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主帐,并没有显得富丽堂皇。
置身在普通营帐的中间,它显得十分不起眼,不熟络的人只见过一次怕是也难找到的。
这一点,他们的战略倒是相似,因为他也把主帐安排在普通营帐中间。
但是自己的想法远远没有敌军的高明,不然此刻,他也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请。”
身置主帐外,那大汉突然变得客气起来,甚至对他鞠了一躬,这叫段元儒受宠若惊,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想知道帐内的人是谁,这个疑问战胜了一切。
帘幔被慢慢打开,里面的景象一点一点显现在眼前。没有华丽的装饰,没有嘈杂的吵闹声,里面安静极了。
段元儒察觉到,里面就只有一个人。
那个人影置身黑暗之中,显得有些阴沉,但仍不能让人忽视她瘦弱的身躯。
段元儒看傻眼了,他不能相信把自己打得措手不及的,竟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瘦小的孩子。
是的,孩子。
这个人看上去年纪并不大,从背影看起来,顶多也不过十六七岁。
没想到自己竟是输给了这样一个小孩子,段元儒的骄傲有一些受挫。
但他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段元儒。”
那是一种柔和到让人近乎沉迷的嗓音,段元儒生平仅见,他做不了任何事,只能傻傻的听她讲着。
“你很想知道我是谁对不对?”
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段元儒只能痴迷的点点头,他发现控制不了自己。
而那人,始终背对着自己,没有转过身来。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却不是今天。”
段元儒又很听话的点了点头,现在,连心智也不受自己控制了。
“告诉我,溺水在哪里。”
那声音又说话了,段元儒只能在那声音里沉迷,再沉迷。
后来,他知道那是一种失传已久的催眠术,正好叫他碰上了,也不能说是正好,因为那个人已经注意他很久了。
难怪会对他的一切了如指掌。
“我并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我的妻子在他手上,我也很想知道他在哪里。”
这句话,没有丝毫虚假的成分,听的那人自然也是知道的,但她仍为这样的答案感到惋惜,因为她要找到溺水。
溺水这个名字,已经在她的脑海中盘旋很久很久了。
“深雪,好了。”
突然,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人,那人一身黑衣,面容用冠玉来形容一点也不夸张,还有那一身帝王般的气势,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再弄下去人要被你弄伤了。”
“急什么。”
那是一个极动听的女声,没想到是从刚刚那个一直没有转过身的人发出来的,她,竟是一个女人。
一个美丽到极致的女人。
“才一下,死不了人的。”
段元儒已然倒下,头刚好靠到自己的脚边,她叫人把他抬了出去。
对于不能知道溺水的下落这件事情,还是久久不能释怀。
溺水,溺水,你会在哪里……
段元儒醒来的时候,忘了刚刚在主帐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知道,他输在了一个看似没有什么杀伤力的小孩子手里。
其实秦深雪在他昏迷期间来看过他多次,她想从他口中知道关于溺水的秘密,所以段元儒对于她,还是有利用价值的。
楚子涵的出现,段元儒是有些错愕的,他不知道自己竟有这样大的本事惊动了楚子涵亲自出马,那个深不可测的男人,段元儒至今还心有余悸。
见到段元儒,楚子涵并没有表现出惊讶的样子,仿佛一切都在自己的预料之内,这样的感觉让段元儒觉得很不舒服,他现在就像一个小丑。
让别人看着他表演,没有一点自主权。
楚子涵没有跟他说话,只是在帐子里坐了一会,喝了一杯茶酒回去了。
这让段元儒觉得不安。
因为他太平静了,平静的让人觉得害怕。
真正和秦深雪第一次交锋,是在第二天的午后。
那是秦深雪两天一次的例行查看,虽然想从他口中知道溺水的下落的机会并不大,但她还是想试一试。
毕竟,现在的段元儒,是她手中唯一的救命稻草。
“告诉我,溺水在哪里。”
同那天一样,她并不想多说一些无聊的话,她只想切入正题,而之后的段元儒,对她来说便没有了价值。
要怎么处置他,都是楚子涵的事情了。
而段元儒显然没有她想的那么笨,不知是他真的不知道溺水的下落,还是聪明的懂得保护自己。
总之,不管秦深雪怎么问,都不能从他口中挖出什么。
他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秦深雪很生气,美丽的脸蛋因为生气而变得阴沉起来。
段元儒一再压抑自己对这张脸蛋的震撼。
不止是美,更是因为这张脸的主人,是这样的聪明。
当段元儒知道打败他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弱女子的时候,什么骄傲都没有了,留下的只有挫败。
他不能想象自己竟然输给了这样一个小女孩。
是楚子涵的本领太高,还是自己的本领太低了。
现在的他,死不死都没有什么关系了,因为对于皇帝,他也没有什么能帮的了。
他已经不是楚子涵的对手了。
“你这样子跟我说话,就不怕我杀了你。”
秦深雪的眸子亮堂起来,努力做出一副很凶狠的样子,气未脱的脸,看上去有些滑稽。
但此刻的段元儒是万万笑不出来的。
他不知道藏在这张脸后面的,是怎样一颗聪慧的心。
“你要杀便早杀了,何苦等到现在。”
段元儒无所谓的回了她一句,其实她杀不杀他,对于他来说,都没有太大区别,死了也好啊,死了,肩上的担子就不会压得自己透不过气了。
只是可惜了桂枝,那个女人。
已经过了三个月,她,还记得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