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想得入神,旁边的张老头拍了拍我,我才回过神来,抬头一看,没想到周围的人都看着我,一时间我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站在投影仪前面的那位教授咳嗽了一声,说道:“苏教授,听李队长说你是他们请来的古文字方面的专家,不知道你能不能解读出《云藏箋书》上面的内容。”说着便给我指了指投影仪打在版面上的照片影像。
我愣了一下,眼角向四周看了看,很多人脸色都不太好看,我觉得有些尴尬,我现在刚大学毕业,就顶着教授的称号,很多人肯定都不会相信,只能赶鸭子上架向那些影像看去。
版面上应该是他们用相机拍摄的《云藏箋书》的竹简残卷,应该已经清理过的,上面的字迹很清晰,不过那些金篆螭文实在是太过复杂,感觉就像是很多文字写法的综合体,似乎每一个都见过,但仔细一看,却又全都不认识。
这时我紧张的手心都快冒汗了,在平时,这些老东西可都是国内考古的资深教授,被他们这样看着实在是难受的厉害,但那些文字我是真的不认识,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这金篆螭文我也只是在古籍中偶尔见过有这种古文字的存在,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文字。”
看着我现在的表现,之前和我有过节的几个学生顿时嗤之以鼻,那教授又咳嗽了一声,说道:“没关系的,我们考古研究所的人也是花费了很长的时间才解读出来一部分,苏教授能够知道有这种文字的存在,已经很厉害了。”
那教授也是一位深藏不漏的老江湖,可能也是象征性的问一问我,并没有报什么希望,说着他便转头看向张老头,说道:“不知道张教授对资料上面的内容有什么看法?”
张老头压根就没理他,反而问坐在他对面的陈教授,道:“老家伙,这些资料都是你们研究所搞出来的,我和小苏教授这次都是陪衬,怎么办?你们说了算。”
陈教授笑了笑,说道:“你这个老东西还是这个样子,都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还跟以前一样。”
张老头哼了一声,没有接话,现场有些冷场,陈教授苦笑一声,说道:“老张,你是研究西域文化方面的专家,你和这位小苏教授手上的资料我可没有藏着掖着,可都在里面了,我们研究所也经过长时间的商讨,却始终得不出什么结果,你和小苏教授看看有没有什么想法?”
我瞥了一样张老头,对他的性格有些了解,这老头子就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倒是那位陈教授显得比较平易近人,我现在就是一个冒牌货,不能多说话,在座的都是国内资深的专家,一说肯定就会露馅,学着阿影那套,坐在凳子上一声不吭。
这时张老头不怀好意的看了我一眼,我心里顿时突了一下,这老东西不会在这个时候坑我吧?我只能强装镇定,对他咧嘴笑了笑,做了一个让他先请的动作,张老头满意的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将手中的资料往中间的折叠桌上一扔,说道:“你们整理的这些资料简直就是瞎费工夫,里面大部分都是猜测,考古要讲求实际的论证,可不是什么传说,神话之类的。”
张老头一说完,周围那些人都向我们看了过来,我和张老头是一伙的,而那些资料都是考古研究所整理出来的,这等于就犯了众怒,我觉得异常的尴尬,对周围的人努力的表现的和善一些,可是反而适得其反,在他们眼里更觉得是嘲弄,我看了看张老头,这老东西一脸的淡定,真不知道他的脸皮该是有多厚。
有人当即站出来反驳道:“张教授,我知道您是这方面的专家,当我们总结的资料也并不是一无是处,关于海市蜃楼的记载,很多地方都存在过,北宋时期的学者沈括所撰写的《梦溪笔谈?异事》就有相关登州海市的记载,不能说海市蜃楼就是神话传说,这太过于片面了。”我一看,那人就是今天早晨那名说我大叔的男学生,他说完之后还向我这边看了一眼,眼神中隐隐有着不屑。
张老头只是淡淡的扫了那人一眼,闭着眼睛不再说话,完全就将他当成了空气,那学生顿时尴尬的脸都红到了耳朵根子,这一刻我还真有些佩服张老头,就这招无招胜有招,比什么大威力的招数都要管用。
“小关,不能和张教授这么说话,张教授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学校组织你们来的目的就是学习的,要虚心受教,还不退回去!”那位女辅导员说道:“张教授,这些孩子在课堂上经常发言讨论习惯了,还请您不要在意。”
那辅导员好歹是为大美女,张老头眼睛都没睁开,我是和张老头一道的,有些尴尬,只能替张老头善意的点了点头,这时陈教授叹了一口气,说道:“老张,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你和我都是这么大把年纪的人了,半截身子都进了土了,这辈子也都在和文物打交道,也没有什么大的作为,现在的盗墓贼又这么猖獗,很多的古墓遗迹都被破坏的不成样子,能够保存下来的十不存一,每次到达现场都成了捡漏的,我看着不好受,想着在我有生之年能发掘出来一座没有被人破坏的古代遗迹,我死了也能闭目了。”
看着陈教授一脸的皱纹,我顿时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他可能还不知道他们的考古队现在就在和盗墓贼合作,对此我也无可奈何,现今的遗迹几乎都被盗墓贼盗过,这些老教授为了保护古代的文物也的确是花费了很多的心血,不过想想,都是挖墓,其实考古队的行为也比盗墓贼好不到什么地方去,他们只是合法的开挖罢了。
不知道这句话触动了张老头的哪根神经,我看见他的脸色缓和了不少,说道:“其实这些资料也不是一无是处,你们查看过历代的敦煌县志,关于海市蜃景这种说法虽然不是很可取,但也可以作为一种参考存在,既然《云藏箋书》上面记载沙漠中存在一座古城,那么肯定会动用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开山取石,进行修建城池,而你们的资料上面提出,从西周开始就有关于沙漠古城海市蜃景的记载,这么就说明这座古城存在的时间至少是在西周时期修建的,可以查找有关西周时期关于敦煌的史料记载,看这一片地区存不存过大量奴隶或者人群迁徙的记录。”张老头说道这里就停下了,看着陈教授继续说道:“老陈,我想我说的这些你都应该想到了,不过看你们的资料上并没有相关的记载,应该是没有什么收获,而看你们的行程是沿着古河道的路线出发,应该是根据敦煌县志有关于那座古代遗迹的蜃景传说推断古城所在的位置存在着河流或者湖泊,路线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古河道经过这么多年的改道,早已经偏离了原来的位置,想要找到那座古城的希望并不是很大。”
陈教授哈哈一笑,眯着眼睛说道:“你这个老东西,这么几年不见,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厉害,不愧是研究西域古文化方面的专家,我的想法竟然被你全部说中了。”
张老头不以为意,说道:“你不要给我带什么高帽子,我不吃这一套,你这个老小子肯定还掌握了什么线索,要不然不可能这么冒失进入沙漠考察。”
我看着张老头一脸得意的样子就有些想笑,脸上都快笑开花了,还说自己不吃这一套,看来那陈教授应该比较了解他,三句两句就把张老头给套住了。
“还是什么都瞒不过你!”陈教授点了点头,说道:“我们的确还掌握了一些线索。”
十六国时期,乐尊和尚云游四海,沿途的所见所闻他皆有记载,在前秦建元二年,乐尊和尚云游至敦煌,看见过沙漠中的海市蜃景,上面记录:在河道的尽头有一座漂浮在天上的宫阙,金光闪耀。他以为是佛祖显化的神迹,便在三危山开窟建佛,而他当年在沙漠中看到的宫阙应该就是那座古城,乐尊和尚的记载虽然寥寥数笔,但记录的很清楚,那座古城在河道的尽头,只要沿着古河道行进,找到古城的几率是很大的,而陈教授他们的考古队就打算沿着古河道的方向去寻找。
不得不说,张老头和陈教授两人的学识,的确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周围的人听得异常的仔细,像这样的机会对于那些学生而言,更是不可多得的机会,很多人都在奋笔疾书,有的甚至拿着手机录像,倒是让我对张老头的印象大为改观,我这个假教授只能干坐着,没什么发言的权利。
接下来讨论的都是有关明天的行进路线,向导的作用就很重要了,黑子对这一片的区域并不是很熟悉,而对方的向导也是哈萨克族人,听别人叫他卡特,我对他的印象不怎么好,总感觉这人三十出头太年轻了,不怎么靠得住。
但是这种事情我也插不上什么嘴,自然有人去解决,到时候跟他们走就可以了,我也不用去操这份心。
这里现在也没我的事,刚出了帐篷没走几步,就被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我无奈的停下脚步,转身说道:“阿灵,你不在里面听着,跑出来不会被你们的辅导员骂啊?”
阿灵笑了笑,说道:“那群老头子正在里面吵架呢,我才不想去听,倒是你,几天没见,居然成教授了,是不是啊?苏教授?”
我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直了直身子,说道:“我其实就是跟着来玩的,我们这边需要有人撑场面,他们就把我给顶上去了。”我左右看了看,说道:“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到时候露馅了,那可就糟糕了。”
阿灵歪着脑袋看着我,让我很不自在:“行啦行啦,回去请你吃大餐,这总行了吧!”
“呵呵!这可是你说的,成交!”说着这丫头就跑开了,身后的帐篷里又出来几个学生,我不想和他们有什么交集,加快脚步向我和胖子还有阿影的帐篷走去,隐约间听见身后几个女孩子的打趣声,这趟行程应该不会这么乏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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