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我们开始保持不住站姿,两人翻滚地朝下,我胸前的一小片柔软,紧贴着他如铁刚硬的冷膛。
耳边,传来他的淡音:“害怕么。”
我已发青的脸色,愣是挤出一声冷笑:“我又赌对了。”
他淡淡说:“你这是用命赌。”
我用力,扭头,向下看,陆地,越来越近,心头淡淡涌起一丝后悔,但嘴上,却强硬地假装潇洒,说:“有你这身价千亿的御天,垫底,值了。”
他冷道:“你真的觉得我会陪你摔死?”
我笑了:“不,不到脑浆迸溅的那一刻,我都不相信你会就摔挂,更不相信你会一个人独活。”
他声线无波无缓,嘲讽道:“嘴上倒是自信过人,但你的腰已经开始鸡皮疙瘩了。”
我笑说:“你不是挺有文化的么,小学课本都有教热空气上升冷空气下降。我不过是空降而下,不适应温度骤然变化罢了。”
他沉吟半响,低低地笑了:“没有一处优点,爱逞强的女人。”
我没有再回话,因为不知道还能反驳什么。
是的,我确实在逞强。
我赌,司徒家再找个少夫人不容易,赌司徒墨扬只不过在享受把狼训成羊的快感。
但,一切重点在于一个赌字,一切都有不确定的因素,不知道接下来,司徒墨扬有什么脱身之法,亦不知道他会不会半空抛下我,但,生死的命运在割开侍应的降落伞时,已经买定离手。既然一切已成定局,为什么还要双手奉上自己的尊严被人无意义的践踏,难道,现在,我说,害怕。他会中途改变主意么。
也许,一时热血的冲动,是错误的决定,他早就打算半路扔下我这个他不喜欢,又不顺从的女人。但,我宁愿在死前轰轰烈烈地豪赌一把,也不愿意,七老八十的时候,在病床前,向儿女灌输一套,平平庸庸,忙忙碌碌过一生的懦弱道理!!
风,吹起他的衣服,没有一丝赘肉的古铜色躯体在阳光下更显魔魅,我忽然想起道上混混常说的一句话,下到地狱时,和阎王爷喝酒聊天最怕被鬼差知道自己还是个处。
不知道,我下到地狱,和孟婆喝橙汁聊天时,说到自己是个处女,会不会也是个遗憾呢。
唉,“及时行乐”四个字果然是集千亿混混智慧之精华啊。
猛然间,心疼,昨晚被辣鸡赶走的处男。
堂堂一个黑社会大姐大,还没上过一个处男,**!真想把平时骂人的那句套在自己身上,二十年都活到狗上了!
两人坠落到距离地面三十米时,一切发生了戏剧一般的变化。
身下的落脚处,竟有一张巨大的,花花绿绿的“垫子”,确切的说是一张由众多动物拼凑而成的巨大软垫。
毫无疑问地,“澎”地一下,我和司徒墨扬,丝毫不损地落到了松软的“厚垫”上。
司徒墨扬放开我腰身,我亦放开他的衣领,双手自然地往身下一触,软榻上,毛茸茸的,还带了点滑溜的湿液,恶心之感顷刻涌上,条件发射地闪电缩手,问司徒墨扬:“这是什么。”
司徒墨扬淡瞟了眼,若无其事地说:“有点腐烂的兔子。”
什么,呕――!和地下室一堆腐臭的尸体相处过11天的我,闻言骤然起身,向软垫边缘跑去,往地下一跳,不料,在空中坠落时,掉了鞋的光脚踩到了草坪上某种不知名的带刺植物,当下一个踉跄站稳,翘起脚板子皱眉看有没有小刺扎进肉里。
这时,身后,传来司徒墨扬的轻笑。他悠悠地起身,踏着什么羚羊,豹子,野兔地尸体缓缓地走过来,步到我面前,他脚下的动物尸体竟自动变了阵型,自动堆积成阶梯状,供他优雅地落地。
他笑说:“原来你也有逞强不住的样子么。”俊颜上的笑容第一次有点纯粹。
什么叫逞强不住,刚才不过是直觉反应,倘若要我现在站上去,十天,百天都不成问题。
我心里暗嘀咕一声,但,面上却没有反驳他的话,而是,在脑中,将这一个月来的记忆迅速运转。
时间翻到苏醒后,看到无良太监作者写的司涂家族史那一页,蓦然想起卷头那句:“司徒家族的后裔天生拥有御尸术。”骤然一怔,原来,是真的,真的有御尸术这玩意。
轰的一下,脑袋一片空白,尽管心底早前就打了点草稿,但这和亲眼所见完全是两码事。我微颤地伸出手,浮尸般越过司徒墨扬,轻触面前,上万只的动物尸体,指尖一下一下地捏着,期许一些连自己都不知道东西,也许是想,这些动物,会瞬间弹起来,向我吼叫,然后告诉我,司徒墨扬是马戏团里的驯兽师,它们会堆在这,全是因为,平时训练过而已。
但是,眼前的一切让我失望了,无论我怎么扬用力的挫,掐,捏,他们都一动不动,冷冰冰的,像尸体一样。
渐渐地,我失去耐心,楸起一只兔子狠狠摔到地上,吼:“动啊!动啊!怎么都***不会动!!”狠狠跺上两脚,兔子肚子里已经腐烂的内脏,被啪啦一下挤了出来,一股恶臭立即飙出。是地下室的味道,我厌恶透了这种味道,不甘心地,又拧起一只尚未长大的野山羊,举高,用力,往下狠狠一甩。
还是不动,也不叫。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开始有点疯狂,冲进尸堆,双手又拿起两具松鼠的尸体,正要狠狠往下摔,却不料,熟悉的冷手,往我腕间一卡,强制合在一起,司徒墨扬,原本淡笑的脸,冷眉轻蹙,低喝道:“别甩了,都是尸体,再甩它们也不会动。”
“尸体,尸体,都是尸体,不是像尸体,它们本来就是。”我喃喃自语,涣散的瞳孔开始重新聚拢,地下室成千上万的尸体,这里又是成千上万的尸体,司徒墨扬,这个冷漠的男人,一次又一次用人命威胁我,在他心中,生命究竟为何物,就是因为有了这种不同常人的御尸术,他为所欲为,稍有不顺,便杀人泄怒。也许,曾经,我也砍挂过不少人,但每一个,都处于你不死,我就活不成的地步,才痛下杀手。黑道上的砍人火拼和司徒墨扬肆意令人自裁,随心杀人威胁,完全是两码事。
也许,你觉得我在找理由,但我真的没办法接受眼前这一切。
我狠,但我还有人性,而他,完全是冷到无心,冷到丧心病狂的地步。
而他的冷,正全由于他有眼前这种超于众生的御尸术。更可笑的是,他们家族还想要我帮他们生孩子,来继承这种恶心的血统。
心中一滴极浓的厌恶滴落,慢慢地,越延越大,仿佛要将我整个人都要浸没。
我猛地甩开他的桎梏,冷冷地说:“这就是御尸术么。”
他眉心骤然紧皱,长眸闪过一丝莫名的波动,也许是我眼花,竟觉得他有些犹豫地去回答这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但冰蓝色的沉眸中,这抹神色很快沉了下去,他一如既往的冷淡说:“嗯。怎么了。”
听到他这声不带温度沉音,我更加反感。
我什么话也不想说。
转身,也不管坠落在哪个密林,随意朝一个方向走去。只想离这个憎厌的男人远点。
而瞬间,身后,两道寒光拔起。
他用他一贯的淡漠疏离却永远不乏命令的语气道:“站住。”
我反讽:“司徒墨扬先生,这里没有第三个人,也没有人能再供你威胁我了。”
他淡淡道:“我不想重复第二次。”
我冷笑:“我也不想重复第二次。”
他淡然道:“你会后悔的。”
我不再答话,大步跨前。他没有跟来,上演他最拿手的掐腕大功。略感意外之后,自动消化,理解成,我的一再主动离开,正好给了他向司马老头拒绝娶我的好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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