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笑说完这话之后就出去了。并没有看到男孩惊喜的表情，她叹了一口气，反手关上门的时候王楠已经走过来跟她一起前往一下一个审讯室。

　　 那个粗壮的外国男子就被暂时关在这里，他显然是受过非常严格的训练，他们从外边的窗子黎望进去的时候，发现他的状态依旧很好。

　　 林笑没有马上进去，她在外边观察了他很久，也顺便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房屋是隔音的，而且他们能够从外边清晰的看到里边的场景，但是里边的人看不到外边，林笑双手插在裤兜里，“他的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好，这么多天过去了，他居然一点焦躁的表情都没有，而且我听审讯的人说，除了沉默，他一句话都不说，甚至连表情都没有。”

　　 “对的，所以上面的领导正在考虑要不要跟换一下审讯的人。檎”

　　 “不必换了。”林笑这话是在跟王楠说，也是跟身后负责审讯的人说，“因为换了也是一样的，除非你们能找到使怪招的人给他来一个出其不意，否则若是一直按照常规的来，他会一直这样。”

　　 这话说完，林笑将门拉开走了进去，王楠紧跟其后魍。

　　 听到响动，男子并未抬头，他一直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林笑没有说话，她拉过凳子在他对面坐下，然后……审讯室就这么陷入了平静。

　　 林笑没有开口催，男子也不曾睁开眼睛，这或许是一场较量，是一场，谁先开口说话谁就输了的比拼。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许是没想到会这般的安静，男子终于睁开了眼睛，待看到对面拿着报纸正在看的林笑和王楠，眼睛眯了一会儿。

　　 “睡醒了。”林笑放下报纸，但也只是这么说了一句便垂头继续盯着手中的报纸，她看得很认真，而刚才的那话也只是像对老朋友的询问。

　　 跟……你吃饭了么这样的话一样的平常。

　　 男子微微颔首，也不知道林笑看到没有，他静默，懒洋洋的靠在身后的椅子上，林笑的报纸在一点一点的翻动，在半个小时候之后，报纸终于完全翻完。而这半个小时的时间里，男子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那火辣辣的视线像是能够将人燃烧，但是林笑却不为所动、

　　 他点头，像是赞叹。

　　 “今天有什么新闻？”他开口，说的是非常流利的中文，许是隐忍太久没有开口说话，声音无比的沙哑。

　　 “不是些什么大新闻。”林笑扬了一下报纸，随即随手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报纸就放在这儿，你若是想看的话，就看看。”

　　 “看报纸确实是一个打发时间的好方法，我每天待在这里，就算是睡觉都需要数着时间过。”

　　 “还能够有机会数着过也是不错的，那些被你们杀害了的无辜人，他们就算是想无聊一下都没有了机会。”

　　 男子微微一笑，林笑想，除去脸上那些胡茬，他应该是个俊朗的男子。

　　 “所以林笑，今天的审讯，是换你来么？”

　　 “然而并不是。”林笑开口，“我只是过来看看老朋友，想着你一个人在这里待着或许会无聊。”这话说完，没等男子有所反应，她便接着说道，“王楠，麻烦你帮我们定个餐，今天我要在这里陪老朋友吃顿饭。”

　　 “你恢复记忆了？”

　　 男子询问，眉眼含笑，然后同样不等林笑开口便接着说道，“所以你这样，是在为我践行么？”

　　 “这么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失忆咯？”林笑笑笑，她锊了一下头发，顺着她的手望去，便能够看到她缺了一块的耳垂。

　　 男子只是笑，而这个时候，王楠已经打了电话然后重新进来了。

　　 然后他就听到林笑轻柔的声音。“其实我这些年一直过得浑浑噩噩的，我想这对于一个警察来说应该是一个很大的耻辱，我一直记不清楚曾经的事情，却在每一个夜晚都要将曾经的事情梦一遍。还没有重新遇到你们的时候，我一直以为那就只是各种不同的噩梦而已，可是遇到你们之后，所有的梦境都慢慢变得真实。”

　　 男子只是看着林笑，眼里波澜不惊，似乎有怜惜，似乎，还带着一丝的后悔或是愧疚。

　　 “我去了美国，发现曾经的同学都已经不再，但是还好，还有校长，我居然发现我从来都不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人，我居然……竟然那般的张扬。”林笑压根没有记忆，说这些话也只是瞎扯，但是因为结合了梦中的场景，因此就算是瞎扯也让人怀疑不起来。

　　 再加上她这般认真的表情，更是……让一侧的王楠都信了。

　　 “你不仍旧不记得曾经的事情，对吧？”男子开口，一语成谶，但是林笑并没有紧张也不曾承认。

　　 “学校门口的那家中国餐厅不错，若是此生还能有机会的话，我想，我们或许应该去吃一次。”她没有说再去一次，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曾经到底有没有跟这人去过，她开口说的那句见到老朋友也纯属猜测，但是男子的反应告诉她，她蒙对了的。

　　 她其实也压根不记得那餐厅，只不过是顾衍给她发信息的时候她忍不住多问了几句而已。

　　 “林笑，我找到我们曾经最爱去的那家餐厅了，就在学校旁边，老板还记得我，他特意带我去看了他家的幸运数，那是一种在院子里的大枣树，里边密密麻麻的挂着许多的许愿瓶，他说，不是因为许了的冤枉真的能够实现，而是想在美国，让前去那边的中国人有一种家的感觉。

　　 我认真的翻遍了所有的许愿瓶，也终于找到我们的……”

　　 记得当时林笑好奇的询问，说她许下的愿望是什么，顾衍没有回答，只是说等回来的时候会把许愿瓶亲自带回来给她看。

　　 “你知道么，老板说在几年前，这颗枣树还很小，现在都已经成大树了，你知道的，我又断了腿，爬上那树去寻找这些东西的时候，真的废了很多的力气，所以林笑，待我回来的时候，你可要好好补偿我。”

　　 他还说。

　　 “我也找到了曾经的老同学，一起在餐馆中吃了饭，他说味道还是一样的好。他还记得你，还让我帮他问好。”

　　 “他听到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觉得非常的感叹，觉得我们就是天生的一对，他还说，希望我们早点结婚。也说了若是我们结婚他一定会回中国……”这些话是顾衍说的，却让林笑的心颤抖了好半天。

　　 所以她跟男子说的这许多话，其实都是根据顾衍的话以及那些照片胡说的。

　　 果然，听到这话，男子的表情露出一些迷恋，“有生之年还能听到你说这样的话，我真的觉得非常的感动，我一直以为，除了顾衍跟西凉以及杰西，那家餐厅，你绝对不会跟第四个人去。可是林笑，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林笑微微敛眉，将他的话小心谨慎的记在心中，面上却依旧带着笑容，“你也说了，那只是曾经。”

　　 不等男子接话，她再次说道，“曾经我以为他们就是我的一切，而现在，他们依旧是我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人，却再也不是全部，而且……过了那么多年，很多仇恨，很多事情……我早就应该忘记了不是么？”

　　 “不可能的林笑，你一直觉得自己是正义的化身，所以你根本就不可能真的忘记曾经好好开始，你回江城之后依旧选择警察这个行业，正好说明了一切么？”

　　 “所以……你们就非杀我不可么、”王楠想，林笑是聪明的，她没有直接询问你们为何要杀了我，因为知晓这人是旧识，问了会引起怀疑，因此便直接下了结论。

　　 “从你决定举报我们的那一刻开始，我们之间的感情，都烟消云散了。”

　　 “那只是你以为。”林笑开口，强势的打断他的话，“很多感情不是你说没有就可以没有了的，若不是这样的话，那天你又怎会对我手下留情，别以为你装傻我就不知道，那天要不是你突然停止进攻，我跟顾衍，根本就逃不掉，而你，此刻也不会出现在这里。所以。你到底还在纠结什么呢？”顾衍那时候刚刚发了很严重的高烧，基本神志不清，她需要保护顾衍，因此根本就腾不开手脚反抗，所以那时候，若是他出手的话，她跟顾衍，根本就没有生还的余地。

　　 男子闻言，面上的表情依旧没变，他看着林笑，像是在思考自己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你跟顾衍曾经救过我的命，那天不是我心软，只是想将曾经欠下的彻底还给你们罢了。现在这样，不是很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