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惜(少爷番外)
离生化危机爆发已过去了十年, 人类已渐渐收复失地,重建家园。荒芜的田地重新开坑,大地又迎接了他原来的主人。陷落的城市被焚烧清洗,人类建立起无病毒的隔离区,政府指导着残存的人民展开新生活。
马克尼尔的生活依然过得优渥,在生化危机爆发前储存的大量物资让奥罗拉家族屹立不倒,生化危机最困难的时候过去以后, 政府还得依靠奥罗拉提供的科学技术来振兴国家。安布雷拉高层向政府献上了斯宾塞的首级和T病毒抗体以求和解,他们提供的T病毒抗体大大加快了人类收复失地的过程,然而元气大损和人民的不信任下,奥罗拉终于超越了竞争了百年的对手安布雷拉, 一举成为全国最强的民营企业。
但这并没有让马克尼尔满足,或者说, 他想要的并不是这些。
第一个新的隔离区A建立起来的时候, 奥罗拉作为祝贺准备了一部分物资发放给难民。马克尼尔为了树立亲民形象走到第一线。
其实说是物资,也不过是没人发一个压仓底的面包, 都被压扁了, 但对于难民来说这已经是再好不过的粮食了。
“您真是好人。”一个老婆婆接过面包双手合十说道,马克尼尔微笑点头制意,“祝您平安。下一个。”
“叔叔, 请给我一个面包。”马克尼尔往前一看, 嗯?人在哪?他把视线下移。
这是一个还不到桌子高的小孩, 正扒拉在桌子边沿说话, 马克尼尔看到他的脸就愣住了, 真是……太像了。小孩鼓起腮帮子,冰蓝色的眼睛盛着埋怨的情绪:“叔叔,请给我一个面包。”
马克尼尔笑起来,我才二十五,就算叔叔了?呃,虽然好像相对于这个小豆丁应该算是大叔了。“好,给你。”他塞给那个孩子两个面包。
小孩明显拿着两个面包呆住了,然后他迅速地反应了过来,把面包揣进了衣服里,还疑神疑鬼地四处张望了一下。
最后他才表示了对马克尼尔的感谢,“……谢谢叔叔。”
马克尼尔忍不住揉了揉他金色的小脑袋,“嗯,乖孩子,路上小心。”
看着孩子离开的背影,马克尼尔忍不住问旁边一起工作的下属:“有没有觉得那个孩子长得很像伊凡?”
下属点点头,“确实很像……”他看到马克尼尔望着那孩子背影时狂热的目光,觉得有些头皮发麻,“可是,伊凡先生已经去世了,还是您亲手下葬的……少爷,人死不能复生,您还是……”
“不,那不是伊凡……伊凡还没有死……”
下属刚想说什么忽然被马克尼尔打断。
“等等!”马克尼尔看到有两个彪形大汉似乎尾随着那个孩子,他皱起眉来,“你在这里待着,找人替我,我去去就来。”
“诶!少爷!”
果不其然,那两个成年男人看到孩子一个人分到了两块面包就心起歹念,想要从孩子那抢面包,对付这种小喽啰自不是难事,马克尼尔轻松就将人打发了。
孩子一下子把他当成了英雄,马克尼尔看着那双和几乎伊凡一模一样的冰蓝色眼镜这样热忱的看着自己,他觉得心满意足,又觉得这样的神态十分熟悉。
孩子带着他去了医疗区,他的母亲正在那里疗伤。
马克尼尔很快做了决定,这还需要考虑什么呢?他找到了孩子的母亲,向她提出了□□的建议……不,是决定。在他看来,能被他敷衍,即使在和平时代也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一夕飞上枝头,而且说不定还可以继承奥罗拉的庞大产业。
那个母亲的反应如何马克尼尔记不大清,好像有拒绝过,但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
那个和伊凡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很快被送来和他一起生活,他以前叫什么马克尼尔没有关心,反正这个孩子以后只能有一个名字——伊凡。
小伊凡刚来的时候并不愉快,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见人就抓叫喊着要回妈妈身边。
马克尼尔有些不快,居然连这样一个小孩也敢反抗自己吗?他饿了孩子三天,奄奄一息的孩子最后妥协了。只是对他的态度只能算敷衍,一点也不亲密。马克尼尔十分不爽。
他手把手□□这个孩子,几乎是怀念着伊凡的一点一滴来教的。
伊凡的话,吃饭时会先摆好刀叉,一定得离盘子两厘米;走路的时候有点外八,大概三十度;伊凡的笔迹,伊凡的口味,伊凡的穿衣风格……他按照伊凡的一切来□□这个孩子。
试图让自己得不到的情人在这个孩子的身上复活,再要这个孩子爱上他,好让自己得到自己梦寐以求许久的甜美爱情。
时光如白驹过隙,倏忽而已。
就这样,十年过去了。
孩子也十八岁了。而大家对马克尼尔的称呼也由少爷变成了老爷。
“伊凡,今天过得怎么样?”马克尼尔下班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他的孩子。他的伊凡前段时间似乎到了叛逆期不爱搭理他,但这阵子似乎好些了,对他的态度也重新亲密了起来。
“爸爸!”他的伊凡很愉快地过来,接过他脱下的外套,挂在衣架上。
请教了心理专家之后,马克尼尔将前些日子他和孩子的不和的原因归为了代沟,他觉得自己该和伊凡聊一些年轻人的话题,但大概是因为年纪大了,他张了张嘴,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话题,自己像伊凡这么大的时候都关心什么?好像……只有工作吧?
“……嗯,功课做的怎么样?”结果还是和平时的话题没什么区别,简直糟透了!
“老师夸奖了我哦。”伊凡说道。
马克尼尔觉得还是不对,真正的伊凡不应该是这样的姿态,但是他怎么样都记不起当年的伊凡室怎样的了。
他居然快要把伊凡给忘掉了。
这实在……太可怕了。
马克尼尔花了一天来回忆当年的伊凡,但他发现自己已经不怎么记得清了,唯有看着伊凡当年的照片他才能描绘出伊凡的模样。
这个孩子长大以后倒没有和伊凡那么像了,他的鼻子没有伊凡那么挺,马克尼尔就把他送去垫高了鼻梁;他的脸有些方,马克尼尔就把他送去削骨磨腮;他的嘴唇有些厚了,马克尼尔就把他送去打薄嘴唇。
即使是这样,他还是觉得这个孩子和伊凡长得不一样。
越是想把这个孩子打造成伊凡,他就越感觉到内心深处的不甘,凭什么?凭什么他只能拥有一个复制品?明明伊凡还活着,还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伊凡不选择和自己在一起,为什么自己和伊凡十多年的感情却比不是伊凡和那个陌生男人的几个月。
越是这么想,他就越是执念丛生,嫉妒地几乎要疯狂。
三年前,在孩子十五岁生日那天马克尼尔就完全占有了这个孩子。
他终于拥有了一个自己全心全意打造的完美爱人。
这几年随着年龄增长,马克尼尔的心境也渐渐平和下来。在年轻爱人的滋润下,对于伊凡求而不得的执念也慢慢放下。
他想,自己可能真的爱上自己的这个“小儿子”了。
他已经习惯了每天回家有一个人笑着欢迎自己,习惯了每天睡前给自己的小儿子煮一杯牛奶,习惯了有个人在自己难过的时候问“爸爸,你怎么了?”
这是伊凡当初没有给他的甜蜜经历,让马克尼尔深陷其中。他想,他可能真的对这个孩子动了感情了。深夜的纠缠也不像以前那样只是欲望的发泄,马克尼尔学会了温柔对待他的小情人。肉体的交融让马克尼尔深深的满足,这是对伊凡精神上的爱慕所不能带来的。
人不能总活在过去,自己早该放掉过去了。
然而故事却在这里发生了转折。
当马克尼尔得知自己心爱的小情人居然私下在和另一个男人交往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居然没多生气而是理智地先调查了事情。
私家侦探偷拍地照片、DV和录音很快就送到了他的桌子上——
“哦……我的小甜心,你今天不用陪你,嗯哼,心爱的爹地?”
“别说那个老家伙了,一说他我就反胃。”
“哈哈,那就让我来好好安慰你一下吧。”
“诶!别那么用力,留了这么深的印子……回去我很难交代的。你不知道那个老家伙的眼睛多有尖。上回差点穿帮吓得我一身冷汗。”
“嘿,你怕还来找我?”
“那不是舍不得你吗?要我一直陪在那个老家伙身边我绝对要疯的。”
“你一直'老家伙''老家伙'的……其实我觉得董事长也不怎么老吧,今年好像才三十五吧,老当益壮吧。长得……也还行吧。你这么不待见他,难道其实他有什么隐疾?满足不了你?”
“想什么呢?那家伙……那家伙就是个变态!控制欲强的让人想去死!你们都羡慕我被选上成为奥罗拉的继承人,但谁又知道问我当年是不情愿的呢?当初我不想离开妈妈,他们就用不给妈妈治病来要挟……”
“没想到啊,马克尼尔平时公众形态一向那么好。”
“不仅这样,他选上我纯粹是因为我长得像他以前喜欢的一个人。从小到大,我的喜好习惯全都必须按照那个人来,一旦错了就得挨他责罚。你不知道我那时候真的好几次都差点崩溃了。”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表面上是成为他想要的人了,但实际上我还是我自己。他大概到现在也不知道我的真正名字吧……但是我知道我是我自己,即使这张脸也已经被改了。”
“这个世界上,我最恶心的人就是马克尼尔·D·奥罗拉。”
不是讨厌,不是憎恨,是恶心。
马克尼尔关掉录音,一个人在书房里坐了很久。
最后,他叫人那个一个火盆把照片都烧了,录音带和存着视频的内存卡也销毁掉。
马克尼尔一个人穿过夜色走进尘封已久的画室。
揭开沾满灰尘的布,当年他那些得意之作的画也不复颜色,油画颜料被氧化,已经没有当初的鲜艳,看上去就像它们也变得沧桑了一般。
“嘿,老朋友们……”
他找来新画布,又执起画笔来画画。
他想:这辈子,到底有谁真的爱过我呢?
手起笔落,他的技艺居然并未生疏,画上的人有着和伊凡一模一样的容貌,但他知道这不是伊凡,当然也不是他那个小儿子。
他的眸中的温柔似水的爱意,唇边是盈盈的微笑。
他……他甚至连个名字也没有。事到如今,马克尼尔想怀念他,却发现他连个名字都没有。
马克尼尔扶着额头轻笑起来。
原谅那孩子并不是因为他宽宏大量,而是因为他终于发现了自己嚣张表面下的懦弱,他已不能失去再多了。
珍惜二字,他懂得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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