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说，等他回来，他就娶我、”林笑从来不跟任何人提及感情的事情，这是生平第一次，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表达了自己的心声，因此完全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开心檎。

　　 “虽然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消息，但是组长……西凉呢？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清楚了，在爱情的世界里，本身就不可能做到完全顾及谁的心思，因为你若是成全了别人就会委屈了自己，而且你成全的那个人也不一定能够过得开心，所以我觉得啊，人生短短几十年，还是应该顺应自己的心意去做事情会比较好。”

　　 “啧啧，这种早八百年我就懂得的道理，你居然跌跌撞撞的走了那么多的弯路才得出结论，我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你是笨呢还是笨呢还是笨呢。”莉亚启唇，眉眼含笑，她的身材十分火辣，此刻却被完全掩盖在自己那宽大的奶牛睡衣中，林笑看着都觉得可惜，“不过不管怎么说，看到你不那么纠结我们也觉得开心，组长，祝福你。”

　　 王楠咧开嘴唇，他一直觉得，这样的结果早就在意料之中，他以为，不管林笑最后是跟西凉在一起还是跟顾衍，他都会微笑着说祝福，可是这一刻，心里居然觉得好难过。

　　 “不过话又说回来，从一开始的时候我就觉得组长你跟顾衍才应该是一对，哪怕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我们也确实看到西凉博士对你的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不适合你。”

　　 听到这话，林笑拉上窗帘走了进来，手里的手机被随意的放在桌子上，她想，这大抵就是人们经常说的那样，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了吧。

　　 许多自己怎么都想不清楚想不明白的事情，在别人眼中其实早就有了结论，只是自己要明白这个道理，就需要经历一些刻骨铭心的事情才能懂得。

　　 “之前是我记得谁跟我说过，觉得西凉不对劲儿来着？”

　　 “是我。”张涛开口，“在很早之前我就跟莉亚说过，我觉得西凉这人有问题，但是许多的事实证明，他完全没有问题，而且现在他还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因此……”

　　 “因此你觉得，怀疑自己的救命恩人是一件不道德的事情么？”林笑接话，坐在了沙发上。面上不悲不喜，很平静的样子魍。

　　 “正是这样。”张涛显得有些局促，“而且事实证明，我也确实没有怀疑西凉的理由。之前说的那些话，也全是直觉而已、”

　　 “虽然我一直强调，作为一个警察不能空口无凭，我们做的任何事情都必须要有证据，但是现在我发现，有时候，直觉还是挺准的，我有时候总在想，若是你能够早一点提醒我这件事情，或许我们就不会陷入这个谜团那么久。”

　　 林笑的话让大家都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林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也怀疑西凉了么？

　　 可是为什么？

　　 “这个事情我之前跟王楠分析过，虽然所有的证据都证明着我跟西凉才是一对儿，但是我在他身边的时候除了感动从来不会有其他的感觉，而且我刚刚得到消息……”

　　 “什么？”

　　 众人好奇，便都停止手中正在做的事情，朝着沙发这里聚拢起来。

　　 “顾衍找到了我们曾经的老同学，他证明了我跟顾衍才是一对儿，而且……在美国，确实有人能够将照片合成之后不留下丝毫的破绽的。”

　　 “天哪，世界上居然真的有这样的能人存在。”莉亚惊呼，随即便接着说道，“那也就是说，我们只要将那人请来，或者是将那些照片给他看看，就能够知晓组长你电脑中的那些相片到底是不是后期合成的了？”

　　 “请来？莉亚你傻啊，那样的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能请来的？而且，就算确定是合成的，那也不能证明……顾衍跟组长才是一对好么？再者，现在顾衍也是我的怀疑对象，你们怎么知道他说的就一定是实话了？”

　　 “你才傻。”莉亚朝张涛瞪去。“掌握着这项技术的人必定不会多，一个或者两个已经是极限，因此，如果那些照片真的是合成的话，那么……也或许就是出自那人之手呢，所以只要那人出面证明，那西凉就跑不掉了。”

　　 “是哦。”张涛开口，“那看样子，真相很快就要大白于天下了呢。”

　　 “那人已经消失很多年了。”林笑开口，彻底打断了他们的美好期待，“不过z城的警方正在想办法寻找，相信只要有结果，顾衍会立刻告诉我们的。”

　　 “顾衍？”王楠蹙眉，他只知道顾衍去了美国，也猜到他会找美国警察协助，但是林笑的这个语气，就像是他自己就能够接触到这些事情一般。“所以林笑，你跟顾衍在几年前，确实是警察没错了？”

　　 “准确的说，我们是卧底。”

　　 这也就是，当年她为何会给奶奶写那样的信的原因吧。

　　 作为一个优秀的卧底，必须做到不被任何人发现身份，当年她刚刚失去父母，之后到美国学习，而想必当时来接她的那些人就是美国警方，而之后，为了不让自己的身份出现问题，白天，她在学校上课。晚上……她便混迹各个场合执行任务，而那个时候，奶奶是她唯一的牵挂，为了以防万一，不牵连奶奶，她便写了信跟奶奶彻底的断绝了关系，而且因为了解奶奶，因此她才会将语气说得那么重，而当时刚刚失去亲人的她，有那么叛逆的情绪也不足为奇。所以当初她看到那封信的时候，并不曾有何怀疑……

　　 并且在之后的十几年中从来不曾主动联系过，甚至可以说是查无音讯，这也是为何……当初江城警方以及律师都在好不到她的真实原因吧。

　　 “我在美国呆了十几年，而我的身份，是卧底，那么也就是说，现在关在审讯室中的那个络腮胡，有可能就是某个黑暗/组织的带头人，他之所以想杀了我跟顾衍，是因为我们知晓他们身上的秘密。也或许当初为了完成任务，我们在一起待过不短的时间也产生了一些感情，因此他才会对我手下留情。”

　　 “如果是你们的仇人的话，那这么多年按理说你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力量相对薄弱，他们应该在这些年就对你们下手才是，完全没有必要等到现在啊。”

　　 “你说的固然有道理，但是你们千万不要忘记，我跟顾衍，已经失忆了，而且我们这些年天各一方，根本就不知道彼此的存在，而且西凉也说了，我还活着的消息似乎被人刻意封锁，因此他才会找不到我，如果他说这话是真的，那么有可能，我是被警方实行保护了，因此谁也找不到，既然都找不到，他们又如何动手？”不等众人有所反应，林笑便接着说道。

　　 “而且……当初我出现的时候，因为没有记忆，做的事情对他们都没有任何的影响，而所有的灾难，都从我跟顾衍遇到之后才开始的……”

　　 “这么说似乎也不对啊。”王楠接话，“你跟顾衍第一次见面是在他的婚礼现场，那时候是他的第一个未婚妻死了，我一直觉得这件事情是有人暗中安排的，但是照你这么说，你们的相遇完全就是一场意外？”

　　 “你说的这个可能也不能排除，毕竟我回来是有人给我留了字条而且是局长亲自带回来的，但是……我还是相信那是一场意外，因为……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来看，安然对我的恨应该仅限于我毁了她的人生以及抢了顾衍，而且第一次的事情，整件事情的策划，实施都只有安然一个人，这件事情你全程参与，应该知道的很清楚。”

　　 “还有，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我们出现在安然的婚礼现场的时候，……她的表情，是很害怕和惊讶的，我觉得……那是她的正常反应。”

　　 “我想，或许还有另外一种可能、”王楠接着说道，“看他们的穿着打扮以及做事的方法，我不太觉得他们像是某个黑暗/组织的人，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过，络腮这帮人，从出现到目前为止，他们的目的都很明确，那就是……杀了林笑跟顾衍，他们甚至没有对群众或者是其他的警察动手，我甚至隐约在他们身上发现了一股……正义感，所以林笑，你说他们，会不会是真的警察？只是因为不知晓你跟顾衍的身份，因此……一直把你们当成了敌人？”

　　 林笑有片刻的惊讶，但是随即便觉得王楠的这次猜测居然也像是正确的一般，她揉了一下太阳穴，本以为事情已经渐渐变得明朗，却没想到，居然只是从另外的谜团进入了更多的谜团而已。

　　 “好吧，这个问题暂时停一下，我现在比较好奇的是，组长你为什么会怀疑西凉？而不是有着杀人动机的……顾衍的爷爷？”

　　 “我也觉得很奇怪，但是我最近仔细想了很多的事情，几乎要把脑袋想爆了我也想不出西凉为何要这么做，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西凉一定有问题。”

　　 “而且我现在觉得，你们之前分析的似乎是有些道理的，奶奶出事的时候，就只有西凉一个人知晓我接下来到底要做什么。他确实有怀疑的理由，还有就是，婚礼现场……西凉也确实存在，再者就是……后来的旅馆中。”

　　 “王楠，我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注意或者是考虑过，我总觉得在他们下了直升机的那一刻，当亮看到西凉的时候，他眼中闪现出了许多不一样的光芒，而且他的死，太仓促了，他虽然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活着出去，但是也没过自己会那么快的就要死，他甚至还跟我一起讨论人活着的意义，所以你说，还能跟人谈笑风生的人，不管怎么来说都会有一些想要活下去的***的吧？可是为何，他会突然就死了？”

　　 “难道你真的觉得，就当时瘸腿的你跟只会一点三脚猫功夫的杰克，真的会那么简单的就将他拿下了么？我们之前可是跟他交过手的，我们两个没有受伤的情况下都不是他的对手……因此我觉得，这里边有问题。”

　　 闻言，王楠凝眉仔细思考。“我记得当初我的腿根本就动不了，也或许是因为受伤的缘故，我觉得自己手上的力道都很小，一直以为是杰克的功劳，可是现在突然想到，当初他被我们两个人拿下的时候，分明可以挣脱的，但是他并没有……”

　　 “所以林笑，那他为何突然就不想活了呢？”

　　 林笑没有回答，因为莉亚已经率先开了口，“从心理学的角度来分析的话，我们或许可以认为是……他当时有想保护的人，或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死……”

　　 “我的天哪，这简直就是太可怕了，如果说我们的对手是顾衍爷爷，是安然，是西凉的话……那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毕竟他们都是一些离我们很近的人。”

　　 “非但很近，而且还特别的了解我，他们知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明白我心里的大多数想法，熟悉我做事的方式以及习惯……”

　　 “对了，之前你们不是说，我们内部也或许是出了问题了么，那么，那个人，在我刚才说的这些人当中么？”

　　 林笑摇头，王楠便立刻接着询问。“不是么？”

　　 “我不知道。”林笑回答，“但是我觉得不是，因为如果西凉真的是那个人的话，那么……他应该只是了解我，但是咱们内部的那人，是了解我们所有人甚至我们接下来的来一个计划的……”

　　 “而且你们不知道，我现在感觉一个脑袋都有两个大了，西凉当时不可能出现在奶奶家，因为时间来不及，而且我们之前也对他进行过分析，他就是一个非常阳光的男子，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真的跟太阳光这个词很近，但是你们看，他那样的人，若是真的杀人，也断然不会选择用那些非常残忍的方式才对吧？而且那个组合的人，年龄应该都不会小，这个从死去的亮和李念以及我们现在所知晓的排名不符，再者……他们第一次作案的时间在十四年前，你们想想，十四年前啊，那时候的西凉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而已，那么小，他真的能够策划杀了我爸妈，然后……还将他们的手指做成标本放着么？”林笑惊讶，如果这是真的话，那也真的太可怕了。

　　 “那会不会是我们真的怀疑错了人，我始终觉得西凉不大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王楠开口，得出他自己的结论。

　　 “可如果不是他的话，他之前做的这些事情，又是为了什么呢？”张涛皱眉，这般分析，便越是觉得像他了。

　　 “为爱生恨啊，你们仔细想想，如果顾衍说的是真的，林笑跟他在许多年前才是一对，那么有没有可能，就是西凉真的对他们做了一些事情，譬如抽取部分记忆这样。为的，只是想跟林笑重新开始呢。他或许只是深深的爱着林笑而已，而且仔细想想，西凉非常珍惜每一条生命，他做的事情，也都不致命。”

　　 “如果他是黑暗/组织，那么他有很多次完全不需要救我们不是么？像顾衍，许多次江城的医生根本就束手无策，却都是西凉出手相救的，按照他的本事，他完全可以在手术中弄出点什么意外，这样的话，顾衍就可以直接升天了，而且顾衍当时本就快要没命了，就算真的死在手术中那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我相信也不会有人将这个事情怪在西凉身上，但是并没有，他不但救了，而且每一次都是全力以赴，而且我看过他许多手术的直播视频，他真的是那种敬业到宁可自己死在手术台上也要拼尽力量救人的人……”

　　 “他或许是撒了谎，也或许真的做了一些不太道德的事情，但是现在我们回到最初的话题，今天晚上林笑说了，感情就是一件非常自私的事情，所以她说，如果顾衍回来，她就要嫁给他了，理由是人生短短几十年，不能为了别人委屈了自己。”

　　 众人皱眉，皆不明白王楠突然扯到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

　　 “其实根本就不难理解。”王楠接着分析。“如果说西凉当初爱极了林笑，但是林笑心里只有顾衍一个人，那么在他有能力的情况下，他是不是也可以为了自己的感情自私一次呢？他只是利用自己的本事让林笑忘记了一些曾经的事情，却并未对她造成更加深刻的伤害，他只是用自己会的东西，来争取一个重新跟林笑在一起的机会而已。试问，这样的他，又有什么错呢？”

　　 “可是这不对啊……”莉亚开口，话还没说完便再次被王楠打断、“有什么不对的？按照你们之前说的，感情不是自私的么？别人可以这么做，那他为什么不行？而且他并没有伤害任何人不是么？”

　　 “可是……”

　　 “可是什么？他只是为自己争取一个机会而已，他只是想让自己在有限的生命中不留下遗憾而已，而且，大家可千万不要忘记，西凉可是每一次，都给了林笑选择的机会的，他并没有说，我喜欢林笑，所以就一直要霸占着她这样的话吧？也不曾做出什么禁锢林笑自由的事情来吧？甚至我知道的反而是林笑觉得自己对不起西凉，所以主动跟西凉说要在一起要结婚这样的话还被西凉拒绝了……”

　　 因此，这么善良的他，怎么可能会是那什么狗屁太阳光组合中的老大呢？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好么？

　　 林笑从来都不曾见过情绪这般激动的王楠，不过却也被他吼得暂时失去了语言功能。

　　 “王楠，你现在告诉我，为什么你的情绪比我还要激动。”待大家的情绪都渐渐稳定下来之后，林笑才开口询问。

　　 王楠显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愣了片刻，随即也忍不住问自己到底是为什么？

　　 是因为看到西凉默默的在为林笑付出，是因为许多次西凉不敢给林笑打电话却打到他那里提醒他照顾林笑，提醒林笑应该吃什么注意什么感动了么？

　　 还是因为……其实自己，一直把西凉当成好朋友好兄弟？

　　 所以在刚才突然听到大家都在质疑他，因此觉得不开心了？

　　 又或者是……因为林笑说了她要嫁给顾衍，因此心里气愤难当，然后觉得自己跟西凉同是天涯沦落人所以觉得可怜忍不住替他辩解么？

　　 说实话，他真的不知道。

　　 “你为什么不回答，是因为你带了私心来考虑和看待这件事情了对么？”林笑踟蹰，哪怕大致已经猜到了王楠这么做的理由，她却依旧要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办案的时候，容不得任何的私人情感，而这个自己在之前犯下的错误，现在不希望出现在王楠身上。

　　 “王楠。任何时候，请不要忘记我们是警察，我们先是警察，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