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您怎么也在背后讲究人啊?”
闻声回头去看,原来是净空正背着个包袱立在门口笑盈盈地看着我们。
方丈把脸一沉,佯怒道:“臭小子,怎么跟师父说话呢!”
他没有回话,只是把包袱往门口一放,走进来跪在师父面前,咣咣咣就是三个响头。
师父眼角潮湿着伸手扶他,“好徒儿,为师没白收你一回。”
他却不肯起来,仰起头,热泪盈眶道:“师父,您什么都别说了,您的心思我都懂。您的大恩大德,徒儿无以为报。把净心交给我,您就放心吧。”
方丈点点头,“嗯,你是个有心的孩子,办事稳妥,老成持重,有你在他身边,我放心。”
又不是不回来了,这两人怎么搞得跟托孤似的。我心生困惑,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抓不住问题出在哪里。
师父又话唠似的嘱咐了一堆,无非是出门在外要事事小心,别把我饿着、冷着,实在受不了了就回来之类的。
我都听得絮叨了,心想师父啊,我知道您疼我,可您这样做真的好吗?太让人嫉妒了吧。您不刚说把我交给他放心的吗?那您现在这样又算是哪般?您到底是放心还是不放心呢?
可看着面前的这两人都是一付认真的模样,师父不停地讲,净空就不住地点头。最后师父随手把身旁的包裹拿起来很自然地递给他,“喏,净心的东西都在这儿呢,你帮他背着吧。”说着又从怀里拿出一把钥匙,我看着有些眼熟。
“净心,这是你们家老宅的钥匙,你拿着,下山了就顺路回去看看吧。虽说没什么人了,可终归是个念想儿。铺子当年就替你变卖了,得了些银两,都放在包裹里了,你拿着应急用吧。”
“师父,下山化缘游历是为了修行,您这样是想让我去享福的吗?您还是把银两留在寺里给大家改善伙食用吧。”
方丈听我这一说立刻就不乐意了,立着眼睛道:“傻孩子,穷家富路,知道不?”
净空忙说:“听师父的。”然后扯了我的衣服和他一起给师父叩了头,这才依依不舍地出了口。
师父一直把我们送到山门,走出很远回头还能看到他站在那里张望呢。
按说我也挺难过的,可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一会儿功夫,什么离别愁绪就都和我无关了,而对未来旅程的憧憬则让我热血沸腾。
我一路高歌,蹦蹦跳跳,简直象出了笼的小鸟,非常开心。
相反,净空却似乎装着心事,忧心重重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总是走神,对我的唠唠叨叨有点敷衍。
净空其实说起来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出头,性子是极温和安静的,不象我,点个炮仗就能飞。他在寺里呆的时间好象不短,我猜怎么也得有十年了吧?因为我很小的时候跟老爹去寺里时就见过他。那时,他看起来也就象我现在这么大,总爱牵着我的手,领着我在寺里到处转。每次我上蹿下跳调皮捣蛋时,他从不跟我同流合污,但在百般劝阻无果后也会帮我望个风什么的。当然,他也没少被我捉弄,但却从不跟我计较,是个难得的好哥哥。
这次下山有他陪着,还真是再好不过呢!我心里想着,就想捉弄他一下。看他低着头落在后面,便停下脚步,等他走到跟前,突然一跺脚,冲他耳边就大吼了一声,把他吓得一哆嗦,我则阴谋得逞,哈哈大笑起来。笑够了,攀上他的胳膊摇晃着,噘起嘴巴撒娇,“师兄啊,我好饿,肚子都咕咕叫了。”
净空挠头了,左右看了看,“净心,能不能再忍忍啊,这荒郊野岭的,上哪找吃的去?等咱们下了山,有了人家就好办了。”
我看他那憨呆的样儿就觉得好笑,一指师父给我准备的包裹,道:“你打开包裹看看,我怎么闻见香味了呢?”
“哦?真的吗?”净空有些不敢相信地把包裹从肩上卸下拿在手里瞧了瞧,又看看我。
我得意地冲他点点头,“嗯,相信我,没错的,我的鼻子很好使的哦。”
净空三下两下打开包裹,果然在里面找到了被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的一撂麻饼。那饼黄澄澄的撒满了芝麻,不说吃,看着都香。
净空惊喜地看着我,“你真是神了,什么鼻子啊,包这么严都能闻到?”
“师兄,你吃。”我拿了一张饼自己吃,随手又拿了一张递给他。
净空有些不好意思地红着脸推辞:“这,这是师父给你的,我吃,不好吧?”不过说归说,却一个劲儿地用眼睛瞄着,眼神都要粘上去了又是闹的什么鬼?
我心里明镜似的,山上的日子虽说吃喝不愁,但也实在是清苦得很,平日里谁能给你做这些好吃的?不馋才怪呢!
净空不吃那是人家有品格让着我,可我也不能不仗义不是?于是我豪气万丈地说:“给我了就是我的,我说了算,我让你吃你就吃。”
“嗯。”净空这才喜滋滋地接过麻饼小心翼翼地吃了起来。还用一手接着,生怕芝麻粒掉地上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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