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辣椒的嘴越来越大,没过多久,他的口就已经扩张到了人体的极限。
可即便如此,小辣椒的嘴巴依旧在咯吱吱的响动着,那声音像是韧带和额骨被拼命拉扯的音响。又像是什么东西,在爬出他的喉咙。
在那种刺耳而机械的声音下,我的恐惧已经达到了临界点。而且随着他的嘴越来越大,我又不适时宜的回想起吃美人鲈吐头发的事情来,更下意识的感觉到自己的喉咙也痒痒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卡在里边。
我知道,那是恐惧造成的幻觉。
先前,老班长和我打的预防针稍微起了一点儿效果,我看着这让人头皮发麻的画面,心中一遍遍默念着“惧由心生”,好让自己那左突右冲的心脏有些籍慰,好受那么一点儿。
也因此,我当时居然没吐出来,事后自己都感觉是个小小的奇迹。
片刻后,小辣椒的嘴终于停止了响动,他里边的“东西”,也终于爬了出来。
起初,我看见的是一团银灰色的影子,在烛火的跳动间,那影子越来越大,简直就像盛开在小辣椒嘴里的一朵白色莲花。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白莲花的继续“开放”,我忽然看见,那东西其实是......一只从人嘴里伸展出来的手!
一只苍白色的细长人手,就那样从小辣椒的嘴里伸延了出来。
五根细长的指头,像是婴儿的嫩柳,又似乎是女人的葱白,就那么顺着蛋清的痕迹,慢慢往出伸展着,缓缓抓向小辣椒额头上的鸡蛋。
随着过程的进行,我很快发现,那只从人口中伸展出来的“手”,只能看见指头,并看不见手掌和手臂,最令人瞠目结舌的是,那指头的长度很快就已经超过了人手指的极限,简直像是五根细长而苍白的筷子,近乎“无尽”的延长向小辣椒额顶上的鸡蛋。
烛火的跃动中,老班长的脸被照应的时明时暗。他一手拿住卷烟,一手提揪着筷子,屏气凝神,蓄势待发。
很快,那五根手指轻轻的“握住”了鸡蛋,随着“扑哧扑哧”的几声响动,五根指头清脆的戳破了蛋颗,一头扎进了鸡蛋里……一动不动了。
老班长依旧没有动,他甚至没有盯着戳破鸡蛋的“手指”看,而是低着头,漠然看着自己手中缓缓燃烧的烟卷,如果不是因为他还睁着眼睛,我真的以为他睡着了。
就这样,我们所有人在死寂中度过了一只烟的时间。
当老班长手中的烟卷快要燃尽的时候,他突然扔掉了烟头,同时迅速的举起红殷殷的筷子,麻利准确的夹住了从小辣椒口里伸展出的“指头”,紧接着用力一拉!
只听见“哗啦”的一声,那根“指头”就这样轻易被老班长的红筷子连根拉出了小辣椒的口腔。
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但当老班长夹到第五只“手指”的时候,那第五只手指并没有在“坐以待毙”!
就在老班长将要下筷子的时候,最后一根指头突然察觉到了危机。
紧接着,鬼指从小辣椒额头的蛋壳里窜了出来,并迅速缩回了他的喉咙,全过程非常之快,以至于根本就来不及反应什么。
见此情况,老班长的脸色黑而又白!他口中唠叨了一句“不好”,紧接着迅速收回手里的筷子,拿起了那半只白蜡。
老班长看了我和赵宏一眼后,极端严肃的吩咐道:“按死他的四肢!”
吩咐完后,班长把手里的筷子尖迅速靠近蜡烛点燃,又用力掰开了小辣椒的嘴,然后把碳化的筷子尖轻轻的点击在小辣椒的舌头呕吐区上。
只那轻轻一点!小辣椒如电击般全身颤抖了起来。
他摇晃的力气突然而巨大,还伴随着不停的咳喘和呻吟,虽然我们用尽全力去制住他的四肢,但在那种毫无规则的摆动中,他还是挣脱了几回,局面也险些失控。
也不知道挣扎了多久以后,小辣椒忽然咳喘出了一口浊血,那血液从喉头中喷出之后,朦胧中夹杂着一个细长的影子。
老班长瞅准了影子的弧线,伸出手来猛然一抓!
随后,他把抓到的东西放在桌上,就命令我去开灯。
大汗淋漓中,我立刻摸索到自己的床铺上,打开了手电,往桌子上照去。
这时候,我们才真正看清楚那东西的样子,也愕然发现这玩意可并不是什么指头,而是一种和人手指颇为相似的……肉虫!
从我的角度看去,那些虫子就如人手指粗细和颜色,只是这东西原比人手指要长的多,我特意伸出自己的手比对了一番,那东西至少有我中指的两倍长短。
老班长把他们揪出来以后,那些东西还是活得,可似乎离开了小辣椒的身体,也不能兴风作浪了,最多也就是在桌子上蠕动几下,只看的让人头皮发麻,异常恶心而已。
老班长又捡起红筷子,把那些虫子一一放进白瓷盘里,然后把虫拿进了厨房……油炸了。
五分钟后,老班长给我和赵宏端来了那五条煎炸的金黄的肉虫,他一边撒椒盐,一边非常轻描淡写的和我们说:“二位劳苦功高,我一条,你们两条!吃了它!补一补。”
“啊?”我和赵宏都听傻了。
这种能让小辣椒发疯买傻的肉虫,放谁都不愿意多看一眼……怎么还能吃?
面对着我们一脸的难堪,老班长并没有责备或者嗔怪什么,而是先缓缓的和我说出了这虫子的来历。
老班长说,我们后山靶场埋的死人很多,可能也因此吧,容易有人死后的各种怨气郁结下来,这怨气和中医里的“阴气”概念类似,都是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却又能间接感受到的存在。
而这种类似人手指的虫,就是一种被执行“咽刑”的死囚在特殊的环境下,所形成的害人之物。
虫的正确名字应该叫“食蛋指”或者“食蛋虫”,据说,这东西,正是吸收了死囚怨气的蛆变成的。
老班长说到这里时,我是彻底无语了,他居然……油炸了一盘子大蛆给我们吃!
无奈中,我为了转移自己不好的胃感,只好先叉开话题道:“那个……老班长,咱吃蛆的事情先放放成吗?您先给我说说啥是个咽刑吧!容我们缓一缓……”
班长笑了笑,继续告诉我们说,这种刑法,是流传在我国古代西南土司中的一中异常残酷的惩决方法。这刑法既满足了统治者残酷的虐待欲望,又能为他们培养出一中可以用的“蛊毒”,也勉强算是云南五毒十三蛊中的“生人蛊”之一。
执行这种酷刑前,人必须要饿七天左右,等人饿到忍受的极限时,刽子手会扔给死囚一颗煮熟的鹅蛋。
老班长提醒我们说,人在饥渴的极限时,最忌讳的就是吃蛋类,因为食欲会冲昏人的头脑,让人顾不上咀嚼,就吧整个蛋连皮带肉囫囵吞下,很容易伤及食道甚至气管。
而鹅蛋,则更是那种情况下,绝对不能吃的。
鹅蛋因为大,如果不嚼的话一定会卡在人咽喉处,活生生把人“噎死”。而且,这种死亡的过程残酷而缓慢,在饥渴和憋闷中,死囚会本能的拼命抓挠自己的脖颈,企图让鹅蛋吞下去。
但,这是不可能的。
恰恰相反的是,死囚的抓挠只会让自己脖颈更快速的充血,溃烂,徒儿增加自己死亡的痛苦。
就这样,死囚在饥饿,痛苦,窒息和绝望中丧失了性命。而他身体里最后,最毒的一口怨气,按照迷信的说法,都会聚集在人死之后的咽下,一般来说……都是卡住鹅蛋的地方。
在以后,如果土司老爷想用这个人的尸体做“蛊”的话,就会把那死人喉咙里的鹅蛋取出来,以此为“母蛊”。在施展秘术毒药,让那东西生蛆腐败。
脱生于蛋里的蛆虫,则就会变成贪蛋贪吃的“食蛋指”,贵州土话,管这种蛊叫做“梅子”。
如果这“梅子”进入人的身体,会很快寄宿在人的头脑中,把人死时的绝望和记忆与现实渐渐整合起来,让人逐渐迷失在梦境中,最终诱导人去“自杀”。
由此,老班长还估计,小辣椒在报靶壕乘凉时,很可能误撞了旧社会遗弃在靶场地的“噎死尸”,在加上这几天他有点中阴署亏元气,才被这东西有机可乘,搞的五迷三道,失魂落魄。
……班长说完这些后,伸出自己红殷殷的筷子,夹起了一只肥硕的虫,看也不看的放进嘴里吃了起来。
看着他淡定的咀嚼和表情,我却几欲干呕,赵宏更是脸色奇白。
嚼食中,老班长继续看着自己的红筷子说,这种食蛋指最贪的是生鸡蛋,最怕的是公鸡血,必定只是个蛆虫……这筷子染过鸡身上的血,就和鸡尖喙是一样的存在,它们抵抗不了。
老班长的解答就这么多,不过我心底的疑问却一点儿都没有减少,因为我很奇怪,老班长一个山东的汉人厨子,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苗蛊巫毒之事,解毒驱蛊的本事,也这么驾轻就熟。还有,小辣椒那半实体的梦,又是个什么意思的呢?
可还没等我开口发问,老班长就先知先觉的做了一个禁止的手势,同时把剩下的“大蛆”推给了我俩。
“吃了!”老班长命令道。
“班长!”我和赵宏扭捏着表情,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纯粹是逼良为娼的节奏呀!
老班长拿着那沾鸡血的筷子,点着盘子道:“以为我在难为你们么?我让你们吃的根本就不是蛆虫!是你们自己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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