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里死一般的寂静,我用开眼符开了阴阳眼,和王靖瑶走在铺满落叶的林地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总感觉身后像有人跟着似的,轻飘飘的触地声跟我俩因为焦急和恐惧而略显沉重的脚步声有着些许区别。每每回头,视野里总是一片黑暗,只有被月光拉长的枝叶影子在不断摇摆,这时候那种轻飘飘的触地声也戛然而止,我真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怎么了?我们身后有什么?”
王靖瑶发现了我每走几十步就回一次头,渐渐地不自在起来,说话间声音带着一丝的颤抖。
“没什么,我是在记咱们来时的路。”
鬼才相信我的话。此时此刻我也不敢确定身后到底有没有什么“东西”,与其自己吓自己,还不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大摇大摆的走到古屋的好。
就在我回过头来刚要向前走的工夫,王靖瑶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东西一样,突然“啊”的一声尖叫起来,扑到了我的怀里,我完全没有防备,一下子被她扑倒在地上,幸好地上全都是些枯叶,这一下并没有摔得多疼。
深更半夜,潜伏着一个千年老鬼的漆黑树林里,要是你身边的一个女生突然“啊”的一声尖叫,你会是什么反应?反正当时我是吓懵了,浑身的毛细血管都仿佛收缩起来一般,顿时感觉四肢一阵冰凉。
“什么东西?是谁?”
惊慌之中我拿出手里的符纸想要站起来,可王靖瑶死死的趴在我的身上,把头埋进了我的怀里不停地颤抖,我愣是没爬起来。因为我俩的几声叫喊,原本停息在树上的各种鸟都被惊飞了,一个个张开羽翼,鬼魅一般的黑影从我俩头顶上飞过。此时此刻,我俩真像极了恐怖电影中的男女主角,可他丫的捉鬼的大师在哪儿啊?
“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王靖瑶终于冷静了一些,我把她扶起来,可她依旧是把头埋在我的怀里不肯直视漆黑的树林,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让她感到如此恐惧。
“火,那边有鬼火!”
我向树林深处望去,看了半天也没看见什么鬼火。难道是我眼神不好使?又四下里看了一番,只见身后离我几米的地方有一团绿幽幽的火光,刚刚平静下来的心顿时又悬了起来,他大爷的这什么时候出现的啊?
“没事,没事,只是些普通的磷火,就算真有鬼还有我呢。”
尽管我不断安慰着王靖瑶,可我心里也着实吓得不轻。根据那极不明显的绿幽幽的光亮判断,应该就是“鬼火”。过去在农村有这样一种传说,人死后变成的鬼害怕光,所以白天不敢出来,只在晚上出现,在坟地或荒野,有时在夜里会出现一团团绿幽幽或浅蓝色的火焰,跳跃不定。更奇怪的是:它会跟着人走,你停它也停下,你跑它也跟着你跑,一些迷信的人认为“那是死者的阴魂不断,鬼魂在那里徘徊。”
当然只是无知且迷信的人才会这么想。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新时代阴阳先生,我对鬼火自然十分了解,这只是人或动物骨骼中的磷自燃罢了,并不是什么阴魂不散。南宋陆游《老学庵笔记·卷四》就提及“予年十馀岁时,见郊野间鬼火至多,麦苗稻穗之杪往往出火,色正青,俄复不见。盖是时去兵乱未久,所谓人血为磷者,信不妄也。今则绝不复见,见者辄以为怪矣。”
虽然知道鬼火并没有鬼,漆黑的夜里突然看见一团绿幽幽的火焰跟着自己跑也还是挺吓人的,王靖瑶此刻还趴在我怀里就是最好的例证。此刻我从恐惧的心情中恢复过来,只感觉到胸前一阵温热,王靖瑶的一头秀发正披散在我怀里,柔柔的。被女生抱着的感觉还真不赖,特别是王靖瑶这样身材凹凸有致的大美女,谁经历过谁知道啊,嘿嘿~~
“咳咳,那啥,没事了,咱赶紧去找傅佳和于子浩吧。”
我故意咳了两声,王靖瑶终于缓缓地从我怀里抬起头来,望着不远处的那团鬼火眼神里充满了恐惧。说到底我还不是为了于子浩这个探险狂吗,美女离开怀抱的感觉太不爽了,要不是急着救人,我非得把那团鬼火说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厉鬼,继续体验芳香入怀的幽柔。
我们继续向着树林深处走去。刚开始树林还比较稀疏,借助月光能够模糊的看到十几米以外的地方,到了后来树林越来越密,密密麻麻的枝叶完全挡住了月光,伸手不见五指完全可以形容我此刻的处境。
“到了,就在前面。”
王靖瑶向前指着,我极目望去,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一栋房子的轮廓,在树林里显得十分不协调,真不知道当时的人为什么会在这儿建房子。
“你怕不怕?”
这么一栋房子在漆黑的树林里显得十分阴森,即使是我这个阴阳先生都感觉一阵头皮发麻,谁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万一蹦出来一个千年老鬼,万年僵尸啥的,我连个全尸都见不着。
“有你在,我不怕。”
王靖瑶的一张脸已经泛白,眉毛随着急促的呼吸声微微抖动,一双清水般的明眸看着我,眼里写满了对我的信任。
放心吧,即使是拼死,我也会保护你的,不为别的,只因为你不顾危险陪我夜寻古屋,只为了你心中对我的那份信任。心里暗自打定主意,我紧紧地拉着王靖瑶的手,小心翼翼的推开了古屋的木门。
开门的瞬间,一股子腐烂的气味扑鼻而来,像是千百年埋在地下的朽木突然被人挖出来的味道一样。捂着鼻子缓缓的走进去,只能凭借透过门口的月光隐隐约约的看到里面的场景。
诺大的房子里空荡荡的,除了墙角的一堆铺满灰尘的干草、一张从中间断裂开来的石桌别无他物。石桌上摆放着一把酒壶和几个小巧玲珑的酒杯,只是因为年代久远,上面已经被尘土染成了暗黄色,我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擦掉酒杯上的尘土,上面竟然是一片暗红,有点像……一想到是风干的鲜血,手里的酒杯差点被我一把扔出去,还好我这个人四肢动作跟神经反应不同步,酒杯被我轻轻地放回了原地。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放回酒杯的瞬间我仿佛听到了酒水倾倒的声音。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我问向身旁的王靖瑶,她摇了摇头,拉着我的手攥得更紧了,我刚才还比如不问呢,这一下弄得她更害怕了。
门框和墙角上都布满了蛛网,即便是这些蛛网上面也落满了灰尘,上面早已经没有了蜘蛛,整个房间里死气沉沉的。不知道为什么,古屋的窗户被紧紧地钉住,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打开,弄得出了一身的臭汗,把衣服黏在背上痒痒的。古屋里蓦地刮起一阵凉风,瞬间把我一身的热汗变成了冷汗,汗珠沿着脊背缓缓的流下来,背上只感觉一阵冰凉,像是有人在后面拿指甲轻挠一般。
猛然间回头,身后却什么都没有,看来的确是我神经太敏感了,最近被那个麻胡折腾的不轻,再这样下去我非得神经崩溃不可。
“傅佳和于子浩去哪了?这个屋子里阴森森的,我们还是出去找吧。”
王靖瑶的手在不断的颤抖,她显然是在强忍着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在和我寻找。诺大的古屋静的像死人的墓穴,我也没有看到于子浩和傅佳的身影。如果他们在里面的话一定有声音,可他们能去哪儿呢?
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诡异的歌声,一瞬间头发仿佛颤栗,粗重的喘息声证明我和王靖瑶此刻内心的恐惧。
“望处雨收云断,凭阑悄悄,目送秋光。晚景萧疏,堪动宋玉悲凉。水风轻、苹花渐老,月露冷、梧叶飘黄。遣情伤。故人何在,烟水茫茫。难忘,文期酒会,几孤风月,屡变星霜。海阔山遥,未知何处是潇汀!念双燕、难凭远信,指暮天、空识归航。黯相望,断鸿声里,立尽斜阳。”
歌声婉转凄凉,似歌似泣,我之前还以为于子浩是在骗我玩,没想到古屋里真的有歌声!起初我手里拿着符纸,注视着黑暗的四周,后来发现只有歌声在古屋回荡,也渐渐的放松了紧绷的神经,感觉这歌词十分熟悉,具体在哪里听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更令我惊讶的是,这声音我也很熟悉,俨然就是傅佳的声音!
“这是柳永的《玉蝴蝶》。”
王靖瑶猜到了我在想什么,轻声告诉我。我说怎么那么熟悉呢,原来是柳大词人的作品,即使唱起来也那么婉转悲戚,让我有一种听了之后落泪的冲动。
“走,上楼梯!”
之前没有任何声音,我猜想古屋里不会有任何人,这突然而至的歌声却改变了我的想法,说不定于子浩和傅佳是被古屋中的鬼控制了心神。
沿着木质的楼梯拾级而上,歌声也戛然而止,只剩下我们的喘息和心跳声。楼梯不知道有多少年了,踩在上面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在停尸房一般寂静的古屋里显得格外刺耳。眼看就要登上最后一个台阶,抬头望去,二楼的场景不由得惊得我张大了嘴巴说不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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