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的排练
冰淇淋已有些融化了，乳白色的溶液包裹着下面的一层雪糕。符希放下手机，赶紧舀了一大勺，心情颇好地塞进嘴里。抬头，动作一顿。
“灵子，你那是什么表情？”她吞下嘴里的甜蜜，看着面前直勾勾地盯着她瞧的左丘灵。下意识地用手指碰了碰嘴角，难道冰淇淋沾到脸上去了？
“噗哧！”左丘灵忍不住捂住嘴笑出声，然后又看着她说：“你不知道，你刚刚和慕音打电话的样子多可爱，真是幸福的要死！说真的，第一次看到你居然出现这种小女人一样的表情。难怪有人说，恋爱中的女人是最可爱，也是最感性的。”她颇陶醉地把叠起的手撑在高昂的下巴底下，嘴角越扯越大。
“别陶醉了，冰淇淋都化了。”符希赶紧把她从游神中拉回现实：“恋爱中的人，可不是只有我的。”左丘灵撇撇嘴，低头吃着冰淇淋，边整理着桌上已经看完的信。符希歪着头问她：“不是说有礼物吗？”
左丘灵从信纸中抽出一张方形的红色小纸条，在她面前扬了扬，然后兴奋地说：“哝，就是这个！”
接过这张类似于支票的纸条，符希盯着上面的字轻声读出：“罗维尔森林探险券？”
“是啊！”左丘灵兴奋地点头，又指着信封说：“这小子在里面说了，他邀请我们去那个森林探险呢！”
“什么？探险！”符希惊讶地张大嘴巴：“那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去的。况且，你们哪有时间啊。就算你有，韩温也没有，你知道的，他要争取到那个出国留学的名额……”
“这个我考虑到啦！”她说：“我的意思是，不是现在就要去，十一放假了我们再去嘛。他不会连这点时间都不给我？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她又露出了惯有的贼笑：“不是我和他，是我们！”
“我们？”符希疑惑地看着她，想了一会儿，立即又瞪大双眼重复道：“我们！”
她的意思是，不仅韩温和她要去，连程默、简慕音和符希她也要去！她该不是疯了吧！
“森应该只邀请你们去吧，我们就…”
“不是啦，他信里说了，本来是打算只请我和韩温去的，不过考虑到可能有点危险啊，所以就想到你们了。所以说，你，还有小默，包括你家的那位，通通都要去！”
“我不去。”她立即摇头：“况且，十月份就是校庆，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左丘灵被她这一问，也顿时无语了。垂着头吃着已经见底的冰淇淋，符希估计她还在打着如意算盘。她把吃好的空杯子推到一边，淡淡地说：“这张探险券没有写日期，我看随时都可以去。不如先考虑一下校庆的其他事项吧，例如…”她皱着眉头想了想，见左丘灵已经抬起头看她，她说：“例如其他演员的挑选啊，还有舞蹈老师，总该要联系一下？”
左丘灵点头，脑中忽然闪过一个人，她马上恢复了一脸的激动：“我知道一个舞蹈老师哦！”她神秘地盯着符希：“如果她有空的话。”
“谁？”
“你知道的，你怎么会不知道呢？慕音、慕音…”她故意小声地提醒她，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符希继续歪着头看她的表情，然后骤然醒悟：“慕音的妈妈！”
左丘灵猛点头：“她可是从法国回来的芭蕾舞者，我想只要你出面请她，她肯定会答应的！”
符希为难了：“可是，杨阿姨毕竟是回来短住的，不知道她能指导我们多久，而且，这样是不是太麻烦她了。”
“怎么会呢，杨阿姨那么疼你。而且你还是她未来的准媳妇呢，她没道理不帮你的。”
符希心惊！准…准媳妇？灵子难不成知道了…？
不不，怎么会呢，她没跟他们提过她和简家的关系啊。看来是因为她和简慕音交往的缘故，所以左丘灵才想远了。她轻呼出口气，尴尬地说：“请老师的事，暂且不提啦，还是想想演员的挑选吧。”
“一定要有两个男生在吗？”左丘灵问她：“女生好安排啦，就是男演员难搜罗。”
符希额头三条黑线。搜罗？她当男生是垃圾堆里的塑料瓶啊。
“男演员肯定是要的，主演王子和恶魔。我也想过找两个女生扮演，可是这两个角色都不适合女生来演。有几个舞蹈部分就需要王子…”她顿了顿，然后清清嗓子：“需要王子把白天鹅抱起来的。还有，恶魔的肢体动作要男性化，这点是绝对不能忽略的。”
左丘灵点点头：“只好回班上发通知了。”
符希也点头。
晚自习时间，左丘灵在黑板上写了关于参加芭蕾舞剧的演员通知。并且在“男生两名”做了个重点号，她还用红色粉笔圈起来了。
不过，一直到自习课结束后，也没有一个男生来她这报名，倒是女生来了十几个。
铃声刚响过，符希和左丘灵正在收拾书包，夏果突然跑过来。符希疑惑地注视着眼前居然脸红到脖子的男生，疑惑地问：“有事吗？”
夏果踌躇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了：“我…我想参加这次的舞蹈剧。”
两人皆是一愣，左丘灵最先问他：“你想扮演什么？”
“王子。”他认真地说，双眼定定地看着已经呆愣住的符希。
“为什么不演恶魔呢？恶魔是不需要舞蹈功底的，王子还要和天鹅们跳一段的舞哦。”左丘灵明知故问，眼睛来回地瞟着符希和夏果。
“我不会允许，你和别的男生一起跳舞的。”他放下这句话后，手上的书包帅气地往背上一甩，然后慢慢地走出了教室。
左丘灵和符希同时怔住了。左丘灵的嘴角有明显的抽搐…
敢情男孩子到了高二后，都能自然而然地开始耍帅了？
回到宿舍，左丘灵和符希把所有的演员名单整理了出来。最后她们决定把所有报名参加的十二个女生列为正式演员，扮演十二只天鹅。而唯一的男生，夏果则列为王子的人选。也就是说，现在只差一个人来扮演恶魔了。
左丘灵一直怂恿符希打个电话给简慕音的妈妈，一直怂恿到十点多。符希无法，只好拨了个电话给杨画，她很快就接了。
待符希吞吞吐吐地说明了意思后，她居然二话不说地答应了。
“小希，你能跳舞我可真是太高兴了。你放心，这次无论如何阿姨都会帮你的，明天我就去你们学校，你安排好时间，我们马上就可以排练了。”
“那太好了，因为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排练，我总担心时间太紧呢。谢谢你阿姨。”她说。
杨画在电话里头笑道：“和我还客气什么。对了小希，你最近和慕音有联系吗？”
“有啊，怎么了？”
杨画叹了口气：“这小子在学校里也无声无息的，连电话也不给我打一个。我打了他总没接，也没回我。小希，我想这周周末去看看他，不如你陪我去啊，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空呢？”
符希一下没回过神。到大学去看他？
他会不会不高兴呢。这样会不会太唐突。
“小希？你听得到我说话吗？”杨画的声音突兀地从电话里传来，符希马上应她：“嗯，我听到了。那个…我有空。”
她其实也想见见他的，就算唐突也罢，至少让她安心，他有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因为扮演恶魔的人选迟迟不出现，符希只把目前的情况报给了班主任。颜若卿很满意她的工作效率，在课上，她亲自为剧中的演员选出了一个“恶魔”。由于饰演恶魔只须把指定的动作学会即可，不需要任何舞蹈功底，所以饰演恶魔的男生最终也没什么意见和反抗现象。
这天下午，依旧是自习课之前的黄昏段。杨画受邀来到一中的舞蹈室，开始正式为五班的学生排练舞蹈剧《天鹅湖》。
当符希把剧本递给她看后，她欣喜地连连夸她。作为时常出现在电视荧幕上的舞者，她在舞蹈界的名气非常强盛。在临城，一些人还是认识她的。所以当她出现在一中的时候，个别酷爱舞蹈的学生第一眼就认出了她。听说了她是受天才少女符希的邀请来指导舞蹈后，那些人更是尾随着她到了舞蹈室。当她们听到了杨画几乎对符希是完全的欣赏时，所有人对符希这个可以说是带点光环的女生，显得更加得崇拜了。
因为原剧太长，所以符希只挑选了其中之一的《天鹅湖》那段来编写剧本。而这段可以说是整个原剧最精彩和最经典的部分。
对于符希她来说，更是意义重大的。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那三年里，母亲唉声叹气最多的话，就是没有在舞台上把自己一直想演的《天鹅湖》跳给所有人看。
她是个骄傲的女人。一直都是。
杨画在看到剧本的时候，就已经明了了符希的用意。她其实是很欣慰的，这已代表了符希已经从那些阴影中走出来了。而现在，这个女孩要做的一件伟大的事，就是帮助自己的母亲完成她没有完成的心愿。
排练之前，由符希把剧本的大体剧情讲了一遍，再由杨画负责为每个演员分好队列。十二位天鹅是可以一起指导的；王子的舞蹈部分不多，最主要还是细节上的动作；恶魔的动作最简单，杨画只须把基本动作教会给他让他回去练习即可；而饰演两位黑白天鹅的符希和左丘灵几乎全程都在跳，而且两人跳舞的风格不尽相同。所以，虽然两人有些动作是有相似的地方，但杨画决定还是分开教她们。
一两个小时也就教会了十二位天鹅的基本舞步。她们虽然都有点舞蹈功底，但芭蕾毕竟是要有长时间的练习才学得会的。两个多小时的练习，几个天鹅就已经揉着脚不能动了。杨画只好让她们先走，她转而把目光投到了饰演王子的夏果身上。
她注意这个男生很久了。原因在于，他的目光总是动不动地就放到符希身上。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
“你是饰演王子？”杨画笑着问他。
夏果很有礼貌地点头：“是的。”
杨画意味深长地眯起眼睛，道：“那就开始练吧。”
夏果一愣，然后跟上她往场地中央走。
“我们先练最难的动作，难的学会了，简单的就轻松多了。来，先把这个旋转身体然后脚尖朝地落脚的动作跟我做一遍。”说着，只见杨画边说边小步跑着，然后轻轻一跃，紧接着身体一个漂亮旋转，脚尖落地，她自信地挺立在场中央。动作太美，太快，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更别说现在已经目瞪口呆的夏果。
“看清楚了吗？你做一遍我看看。”杨画看着他说道。夏果呆笨地学着她做过的动作重复了一半，待他旋转到刚好离地五分米时，他的身体僵硬地斜着落下。几个女生都笑鳓，杨画也笑了，夏果尴尬地直搔脑袋。
杨画没有继续再笑，她严肃地讲解了一遍，又重复了一遍，再让他做一遍。情况自然还是没有多大进展。她终于对他说道：“这个动作非常重要，而且相当难学，你确定要学吗？”她的言外之意很明显。她的意思是，他是不是该放弃饰演王子这个角色。毕竟让杨画亲自把未来媳妇推到别的男生怀里跳舞，即使她这个专业舞者并不觉得这样算作是伤风败俗，但不代表自己的儿子不会吃醋。而且，这个叫做夏果的男生，对符希似乎有一份隐忍的悸动，她是不允许他对符希有任何非分之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