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出于久违的关切,还是出于曾经先后喜爱上同一个人的惺惺相惜,张暨白路过白府时,还是不请自来的让人停下官轿,打算唐突冒犯下白家那位刚刚致仕的老员外及其公子一家。ran?en ???.ranen`
不出张暨白意料,白府下人进去通报后不久,白引凤珊珊走来,多年不见,白引凤依旧一袭白衣,身姿挺拔祁长。远远的从白家府里走出来,脸上还带着笑意,张暨白见到白引凤后,顿时心中一松,刚才的沉闷压抑之感顷刻烟消云散,张暨白起身前去与白引凤交了交手臂。
“数年未见,兄台别来无恙!”未等张暨白开口寒暄,白引凤倒是热络的好似白家早就相请张暨白来府上一聚似的。
“我速来孤身一人,家中……还算安好吧!”张暨白感念自己接替了白茂江的官职后,白引凤待他依旧如此的亲近,可一想到对于自己家中的异象以及此行归来后,刚刚在萧璟铭那里碰壁之事,实在让他难以发自内心的说一句安好。
“还算安好?”白引凤忽然狐疑的偏过头去,随即又摆出假模假式的样子问张暨白:“我怎么听说,新任的户部侍郎张大人即将迎娶新夫人了呢?”
张暨白知道他所指的正是自己早前筹办卯月与自己的婚事,不由得绷不住面子,笑了起来。
“白引凤啊白引凤,这么多时日过去,周遭凡尘皆故事,唯独你倒是越来越不羁豁达了!”
这句“周遭凡尘皆故事”,不痛不痒的触碰到了白引凤的心弦。
“是啊,数来数去,从我记事起,多少个日夜春秋,周遭凡尘皆故事了……”
张暨白知道白引凤心结依旧未解,自己的言语必定是让白引凤想起方见南来,立即回应道:“初定下月初八,在下娶妻,喜帖在下改日亲自送到府上,到时候还请兄台与令尊赏光啊!”
“那是自然!”白引凤也识趣,顺着张暨白所言,不在纠结过往,拉着张暨白就进入了白府。
官轿的轿夫们也随着白府家丁由两侧侧门引入白家后院,家丁小厮们安置好一切后,有条不紊的将白府大门关好。一个衣着朴素头戴宽沿帽的人在白府门口外潜伏数月,暗暗的将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深深地印在脑海中,直到月上树梢头,张暨白留在白府用过晚饭之后又坐着官轿离去,那人才暗地追随着张暨白回到庆国公府上。
而与白府相邻的街边,新开了一间点翠茶楼,据说这点翠茶楼的老板神秘至极,直到这间永安城内装潢最为考究和雅致的茶楼拔地而起,众人也未曾见过这位老板一面。
点翠茶楼的装潢皆是由新砍伐的翠竹并排嵌在茶楼旧址原有的木材上面铺就,不知所用的竹子经过何种工艺浸润,又或是生来便有更为喜人的竹香,自从茶楼建好之后,周围邻里都喜欢去那茶楼里面坐上一坐,白府所在乃是永安城里达官显贵聚集之处,点翠茶楼的第一批主顾,也是非富即贵。
小小一间茶楼,没有文人骚客舞文弄墨故作风雅,没有山珍海味珍馐玉盘吸引人的味蕾,更没有天姿国色的美人抚琴弹唱以娱视听,就连个说书的先生都不得见。
点翠茶楼共有四层,第一层是通开的八角凉亭式的布局,六条大长座位三三对开,依次列在两侧,前后两面通开通透,可以直达茶楼院后的柴房和茶房,每日寅时开始,小二打开六扇窗子,将一层中间的大炉子添足了柴火,开始烧热水,灶台上八只大水壶分别有自己的炉坑,只需一盏茶的功夫,热水便会烧好,之后早上的第一砌茶香便会慢慢的飘出来。
自从点翠茶楼不声不响的开了张,周围几户人家早上都是遍闻着点翠茶楼的茶香晨起定省的,带到早饭时辰,茶楼的特色茶点也都悉数出笼,栗子糕、咸酸团子、红豆酥饼、清藕甜粥,四样早间茶点每日都是各有数量的出卖,点翠茶楼自开张的第二日起,门口采买早点的队伍便排起了长龙。
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点翠茶楼开张时连声鞭炮都不曾响过,几日间却成了永安城里最人来人往却也最为宁静悠远之地。
茶楼第一层接待平民老百姓,前来饮茶的多为散客和驻足者,也有陪着朋友四出闲逛歇脚的,皇城脚下,是人都带三分亲眷,不分你我的坐在长座上,摩肩擦踵的,端起一碗清茶来,解渴也好,润桑也好,家事国事,谈天说地,正是个闲聊胡砍的最佳去处。
茶水随意添加,也不见小二来催促求得银两,若是开心了,聊的尽兴了,到了晌午,自然会上楼去点上几个清炒小菜。
稍微雅致些的客人,三百五十行里面,摸爬滚打的,有些小小身份的,到了点翠茶楼都会越过一楼,直接捡二楼的小隔间去,到了二楼,茶水就是按照客官们的钦点,由小二按照各种茶道慢条斯理的仔细砌出来,再配上合适的茶具呈上来。
商谈生意或者是不便外人入耳的,多半在此处。点翠茶楼的炒菜菜色不多,可是样样清淡爽口,后厨出菜虽然慢了些,好在口味爽翠,难得一尝,所以到了晌午,后院的厨房里头,灶火香和炊烟能把茶楼里面的茶香给扰动得有些人间烟火气。
这样也好,太过雅致和清淡,总会让人有些不适,远离尘间凡俗太久,人是要飘忽的。
茶楼的第三层和顶层尚未对外开放,时不时的还有几个工匠上去叮叮当当的敲打着,虽然四野灾荒不断,永安城里的皇城百姓们还算过的安逸,就算是最底层的百姓,清粥咸菜还是可以顿顿入腹的。
一座看似简单而丝毫不显随便的点翠茶楼就这样无声无息之中,在永安城里被传的街知巷闻。
在永安城中百姓多番猜测点翠茶楼背后乃是和方神圣时,无人发觉,就在张暨白离开白府时,这茶楼最顶层的那扇竹窗,稍稍欠开了一条窄缝,随后又无声无息的关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