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太久没有接触到人类的东西,登上飞机的一刹那,恍若隔世的朦胧一晃而过。
司徒墨扬接过下人递上来的雪茄,抽了口,缓缓吐出几缕烟圈,冷眸瞟了眼身边的座位,向我示意。
我也不客气地走过去坐下,偏头看出窗外,不知为什么突然对这片森林似乎有了感情。
过了一会,司徒墨扬突然出声淡淡问:“在看什么。”
我笑说:“想着抓只雪犀在道上溜一圈,没准比刘德华还威风。”
“唔。”他凉薄的嘴角微微一勾,幽魅的深眸霎时几点碎芒一闪而过,仿佛柔柔的,但很快,指尖上的雪茄,烟雾一起,将他的眼神模糊了,我只看到,他的嘴角在勾到30度的时候,不自然地怔了一下,然后下垂。当烟雾淡下,他俊美绝轮的脸已经完全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样子。
我重新别过头,莫名的,柔柔的杂草在心底扰乱,唯有保持语言上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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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没有回到司徒家的老宅,而是在司徒墨扬的独立别墅降落。别墅极大,加上前后花园5000尺左右,客厅大约3000来尺,据说,司徒墨扬的别墅特别多,只有这一栋没有经过专人设计布置,也是他最常住的地方。
宽敞的大厅没有任何大户人家常有的古董字画,也没有过多的奢侈家具,只简简单单的摆着一套欧式沙发和一块3M乘4M的贴墙宽屏电视,但两样摆设的价值却突破上千万。最奇特的是墙角摆放的两盆巨型植物,洪姨说,是司徒墨扬出动了数百人和20架直升飞机才从某个原始森林连全根运回来的,它净化空气的能力是普通植物的数百倍,为了维持它在普通室温下生长,每日的肥料费又是10万。
果然是司徒墨扬的个性,和上床的女人一样,贵精不贵多。我摸了摸其中一块叶子,试图在上面刮出点金子。司徒墨扬则一旁说:“汁液有毒。”
我赶紧收手,谢字还没出口,他又增了句:“弄坏一片叶子砍你10个手指头都赔不起。”
切,我嘴巴一咧,往左撇。
他吩咐一声:“这五天我不上班,准备好饭菜。”话完便径直走上旋转镂空的椰木楼梯。
我瘫在沙发上,吆喝:“那谁有橙汁么。”
“没有,少夫人。您可以叫我洪姨”一个老妈子走过来笑笑说。
我说:“那去买。”话完,琢磨了下,这语气怎么有点怪?不再细想耸耸肩,打开电视机转TVB频道,正巧重播《法政先锋》,看着到道貌岸然的郑晓东从一个善心企业家层层剥丝抽茧变成了一个奸杀犯,我突然打了个激灵,摸了摸兜里这些天一直没拿出来的身份卡。这张被说成有超级无敌GPRS系统的身份卡自侍从给了我之后,便一直兜着,可为什么司徒家的飞机事隔一个月才找我们呢。
顷刻,一股怪味,直往上翻。
这时,“洪姨”已经做好饭菜,请了司徒墨扬下楼。
剃掉蓄了将近一个月胡子的他,神斧雕刻的五官更加慑人,半敞的休闲衣,性感的锁骨微露,刚开始脱焦的暗红雪犀爪印在古铜色的底色衬托下,更显妖冶。
大约看出我的不对劲,他眉梢微挑,问:“没看够?”
我不禁释怀一笑:“这世上三只脚的蛤蟆难找,两只脚的男人倒到处都是。”
他蓦的脸色一沉。
我乐着叉起一块菠萝塞到口中,结果却剧咳了出来,原来是块姜,**!为什么我老爱乐极生悲呢?
这时,洪姨腆着脸递了杯水过来:“不好意思,少夫人,最近学剪窗花上瘾了,不小心在姜上扎了几个洞,真有那么像吗”
“”
上瘾的红姨穿着拖鞋啪啪啪地,跑回厨房拿出双筷子,在咕噜肉上又夹了一块姜,在我面前翻动:“少夫人,你看这片像还是刚才那片像?我带块回去给”
晕。以司徒墨扬冰冷的个性居然可以和这种人呆在一个别墅,还下人哪。
我怀疑地看向司徒墨扬,他好像故意报复我适才的言语不当般,切下一块牛肉,送进嘴中,慢理斯条地嚼了半天,又喝了点红酒,才淡淡说:“姑姑,刀工进步了。”
洪姨说:“那是,最近天天有尸体解剖呢。”
“什么尸体。”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洪姨脸上开出一朵菊花:“人啊,我是法医,这双天天泡着福尔马林的手今天给你们锯牛扒,荣幸吧。”
“什么!?”我提高三个八度,嘴里刚叼上的牛肉也吐出来了,对司徒墨扬骂道,“她是你姑姑,你朝她吩咐什么劲。”
司徒墨扬指指墙上的一个小圆球,说:“那里有传到下人房的麦克风。”
倒
洪姨笑眯眯地伸出那双福尔马林想摸我的头,嗲声道:“小晴晴呦,好可爱喔。”
那声音直震得我鸡皮疙瘩掉完一层又一层,天啊,这世上居然有人说我可爱,真不晓得她哪只眼睛瞎了。
我侧头避开她的魔爪,对着个小圆球吼:“扬州炒饭!给老娘来两盘!!”
身后,洪姨一阵大笑,司徒墨扬也难得清楚地扯出一丝微笑,但很快,似乎想到些什么,手上的刀叉一顿,眸色又沉了下来,甚至,也许,是幻觉,他的眼底竟微含了几分错乱的复杂。
当然,我想,这一定是吃了整天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双手煮的咕噜肉,眼睛不太好使,看错了
接下去的日子,表面上,我和他似乎与在密林时没多大改变,仍旧保持偶尔搭上两句,若即若离的关系,但实际上,有些东西却好像过了期,变了质。
真空密林中,他少了的几许淡漠,和我少了的几许强硬通通各自回到身上,两人尽管一同吃饭,一同睡觉,但无洪姨在的情况下,我们却不曾多说几个字。更别提像在森林时一般,紧紧抱着对方的身体缠绵了。
两张高级的丝绸羽被厚厚地隔开了我和他,也代替了对方的身体,为自己保暖。
那条曾经的交界线隐隐地似乎已经被人擦掉了,又隐隐地似乎还在。就好像是正在进行一场伏击战,双方各自隐匿在安全的被窝里,等待对方比自己先一步暴露,然后给予致命的一击,夺得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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