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节[日十更]
再度醒来已不知是何时辰了,从榻上坐起叫了一声,却不见有人。我慢慢的起身下床脚一碰到地,又是一阵麻痛,强忍着走出屋外,见到园中立着一个灰色的身影,一个一身朝服的太医正跪在地上回着话。
“凤格格的脚是因曾受过重寒又未曾好生休养,寒气一直留在脚下的穴位中不散,久了就成了固疾了,可能是近日风凉格格又受了些凉寒之气,才至于寒气攻脾,微臣开些去寒风的药也就能止住了,只是……”
太医说到一半又突然为难的住口,一脸的紧凑神色,康熙威慑的道:“只是如何?”
太医微做停滞后答道:“只是格格的寒气已深入大穴,若是……若是不能认真调理,过些年头格格的脚怕是会不那么方便……”
听到太医的话我心中一凛,虽然太医已说的很是含蓄了但任谁都听的出来其中的意思,也就是说如果我的脚不好生的治疗,我有可能后半生都无法行走。
“好了……你去吧,写好要用的方子,明日到户部办了折子就回老家去,朕赏你黄金五百两,良田十亩。”
“谢主隆恩。”老太医千恩万谢的退下,康熙也回身对上正扶门而立的我,道:“身子可还好?”
我道:“谢皇上挂心,雪……凤儿很好。”
康熙走至园地上的石桌上坐下道:“坐吧。”我亦不做推辞径直走到桌边坐下,康熙却又不再开口只是慢慢的仰起头看着头上的晴空许久道:“可恨么?”
我亦抬头看着天空微笑,道:“有何恨?恨何人?从未有人强求过我去做什么,不是么?”
一阵沉静后,我道:“十四阿哥出京了么?”我从未侥幸的想过胤祯到我这儿来康熙是不知晓的,心中有些挂念所性也不多作娇情,坦白问出反而更是实在些。
康熙也不奇怪,温淡的回答我,“老十四一早就出了京城,朕是听了回报才过来的。”此时小佩送来了茶水到桌上,我接过偿一口清香过后又一丝苦涩,苦涩过后又回味着其中的香味,低头看着手中的青花瓷杯我悠然道:“皇上,你为何要留下我。”
康熙道:“为我的儿子们。”
我微笑道:“是么,皇上可是为哪位阿哥?”
康熙转眼看我道:“那你又想是为哪个?”
我微笑道:“凤儿只是一介闲修之人,又有何为?皇上说笑了。”
康熙看我一阵既而深叹一声,道:“可还念着八阿哥?”
我微微笑道:“皇上说笑了,八阿哥与凤儿素未谋面,又从何说起有无有念?”
康熙微滞一刻道:“若是你真能放下也是好事。”
低头自顾的轻笑一声,心中空然一片道:“呵呵……皇上过虑了。”
坐了半晌,康熙也不多问,只是静静静的晒了会儿太阳,由着李德全进来报了一声话就慢慢的起身,道:“朕先行回宫,你在此好生歇着,每日太医开来的药按时辰用下。”
第216章节[日十更]
我起身笑答道:“凤儿自然是要用的,自己个儿的身子不爱惜又有何人来爱惜?”
康熙看我一眼微微点头道:“你能如此想也好,过些日子朕再来看你。”
我恭身行一礼道:“恭送皇上。”
康熙五十五年九月,胤祀染患伤寒,病势日益加重,有其他阿哥上奏康熙只批得“勉力医治”四字。九月,再于御医奏报胤祀病情的折子上朱批:“本人有生以来好信医巫,被无赖小人哄骗,吃药太多,积毒太甚,此一举发,若幸得病全,乃有造化,倘毒气不净再用补剂,似难调治。”
十月,康熙塞外之行结束回驻畅春园的前一日,康熙下旨将其胤祀由邻近畅春园的别院移至城内家中。九阿哥胤禟予以坚决反对,说“八阿哥今如此病重,若移往家,万一不测,谁即承当。”而康熙反倒推卸责任的说:“八阿哥病极其沉重,不省人事,若欲移回,断不可推诿朕躬令其回家。”
十一月初,胤祀病愈,康熙命将其所停之俸银米仍照前支给。
这些都是我从李德全口里听来的,并非我要去留意外面的事儿,只是若有若无的我总会从前来请安的李德全嘴里听到外面的动向,起初也是心神激涌心腹凌乱,可到了后来却越发的平静了下来,红墙的外面又有何人知道我的存在?心伤又能如何?这本就是注定的,不是么?权当是在重温一遍历史,我只是个旁观者。
住在园中已快有两年,康熙并不常来,只是偶尔会到梅园小坐一会,也不同我多言只是或是对着一盏清茶便是半晌,同康熙坐在屋里或是外面起初也是有些小心思,可到后来越发的清明了,各自己静思一些事情,有时兴致高些的时候也会拂一下筝,虽不是很好,但长久的练下来也算是有模有样了,连康熙也时不时的开口称赞两句,我也是一笑置之,在这个处处严明的地方一切都是那么的坚硬,连称赞也会让人觉得冰冷。
康熙五十六年的春天过的很快,夏天是匆匆一顾,就连秋天也是那么的萧条纵逝,当满天的白雪从天而落时我正靠在门外的柱子上对着满天的白色精灵微笑着发愣,雪还是那么的白,风还是那么冷,依昔的记得多年前曾有一个女子满心相付的依在一个白衣如雪的男子怀里,享受着一份深重的暧意,同时也付托着一份沉重的情意……
“格格,皇上来了。”小佩的一声轻唤把我的思絮拉回,回头看到正要进门的康熙。我恭身道:
“皇上吉祥。”
“起喀吧。”康熙一边让我起身一边径直走到暧炉边坐下,身后的李德全连忙接下康熙的斗蓬。我也走到炉边坐下道:“皇上今个不忙么?”
康熙笑道:“朕又有哪日不忙的?”
我笑道:“呵呵……倒是我闲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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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伸手在炉和烤烤然后撮撮双手道:“老十四要回京了,朕就过来看看你。”
我有些惊异道:“十四阿哥是要回京了么?”略微一想也对又自言道:“……也是……一年多了……。”
“在这里住着可还习惯?”康熙一边拉了拉衣袖一边开口,我笑答道:“住了两年了纵使是不习惯也变成了习惯……”
话出口方又觉得不些不对,微停一下又道:“皇上此话怎讲?
康熙收了收笑道:“老十四难得回京一趟,你……”
听康熙开口我也明白一二,既而笑道:“皇上过忧了,凤儿同十四阿哥也算是相交一场,难得他回京于情于理我都会好生待他,绝不会让他心中半分不快。”
康熙听我如此道来,道:“你能如此想,甚好。”
“万岁爷,格格,茶来了。”一声请安,小佩小心的托着两杯茶上来,我顺手接过一杯捂在手心,康熙也接过一杯掀起盖子吹了一下茶叶,正待要喝下时突然不知何时退出去的李德全匆匆跑了进来,康熙抬头看一眼脸色不常的李德全微微动了动眉头,李德全也连忙附身在康熙耳边说了一些什么。
虽见李德全是一脸急色,可康熙却没有丝毫的异样,听完只是微微的对着李德全动了动手示意他退下,转而又对我道:“在这儿有何想要的就吩咐下面的人到李德全那支会一声。”
我笑道:“凤儿在此摆着一个修行的名义,又能有何求的。若真有何求那我就求万岁爷,准我到景山上看一回日出可否?”
不出所料康熙有些微动,却又随既道:“你若真是想去,朕让人送你去便是。”
我想一想笑道:“罢了罢了,莫要如此大费周折了,若皇上真想赏我点什么,就让你殿里的棂儿做两块桂粟子糕送来吧,她做的可比御厨还要好呢?”
说完,我皮着脸对着康熙露出一个玩味的笑,我知道若是我真想去,康熙既然开口应下,我就定能去,但这样只会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我不知道康熙为何要把我关在此地,也不知道将来我又会是怎样的,但我还是要感谢他的不是么?毕竟他让我活了下来,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只要活着我就还可以再去想,再去念,既使这份想念会让人痛彻心扉。
“也好……朕还有事儿先行回宫,过些时候再过来。”
康熙起身一边由李德全披上斗蓬一边对着我道,我也起身笑应道:“凤儿恭送皇上。”
康熙抬脚,李德全连忙打开门一股凉凉的凤迎面吹入,康熙忽而转身对我道:“朕的字可有练着?”我道:“练着,若是有空写两张给您瞧瞧。”
“嗯,过几日让李德全来拿几张给朕瞧瞧。”康熙一边应了一声一边抬脚出了门。
看到李德全支起伞出了园子,天色渐行的暗了下来,我也赶紧的关了门坐到炉边,暧了会身子又不见小佩,自付是天冷早些退下了,也就自行打理了一下睡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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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下雪,睡的格外的香,第二日已是快到正午时候了我还迷迷糊糊的卷在被窝里,醒了许久再也躺不下去了就起了身,叫了两声小佩却还是不见有人,不禁的感到了不对头。小佩历来勤快从未离过身边,就算是冷天也不至于到了此时还不候着,自行的披了衣服出门转着叫了几声却还是见不到半个人影,正在疑惑时,正门被推开,冷气打到身上我下意识的转向门口,见到了一脸惊异的棂儿正托着一樽暧手炉,见我回头棂儿也是同样瞪大眼睛张着嘴说不出半句话。
“棂……棂儿……”我愣了半天痴痴的开口叫她,棂儿也是回过点神愣愣的叫道:“姐姐……”
“你……你怎会在此?”我惊异的开口,棂儿慢慢的走进屋,忽而泪流满面道:“姐姐……雪柔姐姐你还活着……”
回过神色我笑着接过棂儿手中的托盘道:“莫要哭了,许久不见你可还好?”
棂儿收了收哭泣道:“姐姐,我很好,你……”
未待棂儿说完,门口微微一动,李德全三分笑脸出现在门口,“凤格格,这是万岁爷指来照料格格的奴婢。”
我想了一想道:“有劳万岁爷挂心了,李谙达回去后代我谢万岁爷的恩德。”
李德全道:“奴才定把话带到,万岁爷吩咐了,格格若是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对老奴讲,不知格格还有何需的?”
我微微停滞一下,道:“不知李谙达可知小佩去了何处?”
李德全脸色毫无变化,道:“这个奴才就不得而知了,许是年岁到了出宫了。”心中很不相信他的说法,但我却也不多做追问,若是不愿讲我纵使再怎么问他也是不会说的。
我笑道:“那就有劳李谙达了,我现下没什么缺的,若是有的话自然会提的。”
李德全对我行一礼道:“那老奴就先行回去复命了。”我道:“李谙达慢行。”
李德全走后我笑着拉棂儿坐下道:“乾清宫的雪柔已然死了,尔后在这世上有的只是凤格格。”
棂儿懵了一下,既而又明白过来道:“姐姐是谁都好,棂儿以后就服待着姐姐。”
我笑道:“什么服待不服待,相互在这园子里过着吧,也不知还能不能走出这个地方。”
棂儿见我神色轻淡既而道:“姐姐无需多恼,姐姐是富贵之人来日定会风光无限的。”
我慢腾腾的起身看一眼门外的积雪笑着摇摇头道:“何来风光,眼下留守着一方小园,他日天变天更不知身首何处。”
棂儿看了看外面小心的转过头对我道:“别人是不晓得,但我看的出几位爷对格格您都一直未曾忘怀,眼下几位爷争的历害,说到底最后还是有一人要成大统的,无论是哪位爷得了,只要姐姐站出来几位爷哪个不都会把姐姐贡着?姐姐……”
“住口……”未待棂儿讲完,我徙然转身历声的打断她,又道:“这可是皇家园子,该说的不该说的你可分得清?”
第219章节[日十更]
“姐姐……”棂儿原本兴奋的脸上此时满是惊诧,小心的叫我,我看着她严声道:“以后我是这梅园的主子格格,你是这儿的宫女,只需做自己该做的,说自已该说的,其他的事儿无需过问,更不许多做心思,有些个事就算是烂在肚子里也不能道出来。”
一口气说完一通,看着棂儿的脸色变成煞白一片,知道说的话是重了点,但却又不得不说,在这个地方有太多的不可预料,一个人的存在往往因为一句话就成为过去,康熙不会把一个知道他密秘的人留在这个莫测的地方,若是没有猜错,小佩定是像那日的太医一般离了皇宫,又或者她……
“格格……奴婢记住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多舌了。”棂儿起身恭敬的跪下,语气恭顺没有刚才一点的亲近味道,我心中也是一丝不忍心,她把我当成可信之人才直言不忌,却受了我一阵责难,想要同她讲明其中心思支却又不知能从何讲起,唯有深叹一口气道:“起喀吧,以后不要再多想这些事儿了,我也有些累了想再回去躺会儿,你先下去吧。”
棂儿恭身行礼道:“奴婢先行退下。”
看着棂儿轻声出门,我亦在暧炉边坐下愣愣的想了会儿事,就随手翻起了一本古书,是什么内容我没怎么看进去,全是一些之乎者也的,上学时都不怎么爱看,眼下也只是打发时间自然更是没看到心里,反道是看着看着越发的困了起来,以至于胤祯从外面进来时我都毫不知晓,直到胤祯轻轻的拥我入怀时,他衣服上冰凉的雪花才把我惊醒。
“额……是……”迷迷的睁开眼睛,抬头看到胤祯满是欣慰的脸,不禁的一阵惊喜之感,直了直身子,道:“你回来了。”
胤祯略微的放开我一点笑着看我许久,道:“回来了。”
我道:“在西边可还好么?”
胤祯笑着起身转一圈对我道:“你看我还好么?”
我装祥着看了一阵,笑道:“嗯……黑了,高了,还长了胡子了。哈哈……”
胤祯见我笑话他,转而伸手拉起我道:“好呀,竟敢笑话十四爷……”
我知道他是又想捉弄了我,赶紧一个转身退到后面,道:“本来就是,我最讨厌有胡子的人,你不过才二十来岁留着胡子乍看之下像是七旬老人了……哈哈……”
说到后来我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胤祯却不气恼,笑看我一眼转身到椅上坐下道:“你还说我,你看看你自己个儿,也不是二十来岁么,日子过的还不是像个老世道姑。”
“我……呵呵……是呀,我也才二十多么……”
心中顿然一动,自己原来不过才二十几么?放在现代三十没嫁人的剩女都大把的,可在这个地方也算是个异类了。
见我有些沉默胤祯收了收笑,道:“凤儿,你不是说要我回来之后弹曲子给我听么?练的如何了?莫不是浮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