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该承受错误
病房里有些安静,有些沉重。
简慕音只是坐在病床边,双眼望着躺在床上的少女。他的那双灰眸充斥着淡淡的血丝,面若寒霜。
符希沉沉地叹口气,目光落在床脚站立着的面对着她的身影,沙哑地开口:“棋,我不想离开。”
“抱歉,小希。”古亦棋一身黑色西装,略松的领带。“这是你爷爷亲自对你父亲下的命令。”
她将脸一撇:“我不管。他从没管过我的,为什么现在听说我受了伤就要我回去。”她的眼眶开始发红。
古亦棋叹了口气,看了简慕音一眼:“你出来一下。”
“棋,你```”符希瞪大眼睛。
“没事的。”简慕音安抚着不安的她,起身,跟着古亦棋走出了病房。
门外的左丘灵等人见他们出来,又看他们似乎有事要说,于是几个人对视一眼,闪身进了病房,把门关上。
“医生说是双腿的软组织受损,伤及腿骨和神经,还是前几个月的事。”他的面目有些难看,没有看简慕音,只是盯着前方。
“抱歉```”
“说抱歉有用吗?!我把小希交给你照顾,你居然连她最起码的人身安全都不能保障!”古亦棋开始有些暴躁,原本的沉稳刹时荡然无存。
“我承认这都是我的疏忽,如果知道那次她受伤就已经留下病根,我不会置之不管的。”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你也说了,她前后曾经受过两次伤,还有今晚的一次。不管怎么样,我要把她带回东京治疗,如果有必要,或许还得请美国权威外科医生来主治。”
“她不会同意的```”
“那是我们的事!”古亦棋扔下这句话,转身进了病房。
疲惫地闭上双眼,听着门在身后开了又关。
忽得对着前方的墙壁踢了一脚!一脸的怒气过后,全身像虚脱了般蹲坐在地上。
第二天。
“父亲?!”
惊讶于一早睁开眼就看到的人,她的语调已变了。
那身沉重的深黑色衬衫,挺拔的身子,如雕刻的五官,冷列的双眸。
要她怎么能相信,现在站在自己床前的这个人,是自己的父亲?!
又见他身旁站着的古亦棋,她的心冷了又冷。
房间里没有自己想要见到的那个人,只有他们,和一个符圣带来的秘书。
“你来,是要带我走的吗?”她冰冷地凝视着符圣。
中年男人盯了她一会儿才开口:“你伤得很严重,医生说如果不好好治疗就会````”
“会瘫痪而已,只是一双腿罢了!为什么要逼着着我做我不喜欢的事,你们逼了我16年,还要继续逼着吗?!”
病房瞬间安静下来,清晨还未打开窗户的屋子里,只听得到她因激动而粗喘的气息。
无法理解她突然这样大的反应,符圣显得很吃惊。
而对于符希来说,她也不晓得,原来当她面对着要离开这样的事实时,自己竟然会这样反感无助。
她,从来没对他这样大声说话过。
从来没有。
“你不喜欢,可以多住些日子。”他让步了,可言下之意依旧明显,她无论如何也得离开这座城市。
“父亲!”她软声下来,眼里已含着一汪清水。
“不容商量。”
他没再听符希说任何话,只让古棋随他出去。关门的那刻,符希无力地倒在床上。
要走了,这次,她要提前离开了。
泪滑进薄被里,酸酸的,苦涩的味道。
她知道,要她离开的人是爷爷。
古亦棋是不会逼她的。
已经冰释的父亲也不会让她失望。
只是那个爷爷``````
“小希,我是受了你爷爷所托,要好好照顾你的。你伤的这么严重,如果不通知他,他迟早也是会知道的。”杨画为难地说出了原因。
那次把古亦棋从临城支走。她就已经和符湖约定好了。她说,她无论如何都会照顾好符希,有什么情况,也会第一时间通知老爷子。
那两次符希被人欺负,她就已经瞒天过海,这次,似乎怎样都不能继续瞒着了。
因为这次伤得太过严重,惊动了家里,加上接二连三地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人,那群伙伴们终于从简慕音口中了解清楚了符希的身份。
惊讶,是有的。好奇,也是有的。只是,他们更多的是同情和替她的不甘。
“这都什么时代了,居然还有这样的家规吗?!这``这分明是软禁!”左丘灵愤愤不平。
她的性子刚烈,怎么能忍受自己的朋友有这样的家庭。
可当她正视在符希此时的伤势上时,她还是忍不住询问古亦棋:“符希如果回去接受更好的治疗,还能回到他们之中吗?”
古亦棋没有回答他。
因为,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说到底,符希受伤主要是因为简慕音,外加一个冷易。
简慕音是符希指腹为婚的对象,他所范的错误,已经让老爷子不满意了。
让符希再回来,似乎要考虑到很多。
符湖,那么严谨的一个人,他怎么能容许自己唯一的孙女接二连三地出事却没有受到及时的保护?
符希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或许,这种事是没办法自己决定的。
爷爷惊动了,连父亲都来了,她又能决定什么?
她知道古亦棋不会帮她,也帮不了。
“这算是,对简慕音的一个惩罚。”这是他说的。
符希懂。
她怎么能不懂。他们把错全推给了简慕音,没人愿意去搞清楚,这种错到底该谁来承受。
她不希望任何人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