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乱葬岗、守坟人
第二十六章【乱葬岗、守坟人】
我们一路跟了上去,来到学堂下的河水边时,二叔打燃了火折子,我们借着火折子的微光,踏着过河的青石踏步,过了河爬上学堂下的小山岗,这时赵老七早已破门而入。虽说学校这地方自身本就有着一种天然方刚的正气在,但此时恰好是夜间,正是阴气极盛,阳实最虚的时候,学堂朱红的院墙和大门,在夜色的笼罩之下,更是看不见一丝朱颜红光,哪里还抵挡得住赵老七这刚补充了元婴精元的小鬼。
等到爬上了小山岗,到了学堂的大门前一看,只见学堂的大门已是生生被赵老七的利爪撕裂开了一个大洞,而赵老七正是通过这个洞进入学堂内的。虽说学堂的木制大门年久失修,已有些风雨飘摇的残破了,但是要生生在这么厚实的门板上撕扯出这么大一个洞来,这还真不是一件那么容易就能办到的事情,就算是一个力大无穷的壮汉,恐怕也不能轻易办到,可见赵老七这小鬼,鬼气也确实到了一定的地步火候,是真的厉害。
按照鬼打灯夜探路的说法,赵老七对这他极有感情的学堂里,最有感情的地方,怕就是他每天都和我们一起呆在里面上课的教室了,赵老七这人,我最佩服他的地方,不是他的学习什么的,而是他这家伙每天到学堂里,都能够在教室里一坐就是整整一天,纹丝不动,除了放学,他从不出教室的大门,就连上厕所也从没有人见他去过,他就只坐在教室里,从不跟我们一起玩耍,此时他既已经进了学校,我估摸着他八成应该在教室里。
“怎么办,二叔,我估计,赵老七这时候肯定呆在我们上课的教室,我们要不要进去看?”我问二叔。
“进去吧!进去看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
由于学堂本就是大队上的,也可以说算是寨子上的,学堂里教书的老师也都是我们寨子里的本地人,白天教完书,这时到了夜里,也就都回各自家里去了,所以学校里一到晚上,就空无一人,据说这座小山岗上,以前也是一个坟场,后来平了坟头,移了尸骨,就在上面建起了学堂,如若不此,私家里,谁敢在这里建房,一到夜里鬼气森森,十成是要闹鬼出人命的。
还别说,白天里到这上学,确实没觉得,这一到了晚上,这样偌大一个空无一人的地方,三个人走进来,还真是有些不自在。
进了学堂里面,虽说空间大,又是黑灯瞎火的,但是通过教室的窗户里透出的灯光,加上在这里上了好几年学,对学堂里每一个地方都了若指掌的缘故,我们很快便锁定了赵老七所在教室的位置,他进的教室还真准,果然就是我们一起上课的那间。
他同样是直接将教室的门板撕开一个大洞口子,然后羊肠走了进去,进去后,他把手里的大红灯笼插挂在讲台的黑板头上,那只小狐狸便乖巧的蹲在他的脚下,而他借着灯笼里的灯光,拿起讲桌上的粉笔,便在黑板上人模人样的写起字来,起初不知道他写的是什么,这时候确定了他的位置,我们三人便轻声细步慢慢溜到教室的后门来,蹲在后门的窗户下,透过窗户,这才看清,赵老七在我们平时讲课的黑板上抄写着的正是老师先生教我们的课文,他笔画工整,字形饱满刚硬,到实在是名符其实的好书法。他将一篇课文抄好,就用擦子擦掉,然后再换另一篇抄,如此抄了十来篇课文后,他便放下粉笔,坐上原本属于他的靠前排的位子上,嘴里振振有词的念叨,可我们却只看见他乌黑的双唇一张一合,却听不见声音。
等赵老七如此再做了一回学堂里的学生后,他仿佛也知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似地,感到心满意足的起身走出课桌,取下他插在黑板头上的红灯笼,安心了,也不再做任何留恋,带上那只小狐狸,走出了教室来。我们三人连忙贴身躲进了门框,还好没被他发现。
赵老七出了教室也不看学堂其他的地方,便径直从自己掏开的门洞里,走出了学堂大门去,然后走下了小山岗,看他走远了,我们三人立马远远跟了上去。
赵老七下了山岗,就按原路返回,我估摸着他应该是要回狐狸坡去了,因为赵老七这短暂的一生中,便是在狐狸坡和学堂这两个地方度过的,此时来了学堂,不回狐狸坡,他根本就没什么其他的地方好去了。
“二叔,你说赵老七这灯笼是怎么回事?灯笼里面不是一般都放的是蜡烛么?要是蜡烛的话,他这灯笼点了那么久,为什么总灭不了?”我这时脑海里突然就冒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因为我看着赵老七提着的那个灯笼,总觉得有些古怪。
“你还别说,幸亏你问到了,我倒把这茬给乎记了,赵老七这点的可不是什么蜡烛,应该是油灯。”
“油灯?”小牛子问。
“嗯,正是油灯,而且还不是普通的油灯。我要是没说错,他这油灯里烧的正是尸油。要不然,普通的油灯哪里有这么经烧?更别说蜡烛这东西了。”
“尸油?这是什么油?”小牛子不解的问。
“这还用问,当然是尸体上榨出来的油,也就是死人身上的油。”我跟小牛子解释道。
二叔当即一笑:“总算不枉你小子在我那看了那么多的书,还长了点见识。”
一说到赵老七的灯笼里点的尸油这东西,我却转念就想到了赵老七他们家里,我想赵老七一家住在荒山野岭里,这平时晚上都靠什么照明呢?我们普通人家里总算还好有煤油灯可以用,自从有了赵老七后,据说赵老四已是多年未出门行过医,也就没什么经济来源,更无从谈起说去买煤油或者蜡烛了,但是寨子却分明有人看见他在狐狸坡的草棚子里点的有灯,我也想过会不会是升的柴火,但是柴火的光和油灯发出的光,只要不是瞎子,谁都可以辨明,所以赵老七家点的还是油灯,那么他用的是什么油呢?此时听二叔说起这尸油这样一件东西,我猜想赵老七家这些年点灯用的油该不会就是这尸油吧!根据书上记载,这尸油可不是那么好弄来的,那赵老四这尸油是从哪里搞来的呢?
这东西恐怕就只有赵老四自己最清楚。
“赵老七他们家还真是阴气森森,鬼气沉沉哈!一家人都古里古怪的。”我随意在嘴边这样念叨了一句。
“可不是,等明儿有时间了,再跟你讲他们老赵家的事。”
赵老七这时沿着原路返回之后,果然是上了狐狸坡,我们一路紧随其后。别看他幽幽荡荡,速度却是极快。
“难道他发现了我们?怎么突然跑这么快?”我问道。
“应该不是,八成是心急赶着回去。”二叔说。
“他还有心吗?这。”小牛子有点打趣的说道。
“没心啊!也可能是他主子召唤他回去呢!”
赵老七加快了速度,于是我们也跟着加快了速度,一路小跑起来。这时候我心里还惦念着,其实做鬼娃子还是蛮好,挺不错的,不知冷,不知热,不用吃饭,还不饿,干起事来,力大无穷,走起路来不累不说,还能这么快。
一路小跑之下,眼看是离那狐狸坡越来越近了,我心里也渐渐的回忆起,赵老七那天早上遇害的场景,心里虽说恐惧,但好奇心还是占了大头。
也不知道这样究竟跑了多久,很快我们三人便到了狐狸坡的地界上来,这一晚跟着赵老七屁股后头瞎忙活,这时夜已经深了,我们也来不及看时间。正跑着时,二叔从他腰间拿出他的那个酒瘪子,先喝了两大口,然后递给我说:“快喝口酒,狐狸坡那地方寒气重,冷的很,喝口酒取取暖,待会见了不干净的东西也好壮壮胆。”
我二话没说,接过酒瘪子,对在嘴里就是呼呼两大口,虽说酒够辣够呛,但是喝下去之后,人立马觉得精神舒服,我喝完后,便把酒瘪子递给了小牛子,他也是两大口酒进肚后,这才将酒瘪子还给了我二叔。
这狐狸坡又分阴阳坡,阳坡平日里日照充足,地气干,草木盛,却也是一个光明正大的地方,但关键就是在这阴坡,因为山势走向的原因,这阴坡的所在,是常年受不到太阳的照射,就算地球自转,太阳那年恰好有了那个角度勉强有阳光照下来,也是一时片刻的功夫便晃荡到了别的地方,更是不能将这阴坡满照全每一个角落,所以这阴坡在某一种层面上来说,鬼邪阴毒之物生在这里,简直是占尽了天时地利。
尽管狐狸坡这地方,阴坡和阳坡的差别这么大,但是赵老七一家却是选择住在了阴坡,这也是我一直搞不懂,很不解的地方。寨子那么大的地皮,他们一家子为何偏生要住在这里。
我们很快跟着赵老七的脚步爬上了阳坡,翻过山脊,便到了阴坡这里,此时和阳坡相比,我们一翻过来,就觉得这地方凄寒无比,空气中透着一种很浓的湿寒之气,脚下泥土路上,因为夜来是积了厚厚的水汽,这时地面竟像是下过了一场小雨一样,路面泥泞湿滑,走不好就会摔跤,爬上山头后,天边毛月亮就显得更加明亮清楚,民间有一说,月亮长毛恶事耗耗,也有月亮长毛大水耗耗这一说,说的是天有大雨水,地上或有洪涝灾,此时看着天上一连三天的毛月亮,我觉得第一种说法还是比较靠谱的。
由于路面很滑,这时我们不得不放慢了脚步。再说此时既然已经到了狐狸坡的阴坡,离赵老七这鬼娃子的老巢也是不远了,我们心里也就不是太着急,三人拉扯在一起,也好走路。
赵老七这鬼娃子走在前面,路滑对于他来说一点也不是什么困难,眼看他离上次出事的地方是越来越接近了,我的心里也忐忑不安了起来。
终于赵老七提着灯笼走到那天大雾的清晨事发地的时候,他停在了那里,我的心顿时一紧,瞬间屏住了呼吸,片刻之后看他没什么动静,这才慢慢开始吸气呼吸。
看赵老七停了下来,我们也就停了下来,于是选好位置,便在这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尽量不要和他靠的太近。
“待会不仅不能有动静,看到有脏东西出来的时候,还要屏住呼吸,实在忍不住了,才可以细细吸一口气,这阴毒湿寒的地方,以前正是一个乱葬岗,可不比别处,赵老七这小鬼马上要见他的主子,更不是别的鬼怪毒物可比。”
二叔说完,这时又递给我和小牛子一人一颗小药丸,说:“这东西含在嘴里,光是有刚才的两口酒,怕是还不够,这辟邪丹,既能驱阴毒湿寒,更有一种隐没阳世人阳气的功效,能够避免被鬼邪之物发现,最大限度的保我们安全,虽说今晚带了不少法器,但是却没有带一样像样的杀器,面对这样的鬼邪东西,我也是没有十成的把握,所以也只能如此。”
我和小牛子接过这辟邪丹,二话不说便含在了嘴里,这辟邪丹果然不是寻常之物,含在嘴里简直比上火时喝的黄连茶还要苦上数十倍不只,但是眼下一想到自己的小命安全问题,也就强忍下了苦味。只是我唯一没有想到的是,这地方以前竟然是一个乱葬岗。
要是早知道这地方以前是乱葬岗,我是说什么在那天早上也不会伙同小牛子一起来这地方拦赵老七。一想到赵老七,我转念间便想到了他家里,他们一家子人竟然能几十年如一日的生活在这乱葬岗里,这简直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这时再说赵老七,他提着灯笼在那里站了一阵,此时他身边的小狐狸,亦不知道跑到了那里去,我估摸着八成是跑进了那野坟里去通报消息,想不到赵老七他主子倒是还蛮讲究,还专门给赵老七配上这么一只小狐狸侍从,专门服侍赵老七。
又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这时候跑进野坟的小狐狸并没有出来,却从坟堆里,走出了一只大黄皮子来,这黄皮子肥头大耳,油头粉面,他懒懒散散举着拐杖,下身已是像人一样能够直立,加上嘴皮子两旁,胡须银白煞亮,额头上更是长有深深的抬头纹,看起来颇像一个小老头,他走到赵老七身边,看看赵老七,脸上微微一笑,笑得还有些神秘,不知道是欣赏赵老七还是咋地,他空着的那只爪子,这时在身后滴溜一摸,等他爪子再放回来的时候,爪子上已不知何时多了一顶帽子来,这帽子也不是别的什么帽子,正是满清时期,有钱大户人家公子大爷们带着那种圆顶帽子,在冒顶镶有一颗大珍珠,额头面门的位置上,镶着的是一块晶壁闪闪的大宝石,帽檐上的金丝边,针脚密实,虽然看不清纹路,但在夜色里依旧能闪烁出金子固有的光泽,看这帽子也着实是一件珍贵之物。
这如同小老儿般的黄皮子,拿出这顶帽子后,便戴在了自己头上,要是他后脑勺上能再修一个鞭子,还真像是满清时期的大爷贵公子。
我看到这黄皮子头上戴的帽子时,心里便萌生另一个想法,就是这野坟堆里,会不会还埋葬有一坐满清时期达官贵人的墓葬呢?不然这黄皮子哪里摸得出这样珍贵的古人东西。
这黄皮子戴上这顶帽子之后,显得极为得意高兴,开始眯眯笑摆上了满清贵人的谱,他朝着赵老七看了一阵,突然张嘴说道:“我老人家在这守坟,守了快二三百年了吧!见你也不是见第一次了,还是今儿个见了你,看着舒服,觉得舒坦。”
黄皮子竟然会说话,这简直不可思议,看得我是又惊又喜。
只听那黄皮子又道:“你这孩子还真是有趣。嗯,想想真是有趣。不过你爹那家伙更有趣!早年,我劝他来这跟我一起做守坟人,他不肯干,我说闲时可以陪我聊聊天,做个伴,他说我们阴阳相隔,殊途陌路,各有各的道,我说这乱坟堆里,其实还有一个大清朝的墓葬,墓葬里满是金银财宝,够他一辈子享用不尽,没想到世上还真有这样的人,他还真不动心,说他不稀罕,转眼间二十多年过去了,你爹有了你这宝贝儿子,哎,真是不想,昔日他百般个不愿意的事情,于今却主动送自己的儿子来这里,跟我老人家做了这守坟人。”
赵老四果然和这狐狸坡的鬼物毒邪有联系,而这赵老七现在的身份居然是和这黄皮子一样,成了守坟人。
那黄皮子看着赵老七,只顾自说自的,也不见赵老七答应,只听他继续接着说道:“那时候,你爹不答应,我是惧怕他一身的本事,要说是一般人,没你爹的能耐,他怎么能在狐狸坡上住下去?还不得早成了这乱葬岗毒物们的盘中餐碗中食。你爹也真是厉害人,一生机警,才得以在这狐狸长存,不过这次总算是让我们娘娘瞅准了时机,那两小子把你推进了野坟堆里,我们娘娘这位大仙家,就正好利用你,把你爹一下子收服了。
你小子也莫要在心里不平,能当上娘娘钦点的尸虫守坟人,那是你的造化,是你的福气!你看这世上的平常人,有谁能死后逃过天地轮回的法则,肉身不灭,灵魂长存的?没有!所我老人家,哦不,我黄大仙说,你小子还忒他妈有福气,天生就接这狐狸坡的地气啊!明白不,你生是这狐狸坡的人,死是这狐狸坡的鬼。你也不用想七想八的,专心当你的守坟人,得了。说不定得了娘娘器重,让你做了他的近身尸儡,调养之下,等你有人的知觉,在娘娘身边,有那小翠小红,你照样能享受到****的乐事,要是娘娘高兴了,没准把你叫上她的凤床,尽鱼水之欢,你身上的尸鬼之气和娘娘的体内的仙气交融到一起,你说不定还能就此演变成万毒尸王,到时候只要狐狸坡还在,你就能够实现万世永生,长生不死!这么好的好事,你哪去找哟?年轻人,你还是很有前途的嘛!你说是不是?其实做人有什么好的啊?不如留在娘娘身边,你照样可以享尽人间之事。信娘娘,得永生啊!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年轻人。”
这黄皮子说到这,是弄得我一愣一愣的,感情这哪里是什么黄皮子啊?这就是一个天才说客,他要是放到战国,那绝对是一个纵横天下的大家。不过从他的话里,也间接证明了我的猜测,这赵老四果然是一个隐藏极深的高人,他果然是精通阴阳术数的。
这时,只听那黄皮子还没说完:“小翠已经进去通报娘娘了,待会就会出来接你进去,娘娘还等着见你呢!”
原来小翠就是一直跟着赵老七的那只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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