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河脸色微变,关于宋立的事,他已经禀告了大人,因牵扯到左派,此事看起来极小,若一旦随意出手的话,怕是会带出巨大的劫难来。没想到宋照竟然自作主张去找安有为来说情,需知大人岂是能被人要挟的!?
宋照此举无疑犯了大人的忌讳了!
安有为偷偷瞥了一眼宋照,只见他额角密汗,脸色苍白,显然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不由心里一咯噔,方回过味来。
右相大人何等人物?他竟然依仗着右相这几日的和颜悦色,反倒向他提起要求来了,莫说右相,这种有着要挟性质的要求怕是会触怒右相呢!
桌上的气氛明显不对,安馨蹙了蹙眉,瞥了一眼宋照,又瞥了一眼颜真,再看一眼偷偷抹汗的爹,心底浮起一层疑虑。
她与颜真的关系怕是被人利用了,安有为既然替宋照说话,怕也是因了自己的关系。
想到此安馨蹙蹙眉,她知道了都有些不高兴,何况是尊贵骄傲的颜真?
安馨将碗一推望向安有为道:“爹,你方才说谁死的蹊跷?”
颜真蓦地收回视线,看了安馨一眼,继续盯着那个硕大的鸡腿研究。
安有为脸色抽了抽小声道:“此事……此事……说来话长啊……”
安馨凝眉:“长话短说!”
安有为叹息一声望向宋照道:“宋大人还是说说吧,若是当真有蹊跷,馨儿或许能助你一助。”
宋照哪里还敢向颜真求情,慌忙擦了把汗望向安馨道:“事情是这样子的……”于是宋照又将对安有为说的一番话重复了一遍,自然去掉了后面他让安有为求情的话,顺便将自己的宝贝儿子美化了一下。
当然他美化的天花乱坠也不会引起安馨的分毫注意,安馨只冷淡淡道:“你是说宋立强行绑回家的那个女子悲愤自尽,那么在左相将那女子的尸体带走时,那女子是已经死了的,这里能有什么蹊跷?”安馨微微凝眉,凤仙村的事已经让她焦头烂额了,她实在不想浪费精力再去管什么宋立案,但偏偏此事牵扯了自己的爹,坦然讲,她不想让安有为趟两派的浑水,偏偏她那晚脑子一热,应了颜真的请求,那么无论她多么想独身其外,也不可避免的被当做右派的人了。
安馨有些头痛,她那晚怎么就应了!天知道,她被那一个吻给吻的晕头转向,全然乱了方寸!
宋照慌忙道:“侄女啊,那丫头确实是死了的,可他们说她是咬舌自尽,嘴里应该有血的呀,可是我那不孝子看到那女子时,只是闭着眼睛,没看到有血啊!”
安馨拍了拍额头道:“这种怀疑没有太多根据,但既然少女已死,左派护着不让你看确实有些蹊跷,现在那女子的尸体在何处?”
宋照慌忙道:“目前正在刑部停尸房,待案子一清,便会送还给家属,是以这几日我那不孝子是被严刑拷打吃尽了苦头啊!”
安馨冷着脸道:“强抢民女嚣张跋扈,这种人活着也是祸害!”
宋照骤然间张口结舌。
安有为慌忙道:“大人,这丫头说话向来直接……”说着又转过头来瞪了一眼安馨,“怎么说话呢!”
安馨难得撇了撇嘴。
颜真抬睫看她一眼,不由轻笑道:“这表情可爱的紧,我倒是第一次瞧见。”
他这一句话来的委实突兀,房内顿时鸦雀无声……
安馨正脑海里一团乱麻,颜真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且自己亲爹就在场,当下耳尖一红,咬牙切齿道:“姓颜的,你给我闭嘴!”
颜真懒懒一笑道:“既然案子这般蹊跷……明河,着人去刑部问问真假,莫要发生屈打成招的事来,另外,让刑部的李大人来见。”
明河脸色微微一凝,大人是打算插手了不成!?
“是。”明河立时应了,身子一掠便消失在院中。
宋照只觉惊惧过后又惊喜,心脏委实受不住,慌忙跪地磕头道:“下官谢大人明察秋毫,大人……”
颜真戳动着那巨大的鸡腿偏头问安馨道:“这个怎么吃?”
安馨:“……”大人您是不是尊贵的废了!连鸡腿都不晓得怎么吃!?
宋照慌忙道:“侄女儿啊,大人的膳食向来精致……”实在没有这么大个的鸡腿啊……接下来的话在看到安馨嘲弄的眼神时生生卡在嗓子眼。
安馨冷笑道:“大人是说我家的膳食不精致?右相大人这般矜贵,连大鸡腿都吃不得!?”
安有为慌忙道:“馨儿怎么说话呢!宋大人哪里是那般意思!宋大人,馨儿性子一向如此,还请您海涵呐。”
安馨望着眼前一幕顿时觉着,好混乱……
安馨冷眼看着颜真调戏鸡大腿,随手抓起那油腻腻的鸡大腿伸到颜真面前道:“张嘴。”
颜真眨了眨眼睛,乖乖张口。
安馨冷淡淡道:“咬。”
颜真下意识蹙了蹙眉,却还是忍着反胃感咬了一口,安馨淡淡道:“现在会吃了!”
颜真只觉那肉似毒药,胃开始剧烈的痉挛起来,他面无表情吞了下去,而后抬睫笑道:“好吃。”说着抬手抓住安馨的手腕,凑着她手中的鸡腿,当真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安馨想如果这个鸡腿是一个棒槌,该有多美好!
一顿饭总算折腾完,安馨已是满手油腻,起身便向外走去。
颜真难得没拦着他,只坐在坐上慢条斯理的摇着扇子。
宋照小心翼翼上前道:“大人……”
“出去。”颜真眼皮抬也没抬,凉凉道。
宋照身子一颤。
“都出去。”颜真抬了眼睫,目光落在安有为身上。
安有为一僵,虽不知右相大人何故对这个用膳厅情有独钟,但右相大人既然下了命令,他们自然不敢拂逆,慌忙退了下去。
偌大的用膳厅瞬间变得空荡荡了。
颜真眸光缓缓变深,接着抬手抵在胃上,额角开始渗出密密的汗来,脸色亦苍白如纸!
“都出来做什么?颜真呢?”安馨的声音骤然传来,颜真脸色蓦地一变,骤然出掌,凌厉的掌风将窗户“啪”的推开,颜真身形一掠,便消失在房内,与此同时,安馨一把推开门微微一怔——人不在!?
搞什么!将爹他们都推了出去,自己反而不见了!
宋照伸头一看房内空空如也,也惊道:“大人明明在此的!怎的说不见便不见了!?”
安馨抿了抿唇角,她如今焦头烂额,实在没工夫管颜真了,刚要转身宋照便将她唤住道:“侄女儿啊……”
安馨被那个“侄女儿”唤的牙酸,冷着脸看他。
“我家那不孝子如今身陷囹圄,若想找出他不是凶手的线索,还要多多仰仗你啊!”
安馨冷笑道:“仰仗我?他若不绑架那女子,那女子能自尽?即便不是他杀死,他也是主犯吧!?宋大人求我有何用?右相草菅人命惯了的,他说你儿子无罪他便是无罪的,还需用什么线索?”
宋照的脸色唰的惨白,颤抖道:“侄女儿啊,这话可,可不能乱说啊……”
安有为也脸色一白道:“馨儿,你是越发无礼了,右相大人岂是你说的那般!?”
安馨望向安有为放缓语气道:“爹,我也只是说说,大不了帮他找线索便是,当然若是有的话……”
安有为略有些安慰,自己这个闺女向来听话懂事,虽然对待右相实在惊得他心跳不稳。
安有为叹气道:“你尽力吧。”
安馨应了,转身走开。
宋照欢喜的一把扯住安有为道:“为哥啊……”
安有为无法不冷汗,头痛欲裂道:“大人,您还是叫我为弟吧……”
宋照欣喜道:“好好好,为哥啊……”
安有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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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相府。
秋月急急的走来走去,一见明河回来如见救星,上前一步道:“明河,大人一回来便吐血了,奴婢想要进去,却被大人斥了出来,怎么办啊?”
明河脸色一变:“吐血?”他走了不过几个时辰,大人怎么就吐血了,突然,明河脸色一变。
秋月急的眼泪直掉:“大人自五年前开始厌食,一吃东西便吐,这次去安府,莫不是吃了什么了?”
明河快步上前敲门道:“大人……”
“嗯。”房内声音冷冷淡淡。
明河捏紧了拳头低声道:“大人没事吧?”
“刑部那里如何?”声音依旧冷淡。
“果然不出大人所料,那宋立被屈打成招了。”明河心里暗骂这个软骨头,不过一夜,竟然便屈打成招了!一旦招供,要想再翻供便要难了!
房内静谧无声,明河心里忧急:“大人,我去将叶神医找来。”
“知道了,去吧。”房内声音凉了些。
明河看了一眼秋月道:“先去按着叶神医的方子去熬些药,叶神医说过,大人厌食并非出自于身体,而是记忆……那些记忆……”明河再说不下去,匆匆离开。
秋月身子蓦地颤了颤,那些记忆……大人是再也无法忘却么?
叶祁匆匆赶来,一推开房门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不由蹙了蹙眉袖起手道:“吐成这样还没死,这么半死不死的真不知该说你命硬还是命大。”
敢于和颜真这般说话的,怕除了安馨也就他了,只是他向来有分寸罢了。
靠在软榻上的人,肌肤苍白到近乎透明,长长的睫遮住了芳华绝代的眸,发如泼墨,流泻似水,全身说不出的倦懒,听到叶祁的声音,他眼睫半抬,淡淡道:“本相即便半死不死的,也足以让你死几百次。”
叶祁不以为意的笑道:“是是是,右相大人威武!那么威武的右相大人,您今儿又何故吐成这般?”说着叶祁摊开药箱,抬手按在颜真手腕处,一触之下脸色沉凝,“既然不能吃何故吃下去,别人受伤才内伤,你吃饭都能憋出内伤来!?”
颜真难得静默。
叶祁“啧啧”两声:“听闻近日有个唤作安馨的风头劲的很,且还和右相大人有一腿,莫不是有人当真春心萌动了?”
颜真淡淡道:“你知道本相的性子。”
叶祁银针刺入他的手腕处微微沉声道:“你确定那种喜欢是那种喜欢?”
颜真眉梢不由一蹙:“若是你少碎嘴些,本相也会欢喜你。”
叶祁一个寒颤道:“虽然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座断背山,但不得不说的是,我还是喜欢断背山侧那条女儿河。”
颜真冷哼一声:“郎中令宋照之子宋立被捕入狱,看似简单,实则暗流汹涌,刑部那里,你需费些心思,那里被左派牢牢霸占,我们想安插人手有些不易,只能动用你了。”
叶祁挑眉道:“那宋立也算罪有应得,你只需不管,我们便不会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一旦插手,那可要先到陷阱里呆着了。”
颜真倦倦道:“嗯,那便到陷阱里呆几日,换回宋立那条小命也算有些价值。”
叶祁笑道:“这可不是右相大人一贯的作风呐,右相大人何时开始怜悯别人的小命了?”
颜真扫了叶祁一眼凉凉道:“本相见够了你这张嘴脸,滚吧。”
叶祁笑出声来:“安馨……嗯,我倒是期待见上一眼了。”
颜真凉凉道:“见到时,不要亮瞎眼。”
叶祁嘴角一抽:“你这护犊子的功夫我算是见着了!”叶祁将他腕上的针收了起来正色道:“若这般厌食下去,你早晚会垮掉,但若吃了东西如你这般吐法,也会垮掉,你好自为之。”
颜真淡淡道:“知道。”
叶祁眼底滑过一丝隐忧,推门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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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馨望着地上的鸟尸,眸子眯了眯,刚要捡起,一只手却抢了先,安馨抬眼看去,确是个玄衣男子,眉目俊朗,气质超脱,正端详着那只死鸟道:“好惨。”
安馨瞥了他一眼,随手去捡另一只鸟尸,然那双手却再一次快速的抢了去,摇头叹息道:“人命尚且如此卑贱,况鸟乎?”
安馨面无表情,微微俯身却是向另一具鸟尸拿去,那人立时弯身,安馨拿鸟尸的手却陡然变了方向,一个上勾拳,狠辣的打向那人的下巴。
那人显然未料到,但身手极好,瞬间避开,安馨却在他一避之下,已然将最后一具鸟尸抓入手中,细细摸索了一番,微微蹙紧眉头,依然是没有伤口的,那么这些鸟是怎么落在这里的?安馨抬头望天,难道是正在飞的过程中?
若是正在飞的过程时死掉,又是如何死的呢?
玄衣男子挠有兴致的打量着安馨,上前噌话道:“一个女儿家,若是见到了鸟尸定然要尖叫出声,你不怕么?”
安馨漠然向前走了几步,在草丛里又发现了一具鸟尸,只是这具鸟尸身上却是有伤的,其它的鸟尸都是无伤的,为何这只有伤?安馨望着那干涸的血迹,微微抿紧了唇,视线落在鸟尸旁的一块尖锐的石头上,石尖上有血,安馨指腹擦了一下微微蹙眉——看来自己猜的不错,这些鸟怕是从高空突然坠落,而这只有伤的鸟撞到了石头尖上,是以受了伤。
从高空坠落……
安馨视线在四面环顾了一番,最终视线顿在断峰山上,这里距离断峰山并不远,难道这些鸟的死也是因凤仙村那个无处不在的“杀手?”
玄衣男子蹭上前道:“这些鸟是我刚才杀死的,没想到吧?”
安馨身子蓦地一顿,视线终于落到眼前的玄衣男子身上淡淡道:“有人说过你碎嘴吗?”
玄衣男子嘴角蓦地一抽。
安馨不再搭理他,快步向断峰山走去。
玄衣男子摸着下巴道:“果真是个有趣的丫头啊,无怪颜真为她憋出内伤了!”他快步又跟了上去,笑嘻嘻道:“这些鸟真的是我杀死的,有什么不对吗?”
安馨淡淡道:“恭喜你,杀鸟不必偿命,除此之外,没什么不对!”
叶祁哈哈大笑道:“有趣有趣,我喜欢你,你也来喜欢我可好?”
安馨看神经病似的看了他一眼道:“为什么放弃治疗?”
叶祁:“……”
安馨不再搭理他,那受伤的鸟怕不止是撞到了石头尖上,还有可能是这个神经病出的手,但那三只鸟尸绝不是他下的手,即便是绝顶高手,想要轻易杀死飞翔的鸟且还不在鸟身上留下疤痕,安馨觉着,这世上,还没有这等神人!
能让鸟自高空突然落下死亡……难道上空有毒气?毒气……安馨豁然心惊,不再向前,反而向周围快步走去。
鸟喜群居,这种鸟或许还有同伴,若还有同伴的话……安馨一把拨开草丛,在看到眼前一幕时,全身寒凉!
数十具鸟尸四散着躺在那里,一眼看去,让人身子豁然一麻。
叶祁在看到眼前一幕时脸色也变了变,沉沉道:“我刚才那一手,竟然杀死这么多只……似乎很厉害的样子!”
安馨逐个检查了一遍,尽皆离奇死亡。
这便怪了……
怪人死了,凶手不可能是怪人了,若是人为,那凶手没事来杀这些鸟做什么!?且飞鸟捕捉尚且不易,何况是群杀?
安馨骤然望向断峰山,脸色倏地一变,惊声道:“我知道了!”
叶祁一怔道:“知道什么?”
安馨转身便往回跑去,一路疾行,在冲进安府的那一刹那微微一怔——满院子人!?
安有为徐若兰露珠尽皆跪伏在地,而在他们面前立着的少年却让安馨骤然眯起眼睛。
“放肆!见了皇上还不快跪下?”一个尖利的声音男不男女不女的传来,安馨沉下眼睛望向那少年。
果真,他就是那个小皇帝啊!
少年身着黄袍,发带金冠,却已有了几分威仪,但依然略觉稚嫩,他兴致勃勃的望着安馨,想要从她眼底察觉出诧异之情。
原本他是以公子身份微服,如今却以天子的身份出现在她的面前,是人都会吃惊的吧?
安馨淡淡望着他,坦白说,真不想下跪,这种封建的陋习做为一个古人尚且能接受,但她一个前世穿过来的,真这么跪下去,心里的障碍可想而知,况这个少年与自己一般大小,自己跪他算个什么事啊!
“馨儿,还不快拜见皇上?”安有为低低喝道。
徐若兰也焦急的看了安馨一眼。
安馨唇角一抿,算了,入乡随俗吧,日后若经常见到这个小皇帝,她还能永远不下跪不成!?莫说皇帝了,即便那些王族,见了估摸着也要跪的。
安馨向来一决定的事便会立即执行,这一刻,倒坦然了。
膝盖还未弯便听身后传来一个懒懒的声音道:“皇上今儿怎的有时间来安府走走了?倒是让本相好找。”
这一刻,安馨还真有点遇到救星的味道,回头望去,颜真轻摇着绣彩折扇缓步走来,那容颜宛如陌上初绽的曼陀罗花,一双眸子却波光潋滟的向她望了过来。
安馨挑了挑眉梢,状似不经意的向他竖了个拇指,意思是:来得巧!
颜真低低一笑,眸光一移,望向皇懿轩。
皇懿轩笑道:“听说大人的桂花酿很是不一般,眹便过来尝尝。”皇懿轩目光落在安馨身上,微微蹙了蹙眉,刚才他并未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桂花酿啊……”颜真一副熟稔至今的样子,“芳香满口,余韵无穷,实在是美味的紧。安大人都送给右相府了,却不知家中还有库存否?”
安有为汗了一下,因桂花酿极迎合右相大人的胃口,他便特特酿了好多,只是陈酿时间太短,怕味道不及右相第一次喝到的。
如此一想安有为颤声道:“回大人,有倒是有的,只是年份尚短,味道怕是不及以往……”
颜真笑盈盈道:“既如此,皇上便不必喝了,右相府倒是库存着百年陈酿,皇上不如一品如何?”
皇懿轩毫不隐藏失望道:“可是眹偏愿意喝那桂花酿,安有为,便是年份不够,你也扒来一坛尝尝。”
安有为慌忙道:“臣遵旨。”他从来没想到昔年准备嫁女儿酿出的酒,今时今日竟然得到了右相与皇上的青睐,真是,真是世事无常啊……
皇懿轩这才笑道:“安姑娘,你可还识得眹?”
一语问出,众人皆惊。
即便颜真也险险的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