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凌云轩的事情已经传开了,王家夫妻偷盗之事,商凝与方世堂和离,一件比一件更是劲爆,将这原本沉静如水般的大宅子给激起来千层浪来。
瑛姑姑进到院里来,却见丫头婆子们都围在一起,叽叽咕咕的正说着这事儿,不禁蹙了蹙眉头,一声严厉的呵斥,将丫头婆子们都给震散开来,“事情都做完了么?有没有半点的规矩,不懂得各司其位,聚在一起作甚?”
大家对于瑛姑姑这个刚来的姑姑还算是陌生的,只晓得她是莫离以前娘家的人,陪嫁过来后,一直在外替莫离打理嫁妆的铺子。而这院子一直以来,因没有个年纪长些的管事,先是流云跟着寻梦管着,后来寻梦伤了出去以后,便是青杏跟着流云管,不过这流云向来是个温顺的,青杏也太忙,时常是管不过来,加上两个主子都是好性子的,所以这院子里的婆子媳妇们,也都慵懒了起来。
此刻叫瑛姑姑一训,到底是有些不适应,可是却又不敢多言,只得低眉顺眼的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去。
莫离从小厅中出来,瑛姑姑见此,只与她行了一礼,“院里管事的是哪个,怎放任丫头婆子们这样闲着,这都快下午了,院子还不曾叫人清扫过。”
见她问起,莫离微微一笑,这才回道:“这院里没个管事的,青杏跟着流云虽是大丫头,却是年轻了,镇不住。我也没功夫来管他们,却是越发的放肆起来。不过如今姑姑来了,也正好管管他们,免得都不晓得个高低了。”
这正说着,莫离见着月酌从对面的回廊走来,便将她唤住:“月酌!”
月酌闻言,却是不过去,只站在原地问道:“奶奶有事吩咐?”
“爷还没回来么?”她回来还没到书房去,问这些小丫头也他们也不知道商墨羽到底有没有回来。
果然是问起爷来了,躲得了一时却躲不了一世,月酌没了法子,只得拉拢着脑袋走过去,“没有回来。”
莫不是喝多了吧?莫离只想到,毕竟难逢知己,喝醉也是正常的,只是总在别人家到底是不好,因此便朝月酌吩咐道:“你去叫上马车,去接爷回来。”
月酌顿时傻住,她从哪里接?爷可是出了京城去了。莫离见着她不动,神色间有些异常,也不晓得是在想个什么,不禁有些怀疑起来:“爷是不根本没跟明少爷在一起?”
听到她的话,月酌连连退后,跳到那回廊边上去,抱着那柱子满脸的委屈:“奶奶小的真的不晓得爷去哪里了,昨天小的问也只是哄着小的,并不带小的去。”
是啊,他那一次出门不带月酌,便上一次去北海也把月酌带着呢,不禁起了疑惑,不过担忧却是更多,看月酌这个糊涂虫,就算是晓得的,问她也回不清楚,因此便吩咐道:“去请三管家来。”
有事情找商蓝翎不找自己总是好的,月酌一听欢喜,这才放开了柱子,“小的就去。”
待她走远了,瑛姑姑才收回眼神,“这个小厮武功怎样?”
“啊?”莫离却是满脸的意外,她何曾看过月酌用过什么功夫,更没听她自己跟商墨羽提过,“姑姑确定她会功夫?”
“我难不成会看错。”瑛姑姑回着,有些担心起来,“这个小厮在姑爷身边服侍了多久,可靠么?”
莫离见瑛姑姑是怀疑了月酌,见着这左右都没人,方朝瑛姑姑道:“应是可靠的,听着他的口气,好像是他朋友家的姑娘,说是命中有什么大劫,这才一直女扮男装,放在他身边做小厮的。”
听到月酌竟然是个女儿身,瑛姑姑就更是不放心了,“那姑娘既然晓得她是个姑娘,怎还将她留在身边,看着也是十三四岁了,若是在大了,起了心思可如何是好?”
莫离自然是体会瑛姑姑的担忧,自己曾经也有过这样的念头,不过觉得月酌不可能是那样的人,何况她在自己的眼里还是个孩子,因此便不以为然,笑着劝道:“姑姑多想了,方才你也瞧见了,她就那个样子,连你都没认出她是个女儿身来,整日上串下跳,跟个野孩子似的。”
瑛姑姑想来也是,她那模样像极了男孩子,想来是自己多想了。
三管家似乎也不大愿意来回莫离的话,因此那月酌怎么叫他就是不来,月酌没了法子,便自己回来,却是不敢与莫离碰面,东躲西藏的跑到东厢的书房外面,往自己藏在林子里的吊床上躺去。
然她才没离开,便又鸠占鹊巢,眼下只见着自己的吊床上竟然躺着个人影,而且还把自己挂在树上的糕点都给吃的七七八八,不禁恼怒起来,以为是哪个小厮,气呼呼的上前去一把将他盖在脸上的荷叶扯下来,破口便大骂道:“你个小贼········”然这话还没骂完,就哑住了,呆痴痴的看着吊床上躺着的人,随着对方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月酌那僵硬的小脸才慢慢的融化开来,小嘴儿弯弯的勾起,“原来是十七爷,您什么时候过来的,小的去给您泡壶凤尾来。”说着,便欲拔腿就跑。
只是这才跨起步子,脚却是怎么也落不到前面的地上,原来这后衣领已经叫那商墨玥一把抓住了。只得可怜兮兮的转过头来,“爷,您还有什么吩咐么?”
商墨玥倒是没有因为他刚才的责骂而生气,而是问道:“你们爷呢?”
听到他也是要问商墨羽,月酌难免是忧伤起来,只转过身来朝着十七爷跪下道:“爷您还是罚小的吧,刚刚是小的错,不该骂您!”
“给我起来,在不起来信不信我把你的腿折了。”商墨玥见她这熊样儿,怎也不像是个男的,不禁拧起眉头来,“我看你就是去宫里当太监的命。”
月酌最怕的就是这个了,缩了缩脖子,连忙起来,有些语无伦次的回道:“小的不知道啊,小的要是知道爷肯定把小的也给带去了,哪里会将小的丢在家里。”
“少给我装蒜。”商墨玥哪里信她,见此只伸手揪住她的耳朵,将她拉到身边来,“说,不说的话我就把阉了先。”说着,竟然一手朝着月酌的裤裆处伸去。
月酌被他扯着耳朵,整张脸都是仰着朝天的,根本看不见商墨玥的手,直至双腿感觉到了他的手彭过去,这才吓了一跳,只赶紧夹住双腿,急得似乎已经快要哭了起来:“爷,小的真不知道,你就算是焉了小的也于事无补啊,不如去问三管家,对,问他,他晓得的。”
“是么?”商墨玥有些半信半疑的放开她的耳朵,月酌一得了自由,立马两手捂着耳朵叫疼。本来以为商墨玥会马上去找三管家的,却不想他却是又将眼睛嗑上,“你去请三管家过来。”
“过哪里来?”月酌捂着耳朵问道。心道为什么一个个都使唤自己,奶奶还好,可是这好像不是十七爷的院子吧!
“你瞎了眼啊,爷在这里,自然是让他来这里。”商墨玥没好奇的回道,只觉得这月酌肯定是脑子不好使。
没想到反而叫月酌教训起来:“您是十七爷,又不是十四爷,三管家回见您不是该去您的院子么,来这里做什么,我们爷在还好,可是眼下爷不在家里,就奶奶一个妇道人家,您去将三管家请来,那三管家如何想,何况奶奶先前才叫小的去请过三管家,他忙得很,说没有空来。”
“你们奶奶请过啊?”商墨玥却是没只将她这最后一句话听进去。
“哦。”月酌见此,犹如捣蒜般的点着头。
“三管家忙着呢!所以爷要是想知道,只管去他那里找就是了。”月酌一面回着,生怕自己在惹了他,被揪耳朵,因此便连忙躲开身。
果然,那商墨玥还真的伸手来抓她的耳朵了,不过却抓了个空儿,不由得睁开眼睛转过来,却见这小厮已经躲开,不禁骂了一句,便自己闭目养神呢!
月酌见此,心里不由得恼怒,却又不敢撵他走,又不敢到前面去,生怕叫莫离逮住,因此只好蹲在一旁的草地上,只是他自来是睡惯午觉的,靠着树干没多久,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商墨玥见没了动静,便也懒得管他,索性先在这里睡上一觉先,只是他还没入眠就听见阵阵的呼噜声,不禁蹙起眉头来,睁开眼睛朝着那声音处瞧去,一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那月酌竟然已经睡熟了,樱红色的小嘴巴微张,银亮亮的口水只顺着嘴角躺下来,满下巴都是,看得商墨玥下意识的摸了摸下巴,“哎呀,这什么人啊,主子还没睡,自己就先睡过去了,还满脸的口水·······”
本是想要伸手摘片枫叶过去把她弄醒的,因为那呼噜声实在是太吵了,却只见一只白色的隼落到院中,朝着这月酌走来。顿时不由得精神起来,只赶紧从吊床上跳下来,这只隼他见过,当初就跟在容华公子那里瞧见的。
只是他这一动,反而将那隼惊了一下,翅膀扑哧的扇开,拍打在月酌的脸上去,睡梦里的月酌一个激灵,便醒了过来,揉着眼睛瞧见身前站着的一隼一人,各自虎视眈眈的瞪着,瞌睡顿时便都消散了,骨碌碌的慌忙爬起身来,看了看隼,便朝着四周瞧去,并未见白扇的身影,这才放心了些。
只是随之一想,又有些不解,自己怕什么,爷现在不是没有什么瞒着十七爷的吗,因此这才松了口气,只笑呵呵的朝着十七爷问道:“爷怎不睡了?”不睡的话她就跳上去了,这地上哪里能比得了她的吊床。才说完,却见那十七爷迎上来,一把揪住她的衣领,一面指着这地上隼:“这个怎么在这里?”
月酌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情呢,弄得这般激动,只回道:“想是白扇来了吧,应是来回我们奶奶话的。”
“白扇?”商墨玥显然知道的还不如月酌所料想的多,当即不禁皱起眉头来。
正说着,却见地上的隼突然一下飞起来,直击长空,刹那间便不见了影子。
商墨玥正欲开口,却见前面来了个丫头,正是莫离身边的柚子,这才将月酌给甩开。
柚子走上来,瞧见十七爷在这里,竟然也不诧异,与他行了礼,便朝着月酌责问道:“奶奶还等着你呢,竟然躲到这边来。”
月酌拖着脚步上前,只朝她央求道:“好姐姐,那三管家不来,我没有法子,也是怕奶奶责问,才跑这边来的嘛。”
“不来便不来,你倒是与奶奶说一声,省得奶奶在厅里巴巴的等着啊!”柚子闻言,只瞪了她一眼,随之朝着商墨玥看去:“爷要不要过去喝杯凉茶,我们奶奶亲自做的,还有其他几种味道的果汁呢!”
“果汁是什么?”商墨玥在这边躺的时间也够长了,因此听到她的话,自然是欢喜。
“就是果子压出来的汁。”柚子回道,这个她们往年在西北的时候,姑娘也常常让她们做,很是消暑解渴的。
这厢说着,那月酌也跟着后面一道到这边的小偏厅里。
那些果汁都是叫冰镇过的,这一口喝下去自然是消暑得很,只是那西瓜性寒,没叫多做,只榨了一瓮而已。
“哪日揭榜?”莫离想起这离科考完了,也有些时日了,却没听到半点的信,因此便问道。
“管他哪日揭榜,总之我哥榜上有名就是了。”这个商墨玥到是不在意,一面吃着小点心。
闻言,莫离想到商墨羽于皇室的这关系,心道说的也是,怎么也是皇上的侄子,怎么可能叫他落榜呢!却听月酌得意洋洋的说道:“那是,我们爷县试成了第一名的童生,又是从院试第一名的秀才,在就是第一名的乡试中了举人,名副其实的解元,然后会试头名会元,而这些都是在爷十三岁之前,若非是身体的原因,兴许早就是状元郎了。”
原来这商墨羽自小就是个才子,只是他的身体太过于孱弱,以至于这才名根本比不上这病名远播,也正是这样,大家容易将他曾经在考场上的惊艳给忘却,所以也莫离才不晓得,还以为他直接去参加秋试,是因为家里头的关系呢!
不过这是商家,若是换作别人家的话,这三元及第,可是无上的光荣啊!
“嫂子也不晓得我哥哪里去了么?”商墨玥擦了手,朝莫离问道,显然是有些不相信。
莫离见他那怀疑的神情,两手一摊,“你看我像是知道的么?”目光朝着月酌瞟了过去,“你自来都是爷的腹中虫,他去哪里你肯定是晓得的,不愿意告诉我们,是不是这一次的事情有什么危险?”
她一语道破天机,月酌那脸上的神色越发的担心起来,手里捧着的杯子险些掉到地上去,有些慌张的回道:“奶奶多想了,哪里有什么危险,不过是七皇子遭人暗算,爷去瞧瞧罢了。”说完了,才发现自己竟然说漏了嘴巴,只赶紧将杯子放下来,双手紧紧的捂着嘴巴,一双晶亮的眸子在莫离跟着商墨玥之间来回的转悠着。
“七皇子什么时候出京城了?我说最近怎么找不到红药呢!”商墨玥先是满脸的诧异,随之一脸的恍然大悟。
他什么时候跟着这些皇子扯上了关系,自己怎不晓得,又听到商墨玥的话,目光不由朝他转了过去:“你知道你哥的这事儿?”
商墨玥闻言,却是无辜的摇着头:“我哪里晓得,只是那一次见到容华公子的时候,回来的路上碰巧遇见七皇子的侍卫红药,他受了点伤,我顺道带着他回的京城,与他算是有些相熟罢了,至于七皇子,若非是红药,我还不晓得朝里有这么个皇子呢!”他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假,这七皇子无权无势,又不常常上朝,整日都在自己的宫里头,又没有与哪个大臣私交,记不起他的存在也是很正常的。一面朝着月酌瞟了过去:“我哥什么时候跟七皇子扯上关系的?”
这月酌心想索性都把爷的行踪透露了,倒不如一并说了罢了,免得惹了奶奶不高兴,没的好吃好喝,而且十七爷又在这里,自己不说他能放过自己么?而且瞧见这厅里又没有旁人,不过是柚子跟着瑛姑姑她们俩伺候而已。她们又都是奶奶的心腹,自然也就没有个什么可顾忌的。
看了看厅外,幸得这里是偏厅,本来这长生阁的下人也不是很多,偏厅这里就更别说能有几个小丫头了,不过是门口的房檐下站着两个罢了。
莫离到底是个心细的,他们所问月酌的这些事情,到底不是什么家常,因此便朝着柚子吩咐道:“带着她们去厨房也喝点果汁解解署吧!”
柚子会意,虽然很是好奇,不过还是乖巧的退了下去,将门口的丫头一并带走。
瑛姑姑见此,心想到底是小心为妙,因此便与莫离道:“我到门口去吧,有个人来也好禀了姑娘。”
莫离点点头:“极好,如此麻烦姑姑了。”
厅里也就剩下两位主子了,见他们的目光逼得紧,月酌这才开口道:“爷不知道受了谁的托付,助七皇子登上储君之位,或者·····或者直接取代先皇的位置!”如果前面那句只是结党营私,那么后面这句就牵涉到谋反,所以她说的有些心跳。
商墨玥一听,忍不住的惊诧,随之也明白过来,十四哥不许自己与红药多走,难不成就是为了避嫌,一面朝着她问道:“是哪个委托你们爷的?是不是瞎了眼睛,怎么挑了七皇子,这不是明摆着为难你们爷么。”
虽然现在也是皇亲国戚了,不过莫离对于朝中的这些皇子却连不熟悉也谈不上,而是正儿八经的陌生,因此见到商墨玥如此的激动,不禁问道:“这七皇子有何不好?”
商墨玥闻言,只回着她的问话:“七皇子不是有什么不好,而是没有什么好,看文韬武略,他比不得诸位皇子,我就从来没有听说过他有跟着上朝,可见圣上的眼里就没有他这位皇子,至于权势跟着优势,他就不沾半点的边儿,还不如刚刚出生的十六皇子呢!何况还有个太子,太子虽然被查了一次,不过到底是太子,头上有皇后撑着,身后还有一大帮的幕僚,在说又有这此刻风头盛茂的四皇子,四皇子身后还有这施家呢!”
说着,只向莫离看去,“对了,现在还有咱们母亲呢!上一次因为那方少阳的事情,母亲已经跟施家结了盟,至于七皇子,连着个外戚都没有,朝中就更别说了,又不曾管理个什么事物,手头上连半两多余的银子都没有,上一次那红药我瞧见就怪可怜的,好歹是出趟远门,身上竟然只带了百来两银子,这银子还不够咱吃一顿饭菜呢!”
“七皇子就有这么惨么?”莫离有些诧异,即便是没有什么权势,可是想来都是天子之子,怎么还这样缺钱?实在叫她忍不住的唏嘘一声。
月酌在一旁接道:“是挺惨的,不过爷说七皇子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懂得韬光养晦,现在还算是贤明的,所以爷才答应帮他的,若不然十七爷你觉得有谁能命令我们爷啊?”顿了顿,又道:“何况爷说了,整日养病也实在是无聊得很,倒不如找点事情来做,于是就应了。”
莫离听着月酌的这话,想来商墨羽在没有认识自己之前,就已经答应了这事情的,若不然哪里有养病无聊一说。
“这个事情谁还晓得?”商墨玥沉默了一会儿,便又朝月酌问道。
月酌想了想,好半天才回道:“三管家晓得的,一直都是三管家帮着爷在暗中跟着七皇子联系呢,好像明少爷也是晓得的。”她这提到明少爷,商墨玥却是一脸担忧起来:“他怎么晓得了,明家可是太子一党啊!”
“是爷说的呢!”月酌却是一脸不以为然,觉得十七爷太过于担忧了,明家虽然是太子一党,可也是以丞相为首罢了,下面的子孙也不见得都是跟着丞相一心的啊!
莫离闻言,突然反应过来,明家是老祖宗的娘家,现在的丞相是老祖宗的亲侄子,他是太子党的,那么也不难想像长孙亦玉为与施家并肩而立。看来自己这个婆婆与她婆婆的势不两立的了,想来是恶性循环还是什么,自己与她这个婆婆,也是势不两立的。
晓得了商墨羽有意助七皇子,那么莫离对于他为何执意去参加科举一事情就好解释多了,只是这七皇子既然已经如此低调了,怎还遭人暗算了。而且商墨羽怎亲自去了,若是有什么危险可如何是好?一时间不禁担心起来,“那爷可说了什么时候回来?”
“应是明日就来了吧,就在京城外。”一面瞧见莫离这么担心,忍不住的说道:“其实奶奶完全不必担心,行刺七皇子的人,正是爷呢!”
“啊?”莫离一听这话,先是一愣,随之反应过来,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莫不是七皇子是专程到京城外去打猎,等着爷去行刺他,然后以此引起皇上的主意吧!”这样的事情,早在以前的历史中就没有少见过的,就如同五娘小时候装病来博取莫长卿的疼爱是一个道理,只不过这七皇子只是想引起皇上的注意而已。
至于谈关忧疼爱的话,实在是太奢侈了,毕竟那是皇家,宠爱就是一面双刃刀,有时候会直接要命的。
“对了,奶奶您怎么晓得?”月酌听到她这话,反而是好奇起来。
商墨玥也有些意外,没想到竟然一下叫嫂子给猜中了。却只听莫离说道:“你们不是说那七皇子几乎已经叫皇上给遗忘了么,至于皇上都把他遗忘了,旁人谁还能将他放在眼里,花心思来对付他呢?所以他这般做,倒是有些置死地于后生的模样,而他身边也没有什么人,若是花钱找人来行刺的话,在被查出来的话,丢的不止是脸面的问题,怕是以后也没有什么翻身之地了,所以最合适的就是爷亲自动手了,任由是旁人怎么查,也不会查出来的。”
听到她的这般分析,月酌连连点头,“奶奶说的怎么跟爷想的一样。”
莫离翻了翻白眼,有些事情自己是做不到,可是完全能想到,哎!哪里像是商墨羽,既然能想到,也能做到。
商墨玥听到她们的这些话,却有些蠢蠢欲动起来,一面搓拳磨掌的,一把将月酌扯到身前,似带着些威胁的口气,“下次在有这样的事情,你要是不提前跟我说的话,看我不阉了你!”一双眼睛狠狠的瞪着月酌。
月酌倒吸一口冷气,“那十七爷还是把我阉了吧。”心道你只是阉了我而已,爷就不是那么温柔的了,所以啊,还是宁愿得罪十七爷的好。
商墨玥哪里可能阉了她,而且听到她的这话,不但不恼,反而高兴的放开她,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像是哥俩一般似的,“看来你对十四哥也是很忠心的嘛。”
见着月酌还一副害怕的模样,不由得郎朗笑起来:“我方才不过是试试你罢了!怎么可能把你阉了啊。”
莫离见此,只觉得这商墨玥试人的招法实在是太寒碜人了,又见他一个爷们这么将月酌那小身子搂在怀里,到底是不好,幸得那月酌还是不省事的,根本没有什么小女儿家的娇羞。
“你十四哥既然已经有了打算,十七你就别总是在不听的话,本是好心的,却反而弄巧成拙,到时候可就不好收拾了。”莫离到底还是有些担心他晓得商墨羽的去处了,会随后追过去,反而会给商墨羽添乱,所以便朝她叮嘱起来。
说来这商墨玥从来都是个桀骜不驯的,做事情又不按常理出牌,家里没人管得了,从前也就能把商墨羽的话听进去,如今想是因为那爱屋及乌的关系,对莫离也是尊敬的,因此现在听到她的话,只连连点头:“我晓得,自然是不会给十四哥添麻烦的,嫂子放心就是了。”
鉴于他做的坏事太多了,莫离到底是有些不放心,可是又没有合适的人安插在他身边,而且次次瞧他都是个独来独往的,身边不带丫头也没有小厮,所以想来还是罢了。
说了几句闲话,商墨玥要走了,便叫月酌送他出去。
莫离现在对商墨羽身在何处,心里已经有数了,自然也就不担心了,今早累了一早上,又走来走去的,倒不如去歇一会儿。
只是莫离注定没有那样的好命,前脚才踏进房中,后就有青杏急色匆匆的来禀报了,“姑娘,方才岚嬷嬷打发来人说,老太太去了铺子里,在那里闹着呢!”
老太太?“哪个老太太?”莫离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还有哪个老太太,不就是咱们老爷的亲娘么!”青杏是已经受够了这位莫老太太的无耻,眼下生怕她去搅乱了店铺的生意,影响不好。
怎又闹起来了,这才消停几日?莫离扶了扶额,只觉得顿时有些疲倦起来,靠到门框上,“除了她还有旁人么?”
“夫人也在。”青杏一面喘着气,一面回道。
瑛姑姑见此,不禁蹙起眉头来,“若不我去一趟,保证将她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青杏闻言,自然晓得瑛姑姑是要用武力来解决,可是那到底是姑娘的亲祖母跟着后母,若是真的在店里有个好歹了,那就他们那口舌,不知道要如何编排姑娘的不是呢!因此只赶紧摆摆手道:“不可,这样一闹,他们更是了不得了,又从来是不讲道理的,跑去官府一闹,这铺子还要不要开。”
“这样不行,那样不行,难不成就这么由着她闹不是。”瑛姑姑说着,有些不悦的朝着青杏瞧去:“你做事情就总是这样顾前顾后,如此优柔寡断的,害得如今姑娘做事情也有些随你了。”
青杏叫瑛姑姑责斥,只垂下头来,“奴婢也只是觉得总是动手不好罢了。”
莫离见此,只赶紧打断道:“跟着她们这样的人,确实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讲,不动手也当真是不行的,只是姑姑你却是不能去,这闲话有时候就是利刃,能杀死人的。”
听到她的这话,似乎已经有了打算,瑛姑姑不禁问道:“那姑娘要如何?”
却只莫离说道:“我看不如请十七爷来吧,他外号‘小满堂’,朋友那么多,随意请两三个过去训训就是了,到时候给人几顿酒钱也是一样的,再不行就说那铺子是十七爷的,让十七爷出面,看她们以后还敢来胡闹。”
闻言,瑛姑姑跟着青杏也都同意了,青杏想着十七爷也才去,便道:“那奴婢去瞧瞧,看能不能追上十七爷。”
“嗯,若是才走的话,你叫月酌去,她比你这穿裙子的跑的快。”更何况是有功夫的。
青杏应了声,这便连忙去了,瑛姑姑见她走了,这才叹着气道:“我看这丫头也就是老实,做事情比柚子稳重些罢了,若是真的叫她做主管事,还是压不住人的。”
这个莫离也知道,这就是青杏的不足之处,可是她这性子实在是改不了,因此莫离也只能叫她先帮忙管着厨房罢了。至于柚子,性格虽然是泼辣了些,经过了半山庄园的事情,也不如以前冲动了,不过到底是年纪小了些,若不然莫离还是觉得她比青杏强些,最起码不会似青杏一样,叫人欺负去了。
莫离折身去了抱夏小厅,就在那里等着商墨玥,却是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才瞧见他姗姗而来,“嫂子有什么事情么?”
“确是有一件要麻烦你。”莫离应着,一面招呼他坐下来,一面叫丫头上了茶水。只说道:“我娘家的人你也是见识过的吧,在我院子里来闹闹也就罢了,可是如今却闹到我的店面里去,只是到底是长辈的,我的人去实在是不合适,因此便想起你朋友多,帮我去瞧瞧怎样?”
“小事一桩,包在我的身上就是了。”商墨玥到底是个爽快的,想都没想,便给莫离拍着胸口答应了下来。
莫离一听,到底是欢喜,一面问道:“你晓得店面的位置么?若是不知道,叫月酌随你去。”
商墨玥还真不晓得,只摇着头,“还是叫那小子给我指个地儿吧!”
莫离便将月酌喊到身前来,“左右你都是闲着的,那铺子就在西门大街,不用我仔细说,你应也是晓得的吧!”
她怎么可能不晓得,那原来是爷的铺子,后来奶奶说要开零嘴铺子,爷才特意腾出来,假意说是朋友便宜卖的,因为那时候奶奶还不晓得爷的那些事情,说来也真是的,正因为是不知道,好多事情都是藏着掩着的。一个铺子夫妻间还算银子呢!“小的知道是哪里。”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你就带十七爷过去吧!”莫离闻言,便吩咐道。
月酌应了,只笑眯眯的凑到十七爷的面前,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来:“十七爷,请吧!”
“那我就去了,嫂子不必担心。”商墨玥飞快的喝了几口茶,一面将茶盅放下,一面朝着莫离回道。
“嗯。”莫离点了点头,也起身来送他,站在垂花门前瞧着走远了,这才回了寝房去。
柚子点了香,又将窗户打开了些,便才出去,跟着几个小丫头闲话了几句,因为都怕瑛姑姑,便没敢多说,只拿了针线便放在院子里的紫荆花树下开始做秀活儿。
等着莫离起来的时候,夕阳已经下山了,却没见着柚子,只瞧见她那才做了一半的绣活儿,拿起来瞧了一眼,朝着四处瞧去,硬是半个人影也没看见。这才穿过长廊,转到隔壁的花厅处,才见着前面那片院子里齐刷刷的十几个小丫头,也不晓得在说个什么,好不热闹。
果然是须得好好的管一番才是了,连着柚子也这样儿。
莫离并未打扰她们,只朝着人群走了过去,想是大家说的太认真,竟然没有发现主子来了。
只听那有嫂子在长孙亦玉屋子里的丫头说道:“你们可是晓得不,三姑奶奶家的月娘小姐,也正是因为住了那凶宅,有一日在花园里玩,那时候天儿已经暗了下来,明明是有奶娘抱着的,却硬是给湖里的水鬼给扯了下去,那奶娘也没逃过,听说生生的给水鬼吃了去,连着骨头都没捞上来。”
几个小丫头被吓得缩了缩肩膀,好像真的看到了这如此阴森血腥的一面似的,都不停的吸着凉气。
却只听那丫头又说道:“到底是这月娘小姐是有星宿的,那水鬼没有将她吃了,不过救就救上来的,可是人却是给吓着了,听说刚刚醒来的那几日,一直都是说水里有鬼有鬼,后来幸得是家里请了道长来做过法事,才将那水鬼给赶走,不过这月娘小姐却是傻了。”
丫头们唏嘘一番,随之又有个年纪稍微长些的媳妇开了口,莫离认得她,叫做庆祥嫂子,是正儿八经的家生子,男人就在花房里做工。
“其实啊,那水鬼根本就是王家夫妻从江南带来的,这不又把另外的鬼带到咱们府上来,才在凌云轩住上一夜,就使得凌云轩闹了一夜,幸亏咱们商家的福光太强,那鬼才没有得逞,因此没出人命。”庆祥嫂说着,一面又朝道:“所以啊,这鬼根本就是跟着他们王家如影随形,这是那王家夫妻做的坏事太多,这些鬼反而不敢靠不近他们的身,所以只得欺软了。”
有个小丫头不禁害怕起来:“那他们这是走了,不晓得鬼跟他们走了没,我姐姐可是要凌云轩当差的,今日指不定就该从静雨居回去当差了。”
庆幸嫂闻言,只笑道:“跟着他们来的,自然是要跟着走的,我敢打赌,今晚凌云轩绝对好好的。”
“若真是这样那就好了。”小丫头听到他的话,不禁松了一口气。
庆祥嫂正欲在说个什么,不想这一回头便瞧见了身后站着的莫离,顿时吓了一跳,至赶紧退开身子,满脸害怕的垂头请安,“奶奶万福!”
小丫头们见此也给惊住了,都急忙给行礼,柚子在一旁却是挠着脑袋,也有些害怕的行礼,“姑娘您怎么来都不出声,奴婢也好去给你搬凳子来啊。”
“都赶紧散了吧,一会儿瑛姑姑来,饶不得你们的。”莫离见她们那害怕的模样,自然是不忘做个好人,只这么叫她们下去,只是却也忘记替瑛姑姑。眼下这些人都是最害怕瑛姑姑的,正好自己唱红脸来。
小丫头媳妇们闻言,都只赶紧应了,各自收拾着回了各自的位置,柚子是她身边的丫头,自然也就跟在后面,一面朝莫离解释着:“奴婢听见她们说,也只是想来看看,这话是谁传起来的。”
“管她谁传起来的,虽然对我是极好的,可是今晚若是院子安静下来的话,明儿四姑娘她们就该过来讨院子了。”这才莫离忧心的。
“不如想法子叫她们回家去吧。”柚子不禁提议道。
莫离倒是想,可是她们若不在这里,到时候就换成了莫长卿三天两头来,到时候更叫人厌恶了,偏巧他又披着这父亲的壳子,自己赶不得他。因此只摇着头:“还是留着吧,何况你觉得五奶奶会愿意放她们走么?”眼下有了她们整日位置五娘,就算是五娘有个什么意外,五奶奶也不用负责,只管将事情推到她们姐妹的身上去,最重要的是,有这几个姐妹在,商墨泫自然是不方便去五娘的那里,这样一来,这五爷不是就得老老实实的去五奶奶的屋子么!
“那明日她们若是来了,奴婢在门口挡着,以免进来烦人。”闻言,柚子便说道。
“且在说吧,你既然空闲,去叫凌云轩瞧瞧,收拾得怎样了,特别是庆嬷嬷生前住的那屋子,仔细的用香熏了。”就这么放了那对狗男女,实在是太气不过,若是在叫自己遇上,定然叫他们不得好。
柚子应了声,便过凌云轩去了。莫离看着还早,左右商墨羽今日是不回来的,倒不如去老祖宗那里请安,好几日都没去了。
因此便打发小丫头叫了瑛姑姑来,一道便过去了。
巧的是到老祖宗这里,却见南宫姨娘竟然在这里,只是却哭的跟个泪人似的,莫离不禁疑惑起来。她早年怎么说也是个江湖侠女,即便是这些年算是入乡随俗,成了闺中妇人,可那性格也是十分强硬的,如今却在这里掉了眼泪,到底是为何。
见着莫离来,南宫姨娘只赶紧擦拭了眼泪,一面站起身来与莫离打招呼。老祖宗见此,只叫她们都坐下身来,并没有等莫离开口问起,就朝南宫姨娘看去,“你三婶做主给十八娘挑了门婚事,对方是三王爷家的庶子,说起来也算是门当户对的,可是纤纤这丫头却是不同意,今早趁着大家的都忙,就偷摸带着丫头走了。”
莫离记得三夫人的姐姐是三王爷的正妃,那既然是这样,三夫人把十八娘嫁到王府去,那边有她姐姐帮衬着,想来也算是好的,只是她怎就跑了,莫不是那心里有了人?
只听南宫姨娘说道:“虽然说是庶子,可是纤纤也是庶出的,正如老祖宗所言,算是门当户对的,而且这孩子又是个没有娘的,三王妃的膝下又只有两位郡主,如今做主这婚事,以后定然是要将他过继到名下,到时候就是正经的世子爷,可是这不孝女儿,却是个不知道好歹的,如今就这么跑了,我也不敢与你三婶说去,她到底是个好心的,若是知道了,岂不是要为此生气。”
莫离竟然不知道三王妃身下无子嗣,可是既然是迟早要将这庶子过继到名下去的,为何要娶这十八娘,完全可以去娶别一品大员家的嫡女啊!不禁好奇起来。她可不信三夫人有这么好心,愿意给庶女寻这么一门亲事,这其中想来定然是有某种利益关系的。
突然想起来,记得瑛姑姑提过的,这江湖上的南宫世家,不由得朝哭红了眼睛的南宫姨娘瞧去,莫不是她就是南宫世家出来的姑娘,所以女儿才得以叫人高看一眼?
果然,只听老祖宗朝南宫姨娘问道:“这孩子没有旁的去处,指不定是去了她外祖父家里,你可是打发人送信过去了,如是这孩子真到了那里,好好的看住就是,我自会打发人去接。”
南宫姨娘点了头,“妾身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打发人去了。”
老祖宗点了点头,“嗯,既是这样的话,那就不必担心,孩子没有出过门,除了那里也去不了别处。”
南宫姨娘却是满脸的担心道:“若是夫人跟着三王府那边晓得了,那可如何是好?”
老祖宗也正为此担忧,沉默了片刻,才朝着南宫姨娘说道:“我自会与雨芙说去,纤纤既然是要嫁到王府里去,我接她来我这里学几日的规矩。”
“如此,那就谢谢老祖宗了。”南宫姨娘闻言,只赶紧站起身来朝着老祖宗谢道。
老祖宗这才朝着莫离看去,又见她身旁面生的瑛姑姑,不由得多看了两眼,随之朝她问道:“十七这孩子是不是回来了。”
莫离闻言,心道这老祖宗果然是消息灵通,莫不是在自己的院子有她的眼线吧?那这样自己还有什么*。一面点头应了,却只听到老祖宗吩咐着:“一会儿叫你身边信得过的丫头去传个话,就说准他去玩一趟了,不过须得去南宫山庄把十八接回来。”
“嗯。”莫离应着,一面问道:“十七朋友多,若不然找两个可靠的也打听打听,帮忙寻寻。”
其实大家也怕十八不去南宫山庄,所以听到莫离的话,老祖宗不禁也点了头,“如此也好。”一面不忘提醒道:“须得是可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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