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兰脾气挺好的,竟然能忍受这小子碎碎念,念了一路。
莫兰带着卢岺去了次排练歌舞的新租屋,查看了下姑娘们的舞技,看见她们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内,一刻不松懈的排练着,排练到现在,舞技娴熟,动作自然优美,已经到完美收官阶段了,再来就是让所有东西全部整合起来,上T台再排练几回,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吧!
天秤奇怪,今天怎么金牛没跟大小姐过来,狮子也没来,还有莫兰身边的贴身丫鬟安玉也没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愁眉苦脸,嘴里一直唠叨“完了”这两个字的傻蛋青年。
天秤太过好奇,开口问,“小主?牛哥他们人呢?”
莫兰简单回复,“去慈宁寺了。昨晚出发的。”安玉知道路,她帮忙带路,金牛懂武功,帮忙护驾。可他们俩谁也不识字,狮子只能陪着一块儿过去。
“慈宁寺?”天秤拧眉问,“可是大夫人的居所?”
“是啊。”莫兰说道这里,心里阵阵慌乱,“辛思律他不知道你们这些人的所在之地,他没法对你们动手,所以他只能先对我娘亲动手。如果来得及的话!”
莫兰这话都还没说完,只见屋檐处,飞落一只信鸽。
莫兰叫了句,“卢岺!帮我把它抓下来!”
那信鸽停留在屋檐上呢。
卢岺苦瓜着脸,轻功飞上飞下,动作可利索了。比那金牛不知道要可靠多少。
莫兰抓住信鸽,解开信筒,张开一看,脸色顿时发黑。
天秤急问,“怎么了?”
莫兰一吐气,“寺庙里的师太说我娘亲昨夜被人接走了。安玉他们却是今天早上才赶到的!”
“是辛城主干的么?”
莫兰敛眉,一摇头,“我爹!也有嫌疑!”
莫兰捏碎了纸头,侧头叮咛一句,“这事我自己处理,你不要瞎操心,专心训练她们即可!今个下午就带她们去林间乐坊,和摩摩他们乐团一块儿训练,要如何整合,这事我早就和摩摩说过了!另外,小手和瓶子他们,叫他们去鬼屋,把鬼屋的展台张罗起来。人手不够就去螃蟹的铁匠铺那里支出来,铁匠铺里的人,各个身强力壮,多的是力气!”
狮子不在。天秤只能接下狮子的秘书工作。
“是,我立马传信过去。”
张罗了一通杂事后,莫兰带着卢岺赶去南城门边的那家福来客栈。
一进客栈,就瞧见偌大的客栈内,空旷的只剩下两个男人,坐在餐桌上,喝着美酒,吃着小菜。
钡徍瞧见莫兰现身,当下笑道,“哟呵!咱们莫大小姐终于肯出门见咱们了啊?我还以为你把我们俩给忘了呢!”钡徍瞥见莫兰身侧的卢岺,眼一眯,笑说,“哦!这位就是莫大小姐的新宠?卢家二公子么!”
莫兰屈膝行礼,边说,“两位也听到风声了?”这才短短半个时辰而已!消息怎么传得比她马车还快?
“爷本来以为柯县令被人殴打的消息,已经够火爆的了,哪知道,莫家大小姐当街拐走三妹的未婚夫的消息,更是惊为天人。”钡徍拿筷子敲着碗玩,无聊得紧,视线在卢岺身上扫视来扫视去,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莫兰轻声说,“多谢五爷侯爷,帮我把官府封条撕下来。现在只要静等三少佳音便可。除此之外,莫兰希望两位爷,能够再为小女做件事。”
“什么事类?妹子~”钡徍色眯眯的笑问。
“我希望两位,在三少歌剧院还没开张之前,不要接见除了我之外任何人。”
“不接见任何人?包括辛城主?包括你爹?”钡徍确认问。
莫兰一点头,“对!包括辛城主,包括我爹。”
说完,上官翼一道哼笑,“你和辛城主有过节,你让我们不接见他,那还说得过去。你让我们不接见你爹爹?这又是为何?难道?是为了你身边这位卢家二少爷?你是想利用我们的关系,让你爹爹给你妥协?成全你抢走你三妹未婚夫婿的无耻之举是吧?”上官翼借着莫兰的话,使劲调侃着她。
“嗯!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莫兰大大方方承认了下来。
上官翼听了,着实一惊。当下哼哧,“真是个不要脸的丫头。”
上官翼鄙视地斜睨莫兰,钡徍贴在上官翼身边,帮忙说好话,“哎呀五哥,你看咱家兰儿妹子多痴情呢!好不容易看中了个男宠,可是这男宠又是别人的未婚夫。兰儿妹子心急,使了点贱招数,也是理所应当的嘛!得得得,爷我最爱兰儿妹子了,妹子你要什么,爷我就给你什么!只是叫我不接见辛思律和你爹爹而已,小事一桩!我替你五爷一块应了你!”
莫兰欢喜一点头,“谢侯爷。”说真心话,这个侯爷的性子,她挺喜欢的。如果在现世,她一定可以和他成为铁哥们。
上官翼听着恼火,“你瞎给我应什么?我可没说要应了她!”上官翼一回头,瞪视着莫兰,叽咕道,“我凭什么要由你这丫头摆布?我又拿不到半点好处!”
莫兰不急不慌的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折好,递给上官翼。
上官翼展开纸条一看,上面只写着两个字,上官翼拧眉,“什么玩意儿?你写这个给我看干嘛?”
莫兰轻声回道,“这个,是三少急需的货物,可惜,这玩意儿只有在两北洲外的群岛上有,要想长途跋涉把它们送过来,费人力,也费财力。三少有心无力,所以这东西,至今为止都没能搞到手。”
钡徍拔高脖子问,“什么东西给我看看?”
上官翼把纸条一收,愣是不给他看。上官翼回头,狐疑着问,“怎么着?你准备叫我帮你把这玩意儿给运回来?”
莫兰一点头,“是呢!”
上官翼一道哼笑,“你还真是个特不要脸的丫头!竟然对我要求这样那样……。”
“当然!”莫兰又理所当然一句,“还不止这些!我纸上的货物,五爷出力运来,五爷替我掏钱,五爷还得无条件把这玩意儿送到我手里。”
上官翼当下脸红脖子粗,“你还有其他更过分的要求么?你一口气,全部给我说完!”
莫兰毫不羞耻的开口要求,“五爷要是有本事的话,再去两北洲外的北寒之地,运冰回来,我想要个冰窖。维护冰窖的持续性工程,也交给五爷一手包办。”
上官翼忍着盛怒,抽着嘴角低吼一句,“还有么?”
“如果五爷有地皮的话,最好就是送我一个温度偏低的干燥的石窟。”
上官翼用力一灌酒水,又奋力把酒杯往桌上一砸,碰地一声巨响,可想而知,上官翼的怒气究竟到了什么地步。不过他依然没有发火,而是耐着性子,噘着坏笑,邪气问,“需要解释一下吗?”
莫兰奇怪反问,“五爷这般聪慧,需要我给您解释么?”
上官翼眉头一拧,火气又上来了。搞什么,叫他玩猜谜游戏么?
莫兰见上官翼和钡徍那一头雾水的模样,无奈,只好吐气说,“五爷不是要跟我讨报酬么?答应我不接见除了我之外任何人这事儿,没报酬,五爷就不肯帮我。”
“嗯!报酬?你对我要求这个,要求那个,叫我出钱又出力!这叫给我报酬?哈!真是说笑!”
莫兰轻笑,“那是因为报酬无法现在给您!只能待一年半载后,啊……说不定得等更长时间!两年,或是五年……。”
“什么?”钡徍惊呆了,“什么报酬需要等这么长时间才能到手?兰儿妹子,你也太可爱了吧!别说咱五爷等不起,就连耐心如我,也肯定等不起!你就不能像答应我那样,三个月后,送一副绝世好画送给五爷,不就好了么!”
钡徍这般一说,上官翼瞬间打了个机灵。
他怎么忘记了,莫兰画了一手绝世好画,不止如此,莫兰这丫头,还拥有……。
上官翼想完,当下一拍桌案,激动万分说道,“成!成!我什么都应你!你的材料,我明日就派人去购买!地窟和冰窖的事,我也帮你料理!你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边上,钡徍彻底惊呆了,他膛目结舌的看向上官翼,苦恼一句,“我说,五哥,你这变化的速度也太快了吧!刚才还一个劲的刁难着人家,怎么这会儿,又处处顺着人家了?”
上官翼脸一红,瘪瘪地说,“我这不是看她一个弱女子,低能又无助么!我好心帮她一把又怎么了?你别给我唧唧歪歪的!”
“这借口。五哥你说着不脸红才怪!”钡徍无趣极了,看见上官翼和莫兰之间流动着一种不需要言语就能沟通的暧昧情绪,心里愣是一阵反酸。钡徍不管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什么礼物会和冰窖和地窟扯上关系,更不明白上官翼手里纸条上,写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五哥不说,他就算问再多也是无用的。
屋外,一名侍卫来报,“五爷,门外有个家奴求见卢家二少。”
上官翼和钡徍把视线投向卢岺和莫兰。
卢岺当下脸一红,抱拳说道,“草民暂退。”
卢岺匆匆跑去屋外,一见,是卢家庄里的奴才,当下哭丧着脸,迎上去。
那奴才看见二少爷,赶紧上前嘀咕,“哎哟我的二爷,您可让我好找呢!要不是大少爷说您八成会在这儿,小的打死都找不着您人!二爷,您赶紧跟我回去吧!老爷下了十八道回府命令,您要是不回去,小的这条腿就得被打烂了。”
卢岺一听,更是愁眉苦脸,他一个寒颤,摇头拒绝,“我不回去!打死我都不回去!我没这脸皮见大哥和爹爹!回去了也只是死路一条!我说什么都不回去!”
那奴才可可怜了,他当场跪下,求饶道,“二少爷!您就可怜可怜我吧!”
卢岺把腿从那奴才手里拔出来,可惜那奴才缠人,手臂力道也是十足,他的大腿被他缠死,“你放手!你快放手!大街上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啊!”
那奴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喊,“老爷说要打断您的腿啊!二爷您就回去吧!”
“啥?”这死奴才,说的是什么话。老爷说要打断他的腿,这死奴才竟然还死缠着叫他回去送死?
那奴才哭着把话说完,“老爷说了,您不回去,他马上就派家奴们过来追杀您呢!您现在要是跟我回去,老爷顶多就是打折了您的腿,至少您还有一条命好活啊!”
“啥?”原来是这样的!如果他不回去的后果,比被打断狗腿更加严重啊!难怪这奴才死活要拽着他叫他回去。
卢岺为难得要死,现在怎么办可好啊?爹爹竟然颁布了这么可怕的命令!大哥就算有心帮他,也无济于事了吧?
莫家三小姐那一撞,威信十足。莫家老爷子铁定盛怒!卢家庄要是不想得罪莫老爷子,那就只能牺牲他卢岺了!
卢岺摆出一副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惨状,深吸一口气,正要回应那奴才一句:好,我这就跟你回府。不料,就在当下,莫兰像鬼一样,出现在卢岺身后,一抬脚,果断把满脸都是眼泪鼻涕的奴才,一脚踹开。
那奴才咕噜噜的翻滚了几下后,勉强稳住身子,哆哆嗦嗦的爬了起来,他傻里吧唧的眨眼,“二……二爷!”他被踹了,他能告状不?
卢岺一回头,瞧见莫大小姐如此身威的一脚,整个人都给哆嗦了。
不是听大哥说,莫家大小姐,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和蔼可亲的么?请问,那一脚,可亲在哪里?温柔在哪里?
莫兰站在卢岺身旁,睨着那奴才,轻声一句,“你家二爷不会跟你回去的!你也不必要担心自己狗腿会被你家老爷打断!你回去,这般告诉你家老爷,就说明日卢家茶山凉亭那里,我请卢家上下,一块儿品茶!”
那奴才苦着脸,表情为难到了极点。
莫兰转身离开前,忙补充了句,“记得叫卢老爷子,带上他自以为最好的茶叶,和他最引以为傲的茶套工具。”
莫兰说完便带着卢岺离开了。
那奴才回去把莫兰的原话,告诉给卢老爷子听后,卢老爷子当场拧眉,不怒反笑,“呵!莫家大小姐这是在给我下战书呢?”
卢老夫人追上问,“哪有?我怎么没听出来莫大小姐在给您下战书啊?”
卢老爷子一哼气,说道,“她叫我带上自以为最好的茶叶,和我最引以为傲的茶套工具,不就是在跟我炫耀,她手里有比我更好的茶叶,和更好的茶套工具么!”
卢老夫人眨眼,“有么?有这个意思么?”
不只是卢老夫人没听出莫兰的意思,卢家四姐妹中,除了卢老二之外,也没人听出莫兰的挑衅。
卢茗虽然听了出来,可他觉得,不可能吧!莫兰她生性温和,哪会做出那种极度挑衅的事来?
本来卢茗决定,如果那奴才回家复命的时候,没法带二弟回来,那他就亲自出马,把他从莫兰手里拽回来。他亲自出马的话,莫兰她肯定不会阻拦的。
没想到莫兰竟然如此大方邀请他们全家去他们的茶山凉亭里喝茶,那他也没必要那般着急,亲自追杀过去。一切琐事,等明日再说吧。
到了第二天,卢家一家上上下下五十多号人,一起前往他们茶山凉亭里,其中有,卢老爷子和他的两位夫人,卢家大少爷和卢少夫人唐玲玲,以及四位妹妹,在加上随侍十五名丫鬟,和余下二三十名家丁。那阵仗,算是卢家难得的大阵仗了。
凉亭外,围着一堆的家丁和丫鬟,凉亭内,石台圆桌上,坐着卢老爷子和他两位夫人,还有卢大少爷和卢少夫人唐玲玲,卢家四姐妹坐在凉亭边缘的石质台阶上,嘻嘻哈哈交头接耳。
卢大姐和三妹四妹最热闹,一路走来都是唧唧歪歪个不停,而她们的话题,至始至终都围绕着莫家大小姐和卢岺的事。
之前,卢家三姐妹对于莫大小姐,还有那么点讨厌,可自从上次品茶归来,她们和许夫人交好之后,许夫人又和莫兰相交甚好,基于这层关系,三姐妹对莫兰,倒也没多少厌恶了,反而还挺欣赏她的创作才华,以及她那自负的性格。一个能当众给九皇脸色看的女人,肯定不简单!这次,莫大小姐抢了她们的二哥,她们三姐妹,只是拿来当笑话一样谈,没有丝毫讥讽的意思。
卢家老二卢芯,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娘亲身后,捧着一本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对于哥哥的小道消息,丝毫没兴趣似地。
唐玲玲安安静静的坐在卢茗身侧,心情极度抑郁。每次她知道自己丈夫要和莫兰见面,她的心情就难以愉悦起来。更让她心情不爽的是,不管她怎么再卢家三姐妹耳边说莫兰坏话,那三姐妹丝毫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对于莫兰,她们一副兴趣盎然的模样。真叫人抑郁气节。
卢老爷子等不及莫兰出现,已经先喝起了茶,一边喝茶,一边哼唧,“那死小子有本事今天就别来。他要是敢来,我就直接叫人打断他狗腿!”
边上,卢老爷子的小妾,也就是卢岺生母李氏,轻声劝道,“老爷。老二他只是一时糊涂,您就给他一次机会吧!”
“我肯给他机会,那谁来给我机会?你没瞧见昨日莫家老爷子气冲冲上门来时那表情吗?咱们虽然是北城第一茶庄,也是历来北城里进贡商货最多的商号。可不管怎么说,北城的城主,是莫家老爷子!我们卢家哪能随便得罪他?”卢老爷子一吐气,“哎!都怪老二他自己不争气,好端端的,干嘛非要去招惹莫家大小姐。他是不是嫌自己的名声还不够糟糕?”
卢老夫人帮着李氏劝了句,“老爷您就消消火吧。等会儿让老二回家后,自个儿跟你请罪。如果他态度诚恳,你就放他一马嘛!莫老爷子那边,就让他自个儿去说!要怎么处置,也让莫老爷子决定不就成了?”
夫人这般说,卢老爷子倒是摸胡子思考,“也是。不管怎么说,莫老爷子也不会太过为难我们卢家才对,如果我把老二抓来献给他老人家,给足他老人家的面子,那他也不会太过刁难才对!”
李氏听着,微微松了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莫海峰领着四夫人和莫荷,性急冲冲的赶了过来。
卢老爷子见了,一惊,他急忙领着家人起身迎接,“莫城主,什么风把您吹到这儿来了?”
莫海峰表情有些不悦,不过他没发火,而是家常一句,“哦,只是突然想起找您喝上一杯,去了府上打听了才知道,你今天会来这里喝茶,所以就带着我夫人和我家老三一块儿,过来了。”
老三莫荷,眼睛红肿,额上紫青还未褪去,而且让卢家人惊讶的是,莫荷脖子上,有一条很深的红痕。
那红痕看起来怎么像是……上吊自杀的痕迹?
不会吧!
莫荷这丫头在府邸里,闹得这般大?
莫海峰说什么去他府上打听了才知道卢老爷子来这凉亭?开玩笑!莫大小姐邀请卢家上下去凉亭喝茶的事,全北城人都知道了!
莫海峰性急冲冲赶来这里,无非就是想要卢老爷子,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他一个交代才行。
卢老爷子一阵寒暄后,就把莫海峰邀请入席,卢老夫人和李氏,以及卢少夫人唐玲玲,起身,站在丈夫身后,把位置留给莫海峰。
莫海峰的四夫人鲁伏流和莫荷,也乖乖的站在莫海峰身后,默不吭声守候着自家老爷。
茶水第一杯都还没喝完,远处又遥遥走来一群人。
卢老爷子一瞧,脸黑了八分。
卢老爷子赶紧起身迎接,“辛城主怎么也来这儿了?呵呵,还真是太巧了。”
辛思律笑眯眯的说,“是啊,本来我想去找岳父大人喝茶聊天,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岳父大人来找卢老爷子了,所以就性急冲冲赶来这里凉亭,想着大家一起喝喝茶,聊聊天,联络联络两城情谊!来来来,卢老爷子,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南城第一首富,贺东鹤!这位就是贺老爷子的嫡长子贺远,还有旁边这位贺家大小姐,鹤舞情。”
“啊!幸会幸会!”
“幸会!幸会!”
两位老头子拱手寒暄,可是他们眼底里那哧溜溜的火星味,浓郁得不像话。
贺家那万亩良田,是贺老爷子的骄傲,贺老爷子经营妥善,每年都是超额大丰收,而且,贺老爷子并没有就此满足,他也一直费心想栽培茶树,可惜,他的地界,地气太湿,不适合种茶树,而他看中的地皮,又都是卢老爷子的。贺老爷子对卢家,一直是虎视眈眈。这事,卢老爷子又怎会不知道!
所以卢老爷子说什么都不能把莫城主给得罪了,要不然,一旦被贺家老爷子找准地皮,开展贺家茶庄,那么卢家的地位,就颇受威胁了!贺家老头子,绝对绝对是个厉害的人物。
这个辛城主到底想干什么?他们卢家和莫大小姐的茶宴,南城的人干嘛跑到这里来瞎折腾?
难道?辛城主是来看他们卢家丢人现眼的?带着贺家老头子过来,嘲笑他们卢家人?
卢老爷子心底百般腹诽,他还不停使眼色给大儿子,想叫大儿子也一同思量思量。
人一多,位置也跟着再次变动。
现在石质圆桌上,就只有辛思律和莫海峰,以及卢家贺家两位老爷子,其余人,都只有乖乖站在他们身后的份。
圆桌上只剩下一张位置了,那张位置,谁也不敢坐。
大家都知道,这张位置,是给莫家大小姐莫兰坐的。虽然她人还没来!但这次的茶宴,她才是正主儿!
发出邀请函的正主儿,终于姗姗来迟。
莫兰带着卢岺赶来之前,卢岺心头那个叫慌乱如麻,不过他一直安慰着自己。莫大姐很厉害的,莫大姐能够结交到像侯爷那般贵重身份的人,她的本事,一定厉害极了。而且,他爹爹毕竟是他亲生爹,要下手也不至于重到哪去。他爹顶多是多叫几个家丁过来,吓唬吓唬他而已!
是啊!顶多多叫几个家丁过来!
我了个去!
这也叫“顶多多叫‘几个’家丁?”
这凉亭外密密麻麻,是什么东西?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人头?
元宵赏灯会都不见得有这么拥挤吧?
那些人的穿着,一看就知道是下人,又是家丁又是丫鬟,围在凉亭外,把凉亭内的风景,全部遮住了。
卢岺顿时吓到腿软了,“莫……莫大姐!您您您!您看那边!怎么那么多人啊!我爹他这是要叫这些人压死我还是挤死我?”
莫兰冷淡一句,“你怕个啥?不是还有我么!”
卢岺嘴一抽,“总感觉心里不踏实!”卢岺说得含蓄,其实他是想说,有她在,顶个屁用?他就是觉得她不靠谱!
莫兰带着手下们,慢吞吞的走去凉亭。
凉亭外的下人们,瞧见正主儿驾到,赶紧给她让出条道。
往里一张望,卢岺这才知道,为什么凉亭外会有这么多人。
莫城主,辛城主,还有贺家老爷子都过来了,他们每人带十个八个奴婢奴才,加起来就要有五六十个了。卢岺一声苦笑。莫家大小姐,真的好大面子,那些不请自来的,竟然有这么多?
莫兰这次带来的人,其实也不少,其中有一名丫鬟,九名奴才,那些奴才手里,全端着沉甸甸的托盘,其中有两名奴才,合力捧着一个大家伙。那些托盘上和那大家伙上面,都盖着红盖头,红盖头高高隆起,一看就知道,红盖头下,藏着很多宝贝。
跟在莫兰身后的那丫鬟,身上穿的衣服,格外扎眼。
那身装束,辛思律一看就特别恼火,尤其是看见那丫鬟领口处那熟悉的蝴蝶形状的装饰品。
莫兰一一点头见过给位老爷城主后,幽幽落座,卢岺紧挨着莫兰背后,站得特哆嗦,视线还不敢往他爹爹和他大哥身上瞄,卢岺不瞄他也知道,爹爹他现在肯定正用吃人的目光瞪视自己。
莫兰一个现身,只听有人在抽鼻子。众人把视线丢了过去,瞧见莫海峰背后的丫头,拿着手帕掩着眼角,嘤嘤啜泣的模样。鲁伏流正忙着顺着莫荷的后背,在她耳边不停劝解。
莫兰也瞧见了莫荷脖子上的那条红痕,不用问也知道,莫荷八成是上吊自杀过的吧。
莫荷那嘤嘤哭泣声,莫海峰没有发火,卢老爷子率先呵斥,“岺儿,赶紧过来,给莫老爷子斟茶陪个不是!”
卢岺被提名,肩膀一耸,惊吓到了,他嘴皮子一哆嗦,艰苦地说,“哦……哦……”
卢岺正准备绕去爹爹身边受罚,莫兰一伸手,拽住卢岺手腕,轻声说道,“稍等。”
卢老爷子见莫兰拦阻,火气上来了,他表情严肃的盯着莫大小姐看,嘴上不说任何惹人怒的话,可这表情已经够说明很多问题了吧!
莫兰对着卢老爷子,轻声说道,“今天,咱们几个聚集在一起,不谈家事,只谈茶经。赔罪什么的,都等茶宴结束以后再说吧!”
卢老爷子一眯眼,哼了句,“好吧,既然莫大小姐这般说,那我就等茶宴结束后,再好好管教管教我这不孝子!”
贺东鹤哈哈一声大笑,说道,“是啊是啊,难得今日风和日丽,大家坐下来喝茶聊天才是正事。可别把难得的喝茶意境破烂了才是。”贺东鹤一侧头,眯眼轻问,“不知道卢老爷子兜里藏了什么好茶点,贺某一直眼巴巴的想亲口品尝一番。”
卢老爷子一声嗯,招招手,亭外一名丫鬟,急匆匆的跑进凉亭,把兜里的银罐子轻放桌上。
三盒银罐子,不是很大,但已经足够这么多人品尝的了。
卢老爷子一一介绍说,“这罐,是前年的龙井,算得上是近几年来,茶叶品质最好的上等龙井。也是前年宫里要求供货最多的一种!”
贺东鹤点头笑说,“龙井历来都是名茶首选。只是可惜,听说去年龙井品质虽好,却货不多,因为缝了暴雨,来不及采集,就被雨水给侵渍掉了,采到的第一批,的确是上品,第二批第三批,就只能说是次品了。”
卢茗眯眼笑问,“贺家老爷子对茶叶,也颇有深究嘛!”
贺家大少爷贺远跟着赔笑,“我爹爹别的不精通,平日里最爱的,除了听乐,便是喝茶了。他一年四季,离不开一盏茶杯,一把弦琴。我爹爹他早有意向,想与卢老爷子商量扩展茶庄的生意,可惜,南城北城离得较远,地皮也没的相连,要想合作,有些困难。”
说什么合作?贺老爷子的意思就是想入资卢家的产业,从而分一杯羹。
两位大少爷在谈经商之道之余,卢老爷子已经给大家沏好了茶。
一杯一杯递给坐在圆桌上的各位。
大家就口一喝,滋滋润润。
卢老爷子挑眉问莫兰,“莫大小姐觉得还算爽口?”
莫兰也不含蓄,直接夸奖,“不错!是好茶!”
卢老爷子略带骄傲的笑了笑。
对于茶道中人,卢老爷子还是挺欢喜的。如果不是因为她勾搭了自己的二儿子,他也不至于会对她这般恼火。
“冲茶,最好的茶具,就是紫砂壶。我这三只紫砂壶,我养了它们整整三十多年了。”
卢老爷子一说,贺东鹤惊讶道,“哎呀!这么说来,这紫砂壶转手卖出去,起码得值上百两啊!”
卢老爷子笑得越来越乐呵的。
紫砂壶是需要养的,新品紫砂壶,顶多百文铜钱。紫砂壶养在手里,越摸越光滑后,它的价值也就随之提升。养了三十年的紫砂壶,的确够上百两这个数了。若他死了之后,继续养的话,这三只茶壶,完全可以当成传家宝了。
卢老爷子骄傲的往莫兰那侧,睨视过去,眼底里满是骄傲的味道。
之后,他又拍了拍第二罐,说道,“这里的普洱茶饼,已经有十年的历史了。这可是我爹爹还在世的那年,由我亲制的普洱茶饼,我一直放在高台,不舍得拿出来喝。今天有幸有与两位城主相约,自然欢欢喜喜拿来小小炫耀一番。”
“哦?那可真要拿来一品了!”贺东鹤笑呵呵的说道。
第一杯龙井还没喝完,卢老爷子等不及了,便叫了下人,去亭外的炭炉上,取来开水,冲泡第二杯普洱。
当茶杯推到众人面前时,大家都乐滋滋的喝着茶水,独独莫兰没有下口。
卢老爷子喝到一半,歪头问,“怎么了?这普洱,不合莫大小姐的口味么?”
莫兰侧头轻问,“卢老爷子沏茶,平日里都是这样子沏的么?”
卢老爷子顿时懵了,“嗯!不然呢?”
贺东鹤跟着懵问,“是啊?卢老爷子沏茶方式,有什么不对么?”
莫兰思虑三秒后,摇头说,“没,也没啥大不了的。”莫兰执起杯子,就口喝下,轻抿唇畔后,说道,“果真是好茶。十年的风味,耐比寻常。”
卢老爷子还在奇怪莫兰刚才那个问题,这会听见莫兰的夸赞,心情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
到底哪里不对劲呢?
卢老爷子一甩头,轻声说道,“我知道大家都把嘴喝刁了,这时候才把这罐拿出来,有点丢人现眼。”
贺东鹤立马接话,“难不成,这罐就是庐山新品?白毫银针?”
卢老爷子揪着胡须,骄傲一笑,“正是!”
贺东鹤当下红了眼睛,“卢老爷子可真有福气,卢家大少培育的新品,大受皇上喜爱呢!说那茶叶的颜色,看着格外赏心悦目。”
卢老爷子笑得开怀了,“哪里哪里!贺老爷子过誉了!”
“可怜我那小小庄园,竟然连一株像话的茶树都栽培不起来,真叫人气急。”贺东鹤一声叽咕。
贺远笑着说,“爹爹何必发愁?卢伯伯也不是个小气之人,爹爹您可以用手上良田和卢伯伯换一换嘛!”
“诶!我那几块破地,哪能和你卢伯伯的茶山相比?”贺东鹤自嘲一句。
贺远接话说道,“也是呢,咱们的土地,不适合中茶树,卢家的茶庄,潮湿适宜,附近还有灵泉护山,哪是咱们中稻水田可以相提并论的。不过没关系,儿子帮爹爹您出城物色地皮,听说南城城外靠北,有块山头,和卢家茶山颇为相似呢!只是那块地皮的管辖,不全在辛城主这儿。”
南城城外靠北,不就是北城城外靠南吗?
这个中介地带,南城城主和北城城主,不能一个人说了算。必须得经过两位城主一同签章后,才能把地皮出售出去。
卢老爷子算是听明白了。
贺东鹤已经瞄准好了地皮,只是这块地皮,需要两位城主一同签章才能收进口袋。辛城主那边自然是不必说的,辛城主肯定会护着南城贺家。所以这块地皮,卢家是绝对不可能得到的!相反,贺家人,今天却极有可能获得这块地皮。理由无他!
莫海峰若是记恨了卢家人,莫老爷子八成就会把那块带有灵气的土地,直接敲给贺家。贺家得到地皮后,开展茶业,那么贺家就正式开始排挤卢家茶庄了!
贺东鹤对种茶十分上心,这样的人,种出来的茶树,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看看他那万亩良田年年那般丰润就可以知晓了。
卢老爷子偷偷抹了一把冷汗。那种后背被人死死咬住的感觉,特叫人难受!
卢老爷子看向莫海峰的视线里,带了死死恳切的味道。他希望莫城主能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因为两家人的冲突,而导致南北两城经济竞争失了平衡才好。
想到这里,卢老爷子又一次愤愤瞪向自己的二儿子卢岺,气他怎么这般不争气!
卢老爷子赶紧说道,“诶!如此良辰美景,贺老爷子就不要再为生意上的事烦恼了,咱们还是舒心品尝为娱!来人,赶紧再沏杯好茶给两位城主一同品尝一番!”
第三杯白毫银针摆上茶桌,众人细细一品,各个点头称赞,嘴里竟是体面的好话。
贺东鹤瞧见莫兰带来的那些家丁,手里依然抱着托盘,也没见她呈上来的意思,急忙笑问,“莫大小姐出面邀请卢老爷子全家出来品茶,想必莫大小姐手里,也有不少好茶叶?何不拿出来给大家伙张张眼界?”
莫兰刚喝完白毫,轻轻放下茶杯,说道,“我手里的茶叶,还不是从卢家购入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贺远眼一眯,当下调侃道,“哦?卢家二少这几日不是一直在莫大小姐身边么?难道卢二少没有把卢家祖传秘方教授给莫大小姐么?”
贺东鹤厉声一句,“诶!远儿,休得胡说。卢家二少虽然出门在外,可他还不至于把祖传秘方偷偷摸摸说给外人听。”
鹤舞情当下嗤笑,“外人?莫大小姐对卢二少来说,还能算是外人么?”
鹤舞情这般一说到,卢家上上下下都僵了表情。
莫荷更是委屈得眼泪直飙,虽然没有放声痛哭,可她那擦眼泪的动作,实在太过了。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哭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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