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方才那么在路上叫这月沉赌王一闹,因此这到了华清道观,见着的也大多是那堆人,大家少不得要打招呼,又有拉恭维拍马屁的,烦不胜烦。
神灵之前,管你信不信,总是要做个样子的,所以莫离还是下了马车来,她今日穿得也十分的清淡,衬着那秀丽的容颜,没有当初在施家桂花宴上的尊贵华美,却无端的多了几分清逸。尤其是此刻深处与这青山红叶之间,她又挽着高鬓,这秋风微起,她那发丝便犹如水墨烟色一般的飘荡着,美而神秘。又正好她那一身素白色的齐胸儒裙上,袖口裙摆都绣着水墨色的摸墨梅,其雅气就不必多说了。
总之,她一出现在这华清道观之前,与那些穿得华贵无比的小姐或是妇人们相比起来,显然就是个有带着仙气的娴静女儿,优雅而雍容,而那些女人显然与她不是一个层次的。
商纤纤以前从来没有仔细的瞧过莫离她,此刻也有些惊艳住了,方才在马车里还觉得莫离这身装扮太过于素雅了,即便是她容貌姣好又如何,站在人群里也很难叫人发现吧!可是此刻,商纤纤不得不承认,莫离身上的有些东西,不是华服跟着精致的妆容能衬出来的。
“嫂子,你真美!”她的一声是真心的,一刷水灵灵的杏眸直直的看着她。
莫离抿唇一笑,“走吧!”墨色的眸光里除了一派娴静,在无旁的。
那十七爷却是与月酌不对付,这一路上都在点刁难着她,便是这会儿到了门口,也还对她黑着一张脸,而且一双眼睛都紧紧的盯着月酌,好像那月酌是个刺客似的,他硬是一分也不肯松懈。
月酌牙齿压得格格响,本是想当这十七爷不存在的,可是这十七爷却还时不时的要挟叫她变公公什么的,可谓是一肚子的苦水无处吐啊!
而莫离的身边,有商纤纤扶着,白扇跟着,又是这没好看的山色,哪里顾得了她。
这华清道观处于山顶之间,可是这山顶之上却又一处天池,这样的地理面貌,在南方是很少见的,所以这也才稀奇,尤其是这天池边上还有大大小小的许多小池,不止是有温水,有的还一直沸腾着,更有美的,一直冒着气泡,甚是好看得紧。
如此奇景,又是福地,难怪这十七爷要绕道过来了。
其实这些不过都是火山爆发后留下来的遗产罢了,只是这个社会,对于火山这样的天灾后的遗址还不怎么清楚罢。
“听说这里的主持可是一个最会解签的,嫂嫂不如我们去瞧瞧吧!”在前面大殿里上过了香,商纤纤便提议道。
莫离也很想去,当然她不是去解签的,这玩意儿她一个现代人不信的,她只是想去看看,这个华清道长长得是不是真如传言那般美,能没得过她家的夫君?因此欣然点头,“好啊。”一面瞧见月酌叫那十七骂得气都喘不过来了,便回过头朝白扇吩咐道:“难得来一趟,你带着十七爷也去泡泡温泉吧,月酌跟着我这里就行了。”
白扇哪里放得心,何况他也觉得月酌就是个添乱的,因此只摇着头:“不可,属下是奉爷的命令保护夫人左右的,怎能随意离开。”
莫离见他这般正经老实,忍不住掩面笑起来:“我们去解了签,就在女眷那边去了,你也要去么?”
听到这话,白扇不由得涨红了脸,“那属下在门口等。”
无奈的摇了摇头,便直接朝十七道:“十七弟你先去玩吧,我跟十八妹去解签。”
十七爷自然是愿意,他对烧香拜神这种事情向来是不感兴趣的,所以听到莫离的话,便应了声,不过却没将月酌放开,一是怕她一会儿又想去占嫂嫂的便宜,二呢他身边也需要一个擦背的,“走你,跟我去。”一把揪起月酌便转身要走。
如此不止是月酌惊得朝着莫离扑来,便是莫离心里也有些担心起来,且不说月酌是个女儿身,固然不是,自己也需要她的帮忙啊,毕竟那林家的众姐妹跟着陈敏华还等着自己呢!因此只赶紧朝十七爷开口道:“我这里有些事儿要吩咐她去办呢!”
她开了口,商墨玥自然是不能在多说个什么,不过却指着月酌的脑袋说了个什么,这才将她放开,大摇大摆的去了。
月酌确定他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忍不住的抱怨起来:“今儿十七爷是不顺畅把我出气吧!真真是倒霉呢!”
一起到了那清道长这边,前面还有几个妇人在排队。莫离一瞧,果然都是些女人,也不知道是因为男人对这解签没兴趣,还是这清道长真的长得不赖?莫离不由得好奇起来,目光不由得朝着里面瞧去,当然了,那里有屏风隔着,她是看不见的。
这时,白扇走到她的身后来,压低着声音朝她回禀道:“林家二姑娘果然在这后面的厢房里,不过却没有见旁人。姑娘看要不要?”
莫离微微的摇了摇头,一面朝着商纤纤走过去,瞧见她那兴奋的神色,秀眉不由得微微的蹙了一下,小声的问道:“你见过这清道长?”
她此话一出,那商纤纤竟然红了脸,莫离是个过来人,见此那心中就有数了,心下不由得担心起来,莫不是她离家出走,为的就是来找这个清道长?又继续轻轻的笑问道:“你这次叫上十七,是为了来见他的?”
见莫离一语道破,那商纤纤脸色的红晕更是浓了几分,甚至有些慌张的扯着莫离的手:“嫂嫂可不要叫旁人晓得,若不然的话·······”
后果莫离自然是知道的,所以没等她说话,就点了头,“我晓得了。”声音平静温娴,没有一丝的起伏,好像她对于这件事情一点都不在意似的。
如此,商纤纤不由得也松了一口气。
莫离忍不住侧目打量着她,心想虽然没有见过那清道长,可也是个俊颜玉郎君,若非他与那林二姑娘无染,不是那样的下贱之人,与纤纤相爱的话,也许还能谱出一曲旷世爱情来。可他却不是那种仁义之人,所以莫离现在必须要将纤纤对他的爱慕给断了,想纤纤婚事已经定了,且不管那三贤王府的二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凭着清道长让一个云英未嫁的小姑娘千里迢迢的离家出走,来此见他,就是他的不该,凭着这点,莫离就太有理由将他跟那林二姑娘的身份捅破了,而且也只能是这样,才能叫纤纤断了对她的念想。
先前吧!她还想避开纤纤的,毕竟这些都不是什么好事儿,可是现在,她想让这纤纤亲眼的看看,这个她心系的男人是个什么样的丑恶面目。
商纤纤少女的心还荡漾着,却不知道她身边看似娴静无比的莫离,却已经生出了掐断她这份感情的心思来。
莫离站起身来,看了前面还坐着的几个妇人,便朝商纤纤道:“我出去透透气,你先排。”
此刻就要见到心中所念的人了,商纤纤本就激动得不行,哪里会觉得闷不闷的,因此听到莫离的话,也是胡乱的应了,一双杏眸由始至终,都紧紧的盯着那扇屏风。
是了,是了,她心念不能忘的人就在屏风后面呢!她怎么能不激动,不高兴呢!
莫离出来,外面站着的柚子便迎了上去,“奶奶怎了?”
却只听莫离淡淡的说道:“十八娘离家,便是为了来见这清道长的。”她说着,不等那月酌反应过来,就吩咐道:“这人,留不得了。”
月酌怔怔的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却忍不住的朝着商纤纤的背影看了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听了莫离的话,只觉得那商纤纤的背影都透着一股女儿家的羞涩情怀。舔了舔那红唇,“这·····那奶奶可是有了主意?”
莫离颔首,“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不宜声张,一会儿你我动手就是。”说着,抬起目光朝着树下靠着的白扇看了一眼:“有他在,做过头了也不怕。”
听到莫离的话,不知道怎的月酌瞬间竟然有些同情起白扇来。
在院中站了一会儿,看着两个妇人从里头出来,莫离便朝月酌道:“咱们进去等吧!”
这会儿商纤纤的前面就两个妇人了,一老一少。她脸上的笑容明显的多了几分甜蜜,见着了莫离,只拉过她的手来,想是因为太兴奋太高兴,那手竟然有些激动的发抖:“嫂子,就要到我们了。”
莫离深知有那么一句话:站得越高,摔得越疼!现在商纤纤整个人都处于对这清道长的爱慕之中,若是晓得了这清道长的真面目,那么定然会伤心无比吧!可是长痛不如短痛,而且清道长这样的人,实在是······她冲商纤纤一笑:“今日咱们留宿在观里吧?如何?”
商纤纤的杏眸睁得大大的,可见她是然后的高兴,“好。”
不知道是不是莫离多想了,她看着前面进去不过一小会儿就笑意盈盈出来的那个年长的妇人,待这个年轻且颇有些美色的进去了,却将近半个时辰的功夫了,也没出来,因此便朝月酌问道:“方才那个老妇前面的人,是个年轻的还是老的?”
月酌侧头细想了一会儿:“是个年轻的美丽妇人。”
这就是了,在那个老妇之前进去的年轻妇人,也是进去了好久才出来换老妇进去的。月酌不知她怎这般问,不禁好奇起来,只是这里的人逐渐多起来,她也不好在问。
就在这时,她听到莫离跟商纤纤说道:“我有些累了,先在这里略坐一会儿,你先进去吧!。”
商纤纤闻言,自然高兴,她有许多的话要单独与他说呢,方才还一直想着有嫂子在不方便,如今见嫂子竟然主动开口让她先进去,自然是求之不得,当即那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起来,“那嫂子好好的歇着。”
莫离颔首,一面有些疲倦的将手臂衬到椅子旁边的高几上,托着那斜靠着的头。
好一会儿,那年轻的妇人出来了,满面红光的,众人只当她的得了好签,可是莫离现在对那清道长已经将他列入衣冠禽兽那一列了,所以便往左了的那方面想,如此不由得担心起他会对商纤纤动手脚的,所以有些不大放心。只又朝商纤纤道:“一会儿月酌进去,听听你的签,一会儿说给我听可好?”
商纤纤听到这话,到底是犹豫了一下,这才点了头,“那嫂嫂这里呢?”
莫离看了外面的白扇一眼,回头看着商纤纤温婉娴静:“有白扇在呢!你不必担心。”
“嗯。”商纤纤应了声,便领着那月酌进去了。
月酌没有想到,这进去之后,还隔着两道屏风,商纤纤看了这第一道屏风与第二道屏风之间的小凳,面露出些微色:“月酌,你在这里等我吧!”这里是专门给跟随进来的仆人休息的,因为那清道长解签的时候,本了解签的本人,他不喜旁在在旁。
微微一笑,“那小的就在此候着姑娘。”月酌爽快的答应着,目送商纤纤进去了,这才从小凳上坐下身来。
那商纤纤进去了,突然又落下一道竹帘,可谓是将里面的风声都给阻尽了,一时间之间月酌竟然听不到里面的声音。眼睛不由得眯起来,看来这清道长还真真不是个简单的。
商纤纤从进去见到这个体态风流的白衣道长,便看待了,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心在这一瞬间,啊对上他那双好看的眸子之时,心明显的漏跳了半拍似的。她呆呆的看着那含笑斜头打量着自己的清道长,对于一个世家女来说,她这样是师太了的,只是现在她却心慌失措的,只怕这一眨眼,就像是上一次似的,他突然走了。
“纤纤姑娘~”直道清道长的声音响起来,商纤纤这才反应过来,只觉得这熟悉且怀念着的声音,就像是一丛温柔的春水一般,突然她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猛然的抬起头,看着这个与自己咫尺在近的男人,她竟然又想不敢相信,神情不觉间恍惚起来,朱唇微起,好一会儿那雪白整齐的贝齿里才挤出一个温柔得如水的声音:“清兄········”这一刻,她竟然哽咽了,感觉到脸上那顺势滑下来的泪珠儿,生怕他不喜,只赶紧的咬了咬唇,将这泪水止住。
清道长抬起手臂来,修长白皙的指腹划过来她柔滑的面容,声音依旧温柔,“傻丫头,好端端的,哭什么?”
他这般的温柔举动,商纤纤越发的激动起来,这个男人,当初他还不是这华清道观的主持,那时他们在南宫山莊初遇,她就喜欢上了他,而他也等自己及笄以后就到商家提亲。可是她等啊等的,可是却没能等到他,反而是另一桩婚事来袭,她没了法子,才抛去一个世家女该有的闺誉跟着尊贵,千里迢迢的来寻他。原本在路上,便是如今早上午,自己被十七哥给输了,她还在恼,还在疑问,自己这值得么?这般不顾一切的来找这个男人?值得么?
不过一切的疑问,在他的温柔之中,商纤纤都有了答案,值得的,值得的!她的清兄对她依旧如故。
清道长没有说话,目光温柔的盯着商纤纤看了一会儿,似乎终于忍不住,似乎这一刻他才抛去了自己作为一个出家人的顾虑,把商纤纤一把搂入怀中,激动的使他的呼吸有些上下的起伏不定,“纤纤,我让你受苦,这般来,一路吃了不少苦头吧?”
听得他的这话,商纤纤终于是忍不住了,也伸出手来紧紧的搂住他的窄腰,“我不苦,不苦,只要能见到清兄,我不苦!”她几乎已经快要哭了出来,心里被一种叫人莫名的感觉填的满满的,都快要溢出来了。
清道长温柔的扶着她的玉背,隔了好一会儿,这才问道:“你一个人来的么?路上可有受伤?”其实他还真没想到这个傻姑娘回来找自己,所以清道长还是有些震憾的。不过早上山下的事情他早已经晓得了,而且二娘还有事情交托给他呢!可是这商纤纤对他的情意,是他没有想到的,一时之间,他不禁犹豫起来,自己是继续跟二姑娘在一起,还是与她断了,跟这个商纤纤一起才好呢!
林二姑娘虽然是嫡女,可是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贵族嫡女,便是这商纤纤是的庶女,可是这身份跟着给自己带来的好处,都远远的把二姑娘给超越了过去,所以他有些动摇了。
当然,他知道,这事情不能叫二姑娘知道,若不然以二姑娘的手段,怕是饶不了自己的。
商纤纤也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听到他问,便徐徐的说道:“我先去祖父家里,从表兄那里得知了你已经到了梧州,所以才过来的。”说到此处,她看那清道长的眼神竟然有些心虚,似乎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似的,小心翼翼的低头朝他的说道:“我母亲将我许给了三贤王府的二公子,我没了办法,这才来寻清兄的。”
清道长闻言,顿时便将先前自己的那个念头压了下去,这三贤王府,他是知道的,这个二公子虽然是个庶子,可是三贤王妃身下却无子嗣,将他过到名下,成为嫡子,成为小王爷,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他比不得这个人的。只是看着这商纤纤,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身份又高贵,他到底还是舍不得就这么放了,又见她表情如此的紧张害怕,心中更是一个得意,突然想到一个法子。
心想她这么怕自己,不如自己假意生气,如此的话她对自己就更加的言听计从,到时候自己完全可以让她嫁给那二公子,然后帮自己做事。而自己一面又能与二姑娘来往。想到此,这清道长心中忍不住的一阵得意。而那看着商纤纤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黯然,一面将她推开,倒退两步,靠到身后的几上,“我知道,我们从来都是不可能的,商姑娘请回吧!”他说着,故作千不舍万不舍的表情,别开脸去。
他固然是生气了,这是商纤纤的第一个反应,见到他那样的神情,又听得他的这话,心下一痛,“清兄,难道我千里迢迢的来寻你,为的就是等这一句话么?”
清道长一怔,没有想到这个商纤纤没有跑过来抱着自己哭闹,反而这么理智的说着话,一面朝她看去,如此只得是自己这里示弱了,因此叹了一口气,“我是个什么身份,那二公子又是个什么身份,纤纤你应该知道,你的长辈们不会容许你我的。”他的口气里,有种商纤纤从为见过的无能为力与自卑。
商纤纤的眼泪不争气的溢了出来,走到他的面前,不顾一切的搂住他的腰:“他们不容许又怎样,我若是誓死不嫁,他们也没有法子。”对的,母亲们是疼爱自己的,何况她是商家之女,虽然没有公主那般有自选驸马的权力,可是若真想寻个称心的夫婿,还是可能的。
只是她却晓得,她晚了,因为二公子已经与自己定下了,她现想要在长辈们的面前说明自己的心思,想要得到他们的成全,怕是不如先前简单了。突然,她脑子里闪过一道清丽娴静的人影。一时间那目光里充满了亮光,只抬起头来朝清道长说道:“我有法子了,我有法子了。”
这商纤纤太不会掩饰了,一切的神情都行于面上,那清道长不由得问道:“什么办法?”
却听商纤纤说道:“家里虽然叫十七哥来寻我了,可是我们却在梧州遇到了我十四嫂子,以前我没有觉得她有半分的好,甚至还暗自责怪,老祖宗怎对她那么亲近,可是她今日却是叫我惊艳住了,我若是去求她,她定然会帮我的。”
她的这话虽然扯的甚远,而且又乱毫无头绪,不过清道长还是听出来了,商纤纤是想要找那个莫离帮忙,可是她不知道,自己今日就要将这个女人毁了。
商纤纤说着,便要出去寻莫离进来,见此,那清道长只将她拉住,一面小心的问道:“她可靠么?”
这一问,商纤纤不由得哽住了,是啊!十四嫂子可靠么?她凭什么要帮自己,要站在自己这边啊?她愣了愣,不由得朝清道长看去:“那···那怎么办才好?”
“你先不要急,此事须得从长计议。”他温柔的安抚着她,一面小心道:“你进来的时间不久了,先去休息等我。”
是啊,也进来好久了,为了不给他添加麻烦,商纤纤乖巧的点了头,一面擦了脸,确定没露出个什么破绽,这才出去的。
月酌见她出来,上前迎过去,笑问道:“十八姑娘解了个什么好签,笑得这么欢喜。”
“天机不可亵路呢!”商纤纤回头看了她一眼,笑着出了这屏风。
外面的莫离见她出来,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她一下,没有发现她有什么明显的异常之处,便让白扇看好她,自己与月酌进去了。
当然,莫离也不例外,月酌她已经没能带着进去。
两人这分明是第一次见面,可却都各自盘算着对方,因此这才一见面,就对上了目光。
莫离到底是个妇人,她惊慌的别开眼神,好像方才与这清道长对上目光,不过是偶然罢了。
那清道长她如此神情,心中的忧虑淡了下来,他就知道,一个妇人,能有什么了不起的,现在她看到了自己,还不是照样诚服了么。他并未收回眼神,反而细细的打量着这个女人来,她穿得很是素雅,可平白无故的给人一种不敢轻视她的感觉,她就那般站在自己身边两尺之外,虽然目光中有惊慌,可却看不到她的失态之处,反而觉得平白无故的给她这人增添了些可爱的神色。
再加上这莫离本身也是个美人的,仪态又佳,所以看起来绝对比清道长所有的女人们都要好看。
他那么肆意在自己上打量着的目光,哪里像是个出家之人,目光又如此轻浮,莫离不由得感叹起来,这神灵的眼睛都在哪里呢!怎让这样的一个人渣住在这样的福地。不过叫莫离有些意外的是,这人还真有几分姿色的,如此也能将林二姑娘那样的妇人迷得不顾身份了。
只是,他虽然生得好看,可是怎能比得了自己的夫君,所以莫离的目光到底是没有露出那种惊艳来。
对于这一点,那清道长有些不满,他这样的长相,世间能有几个,可是这妇人竟然看着自己,那眼光没有像是别的妇人那般的痴迷。他轻咳一声,走上前来,声音堪比方才对商纤纤的还要温柔,杉杉有礼,“不知在下能为夫人做什么?”
这明显奉承的口气,叫莫离不得不转过眼神来正视着他,心想莫不是他从来都这么勾引妇人的?可是他错了,以他这点姿色,要勾引自己只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当然了,莫离现在还不想与他把脸皮撕破呢!而是正经的朝他盈盈一礼,“听闻道长洞悉世间人情,知晓天机,因此来求一二。”
她的这番话是明显把这男人夸大了,可是个男人都喜欢女人的奉承,就如同女人喜欢听男人的那些甜言蜜语一样。所以,此刻清道长的神色比先前更要鲜亮几分了,他谦虚的笑着:“传言不可都信,本道也不过是看淡了这红尘之事罢了。”
“哦?”莫离趁此抬起头来,绝美的眸子里透着几丝叫那清道长看不清的光彩。
可是此刻的莫离,却是美极了,她的脸,正好叫窗外的余晖洒满,使得那张本来就姣好的面容多了几分出尘的意思,金色的光辉之下,使得她的整个人又多了几分尊贵,不过唯一不变的,是那她那身上散发出来的温娴。
清道长一直一来,都是喜欢温柔的女人,可是他见过的那些温柔的女人,她们的温柔此刻在莫离的面前,竟然都显得做作起来,尤其是他们没有这个莫离的气势,明明温柔娴静的站在那里,可是无形中却有一股尊贵不凡的气势环绕着她的四周。这样的女人,是个男人都想要去征服的,因为对于女人太过于熟悉的清道长知道,往往是这样的女人,才算堪称是那难得一见的佳人。
他目光里那毫不掩饰的爱慕之意,就这么肆无忌惮的打量着的眼神。
莫离秀眉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随之恢复了平静,好奇的声音响起来:“道长看甚?”说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突然扬唇笑道:“我竟然忘记了,道长原本也是会看相的。”
听到她的这话,那道长突然收回目光,脸上多了几分黯然,竟然不顾初次见面,就低低说道:“命啊,竟然这么晚才识得夫人这样的佳人。”口气中全然是遗憾。
这样的话,这样的口气,莫离怎就听不出来呢!他这是*裸的跟自己道那爱慕之意,可是这爱慕之意莫离却是不稀罕,所以他没有流出那清道长所等待着的惊喜表现,而是木然的看着清道长期待的目光,似乎没明白他的话似的。
清道长见此,不由得蹙起了眉头,莫不是她没明白,因此便又开口,不过他这一次说的更是明确了许多,“想我一出家之人,方才还自诩是栏外之人,可是现在却在夫人的面前失去了分寸,这一时竟然觉得这道修的没了意义,只想······只想与夫人永远的这么相对而望!”他的面容本来就是俊俏,这声音又本来温柔,加上这样的说辞,那么情深意重,是个女人都该沦陷了。
可是莫离却知道这人,用道貌岸然来形容他,显然是不合适的,衣冠禽兽,倒是恰好。可是莫离不会在此刻把这话说出来,而是睁大了美眸,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朝着这清道长鞠身一礼,婉婉道:“我,只是一妇人,有夫之妇!”她说着,从容的退了出去。而那有夫之妇几个字,竟然就这么重重的印在了清道长的脑中。
男人都是犯贱的,你对他越是好,他就越是不知道珍惜,你越是不给他好脸色,他就越觉得你尊贵。这清道长便是这样的男人,而且他这还是头一次被妇人拒绝。想那以往,哪个妇人,不管是个什么身份,听到自己的话后哪里有不动容的?可是今日这女人,她竟然还那么认真的告诉自己,她是有夫之妇!这还用她说么?难道自己还不知道么?她这分明就是拒绝。
明明是生气的,可是那清道长却是不怒不恼,反而越发的想得到这莫离的心。
然他却不想,莫离是知道他的那些肮脏事儿的,而且他也入不了莫离的眼睛,且不说他的这张脸不及商墨羽的万分之一,便是商墨羽对莫离自来的独宠,莫离也不会跟那些与众多女人分享着一个丈夫的普通妇人一样,听到这样的蜜语就沉沦了下去。这是这一点,清道长是不会想到的。
莫离出来,月酌急忙迎上去,目光上下迅速的扫视了莫离一眼,又见她那神色自然,便晓得没个什么事情,这松了一口气,随着莫离出来。
而这眼前换了个刚刚进来的妇人,那清道长才想起自己竟然把林二姑娘的较大给忘记了,一时间有些恼起来,自己什么时候,竟然被那样一个妇人迷得把正事也忘记了,若是那林二姑娘问起来,那然后是好?他一时间急促起来,看着眼前这个妇人,也只随意的说了几句,便将她打发出去,然后换来侍童,对外称是累了,不在见客。
莫离等人入住在了道观里的西园,东园为主,东西北为客。
月酌进到屋子里,四处检查了一下,见并未有不妥之处,这才安心下来,一面忍不住的朝着莫离问道:“奶奶怎么都不说话了?”自从莫离从清道长那里出来,竟然都不曾提一个字,他不得不好奇啊!尤其是她还没见到这清道长呢!
莫离这才抬起头来,目光里竟然有几分难得见到的严肃:“这人分明就是衣冠禽兽!你给老祖宗写个信儿起,能否让那三贤王家的二公子来一趟梧州!”
“啊?”月酌一愣,“奶奶叫他来作甚?”
却只听莫离说道:“说他是衣冠禽兽还算是客气的,一个出家之人,竟然见着女人便调戏,不过他那些计俩,也就哄骗十八姑娘这样的人罢了,我是不会容他好的,那三贤王府的二公子我听说过,最起码算得上是个谦谦君子。”虽然也是听说,不过却是从老祖宗的口里听出来,而且她现在仔细的想起来,觉得这二公子兴许是个韬光养晦的,就凭着这么多年,他依旧是个活得好好的庶子,能入老祖宗眼睛的庶子!
听到莫离的话,那月酌不由得笑道:“其实,小的没敢告诉奶奶您,慎二公子早就梧州了,奶奶若是想见他,小的去请。”她言下之意,这长孙慎竟然在梧州的?
莫离有些吃惊的看着月酌,不由得蹙了蹙眉头,“怎么回事?”
却只听月酌说道:“当初十七公子去寻十八娘的时候,爷就告诉了慎二公子,当时慎二公子就乔装出了京城,一路偷偷的跟在十七爷的身后呢!。”所以,现在他也是在华清道观的。
莫离突然觉得有些头疼,且不管这慎二公子到底是谁的人,但是他能看着自己的未婚妻这么为了一个道士······莫离有些不敢想象!那月酌却似乎料到了她心头所忧,只道:“奶奶多虑了,爷既然让慎二公子偷偷的跟在十七爷的身后,自然是对他很是信任的,而且爷也想看看,慎二公子会怎么处理。”
回头打量着月酌,眸光灼灼的,月酌有些被她盯得不自然,只赶紧垂头道:“这些小的也是方才知道的,爷先前也没有告诉小的半分。”
这点,莫离是相信的。可是商墨羽现在不在梧州,甚至还没到梧州,可这里的事情他却早早的知道了,而且好像从很久之前就将这里的一切布置好了,莫离觉得,自己现在的一举一动,好像都是商墨羽从早就晓得了似的。好一会儿,莫离才朝月酌问道:“爷究竟几日才回到梧州?”
月酌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垂着头回道:“方才爷的信里还说,不管奶奶想做什么,只管去做,不必担心什么。”
是啊,自己当然不会担心,因为一切他都早已经计划好了的。她扶了扶额头,坐下身来,声音里竟然有些疲惫:“去把慎二公子请来吧!”
月酌闻言,自是应了声,只听莫离又叮嘱道:“仔细些!”
“小的省得!”月酌答着退出。没多大的功夫,便领着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年公子进来,但见他一身寻常的书生打扮,头上还绑着儒巾。
他进到屋里来,没敢直视莫离,拱手朝她施了一礼,“阿慎见过夫人。”
听到他称自己的这一身夫人,莫离瞬间又连想到他是商墨羽喊来的,便猜测起来,莫非他是商墨羽的幕僚?
长孙慎不敢小看这个夫人,便是从主子对她的那份宠爱,又因今日她帮自己纤纤赢了过来。
“坐吧!”莫离抬手示意他坐下,月酌自在一旁上了茶水。莫离则打量起了这位慎二公子。
许多人家,主母都会把庶女庶子养在身边,当然了像是林家主母这样的并不多,大多的妇人都是将这些庶子庶女惯着养,让他们任意的娇纵跋扈,然而往往是这样的人,长大后都是没有作为的,有的还能成为主母的利刃。而这三贤王妃,明明没有儿子,可是这些年却一直不将王爷的庶子过继一个到膝下去,便是在此之前,自己也没听说过这三贤王府有这么个二公子。
三贤王妃对他也是与其他的庶子无不同之处,反而叫他这个人的身上没有半分的骄纵纨绔,像是一颗青松一般,给人的感觉很是好。当然了,莫离也不相信他真的这么平庸如此刻,因此越发的觉得这人不简单,最起码他能把不想暴露在外面的一切给收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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