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从背后穿过我的心脏,如果康纳枪法足够好的话,一颗子弹,在一瞬间便可以让我死去。我甚至感觉不到子弹穿过身体时的疼痛。
而被丢到海里淹死,在死之前,我要体验一把无法呼吸,海水从耳朵、从鼻子、从嘴巴涌入的痛苦,我会在水里扑腾,痛苦挣扎,一直到窒息活活憋死,或者被水压活活压死。这个过程,不会过得太快。
混蛋……
如果我淹死了,我会化作厉鬼,把你们也拖下水的!
我怒目瞪着西瓦斯,西瓦斯却依旧笑得狰狞,他不怕我。无论我是活时的人样,还是死后的鬼样。
他们可以抓住古墓里的千年老鬼,自然也对付得了我这个刚死不久的小鬼。
康纳没有开枪,他在等福米的指示。
福米看了远处驶过的渔船一眼,用日语和康纳淡淡说了一句。
西瓦斯听见福米的话,冲康纳得意一笑,转过身去继续搀扶着摩西。
我知道,我躲过了一颗子弹。
福米也没有同意康纳在这里枪杀我,他或许没有喜欢看人活活淹死的恶趣味,他只是担心在这里杀我会给他们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罢了。
康纳从背后拽着铐着我的手铐,硬生生将我从地上拽起。
“嗯——”手铐卡着我手腕的肉,把我疼着直咬牙,若不是嘴巴被封着,我相信我的惨叫不会太小声。
……
渔船的船长是个看上去五十出头的男人,不过或许他的真实年龄会比看上去的要年轻个十几岁。因为长期在外出海,风吹日晒之下,船长的肤色黑得有些像印度人。
他既是船长,也是船上唯一的水手,整艘渔船就他一个人在控制。
“走吧。”福米和船长打了声招呼,和西瓦斯搀扶着西摩先上了渔船。康纳也压着我紧跟着上了船。
“多了一个人?”船长看了我一眼顺口问道。
“他只跟到半路。怎么,水鬼,需要加钱吗?”西瓦斯笑着打趣道,只是那笑容让我看着有些生寒。
水鬼,是渔船船长的外号?
我下意识多看了他一眼,这个看上去像个憨厚老实的渔夫,似乎并不老实。刚才康纳在沙滩上掏枪要杀我的情形,我相信他是看到的,如今却依旧淡定,显然是见怪不怪了。
渔夫只是个掩护,他的本职生意估计就是帮人偷渡吧?而且对象大多是犯法的家伙,杀人犯没准也带过不少。
水鬼憨憨笑了笑,“不用,你们给的钱足够了。”
“那就快点出发吧,我还想早点回去泡温泉呢。”福米已经扶着西摩进了船舱,从里面穿来他略带慵懒的声音。
水鬼笑了笑,应了声“好嘞”,便发动了柴油机,准备出发了。
西摩受了伤,他们在里面腾出最大的空间,让她躺着。而我,则被丢在船舱的门口旁,康纳坐在我旁边看着我。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出了他的不耐烦,如果刚才在岸上就杀了我的话,他现在就不用分出精力来看管我了。
船缓缓驶离了海岸,我转过头去看着渐行渐远的海滩,偌大的海滩上除了我们刚才一路留下的脚印,便再看不到其他有人的迹象,到了后面,甚至连那脚印也看不见了。
那是一片没有生机的沙滩,或许,可以埋葬我的尸体。可惜,我的尸体注定要留在大海上了。
或许不久之后还会被人发现,只是到那时,我的身体应该已经被海水泡的浮肿不成人样了,甚至有些部位还会被鱼吃了。我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胯下,不由心中苦笑。
死了之后,这副皮囊即便被海水泡肿,被鱼吃了,也和我没什么干系了吧?只是,现在活着,想想便觉得后背有些发毛。
陈欣还没来,或许接通电话的不是她,或许她当我是在开玩笑,亦或许她还在路上。最后者的可能性会大些,只是不管哪一种,现在都没人可以救我了。
我将目光从海岸上收回,投向附近的海面,希冀能有路过的渔船发现这边的异样,报警救我。
不过很快我便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些天真了,他们敢这么大胆把我放在外面肯定是有原因的。
这一片海域放眼望去,渔船少得可怜,这应该不是渔区,偶尔路过的渔船也不搭理这边,估计做的是和水鬼一样的生意。
这里,是专门用来偷渡的。
没救了吗?
……
渔船大概驶离海岸线两海里多些,将近三海里的时候,西瓦斯从船舱里走了出来,顺手把我嘴上的胶布撕了。他笑对着我,坐在船缘。他把用来挡海水的船缘当作了板凳。
“嘿,中国朋友,你会游泳吗?”西瓦斯笑着问我,顺手把胶布往身后一丢,丢进了大海。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准备要将我丢进大海里淹死了,淹死我之前还不忘拿我寻乐一番,他前世一定是个魔鬼。
我将头扭到一旁,不想看到他那张恶心的脸庞。
西瓦斯笑了笑,“福米之ki桑是想把你带到公海在送你下水的,不过我觉得他这样太不地道了,到了公海,那要多远呀?他也不怕我们的中国朋友游不回去?对吧,康纳之ki桑?”
康纳没有理他,只是轻笑了一声。
“还是我体贴对吧?现在离海岸大概有三海里,不远,我相信你可以游回去的。”西瓦斯笑了笑,“康纳之ki桑,你说我们的中国朋友带着手铐,脚也被绑着,这样游个三海里会不会创造吉尼斯世界纪录?啊?哈哈哈……”
康纳也被他逗笑了,冲他竖起了大拇指。
“嘿,中国朋友,创造了吉尼斯世界纪录后,记得请我们吃饭哈!哈哈……”西瓦斯笑着,从口袋里取出那块用黑锦包裹的残玉,“下去之后别怪我,谁让你拿了你不该拿的东西呢?”
西瓦斯像抚摸女人的肌肤那样,轻轻抚摸着黑锦,一脸的痴迷,“你看它多美呀,即便被这黑锦包着,也掩饰不住它的魅力,这般令人着迷。这种宝贝,怎么可以留在这肮脏的中国呢?你说,对吧?”
“呸!”我恨恨瞪着他,我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心理变态了。
“哟哟哟,这么凶做什么?”西瓦斯轻啧了两下,手轻轻抚摸着被黑锦包裹着的残玉,“真是的,别吓着我的宝贝。宝贝,不要怕啊……”
康纳看着西瓦斯的表演,笑得不亦乐乎。
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这群魔鬼……
忽然,有一个想法在我心中滋生,反正,我都要死了,索性最后再为我的祖国做一点贡献吧。玉,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宁愿它躺在中国的海底,也决不许它流落日本!
“去你妈的小鬼子——”我怒吼着,趁着他们不注意猛然窜起,整个人扑到西瓦斯面前。
西瓦斯和康纳一惊,康纳想从后面拉住我,却是没有拉到。
我一直盯着西瓦斯手里的残玉,在西瓦斯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便咬住了那块残玉,将它从西瓦斯的手里夺过。
“噗通——”
此时海水一定是溅起了一个很大的水花,将船上打湿了一片。
我叼着那块残玉扑进了海里,顺带着把西瓦斯也推下了大海。
……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我的躯体在海里挣扎着,却也只是让自己翻了个身,仰看着越来越远的海面,以及那慢慢消失的阳光。
嘴巴紧紧咬着残玉,气泡从嘴缝里冒出,还有从鼻子冒出的、从耳朵里冒出的、从身体里其他地方冒出的,所有的气泡连成了一串串唯美的珍珠。与我,渐行渐远。
我看着上方的那个人影,是被我带下水的西瓦斯,他在水里扑腾了几下,让自己的脑袋冒出了海面,这会儿他应该是在大口大口呼气吐水吧?毫无准备之下被我推下海,肯定是吃了不少海水。
忽然,上面海水一个猛烈波动,又一道人影像长剑一样刺进了大海。
康纳也跳下来了,和西瓦斯不同,他是有准备下水的,一个很标准的跳水姿势,一头扎进水里,直奔我这边来。
西瓦斯随后也从新扎回水里,追在康纳后面朝我游来。
“真是一群不死心的家伙……”我看着上方与我越来越近的两个人,咬住残玉的力度又加了几分。
听说古代墓葬有个风俗习惯,叫“口含”,就是入殓时,要给死者口里含一种比较贵重,如珠玉等物品。
这块残玉也算是贵重物件吧?
虽然大了些,勉强作我的“口含”也是不错的。
没想到我一个穷学生,死的时候还能有这么件贵重的陪葬品,也算是不错的。
所以……谁也不许拿走我的“口含”!
海水浸泡着眼睛十分难受,但我依旧瞪大了双眼,看着已经游到我面前的康纳。
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很狰狞很恐怖吧?
康纳在我面前动作顿了下,似乎是被我的表情给吓到了。不过很快,他便回过神来,一把抓住被我咬着的残玉,想要将它夺回去。
我感受到来自残玉另一端那股拉扯的力量,下意识又加大了几分劲儿,将它死死咬住。
人在临死的时候,力量是最大的,因为,那是人一生最后的力量。
他,抢不过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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