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苏家夫妇带着苏晏夜和几名下人,来到了这北辰最好的学堂――慎学书院
慎学书院的创办人欧阳慎本是一名在朝为官,官拜太傅的大臣。后来倦于官场的明争暗斗,便辞官隐退,用自己为官多年的俸禄,回到北辰办起了学院。据闻这欧阳慎为官清明,为人正派又博学多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席下门生数不胜数。在朝为官的时,深得皇上的信赖,圣上任其为皇城内所有皇子的师傅。辞官隐回北辰办起的这慎学书院,精于教学,旨在于为祁阳国培养出更多的优秀人才。据闻有一次,圣上微服私访至北辰,特地到慎学书院,了解到欧阳慎这一片忠心爱国的热忱后,御笔亲提一副对联,此刻就挂在书院大厅的正中:
上联:贤才笃学而正师道
下联:师道正明则育贤人
横批:笃学慎行
“苏老爷,苏夫人请上座。”欧阳慎看着眼前这对夫妇,不懂他们今日前来拜访之意。“不知二位今日前来,有何事在下可为您效劳的?”平日里对苏家夫的所行善事常有耳闻,欧阳慎对于他们为人处事很是欣赏和钦佩。
“欧阳兄,苏某平日常听人说起,您这慎学书院的教学在北辰首屈一指。今日与内人前来,就是想请问您,”苏凯群看了一眼在以旁眼露期盼的苏晏夜,“不知道贵书院可否收小女入学堂。|”
“啊???”欧阳慎一阵错愕,但随即迅速收敛了下情绪,“苏老爷,您是说想让令千金到学堂上学。”
不是他想让夜儿来的好不好。如果可以选择,他当然希望能不要来,可是,想归那样想,说可不能那样说,“久闻欧阳兄您博学多才,所以想让小女来此向您学习。”
“这……”欧阳慎并不是老顽固,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而且,他的学院也没规定说只收男子,他自己的女儿和几个好友的女儿也有在学院里上学。以前在京都的时候,他见多了许多官员富商都让自己的儿女上学堂,在齐阳,甚至有专为女子开设的女子学堂。在北辰,有学识的千金并不少见,只是官员富商们大都会选择请夫子回家给自己的女儿授学,而不喜欢让她们到学堂上学。
“晏夜,快去见过欧阳师傅。”苏夫人叫过乖乖站在一旁的女儿。
“欧阳师傅,您好!我姓苏,名晏夜,字三。”苏晏夜乖巧地行了个礼,作了自我介绍。“晏夜很想到欧阳师傅的学堂里上学,希望欧阳师傅能让晏夜来上学堂。”
欧阳慎看了立在眼前乖巧伶俐的女娃,心里不由一阵赞叹,好一个灵秀的俏娃儿。一头秀发分别扎成两个可爱的发包,用紫色的流穗彩带做着简单的装饰,一身淡紫色的华美衣裳将那精致的五官衬托得更加的出尘。
“晏夜,为什么想到欧阳伯伯这上学堂?”不禁地露出一抹笑,眼前的小人儿,精致得向个瓷娃娃一样,讨人欢心。
“因为晏夜想读书,欧阳伯伯会教晏夜很多很多的书,”苏晏夜笑笑地看向爹娘,“等晏夜学会后,就回去读给爹爹和娘听。”
苏凯群在一旁听一阵乱感动。他家的夜儿实在是太乖了,太可爱了。想到要把这么可爱的女儿送进这个都“狼窝”,那感觉就像往他心坎上扯下一块肉一样。
“苏老爷苏夫人,令千金真是孝顺懂事啊!”小小年纪就如此想让爹娘开心,如此孝顺。所谓百行孝为先,若一个人连基本的孝道都无法尽到,更别提日后会对国家有何贡献。有女如斯,苏老爷此生也无憾了吧。“好吧!明天开始,就让小晏夜到我的学堂上学吧。”
“晏夜,还不快谢谢欧阳师傅。”看着本还指望学堂能不收下晏夜的丈夫一脸受打击的样子,苏夫人赶忙出声让女儿道谢,以免失礼于人。
“晏夜谢谢欧阳伯伯。晏夜一定会好好用功念书的。”她可以上学堂了耶,可以和其他的小朋友玩了。苏晏夜水灵的大眼里充满着对新生活的期待。
于是,在苏晏夜六岁的这一年,她没有像其他的富家千金那样,只呆在家里让夫子到家受教,反倒是同其他富家子弟一样,身着同一的学堂服装,挎着比自己笑脸还要大的书包,信步步入学堂,开始了她的读书生涯。
“晋伯,我们下学堂了,让您久等了。辛苦您了。”七岁的苏晏夜礼貌地朝在学堂门口等她的苏晋行了个礼,一袭淡黄色的特制的较小号的学堂服,腰部用白色的布要带扎起,更显出了盈盈一握的纤细,一头青丝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只用一根原木制的簪子将其固定在头顶,小时候有点婴儿肥的小脸蛋越来越出落成娇俏的瓜子脸,不变的是那双灵光的大眼睛,永远满是灵气,俏而挺的鼻子下,樱桃小嘴甜甜地对着来接自己回家的人一笑,“我们走吧!”
苏晋尽职地接过她递过来的书包,“今天在学堂过得可开心!”自家完全没有富家千金的高不可攀的娇蛮气或者像小家碧玉般的娇羞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落落大方的气质,彬彬有礼的态度,时而调皮淘气,时而温雅懂事,加上又聪明灵慧的小脑袋,让整个苏府上上下下几百号人物都把她宠到不行。
“恩!”苏晏夜毫不迟疑地点点头。“今天夫子教我们写诗。”
“哦!”苏晋扬了杨眉,“老爷回去肯定要让当场写上一首。”然后肯定会将那首诗挂在大厅最显眼的地方,客人来的话,再尽情地炫耀上一番。
“今天有没有哪个野小子和说话了?”将扶上轿后,苏晋开口问道。说是野小子,其实能上得起这个全北辰最好的学堂的,各个虽不是什么皇亲国戚,但也是王孙贵族。但在苏家老爷和被苏家老爷传染的苏晋眼里,只要是带把的,不管是一岁还是九十九岁,都被列入黑名单中,不准随便接近他们的宝贝。每天来接小学堂的他,也会问起同苏老爷一样的问题。
“今天小胖给了我好多糖果,说想要和我做好朋友,”虽然她不喜欢吃糖,但还是笑笑地接受了他的礼物,“还有瘦子哥哥说放假的时候要带我出去吃好吃的,李哥哥邀请我有时间到他家做客……”有什么好吃的她没吃过啊,她想吃什么爹爹都会买给她,而且爹爹每次出去做生意回来的时候,总会带别地的东西给她吃,还有,李家也没什么号玩的地方,相比之下,她还宁愿呆在家里还比较好玩。虽然对这些建议都没什么兴趣,但苏晏夜还是端起一张惹人疼的笑脸,说着,“好的!有时间的话会让爹爹陪夜儿一起去。”
回到家里,苏晏夜例行公事地向爹爹报道今天学堂里的事。“恩!恩!夜儿乖!”这样子回答就对了,“要是没有爹爹的陪伴,不能和那些死小孩出去。”那些野小子,毛都还没长齐就想拐他家宝贝,想太多了,回去尿完尿早点上床睡觉去比较实在啦。
“还有哦,爹爹,胖子哥哥今天还说让夜儿以后长大当他的新娘子。”小娃儿看着父亲一脸得意的笑脸,天真地丢下一枚****。
“什么??”嘴上的得意的笑顿时冻结,俊容顿露狰狞态,“那个死小子,居然敢打这样的主意。”
“不过,夜儿说,夜儿要陪在爹爹和娘亲身边。不要当他的新娘子。”小身子挪了过去,抬头看着爹爹,小嘴里吐出的话语成功地熄灭了男人的满腔怒火。
听听,这就是他的乖女儿,多孝顺,多贴心。无论做什么想什么都考虑到他这个当爹的,能让他不感动吗?能让他不宠她吗?不可能嘛,“乖女儿,你这样回答那小子太正确了。下回若还有人再让你当他的新娘子,你就直接打他,赶走他。”
“老爷,你怎么可以教坏夜儿。”苏夫人连忙出声制止自己丈夫的行为。苏陈湘婉是一个典型的北辰女子,美丽而又温柔,一直秉着在家从夫,出嫁从夫的古训。自从嫁入苏府后,把苏府的内务安排得井井有条,好让苏凯群能更专注于生意上,绝对是苏凯群的贤内助,所以当初以为自己这辈子可能不会有身孕的时候,才会一直叫苏凯群再续妾。“夜儿,别听你爹爹乱说。女孩子家要温柔点,不可以动手的。”
“恩?”小晏夜的大眼在爹爹和娘亲身上转来转去,怎么爹爹让她打,娘亲不让她打啊!那到底是要打还是不打
“婉儿。”苏凯群道,“难道要让那些臭小子拐走我们的宝贝啊。”
“夜儿才不会那么容易被拐。”这男人不是早就领教过自家女儿的鬼灵精了吗,“夜儿,听娘的话。不可以随便哦,是不对的。但是,你也不能随便答应当人家的新娘子。新娘子是不能随便乱当的,”苏夫人搂着女儿谆谆教导,“要是当了别人家的新娘子,你就得离开爹爹和娘亲,不能和爹爹娘亲住一起了。”
“夜儿要和爹爹娘娘住一起,夜儿不当别人的新娘子。”苏晏夜连忙出声道,她不想离开爹娘。
这话他喜欢听,苏凯群在一旁猛点头附和,“对,夜儿要永远和爹爹还有娘住一起。”
“所以啊,夜儿长大后,要碰到真正喜欢你,你也真正喜欢他的哥哥,才可以答应当他的新娘子。”不理会丈夫在一旁干瞪眼,苏夫人继续说道,“因为只有那样子,夜儿才会幸福。夜儿幸福的话,爹娘也会很开心的。”
“哦!”小晏夜在母亲怀里,似懂非懂地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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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西山,倦鸟归巢。晚风徐徐地吹来,扬起了躺在长石上的人的衣摆。那是一名身材修长的年轻男子,看起来顶多十七八岁,面如冠玉,俊挺的鼻子下的嘴巴里,此刻正叼着一棵青草。长而密集的眼睫毛在闭着的眼皮上洒下淡淡的阴影。
“柳儿――”一声叫喊传来。
原本闭着的眼睛慢慢地睁开,一双乌黑的凤眸慵懒地看着从远处走来的一袭黑衣的中年男子,“武叔――”
“就知道你不在屋内,定是又跑来这里了。”
年轻男子薄唇扯出了个笑,“反正无聊着,就跑来这吹吹风。”
“你啊!身体虽然已经好很多了,但还是要小心点。”
“呵呵――放心吧,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嘴角勾着笑,语带嘲讽,“相比于小时候总是不定时的发痛而言,现在每个月固定两至三次,已经算是老天爷的恩赐了。”
“柳儿,待下山之后想做什么?”
做什么?“恩――听人说,官场挺好玩的。若我下山之后,还有那命的话,就去好好玩玩!”年轻男子慵懒的调调似真似假的语气,让人听不出真假。
官场吗?中年男子轻叹了口气,拧着的眉毛,始终没有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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