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东阳向水鱼伸出右手，想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水鱼放下没吃完的烤鸭，双手收到背后，很不情愿。

　　水鱼说：“很脏。”

　　确实，刚刚不顾形象地啃食烤鸭使得双手都是油渍，狼吞虎咽的水鱼恨不得把脚也用上。夏东阳的手洗得很干净，水鱼不希望他的手因为自己变得油腻腻的。

　　夏东阳愣了一下，脸色变得暗沉。他看着自己的手，十分失落。手很干净，掌纹麻麻密密，因为握刀而磨出的老茧是岁月的痕迹。

　　“被嫌弃了……我杀了很多人，所以手很脏啊。”

　　他和他哥哥夏东良长得完全相同，都有着普通的鼻子，都有着明显的双眼皮。皮肤有些粗糙，没有特意地去用护肤品保养自己的皮肤。他们看上去就是路人，是电视剧里的背景人物，是动画片里为了省掉设计的脑力而创造出的一模一样的配角。

　　哥哥的头比较喜欢向下看，他不太喜欢说话，喜欢自己思考问题。他对待喜欢的人有些自卑，因为喜欢所以觉得自己不够优秀，因为自卑所以选择离开。

　　弟弟说夏东良很孤独。

　　弟弟的头比较喜欢向上看，他觉得世间的一切都无所谓。他不属于话唠，说话的频率很正常。他没有喜欢的人，但是他有很多情人。他不相信爱情，但是他喜欢激情。

　　夏东阳曾经对夏东良说：“一个人牵挂另一个人，关心她却还要受气，说不理就不理，那能怎么办呢？不如断了吧。你生气了她不知道，她生气了你低三下四地道歉也得不到原谅。一个人挺好的，真的！沾花惹草，不用太费心。”

　　夏东阳说，我们活在花花世界，所以可以三妻四妾。不要为了一棵树木，放弃一片森林。

　　那时候夏东良和紫鸢正在打冷战，谁也不理谁。

　　夏东良那个时候说：“我又不是公主的男朋友，她不理我很正常……是你想多了。”

　　弟弟笑骂：“懦夫！”

　　哥哥说夏东阳很孤独。

　　夏东良说：“你有一片森林，但是你很孤独。你也许会因为一片森林放弃一棵树木，但是以后你会发现，你喜欢那片森林的原因，只是因为你喜欢那棵树木。一只飞翔的鸟儿只需要一个窝。”

　　“扯淡。”

　　后来哥哥和弟弟分道扬镳，他在奈何桥学校，他在弑神班。

　　夏东阳在水鱼面前蹲下，他张开双手，掌心靠近水鱼的脸，说：“很脏吧，刚杀了人的手……屠夫的手……一直在杀人的手。它们刚才还在滴血，血红的手，哈哈哈哈，是不是很恐怖，我现在要用这双手杀了你啊！”

　　夏东阳笑得很痴狂，他的嘴巴流露着狂喜，他的眼睛流落着惊恐。他强行模仿人死前的绝望和恐惧，他表演得很到位，经常通过这种行为来折磨将死之人的内心。

　　水鱼眨眨眼，她身子前倾，用自己的额头靠在夏东阳的手心蹭了蹭。水鱼说：“你不脏。”

　　“手是白色的，不是红色的。”

　　夏东阳挑挑眉，他轻轻反手给了水鱼一个手锤，然后拔掉放在地上烤鸭的鸭腿。他站起来，发了一个响指。

　　“决定了，以后你就在这里工作，包吃包住。店里的东西随便吃，我的房间你随便住。”

　　又想了一会，他补充说：“先把女仆装换了。”

　　奈何桥学校，竞技场。

　　房顶上的高清屏幕正在播放白雨和古断川的战斗场面，古断川不断地帮白雨分析动作，比如出剑的角度以及力度。

　　墨子剑法一共十一招，刺剑，劈剑，挂剑，撩剑，云剑，架剑，点剑，崩剑，截剑，抱剑，穿剑。虽有攻式，但是墨子剑法以守式为重。混合招式在守式的防御下化解对手的招式之后，攻式无缝衔接，打蛇随棍上。

　　就像上次白雨和古断川的决斗中，他在使用架剑挡住古断川的居合之后，连续使用了崩剑和穿剑，才将古断川击败。

　　古断川对白雨说：“我没有什么好教你的了，你墨子剑法的基础比我想象中的深厚，只论剑的话，你已经很强了。”

　　白雨说：“可是古老师，我只会墨子剑法，您能教给我其他流派的招式吗？”

　　古断川说：“你忘了你父亲教给你的剑道吗？”

　　简单的招式练一百遍，一千遍，练得炉火纯青，就变成了绝招。无论什么流派的剑法，都是由基础动作组合而成，天下没有一招通吃的招数，脱离基础就是断了剑的根基。这是白皓日教给白雨的剑道。

　　白雨说：“我明白了，以不变应万变，以不变变万变。”

　　把各个基础招式重组排序，灌输剑客的思想，根据环境而变招，这样子就能创造新的招式，这样子就能对付更多的对手。

　　古断川提了一个问题：“你是谁？你的剑在哪里？”

　　古断川请白雨坐下，他们相对而端坐，黑色雨伞横放手上，白雨说：“我是一名剑客，我的剑在我的手上。”

　　“如果你只是一名剑客，那你在无人区里会被欺凌。”

　　确实，无人区的特别之处在于有神秘的干支纪法的力量，能力者操控自己的能力，他们是对于无能力者来说的强大存在。

　　无能力者在无人区里没有地位，无人区里允许买卖奴隶，他们大多数是无能力者，当然也有势力冲突战败后的战俘。

　　白雨说：“我是一名剑客，也是一名能力者。我虽然现在很弱小，但我会变得很强大，和我的剑一起。”

　　“你的剑道是什么？”

　　面对古断川的这个问题，白雨几乎下意识地就要回答，他能反复背诵白皓日教给他的剑道。但是没等他开口，古断川接着说：“我在问你的剑道，而不是你父亲的剑道，也不是墨子的剑道。”

　　我自己的剑道？白雨迟迟不能回答。

　　“你为什么战斗？”古断川仿佛猜到知道白雨无法回答刚才的问题，他不紧不慢地再次提出一个新问题。

　　啊，这个问题好回答。白雨说：“为了打开我父亲的封印，以及保护喜欢的女人。”

　　这是拥有玲珑心的洛伊儿给白雨的答案。

　　古断川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了热水壶自己一整套茶具。他开始煮开水，等到热水壶冒出蒸汽的时候，他又给了白雨一个问题。

　　“因为是父亲所以要打开他留下的封印，因为是喜欢的女人所以要保护她吗？你为什么喜欢她？”

　　白雨说：“和她在一起很开心，她对我很体贴。”

　　古断川用开水将茶杯烫过一遍，宽敞的竞技场里升起了一缕缥缈的白雾。将烫茶杯的开水倒掉，新的开水又倒去茶杯中。

　　白雨定定坐着不敢乱动，他不明白古断川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那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

　　忙完了一会，古断川下一个问题来了：“她为什么喜欢你？”

　　“古老师啊，喜欢是一种感觉，是心灵之间的碰撞，是眼神之间的交融。一句话，一个动作，一声轻叹，她的一切一切在我的心中都是美景。喜欢不因为什么，它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无声无息，毫无痕迹。”白雨真是哭笑不得，古断川此时看似深不可测，但是又有些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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