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就是生离死别奈何桥头重逢的心境么?
褰裳把迎秀也扯进了热烈拥抱的队伍,三个闺蜜头顶着头肩抵着肩六只手紧紧攥在一起。
“我现在,确认还是三十五岁对吧?”
“睡美人”又哭又笑,再次追问自己的年龄。
“我做了多长时间的幼儿园老师?是在哪个幼儿园工作的?”
……
两个闺蜜的表情可复杂了,姐儿们你不就曾经在一所幼儿园呆过半天时间,就哭叫着跑回家了吗?那好像不能算是一次成功的工作经历吧?
褰裳还在自己的思绪里下决心:“只做幼儿园教师连别墅的费用都难支付,我得亲自开办一所幼儿园……”。
“等等!”胥迎秀这次比毕韶华反应还快,一只手揉揉褰裳的头顶,飞速阻止道:“你现在身体还没恢复,就别想三想四的了,先休息几天,再说出去找工作的事儿。”
实在是知道闺蜜不靠谱儿,当一个只负责十几个孩子的幼儿教师都当不好,还要独立开一所幼儿园,这个玩笑开不得啊!
“我的身体完全没问题。”褰裳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重来这一次,我一定一定要好好活着,积极努力的活着,我得多挣钱,去澳洲看淘淘。”
胥迎秀还想再劝,被毕韶华拦住了。
往日里说话最不留情挖苦起人来不死不休的性子,此刻也改了。
“褰裳,你想做什么我们都支持,不过,你真的想办幼儿园的话,我建议你先报个名找个培训机构培训一下,了解这方面的操作流程和基本知识,还有,你在哪儿办园?地方租金会需要多少?从哪儿来?这些都得提前考虑。”
褰裳有了片刻的愣怔,自己掰起了手指头计算:“还要培训一下?我这个没想过,多学点东西,总归是有用的吧?地方……租金……我没有……可是我有别墅啊,我想好了,就用别墅好了,不需要另外花钱。”
她的神色渐渐明朗起来:“你们看,我可以挪到楼上客房去住,其余两层全部拿出来装修成活动室,别墅区的管理严格,我们把院门一关一锁,孩子们还可以在院子里随便玩耍。”
肯把这样豪华宽绰的别墅改装成幼儿园,虽然思路有些奇葩,但是,不可否认,环境条件确实够优良的。
褰裳继续勾勒她的理想境界:“木地板和地毯直接可以使用,墙壁我要自己涂鸦,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每一根栅栏都要五光十色的……”。
这下子,最不看好幼儿园前途的胥迎秀都受到了诱惑,她全然忘记了自己的不赞同,跟着褰裳的思路跑掉了:“画画的话,算我一个,我打小就想居住在城堡里,我们可以把别墅的外观涂画成城堡的形状……”。
“还有我,必须也算一份儿!我要画一座房子的饼干巧克力,画一个小妞儿坐在饼干堆里,爱怎么吃怎么吃……,那是我小时候的理想。”
毕韶华的眼珠子贼亮贼亮的:“我觉得,褰裳办这个幼儿园的话,可以主打绘画的噱头,除了正常的活动,我们把最大的房间布置成画室,虽然我跟褰裳这些年没动过画笔,但是,引导孩子们来热爱绘画这门艺术,肯定还是没问题的。”
越说越激动起来了,却原来,每一个“老”女人的心底深处,都还埋藏着一个美丽稚嫩的“公主梦”。
现在,已经不需要去疑问李褰裳是不是有能力把幼儿园办起来,有两个热血沸腾的闺蜜在后面推着呢。
毕韶华磨着牙齿挥拳头:“就这么定了!褰裳,甭管是哭着喊着闹着,姐儿们抡棒子也得撵着你去培训,明儿就去报名,一边学一边改造别墅,咱姐儿仨谁有空谁插手,谁都不许撤火!”
就这么――定了?当事人李褰裳忽然的又心虚起来,好在,这一次,她忍住了,啥都没说。
自己不是重生一族,自动配备金手指的吗?怕什么?
投河自尽都没含糊了,还担忧出门见人学习知识吗?
三个闺蜜睡倒了俩,剩下一个睡多了的,始终大睁着眼睛直到清晨。
三十多岁的年龄还不算大,禁磕打着呢,就眯这么一小会儿,早起上班精神着呢。
“褰裳你直接找地方报名学习,这是我的银行卡,密码我生日,爱咋用咋用。”毕韶华化起妆来堪称神速,一张黄金卡扑克牌似的弹飞到褰裳面前。
胥迎秀的脸色略显苍白,她推着电动车跟褰裳再见:“我们今儿晚上讨论别墅的改造规划,中午我抽空把余钱取出来做第一笔启动资金。”
闺蜜们都这样鼎力支持了,李褰裳再不好意思说什么推脱的话,她攥紧了拳头,手指甲深深掐进手心,有刺骨的疼痛感。
春日的晨风还有些寒凉,她嘴里叼着一块儿面包在小别墅走来走去,脑子里浮现一幅幅画面,最终形成几张简陋的图纸。
九点钟的时候,她把自己拾掇整齐,掂一个布艺的马桶包儿出门。
先去金店,强迫自己迈进旋转门,然后咬牙,高跟鞋“得得”直奔二楼贵宾室。
“我――最近手头有些紧,”褰裳说的艰难,坐在年轻漂亮的金店大堂经理面前,她觉得无所遁形,仿佛每一缕空气都在拼命的挤压向她,挤出一个个大写的“穷”字来。
耳朵边反复响着毕韶华和胥迎秀的话:“褰裳你直接找地方报名学习,这是我的银行卡,密码我生日,爱咋用咋用。”
“我们今儿晚上讨论别墅的改造规划,中午我抽空把余钱取出来做第一笔启动资金。”
这几句话支撑着她,继续冷汗涔涔的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我这些首饰,都是从贵店购买的,发票手续号牌齐全,我希望贵店能给予回收,价钱――可以低一些。”
身娇肉贵的李女士,终于说完了自己要说的话,浑身骤然轻松,原来,一切也没有那么艰难,承认自己“穷”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申太太,按说,我们金店是不负责回收业务的……”。年轻漂亮的大堂经理,眼线勾勒的非常夺目,就像是一双猫儿眼,灼灼有神的打量着囊中的小老鼠一般。
褰裳的脊背挺得更直了,她抬起眼睛直直的望向那对儿猫眼儿。
十几年的优越生活确实养废了她,但是,傲骨还在,自尊心还强大的很。
“我已经不是申太太了。”
“猫眼儿”小声惊呼,还煞有介事的捂了捂嘴巴,然后才一脸了然的接下去:“对不起啊,李女士,您是我们的VIP至尊客户,您的要求我们应该尽量满足,这样吧,我先把这些首饰请专业人士估算一下价格……”。
褰裳的一颗心,“噗”一声落了地一般,对面的“猫眼儿”看起来登时妩媚了许多。
能不动用闺蜜的银子就把幼儿园启动起来,是最好的。
别墅里凡是能利用上的东西都充分利用起来,尽量减少花钱的地方,估摸着,有几万块钱也差不多吧?
褰裳拿着内容当然会缩水的布艺马桶包儿,挤上了公交车。
她去曾经尝试过的那家幼儿园打听了,想参加幼师专业的培训,需要到本市一所师范中专学校。
第一次挤公交车,那滋味儿颇有些酸爽。
褰裳把马桶包儿一手护在胸前,一手抓着公交车的吊环。
密不透风的地方,肯定令人恶心,她垂着眼皮给自己加油:“忍,一定要忍,你是重生的,你有金手指,只不过需要坚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