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悠长的巷子,回到张贵海家里,院子里的人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只剩下张龙张虎两兄弟围着八仙桌在喝酒。
“小阳,你干啥去了?我还以为你晚上不来守夜了呢。”张龙嘬了一口酒,抓起桌上的花生米丢进嘴里,边嚼着边说道:“你现在是孝子,可不能到处乱跑啊,要是村里人知道,还不得说你不孝顺?”
“没事,我就是感觉有点发闷,出去走走。”我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么晚了,叔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去棺材铺忙活,后天表爷爷就要下葬,得抓紧时间。”
张虎抬头望了望繁星点点的夜空,笑道:“放心吧,你看这满天星星,明天肯定是晴天,不耽误你表爷爷后天下葬。”
我点了点头,笑着坐在八仙桌前,张龙坐在我对面,看了我一眼,用胳膊肘捅了旁边的张虎一下,“去给小阳拿个杯子来,咱叔侄儿三个喝会儿。”
“这……”张虎看了看我,又看向张龙,为难道:“小阳还小呢,咱俩解决完剩下的半瓶,也该回家睡觉了。万一嫂子待会找到这儿,晚上不让你上炕睡觉咋办?”
“她敢!”张龙瞪着眼睛,端起酒杯,一仰脖“咕咚”喝了个干净,一抹嘴,说道:“这娘们儿啊,你就不能惯着她,你越惯着她,她就越蹬鼻子上脸。”
张虎咧嘴笑道:“龙哥,你就臭贫吧!嫂子要是真找过来,你还不是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去去去,我是怕老婆的人吗?哪像你!”张龙眯着眼睛,嗔怪道:“赶紧去拿个酒杯过来,我要跟小阳喝上一杯。”
张虎询问的眼神看向我,我点了点头,张虎应了一声,转身朝堂屋走去。
张龙从裤兜掏出烟盒,递给我一根,我摆了摆手,“叔,我不会抽烟。”
张龙兀自点着一根,叼在嘴里,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经常偷俺爹的旱烟抽,每次都呛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那旱烟的劲儿太冲,都是俺爹自己买的烟叶子卷的,连个烟嘴儿都没有。”
张虎笑吟吟的从堂屋走出来,把酒杯放我面前,对张龙道:“怎么?又说你那陈年旧事呢?都是陈谷子烂芝麻了,你还好意思说出来。”
“少废话!”张龙转头看向张虎,不满道:“还不给小阳倒上?你咋一点儿眼力价都没有,这还用我这个当哥哥的教你?”
张虎知道张龙喝醉了,也不反驳,笑着拿起酒瓶,给我倒了一点,张龙眯着眼睛盯着,见张虎不倒了,直起脖子扯着嗓子,非要让倒满,不倒满就是看不起他这个叔叔。
张虎无奈的再次拿起酒瓶,冲我眨了眨眼,我笑着点了点头,眼睁睁看着他把手腕粗细的玻璃杯倒满了酒。
张龙这才满意的笑道:“对嘛,跟叔喝酒就得要这样。”说着,他拍了拍胸脯,端起面前的酒杯,“爷们儿,喝酒就得要豪爽!来,小阳跟叔碰一个。”
眼见他喝高了,我也只好舍命陪着,慢悠悠的端起满满一杯酒,心里直打鼓。
从小到大我还真没喝过这玩意,跟张龙碰了一下,犹豫的放到嘴边,一股刺鼻的气味直冲脑门,嘬了一小口,入口辛辣,心里有些抗拒,但是张龙直愣愣的盯着我,我也不好意思驳了他的面子。
深吸一口气,捏起鼻子咬着牙,“咕咚”咽了下去,直感觉食道火辣辣的烧,吐着舌头,用手扇来扇去。
张龙张虎两兄弟见状,哈哈大笑。
“快!吃几个花生米冲冲味儿。”张虎笑着抓起一把花生米递给我,我双手接过来,囫囵吞枣的塞进嘴里。
张龙笑着问道:“小阳,今年多大了?”
我嚼着花生米,回道:“16了。”
“哦,跟王寡妇的女儿同岁?”
“嗯。”我点了点头,好奇道:“小龙叔,你怎么知道小敏和我同岁?”
“这个啊。”张龙抽了一口烟,侃侃而谈道:“王寡妇的老汉子肖刚,不是在小敏刚满月的时候失踪的吗?当时老村长组织人员去山里找了一圈,其中就有我。”
肖小敏父亲肖刚失踪的事情,我小时候听干爷爷说起过。
当年肖小敏刚满月,王寡妇坐月子的时候好像染了病,一直不见好,肖刚心疼自个婆娘,想去山里抓一只野兔,回来给王寡妇补补身子,谁知道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村里组织人员去山里找了好几天也没找到,最后这件事也不了了之。
唉!可怜小敏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没见过一面,王寡妇得知后,更是哭的死去活来,这大活人进山里怎么会连个尸体都没找不回来?
这也正是我纳闷的地方,要说村子四面环山,可也不是什么深山老林,肖刚虽然不是村里土生土长的人,但自小生活在村子里,又不是第一次进山,不存在迷路这一说。
我曾向干爷爷问起过这件事,干爷爷只是冷着脸不说话,被我问的烦了,冲我发火并严厉不让我提起此事。这无形中,更加增大了我对这件事的好奇感。
眼下张龙说他自己也是参与者,我不由的好奇起来,想向他了解下当年的事情。
一旁的张虎见我兴致昂然,重重的咳嗽了几声,抬高嗓门对张龙道:“小龙哥,我看你是喝多了,这都12点了,我看咱俩回家吧?”
“着啥急?还不晚。”张龙瞥了张虎一眼,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对我道:“16年前啊,肖刚意外失踪在山里,老村长知道后,当时召集了7个人,除了老村长、我和你小虎叔以外,剩下的4个人分别有你父亲、张献军、你干爷爷、还有你表爷爷。”
“什么?还有我父亲?”我皱起眉头,心道:“这7个人,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不是我的至亲,就是熟人。”
“可不是吗?你父亲当时胆子真大!我们……”
“好了!好了!都过去快20年了,提这件事干啥?”张虎冷不丁的打断张龙,继续道:“深更半夜的说这些,吓着小阳咋办?晚上你陪他在这儿守夜啊?”
“啪!”张龙一巴掌拍在八仙桌上,红着脸猛的站了起来,直着脖子冲张虎,发火道:“我说你老是打什么岔!不能让我把话说完吗?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哥?”
张虎也急了,“噌”的站起来,针锋相对道:“小阳还是个孩子,你说那些玩意儿干啥?臭宝哥就这么一根独苗,你要是把他吓出个好歹来,你去顶臭宝哥的门子啊?”
“顶门子”在我们这儿的意思是过继,张虎的意思是,我要是被张龙吓出个三长两短,要他给我父亲当儿子,延续我家的香火。
我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要说什么事能把我吓出来个好歹?学校后山道观下的四象五毒阵,涵洞里的鬼婴,还有老妖道养的魔童,哪件事不是我亲身经历?
我赶忙站起来,拽了拽张虎的胳膊,在中间调解,“哎呀,你看你俩,都是叔叔辈儿的人了,在侄儿面前吵架,也不怕丢了份儿。”
出于对肖刚失踪这件事的好奇,我向张虎抱怨道:“小虎叔,你也真是的,我都多大的人了,还有啥事能把我吓着呢?小龙哥愿意说就让他说出来嘛,我正好还想了解了解呢。”
“你看,你看,人家小阳哪里害怕了!”张龙附和着,白了张虎一眼,嘟囔道:“也就你,胆子小的跟啥似的,20年前是,现在还是,我看你这一辈子就是个胆小的人。”
张虎一听,不干了。一屁股蹲坐在木凳子上,端起面前的酒杯,一仰脖喝了个干净,冲张龙恼道:“你胆子大!也不知道谁当时吓的浑身发抖,站都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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