坏事儿了，我这只脚，说不定得废掉。

　　但我不敢叫张乾打手电，这里是湿地，不如大山般好隐藏，一旦有点光，就会被人发现，我道：“脚有问题，帮我看看。”

　　我不知道有没有破皮，那只水鬼没有直接抓在我的皮肤上，中间隔着裤腿，但是我还是格外担心，断不想像张二那样废了一条腿，那这辈子，可真就玩儿完了。

　　情急之下，我急忙撸开裤腿，借着月光查看，可今天的月光实在不怎么样，很是昏暗，我盯了老半天也没看出端倪来，只知道没有被抓破皮。

　　张乾立刻蹲下，小心翼翼得朝着下方开了手电，不至于被外面的人发现，他这么一照，我就看到脚踝上有一个紫青的大手印子，那手印似乎是活的一样，越攥越紧，直把我的脚踝也攥出了凹印，好像勒到了骨头上一样。

　　张乾倒吸了一口凉气，道：“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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