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风吩咐封了村子,任何人不得出入。
天色已晚,俞风带了两个差人回县衙,剩下的差人与雅文则留在了金莲村。
一灯如豆,雅文在昏暗的油灯下发呆。她就住在杨家为她收拾出来的一间简陋的屋子里,心里还惦记着那锭金。金是马蹄金,已经被俞风带走。雅文想着那么大块金吞下去,那喉咙得多疼啊!她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噎都噎死人。金子吞到肚子里会产生毒素吗?她又想了半天。一会回过神,使劲拉回自己的胡思乱想,反正这么大块金子吞下去真的会死人就是了。现在主要得找出金子的主人,只是,该怎么找呢?
想着想着,雅文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油灯中的油燃尽,“噗”的一声灭了。
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俞风还未回来。雅文便到村里随便转转。
村子很大,转了半天也没转完。雅文索性回了杨家,看到有些亲戚来了杨家,宽慰他们。门口还有一个比较邋遢的人,站在门口不进去,看见雅文,便扭头走了。
下午的时候,俞风终于回来,将杨家的亲戚尽数请出杨家,只留了直系家属。听到俞师爷回来了,村里又有好事的来看热闹。
俞师爷吩咐人提了李财主父子前来,然后关了杨家院门,不许人接近。原来,不同的钱庄出来的金锭有不同的印记。俞风他们便去了县城的钱庄查看,金锭不是普通人家常用的,必然有记录。在比对了每个取过金锭的人之后,最有嫌疑者,便是李家。
李家父子大呼冤枉,他们怎么会杀了还未过门的媳妇。俞师爷便拿出从钱庄带来的字据,证实李家几日前从钱庄提取了二十两金,每锭二两,共十锭。俞师爷道:“既然你们喊冤,便将这二十两金一锭不少的带来。”
李家父子面面相觑,他们拿不出来这十锭金子。李父只能说道:“前日夜里,这二十两金子失窃了!”
“哦,这么巧!”俞风道。
李父急了:“小人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才与杨家姑娘定亲,想着要体面些,便去取了二十两金,谁知前日竟失窃了!”
“二十两金,不是小数目,为什么不报官!”俞风紧接着问。
“这,”李父踌躇半天才说:“我是昨日早上才发现金子不见的,本来已经准备去报官了,可杨家就出了这档子事,便耽搁下来。”
俞风问过杨父,得知李家父子的确带家里的佣人一起找过。
“那后来怎么不报官?”俞风问。
“后来听说杨姑娘是吞金而亡,小人心里一害怕,怕牵连到李家,便没敢报官。”李父回答。
俞风:“你取了二十两金可有外人知晓?”
李父:“娶亲是高兴的事,去钱庄取钱自然也高兴。跟不少人提过要娶儿媳妇了,去钱庄取些钱置办些物件,只是没说取了二十两金。”
俞风派人去李家核实,又派人到村里人打听。等差人回来,李父所说属实。
俞风想了半晌,叫来雅文,麻烦她再验杨夕月尸身。雅文问:“已经全身验过,肚子都被我划开,还有什么可以验!”
“指甲!她吞金而亡,必然痛苦挣扎,指甲里也许会有线索。”俞风道。
雅文想,即使她的指甲里有衣物纤维,你们倒是能分析出来吗?想是这么想,还是进去仔细的检查。杨夕月的指甲不干净,里面有泥土,想必是在树林里的地上抓出来的。这算什么线索?检查到左手时,雅文发现了不同,她的食指中指与无名指里都有白白黄黄的不明物。小心的用棉布擦拭下来,看看有点黏,有点恶心。
雅文将这个给俞风和仵作看了,俞风道:“是脓!”仵作看过,也点头称是。
雅文一阵恶寒,这么恶心!
俞风下令找村中有面疱之男丁,尤其是面疱有破损的。差役找来了十几个,俞风先筛查掉症状很轻的,然后症状虽然重,但没破损的。最后留下三个,仔细询问,对证。他们都有时间证人,对面疱的破损也都有合理的解释。
雅文看着几个满脸痘的人,忽然想到今早看到的那个邋遢鬼。脓包不一定来自脸上!雅文走到俞风跟前低语:“今早我看到一个瘌痢头在杨家门口探头探脑!”
俞风立刻遣散长痘的人,寻来杨父,问:“你可认得村中头上长了癞痢之人?”
杨父道:“有一人,是我本家表弟,未出五服。本名叫杨德胜,因为长了癞痢头,癞痢常年不好,被村里人叫癞痢杨。”
俞风立刻命人拿杨德胜。可杨德胜居然没在家中,遍寻不到。
“是他了!”俞风叫所有的衙差出去寻,并发动村民捉拿杨德胜。终于,一个村民在一个麦秸垛里,找到了他。他将麦秸垛挖了个洞,躲在里边,本来也没人发现,可杨德胜养的狗去寻他,暴露了他的行踪。
原来,杨德胜此人又懒又邋遢,不仅村里人不待见,就连亲戚也逐渐疏远,自然也讨不到老婆。后来,他患了癞痢头,几乎人人都避着他走。
杨家定亲,所有的亲戚都受到了邀请,唯有他,仿佛被遗忘了。“还不是因为我穷,都是些势利小人!”杨德胜嘟囔着。
当听到李家要去钱庄取钱的消息,他动了心思。本来李家有个金库,专放些贵重之物,可想着第二天就用,也就没在意,随便放进衣柜里。夜里,杨德胜潜入李家,翻了几个柜子,便翻到了这些金子。
杨德胜偷到金子,不敢带回家,便到了后山想要埋起来,等日后风声过了,再回来取。没想到,后山居然有人!杨德胜做贼心虚,立刻躲起来。待他看到是个打着灯笼的女人时,又动了坏心思。
到了跟前,看清楚了是杨夕月。杨夕月看到有人过来,很惊喜的奔过去。但是,当清楚来人是癞痢杨,立刻就变了脸。
癞痢杨本来看到是本家,想打个招呼就走。可看到杨夕月的鄙夷,他立刻想起杨家对他的瞧不起。本家又如何,这个侄女也是村里数一数二的美人,当然先要便宜表叔了!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将魔爪伸向侄女。
杨夕月哭喊着挣扎哀求叔叔放过自己,癞痢杨狞笑着说:“你现在想起我是你叔叔了,平日里看我就像看空气!只有这样你才会知道我是你叔叔!”
杨夕月哀求无用,便开始咒骂,用自己的指甲在他的身上乱挠,抓破了他的头皮。末了,癞痢杨自然是要灭口,便掏出一锭金,塞进杨夕月的嘴里,卡着她的脖子使她硬咽了下去。看着在地上痛苦挣扎的杨夕月,他轻蔑道:“叔叔也算待你不薄,送锭金子给你陪葬!”
杨夕月带的有个包袱,癞痢杨走时带走了她的包袱与灯笼,丢下了痛苦挣扎的杨夕月。
跟着癞痢杨的指认,衙役在一口枯井中找到了剩下的九锭金,还有杨夕月的包袱与灯笼也在内。
俞风叫来杨母,问她是不是知道女儿被人强暴。杨母大哭,俞风了然。他又问杨夕月为何夜间外出,杨母却不知,她看到女儿那日晚上已经睡下。
俞风便又叫了葛大牛来问,葛大牛也是大哭。说如果知道她会被害,他一定会去后山。原来杨夕月心里眼里只有葛大牛,便要约他私奔。可葛大牛觉得这样做不妥,会毁了杨夕月的清誉,弄得她以后娘家也回不得。他还打听过李公子的为人。李公子仪表堂堂,与人为善,还有学问,家境又好。跟着他比跟着我好,葛大牛想。到了约定时间,葛大牛没有去,想着杨夕月断了念想,以后可以跟李公子好好过日子。
命案发生后,为了杨夕月的名声,他才隐瞒了这件事。
雅文不禁感叹,处处为杨夕月着想,倒是不枉杨夕月看中他。只是太过迂腐,留下终身遗憾。
俞风将案卷写好,带回县衙。翌日,俞瑾逸宣判:杨德胜斩立决。
对外公布的案情则是:杨德胜偷了李家金子出来,碰上了去姨娘家回来的杨夕月。怕自己偷金的行为被发现,杨德胜杀人灭口。这样就保全了杨夕月的名誉。
雅文回到俞宅,跟俞瑾逸谈起这个案子,忽然想起验尸经过,雅文大吐!
俞瑾逸问:“你反射弧这么长,现在才吐?”
雅文吐完说:“当时就要吐了,可杨家人在,人家那么悲伤,觉得不好,又咽回去了!”说完又开吐。
俞瑾逸听完,觉得自己喉咙发痒,忙说:“你慢慢吐!”跑得比兔子还快。
经过此事,俞瑾逸与俞风一致觉得雅文挺好用。雅文在制造‘穿梭装置’上能帮的忙也实在有限。俞瑾逸便叫她常驻衙门,给她专门做了一件小号的差役服。雅文觉得男装方便,除了差役的服装,她干脆做了许多男装,平日里便也穿着。她主要负责些婆婆妈妈的小事,妯娌矛盾,婆媳不睦,能在衙门外解决就在衙门外解决。雅文根据案子的不同,换不同的衣裳,穿的最多的就是自己订做的男装,这样,既有威严感,又不至于太有距离感。但需要扮柔弱时,她就穿女装。需要威压是,她便穿差役服。
经常调解这些矛盾,雅文对俞瑾逸说:“我感觉我就像居委会大妈。”但没人叫她大妈,刚开始,不管她穿男装还是女装,人们都称她一声:“叶姑娘!”随着她的解决的问题越来越多,人们开始越来越尊重她。不管她穿男装还是女装,大家都尊称一声:“叶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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