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廖建国匆匆忙忙赶到王枫家里。
王枫母亲热情地招呼:“吃了吗?一起吃点。”
“吃过了,谢谢伯母,我找王枫有点事。”廖建国说着,把王枫拉到外面花园。“你今天是不是接待过一个肚子疼的病人?”
“是的。”
“你说他没有什么病,把他赶走了。”
“他是没有病。不过我可是没有赶他,我请他走的。”
“他从你这里出来,随后就去了县中医院。中医院诊断他食物中毒,现正在住院。我通过可靠的渠道打听到了,这个人的确食物中毒,现已脱离危险。他告上你了。告你草包医生,告你没有医德,告你草菅人命。我听说县卫生局明天会来诊所检查。”
“我知道了。谢谢你,建国。”
“王枫,你如今在县里已经创出了很大的名气,绿苑公司也成为县里最有实力的企业,但是树大招风,枪打出头鸟,虽然有周书记罩着你,你自己也得小心一些。像开医院诊所这样风险很大的行业就不要沾了,也挣不了多少钱,把诊所让李老先生他们去打理吧。你专心把绿苑搞起来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建国,现在的诊所,以后的三级甲医院,以及伴生的药品研制生产企业,是我今后的六大企业之一。我怎么能放弃?你放心吧,我能够渡过这个难关。”
吃罢晚饭,周书记的电话就来了,委婉地问了问王枫实情如何,又把已经发生和将要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王枫,情况比廖建国告知的还有严重些。
“要不要我用行政手段把事情压下去?”周详问。
“不要。这对你也不好。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放心,这事我会处理好的。”
听说市里的媒体都来了,这个时候,周详出面弹压,绝对是不理智的事情。王枫以后还有许多事情要周书记支持,不能在这件事情上影响他的形象。
第二天一早,王枫穿戴整齐来到诊所。他把情况告诉了李逍遥、青云等人,赵大山当即拍了桌子,说自己马上出去灭了那个猥琐男。王枫瞪了他一眼,赵大山马上躲到师傅后面去了。他觉得仙师就是仙师,那一眼能刺入你的胸膛。青云的一句,一切听王所长的,结束了讨论。
九点钟,肖健局长带领若干人士,浩浩荡荡来到诊所。
说心里话,肖健是不愿意来趟这滩混水的,一边是市里主管文教卫生的副市长,一边是县里的第一把手周书记。得罪哪一边都是吃不来兜着走的结局。周书记的态度非常明朗,要他想办法把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王枫是无论如何不能得罪的。
这件事情要怪就只能怪中医院的那个诸院长,恼怒王枫抢了他的人,抢了他的生意。李逍遥还没有来到县里的时候,诸院长就已经打好了招安的主意了,没想到被王枫横插一刀,把李老先生抢了过去,后来居然还把院里的头牌医生也抢了过去。说起生意,中医院原来的情况就不是很好,不过还能维持,虽然县里也有一些小中医诊所,但都不成气候,对中医院形成不了太大的威胁,中医院国营的牌子还是顶一点用的。可是李逍遥中医诊所开业后,中医院就每况日下了。李逍遥的名气不是普通的小门诊可以比拟的。
当肖健得知一个患者被王枫的诊所误诊之后,马上紧急报告了周书记,还没有等他按照周书记的指示平息此事,患者已经告到媒体和上级单位去了,这个盖子肖健想捂也捂不住了。
直接的指示来自市卫生局局长,不过肖健知道背后有主管文教卫生的副市长。该副市长和周书记一直有点不大对付。王枫在县里开办企业,投资巨大,摆明了是周书记的人,是在帮他创造政绩。现在王枫出了这么一个纰漏,副市长当然要趁热打铁,落井下石,借着王枫的事,羞辱周书记一道了。
肖健不知道王枫的真实背景,他只知道,自己左边站着副市长这头老虎,右边站着周书记这头恶狼,前面是王枫这只小绵羊。而自己就是一头猎狗了。
肖健的队伍一进诊所,然后一字排开,摄影记者摆开了长枪大炮,工商、税务、卫生等一系列官员,各司其职。肖健知道昨天的话已经传到了,再说这诊所的手续是自己帮着一起办的,在法律程序上应该没有问题。
肖健客客气气地与王枫握握手,说:“王所长,接上级领导的指示,今天在全县开展卫生系统业务检查,只是例行检查,请多配合。”
“欢迎领导到本诊所检查指导工作,我们一定全力配合。”王枫笑呵呵地说。
随同来的还有市卫生局的一个科长,姓魏,五短身材,前额已经谢顶,另外还有市电视台记者,市晚报记者若干。肖健其他人都没有介绍,唯独把魏科长隆重推出,热情洋溢地介绍了一番。
营业执照、税务登记证、药品进货渠道、财务帐簿、医师执业资质等相关材料都已经准备好了,工商、税务、卫生等一干官员马上分头进行检查。这一干官员都是周书记亲自挑选的,应该不会为难王枫。关键的还是…
魏科长很严肃地站在那里,先是打量着诊所的环境,学习墙上的宣传贴画,背诵各主治医生的业务特长,然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王枫说:“王所长,昨天上午九点,你们诊所接待了一个食物中毒的病患吧?”
记者们已经敏感地知道好戏要开场了,摄像机把镜头对准了王枫,麦克也伸到他的嘴下。这就算开始了?王枫注意到了魏科长话里的陷阱。
“对不起,魏科长。昨天我们是接待了一个中年男人,不过他没有病,因此也不是什么患者。”
“是谁接待的?我能与这个大夫谈谈吗?”
“是我接待的。”
“你什么检查也没有做,就把他赶走了?你怎么这么不负责任呢?”魏科长摆出官威,严肃地批评道。
“魏科长,您怎么知道我没有检查?”
“据病人反应,你只是给他把把脉,时间还没有超过十秒钟。中医学上说,望闻问切,你只是把脉几秒钟,这称得上检查吗?就是依据这不是检查的检查,你就武断地下了结论。把一个患有食物中毒的病人赶出了医院,差点导致病人的死亡。”
“对不起,魏科长,我还得纠正您一个说法。检查结果的权威性与检查时间的长短并没有必然联系。只要我能准确地判断出病情,哪怕我只是检查三秒钟呢?”
记者的眼里露出了兴奋狂热的光芒,今天的新闻很有价值,从来没有见过一个民营诊所的法人与政府主管领导侃侃而辩,丝毫没有位居下位的怯场和畏缩。
魏科长有点生气了,科长生气了,后果很严重。“把你的执业资格拿出来看看,我怀疑你根本就不懂得看病,纯粹是滥竽充数。”
“那个男人现在在哪里?”
“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要不是中医院及时救治,这个人的一条小命就交代在这里了。王所长,这是草菅人命,懂不懂?”
王枫在诊所还没哟开张,甚至还没有认识李逍遥的时,就把医师执业资格办好了。以他的神出鬼没的黑客手段,办这么个证书还不是小菜一碟。
“肖局长的手下正在检查我的资格,你问一下他不就行了。”
肖健见已经给自己点将了,忙解释道:“魏科长,王所长他们的手续还是很齐全的。何况还有全国知名的中医专家李逍遥老先生坐镇,医务水平还是不应该怀疑的。”
“谁知道这个李老先生是不是真正的李逍遥?”
李逍遥正在边上旁观呢,见魏科长如此说,站了出来。“我就是李逍遥。李逍遥有什么了不起,用得着冒名顶替吗?”
记者有认识李逍遥的,马上对准他谋杀了不少胶卷。一个记者问道:“李老先生,您还认识我吗?我去年陪母亲去CS找您看病来着,我母亲还要我专程去一趟谢谢您呢。”
“记得,记得,我记得你母亲她当时患的是痛风,是吧,现在好些了吗?”老爷子的记忆力真的是不错。
“好多了。谢谢李老。”
魏科长为自己的口快后悔不已,见话题已经偏开了,赶忙把焦点又集中到关键的问题上来:“昨天那名患者离开诊所后,就往附近的中医院赶,最后倒在中医院门口,是中医院的医生把他抢救过来,此事有许多人证、物证。”
“是人证、物证是吗?可以对质吗?”王枫轻松地说。
“对质是吧?好的,这个事情重大,我们做领导的不能偏听偏信,做事要一碗水端平。对质是个好办法,灯越拨越亮,理越辩越明。”魏科长正义凛然地说,拿出手机拨打起来:“喂,诸院长,你把相关的人员和材料都带上,到李逍遥中医诊所来一趟。正好方方面面的领导都在,有关当事人也在,有些事情要当面说清楚。也算是卫生局的一个现场办公吧。”
看来他们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准备打王枫一个措手不及,只是魏科长这个电话打得有点蹊跷,猥琐男是主要当事人,四处告状的也是他,按法律的术语说,是原告,诸院长等人只能作为证人的角色,而魏科长这个电话,实际上是把诸院长等人当成了原告,办事程序上就有了问题。王枫想,呵呵,魏科长太心急了。
不到五分钟,诸院长、医护人员、医院大门值班员,还有本案的当事人猥琐男都到了,猥琐男脸色不大好看,看来拉这一天肚子,把他的小体格拉虚了。
诸院长把厚厚的一本病例扔在桌子上,另外还有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情况说明,诸院长打开病例,把各种检查报告、诊断说明依此排开,记者对准桌子桌子上的物证可劲拍了一气。
诸院长说:“这些都是患者入院后,各种检查和治疗的结果,我们可以本着医生的良心说,这些都是真实的记录,有当时参与诊断、治疗、护理的医务人员作证。好在患者及时找到了我们医院,我们医院的医生处理得当,治疗方法正确,再晚几个钟头,患者的性命就危险了。”
魏科长眼睛里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容,又赶紧把它掩藏了起来,仍旧板着脸说:“王所长,你对此事有什么解释?是不是有些情况我们不掌握,或者说你对诊断过程有疑虑,都尽管说出来,不要有任何顾虑,在场的各位领导都会秉公办事的。我和肖局长都是医生出身的,这点专业眼光还是有的。”
王枫拿起一份检查报告,掂了掂,扔在桌子上。“魏科长,诸院长,各位同行,我相信这些报告都是真实的,我也相信各位同行的医德医术,只是我有几个问题要问患者,可不可以?”
魏科长爽快地一挥手说:“当然可以。”
王枫对着猥琐男讥讽地笑笑。“我有三个问题问你。第一个问题事,你当时从我这里离开的时间是9点11分,到达中医院的时间是9点15分,中间有3分钟的时间,你非常健康,快步如飞,然后在离中医院门口25米的地方,你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吃进了肚子离医院,离医院3米的地方,你倒在了地上。你当时吃的是什么?”9点15分是中医院的报告中提供的数据。
猥琐男眼睛闪过一丝惊惶,这一路的动静他怎么如此清楚,好像他一直跟在后面似的,猥琐男气急败坏地喊道:“你胡说,我什么都没有吃。我肚子疼得厉害,哪里还能吃什么东西?更不可能走得太快,我捂着肚子慢慢走过去的。”
王枫本来就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能取得什么效果,这是一个心理上的火力试探。
“正常人从本诊所到中医院,步行需要10分钟的时间,你只用了5分钟就到了。还不是快步如飞?健康人都到不了这个步行速度,何况你这个重病人?你不是比健康人还健康?”
王枫的几句话把猥琐男的思维带入了一个死结,他把问题的焦点放在步行的速度上和距离上,加上宛如身临其境的描述,猥琐男心理已经慌乱,根本就没有想到时间的长度这一关键问题。诸院长想到了这一点:“也许患者离开诊所的时间并不是9点11分,可能更早,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啊。”
猥琐男恍然大悟:“是啊,我离开的时间才九点过几分钟,根本没到9点11分。”
王枫说:“本诊所9点开门,你正好那么巧赶在上班的时候吗?”
“我在诊所门口等了好一会了。”
王枫笑了一下,彷佛看见一只狐狸慢慢地走进了精心设计的陷阱。“我的第二个问题是,你的家住在哪里?你早上在哪里吃的饭?”
“我家在东街45号,我在家里吃的早饭。”
“你从家里到本诊所,途中要经过中医院,你为什么要舍近求远,不去中医院就诊,反而到本诊所来呢。何况,你还在本诊所门口还等了好一会儿,你不知道中医院有急诊吗?24小时都有人值班的。食物中毒后是很痛苦的,你为什么不就近就诊呢?这是常识也是本能。”
“我…我愿意到哪个医院就到那个医院,这你管不着吧?”
“当然,这是你的自由。我也许可以这样理解,本诊所崇高的医德和高超的医术把你吸引来了,所以你宁愿舍近求远。”
王枫调侃的话把几个记者逗得笑了起来,见多识广的记者已经看出了这个简单的医疗事故背后还有故事。
王枫不等猥琐男回答,又说:“我的第三个问题是,你住院前两天,玩诈金花欠了隔壁老马的一笔赌债共计3150元,你住院的当天晚上,就把钱还上了,因为再不还钱,你的胳膊就保不住了,隔壁老马有点道上的背景。可是,你的钱全被你老婆管着的,这笔钱是哪里来的?”
“跟别人借的。”
“跟谁借的?我可听说,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人愿意借钱给你了。”
“穷人也有几个朋友,有人愿意借给我,你管那么多干吗,吃饱了撑的!”
魏科长说:“王所长,他欠谁的钱,借谁的钱都是他自己的事,与本事故没有关系吧,你别把话题扯远了。”
“当然有关系了?没有关系我在这里费这么多唾沫干吗?真像他说的,吃饱了撑的?”
肖健接过话说:“魏科长,你看是不是让王所长把话说完,反正也不在乎这点时间。”
王枫拿出一个WalkMan。“我请大家听一段录音。”说着按下了Play键。
“恢复得怎么样?”WalkMan里第一声传出来时,诸院长的脸霎时就白了。旁边的医护人员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在诸院长脸上。
“还好,没有死。”这是猥琐男的声音。
“放心吧,我做事是有把握的。只不过受一天的罪,白挣五千元,医药费也没有让你掏。”
“钱带来了吗?”
“着什么急?还怕我不给钱吗?我跑了,中医院也跑不了啊!”
“废什么话!给不给钱?我还等着还钱呢。”
“好好,马上就给。明天见着姓王的那王八蛋知道怎么说了吗?”
“罗嗦!…钱正好。谢了。”
王枫按下了Stop键,说:“就听到这里吧,够了吗?”
回答他的是一串喀嚓喀嚓的声音和忽闪忽闪的闪光灯,记者已经把王枫抛到一边去了,长枪短炮对准了可怜的诸院长。
随行的医护人员中,不知是谁,带头唾了口痰在诸院长身上,此风一开,唾沫如同春天的雨水哗啦啦地落在了诸院长的头上。
诸院长双眼发直,脸色发青地站在那里,忽然,他肥胖的躯体推金山、倒玉柱,仰天摔在地上,一口鲜血噗地喷了出来!
随行医护人员鄙夷地看着躺在地上的诸院长,犹豫了一下,李老先生推开围观的人群,在诸院长的手腕上搭了下脉,又在一些穴道上点压了几下,然后站起身来说:“诸院长是急怒攻心,虚火上升,休息一会就没事了,你们把他送回去吧。”
没有一个人愿意去扶他,肖健怒道:“还愣着干吗?赶紧把他送走,嫌丢人还丢得不够吗?”
肖健的心里是既高兴又恼怒,高兴的是,王枫终于打赢了这一仗,周书记那里也好交代了,自己在今天的较量中,基本上是无所作为。无所作为好啊,两边都不得罪,同时又获得了一个最好的结局。恼怒的是,中医院毕竟是他管辖的单位,出了这么大的篓子,他这个主管领导也脱不了干系。毕竟,一件不是很严重的医疗事故和恶意栽赃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如果只是一件医疗事故,他的乌纱帽还能保得住,可是现在…
大厅里一下子安静了许多,魏科长脸一阵红一阵白,肖健一言不发,有上级机关领导在场,他乐得清闲,并恶意地想,最好这个魏科长再闹点事情出来。他知道经此一事,虽然自己两边都没有得罪,自己头上的乌纱帽还是很可能戴不长了。媒体一爆光,追究起责任来,他是首当其冲,只是盼着周书记能看在几十年交情的份上,帮他另外物色一个不太差的位置。
肇事者走了,记者的长枪短炮又对准了魏科长,记者的职业敏感性是非同一般的。几十个问题几乎是同时朝着魏科长砸去!
“请问,市卫生局来之前对此事做过深入的调查吗?”
“请问,魏科长是否料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化吗?”
“请问,市卫生局打算怎样处理这件事情呢?”
“请问,这种事情以前出现过吗?这件事的出现会是偶然的吗?”
魏科长把面前的长枪短炮扒拉开,走到挂着医生名单的墙边。事情还没有完,你王枫也不是没有痛脚。魏科长蓦地转过身:“中医院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很痛心,这件事已经触犯了法律,不是超出了我们处理的职责范围。今天我们来的目的是卫生系统的例行业务检查,所以,还请大家把焦点暂时集中到诊所上来。”
魏科长指着墙上的价目表:“王所长,你这个价目表经过了物价部门的批准吗?”
“没有。”
“按照省卫生厅下发的《规范调整省管医疗服务价格的实施意见》,你们的挂号价格,主要是王所长你的挂号价格严重超过指导价格水平,属于暴利行为,请即日整改。限期不整改,将吊销执照。对于以前发生的收费行为,相关人员马上进行核查,对于多收的费用,将视情节轻重再决定处理意见。”
王枫辩解道:“魏科长,我的诊治方法与一般的中医有所区别,我的挂号费用其实包含了各种检查费,诊断费,治疗费。因为没有使用任何检查仪器,患者节省了一大笔的检查费用,我的普通病例门诊挂号费用并没有超过标准。特殊的是疑难病症和重大疾病保险中所属的十大病症。对于疑难病症和重大疾病,这个挂号费用并不贵,记者同志们见多识广,请问各大医院看病,对于疑难病症和重大疾病,估计要花多少钱?”
一个记者说:“这不好说,少则上万,多则几十万上百万都有可能,并且还不一定治得好。”
王枫说:“可是,你们注意到下面的一行附注吗?如果没有治疗好疾病,挂号费全价退回。”
“找到了!”正在翻查出诊记录和财务帐本的家伙发出一声惊呼,然后献宝似的举着几张纸和一个帐本过来。“魏科长,肖局长,这是我查出来的一笔收入,昨天上午,王枫仅仅出了一次门诊,就收入了挂号费一万元。黑啊,真黑啊!”
这家伙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羡慕不已,怪不得人家说医生是当代最好的职业之一,到处受人尊敬,还处处有钱拿。这个家伙,工作几个小时,就能创收一万元,不到一年,就能成为一个百万元户。
“王所长,这是事实吗?你怎么解释?”魏科长寒着脸问。这个家伙真是胆大包天了,这么贵的挂号费还敢明目张胆地挂在墙上,并且进行了实施。我看你现在还怎么狡辩。你不是挺能说的吗,凭着两张嘴皮上下一碰,把一个中医院的院长变成了傻呆。
“是的。”王枫坦然地说:“昨天上午我收治了一个女性病人,治好了她的疾病,她付给医院一万挂号费。”
“什么病?病人叫什么?”魏科长追问。
“对不起,这关系到病人的**,我不能告诉你。”
“你不告诉我,我就查不出来吗?”魏科长神气了起来,他觉得这是反败为胜的机会。他对拿着出诊记录的官员说:“继续给我查,查留存病历。”
一会儿,官员拿着病历过来了。“魏科长,查出来了。”
“念,让大家看看王所长是怎么看病,怎么收钱的?”
王枫脸一寒,厉声说:“魏科长,这事不是儿戏,病人的**要受到法律的保护,你如果真的要查,请到法院开传单过来。”
肖局长也站了出来,他把魏科长拉到一边,悄声说:“魏科长,这个事情要谨慎,病历中也许真的有不方便公开的内容。病人的**也不适合在这个环境下公开。如果出了什么问题,这些记者都是证人,还有电视记者,这些无冕之王不是好对付的。我建议你最好请示一下领导。”
魏科长走到门外,拨打了市卫生局局长的电话:“局长,是我,小魏。我在CL李逍遥中医诊所,医疗事故的事情已经解决了,电话里不方便说,我回去后向您汇报,嗯,不是很理想。但是这里有一些另外的问题,对,涉嫌擅自提高收费价目,挂号费最高居然达到一万,太不可思议了。下面发现了一则非法高价收费的病例,我要当众公开病历,对诊所进行现场质询,遭到了诊所所长王枫的拒绝。所以,特地请示局长。嗯,嗯,好,好,遵照领导指示,一查到底,决不姑息。”
魏科长收了电话,有了领导的尚方宝剑,心里就有了底气,脸色也好了起来。他回到诊所,严厉地对王枫说:“王枫同志!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要一错再错!你越是阻挡,这里面越是有鬼,我今天就是要查到底!”
记者的眼神也疑虑起来,一份简单的病历有什么问题呢?一个坚持要查,一个坚决阻拦。
官员首先念了病历封面的文字:“姓名:董晚秋,年龄:40。”
魏科长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随即又消失了,他怎么也捕捉不到。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可是想不起来,也许在哪里见过吧,自己交游广阔,朋友众多,也许是在哪次宴会上邂逅一面的人吧。
一个女记者啊了一声,随即捂住了自己的嘴。这个名字好像是…,也许…是同名同姓吧。
官员翻开了第一页:“诊断:病人患有爱…”官员顿住了。
“到底是什么?你怎么不念了?”
“病人患有爱滋病,同时并发肺炎和败血症。经过王氏疗法,爱滋、肺炎和败血症都已治愈。治疗时间六小时零十分钟。”
“这怎么可能?”记者甲感叹。
记者沸腾了,长枪短炮都对准了病历。爱滋,这是世界上至今无法治愈的疾病,死亡率百分之百。居然在这个小小的诊所,被治愈了?今天不是四月一日吧?
戏剧性,太戏剧性了!记者的问题像开闸的流水,汹涌着朝王枫的耳朵本来。
“请问王所长,这个病人是真的吗?不会是自己编造吗?”
答曰:“姓名年龄都在那里,你们不会去调查吗?”
“姓名、年龄、性别都很容易被伪造。你能保证这些资料都是真的吗?另外,你有没有能唯一标示身份的证明,比如说身份证号码?”
答曰:“那我就没有办法了。你说哪个医院还会登记身份证号码?”
“请问,你们是用什么方法治疗的。”
答曰:“王氏疗法。商业机密,恕不奉告。”
“你能现场简单地演示一下吗?”
一分钟后,答曰:“记者甲犯有胃溃疡和十二指肠溃疡,有轻微的偏头痛,胆瓤动过手术,记者乙肺部已经有点问题了,以后最好把烟戒了。记者丙那个方面有点问题,时间太短,容易早…,并且,至今没有小孩。”
众记者皆倒。记者甲却是有这些毛病,记者乙是一个老烟鬼,记者丙的情况就不清楚,不过确实没有小孩,两口子关系也不好。
记者丙就是刚才问得最离谱的人,他嚷嚷道:“你侮辱我,我要去告你,告你诽谤罪。”
记者乙咕哝道:“这有什么了不起,看见我抽烟,傻子也能猜出来。”
记者甲崇拜地看着王枫说:“王所长真乃神医也,能否施展回春妙手,以解我彻骨之痛?”
王枫哈哈笑道:“领导都在这里,我不敢让你挂号啊!这不是明知故犯吗?改日,改日,反正不急在这几天。等领导开禁,我给你打电话。”
记者们匆匆拍完照,就一窝蜂涌出了李逍遥中医诊所,开上各自的车,瞬间就加速到百公里时速,飕地开走了。只有一个女记者还留在那里,她若有所思地慢慢走着,到了门口,其他记者都已经走光了,她不慌不忙地拿出手机。
“荒唐,荒唐。”魏科长不知是骂记者还是骂这本病历。
“魏科长,肖局长,现在怎么办?”官员请示。
魏科长把肖健拉到一边,魏科长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好像是在劝说肖健,肖健只是摇头,最后魏科长好像说了一句‘一切由我负责’。然后两人又回到王枫面前。
魏科长用力地挥了一下手,表示自己的坚决:“王枫,我把商量的处理结果通知你。所得非法收入没收,同时,诊所处以罚款一万元,诊所停业整顿一个月。一个月后,我们再来检查整改结果,如果整改合格,才能继续经营。”
李逍遥和青云都露出忿忿不平的神色,但是都在看着王枫的指示,只要王枫一声令下,青云一个法术过去,魏科长和一众官员的小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王枫依然乐呵呵地说:“知道了。”
肖健看着王枫的神色有点怪怪的,王所长是不是失心疯了?魏科长这么处理,他居然一点气恼的脸色都没有。
众人都走后,青云叹口气道:“先生,凡俗界都是有眼无珠,你不要见怪。”
李逍遥气氛地说:“先生,我们可以上诉,我在省城还是有点关系。我们就不信这个官司搬不回来!”
王枫自信地笑道:“没关系。关几天门也好,你们正好休息几天。到时,我要他们来求着我开门营业。”
挂号处的小护士眼泪汪汪地看着王枫。“王哥,别生气,我们永远支持你。”
“傻丫头,别哭了。我宣布,诊所放假几天,何时上班,等待通知,放假期间,工资照发。”
诊所的员工家在本地的都回家了,王枫在县里买了几套房子安置李老先生和他的一帮师兄、师侄们,还有几个从CS来的女护士,护士们趁着这几天放假回CS了,李逍遥和青云他们要紧随仙师,回到了在CL的住所,住所离诊所不远,也正好照看一下。
王枫满意地打量着诊所门上新挂的牌子:“奉上级命令,本诊所停业整顿。何时营业,等待上级通知。”然后锁上大门,施施然走了。王枫离开诊所前还给诸葛新明打了个电话:“新明,谢谢你的录音带,局势很好,很好。”
王枫还在路上,周详的电话就追过来了,无非是表示愤慨、无奈、安慰之意,车轱辘话说了几十句,实际上用两句话给概括了,首先,他已经尽力努力帮忙了;其次,对方来头太大,事情演变到目前的局面,已经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王枫送给他一个热情而廉价的谢谢,反过来安慰了他几句,就掐断了电话。周详算得上是自己人,既然是自己人,就没有必要推到敌人一方去。
王枫走后不到半小时,一辆奥迪A6停在了诊所的门口,从车里走下来一个中年妇女,正是董晚秋,她走到大门紧闭的诊所门口,疑惑地打量着门上挂的告示。一个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也从车上下来,停了一会,走到女人身边,关切地搂着女人的肩膀。
司机抱着一束鲜花,走到女人身边,不解地看看告示,又看看身边的女人。
“林林,把花插在这里吧。”女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