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疯先生去找万魔窟没回来?!”听到舅爷爷的话,任松吃了一惊,他在那满是九幽魔蚁的房间里,就曾听那牛首真君说过,要拿自己去填万魔窟,而后来那女狐妖听到万魔窟这个名儿,也惊惶离开,没曾想连那位号称陆地真仙的九疯先生,最后也消失在了万魔窟中。
“万魔窟……听名字就可怕。”一直偎依在这怂货身边的孙秋红接口道:“看来一定是什么凶恶的地方。”
“哈哈,瓜女子哟,万魔窟其实……是个好地方!”坐在靠背椅上的张三先生,笑哈哈的接口说道:“我当初听师父说的时候,也和你们一样,被这名字给吓住了,后来才晓得,这万魔窟又叫作蚁聚穴……”
“啊,一定是九幽魔蚁!”这怂货又想到了城隍庙那小房子里,密密麻麻的大虫子。此时一听到“蚁聚穴”三个字,复又大叫起来。连一旁的两个鬼差也吓了一跳,急忙都看向八仙桌旁的张老太爷。
听到任松的话,正讲话的老爷子,寿眉一抖,把手连摆道:“都莫要打岔,听我讲完,蚁聚穴和九幽魔蚁没得关系,那是一处风水宝穴!”
“咹!我咋个没听说过!”这一回,却是张奉超那瘦老头抖着身上的道袍,兴冲冲的开口问道。
“肯定不能叫你听说,若被你这个畜牲知道了,又不知要出去哄多少人!”听到儿子的话,张三先生把眼一瞪,怒冲的说道:“王八羔子,老实坐好,听我说完!”
一身道袍的小老头闻言,看了看端坐椅子旁边的老太爷,只得又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此时众人皆不再言语,却见张三先生,双眼微眯,仰头向天,回忆了半天,才喃喃说道:“记得那年我才十二岁,刚刚拜在异人老师门下不久。那时候,师父他老人家雄心勃勃,一心想学太老师九疯先生那样,也修成九大艺,我记得当时,他老人家正在研习九疯先生留下的风水勘舆之术……”
“哎哟,我的爸爸呀,你能快些说不,再过一会儿,天都要亮喽!”一见老爷子又不紧不慢的回忆起了过去,那边张奉超心急的说道。
被他一声喊打断了回忆的老爷子心中大怒,正要发火,却见旁边的孙女儿张紫茹抢着开口道:“爷爷,你莫要生气,其实爸爸他也是有些担心,这两天正是农忙,家家都在收麦子,如果睡的迟了,明天一早……”
“好好,我晓得了……”听到小姑娘的话,老太爷的怒火总算消了下去,复又接着道:“当年老师研习的时候,见到九疯祖师的手札记载的一段往事。当时正好我也在侧,见上面说明朝崇祯年间,洛中的一位知府,晚上梦到城隍爷来报信,说大事不好,有人要在洛中造反,当时李自成闹的厉害,把那知府吓了个够呛,便问城隍爷,造反的是谁。”
老头儿说到这,微微一顿,摇头说道:“所以咱们九疯祖师说,善不可为,这种造反作乱的事情,本是天机,城隍爷冒着被天庭刑罚的危险,前来示警,结要这个知府,不但不感谢,还要人家城隍老爷说清场,这不摆明了想让人家倒霉嘛!”
“爷爷,那城隍老爷倒底说了没说是谁?”眼见老爷子又要把话拐到一边,旁边的小姑娘张紫茹急忙开口问道。把话头儿又绕了回来。
坐在椅子上的张三先生,回头看了自家孙女儿一眼,方才接着言道:“那当然不能明说,如果泄露了天机,他这个城隍也就算干到头了!不过人家即然来报信,也早有准备,当即就说,威武大将军,率军入东门,头顶黑铁盔,身披金丝甲,手中碧玉枪,甩尾四方响,麾下士卒强,个个白晃晃,头上双刀亮,闹的人心慌。”
“这都什么玩艺儿啊?就算是谶语哑谜,也讲究个韵脚对仗啊,怎么这般没头没脑地!”不等老太爷说完,他儿子张奉超又跳了起来,口中嚷嚷道:“这城隍爷文化水平也太低了吧!”
“你水平倒是高,一个鬼都能吓的腿打颤,还和人家城隍爷比!几十岁的人喽,没脑壳儿,老实坐一边!”眼见父子二人又要吵起来,却不料老头儿话锋一转道:“所以说你没息,人家知府听了城隍爷的话,虽然也猜不透,却也不敢怠慢,第二天一早就招集所有衙门内的师爷,将城隍爷托梦说的言语和大伙儿学了一遍,师爷们也有些胡肠倒肚,不知是何意思……”
“那倒底是什么意思啊?”任松身边来了精神的孙秋红抢着问道。她听故事听上了瘾生恐一大一小两个老头又要吵架,见老爷子又冲自家儿子吹胡子瞪眼,便急忙在一旁岔开话题。
张三先生瞅了女孩儿一眼,哈哈一笑接着说道:“正当所有人都一筹莫展之时,一位姓胡的师爷,为人颇为主见,深得那知府的信任,当下就说,虽然不明白城隍爷的意思,但字面上看,今天那要造反的贼人必定会进城来,而且走的东门,还带的有兵卒,索性我们到城门上守着,说不定能瞧出端倪。”老头儿因为在师门发过大誓,一生不能说话,今天总算能畅所欲言,越说越是高兴。也忘了再训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
“一众人闻言纷纷称是,那知府就带着众师爷上了东门,过去的人本就迷信,城隍爷托梦这种事,那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再加上当时李自成的军队正在关中一带,所有人心头自是不安,上了东门之后人人仔细,生恐放过了那反贼,谁知中午下起了大雨,出入城门的人越来越少,一直等到晚上,也没见到什么将军,士卒。但是那位胡师爷还是发现了奇怪的事情……”随着老爷子越说越有趣,在坐诸人也都被这故事儿吸引住了,连张奉超也忘了插言催促。
见众人都凝神听自己说话,老头儿满意的捋了捋山羊胡子,复又接着说道:“那时候本就不太平,洛中的城门到戌时就关了,可这东门,已经快到亥时了,还大开着……此时知府和其它人都只顾着找那什么威武将军,并无人注意,倒是胡师爷起了疑心,下了城门,将那城门守备叫来询问,方知原来这守备的母亲明天过寿,便派人在城外采买猪羊三牲,准备大排宴席,其它的人都回来,就那去东城外回回庄买羊的手下人还不曾回来,所以开着城门等他。”
张三先生一边说着,一边朝窗外看了一眼,见天将放明,当下言语也快了许多:“那胡师爷闻言心中就起了疑惑,本来那时候汉族的读书人就对少数民族有偏见,便暗思是不是那些回回想造反,而城隍爷说的就是这个,当下也不曾多言,只是在城门洞守着。不过片刻,那守备的手下人便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十来岁的放羊娃和一大群羊。那守备当即便大声喝问他为何迟了。”
“原来,那手下人出去买羊,嫌回回儿的要价太高,嫌中间卡不了油水,便又往到其它地方转了转,看有没有便宜羊子,走到城北的虎头桥,正好碰到了放羊娃撵了一大群羊,当时便跟着这娃儿找到那主家,软磨硬泡之下,硬把价钱砍了一半儿,等回来的时候,北、南、西门都关了,绕了一圈才到东门。那胡师爷守在城门洞,本来听的很是不奈,但看到那放羊娃儿时,却是眼前一亮,嘿嘿……”说到这,他突然嘿嘿笑了两声。
见老爷子突然中断,任松忍不住接问道:“该不会那放羊娃就是什么大将军吧?”话还未完,却听身边的小红妹反驳道:“不对吧,城隍爷不是说,大将军还有许多兵啊!”
“莫打岔,听我说完!”张三先生一摆手,开言道:“胡师爷见那放羊娃,头顶着一顶铁锅,身上披的却是稻草蓑衣,锅是黑的,稻草是黄的,这可不正应了城隍爷说的头顶黑铁盔,身披金丝甲么,而且这娃儿正好还拿着一根青竹杆做的羊鞭子,可不恰好是碧玉枪……他越看越是起疑,却听那守备说,这么多的羊,闹的人心慌,赶紧给我弄上走,那胡师爷大惊,慌忙招呼人把那放羊娃儿抓了起来,却是那守备提醒了他,那一群羊不正是一身白,头上两角可不正是两把刀吗?”
“不对吧!”这一次说话的,却是那歪脖子鬼差偏胡,却见他满脸疑惑的说道:“一个十一二岁的放羊娃,能有多大能耐,如何造反?”
张老爷子瞧了他一眼,点头道:“那胡师爷把放羊娃儿抓上来的时候,那知府大人见了,也是这么说的……若换一个人只怕也会这么想,那位胡先生却不然,他年青时也曾研读过风水玄学,又仔细将城隍爷的留言琢磨了一遍,终于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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