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又一次擦肩而过

　　奶茶餐厅里，两个女孩正在点餐。

　　“安琪，你看，这个是新产品，看上去图片好像很诱人的样子。你平常有没有看过电视上的广告呢？里面是配有奶昔，还有可乐雪糕，还有那个，果丁点翠……”郭晓晴眼睛里发着光，只要提起吃的东西，晓晴就会显得特别兴奋。

　　安琪看着好友，不禁轻轻一笑：“晓晴，你总是这样，快擦擦口水吧！都流出来了。”

　　“安琪，你怎么能这样说嘛！毕竟，咱俩在学校里可是被众人喻为一个能吃，一个能睡的女生啊！”

　　安琪看着晓晴活蹦乱跳的样子：“晓晴，要么这个新产品，你先试一下吧！至于我，还是要我的水果船。”

　　“安琪，你总是这样，小心谨慎，从小学时候就是这样，什么东西都不敢放开心去尝试。老实说，我真的不知道这是好习惯，还是坏的。”

　　安琪淡淡一笑，突然变得感伤：“晓晴，你也知道吧？有些时候，习惯真的是很可怕的东西。”

　　晓晴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仿佛看透了安琪的心事：“就像你依然放不下余舒嘉一样，对吗？”

　　安琪满脸惊愕，脸颊绯红：“干嘛突然提起他？”

　　“并不是突然，更何况，你今天不是才刚刚做梦看到他吗？十二年来，你根本没有一刻忘记他。说真的，我真的想不明白，你七岁时候的记忆到底可以代表什么呢？再说，他一个九岁的小毛孩，只送给你一个破娃娃，又没有给你什么承诺，你为什么非要那么纠缠在那么多年以前的事呢？安琪，我真的不懂。”

　　安琪依然是那么凄迷地一笑，没有言语。晓晴无奈地耸耸肩，对于晓晴而言，单纯的回忆只会让人不断沉沦，她不是这样的人，在回忆与现实之间，她渴望的是现实一般的触碰。惟有这样，才会显得真实。

　　她们拿着手中的托盘，在餐厅里寻找座位。经过一条狭窄的过道之时，她们与两个意气风发的男孩相向而行。四个人微笑着，此时，安琪侧身走在过道的右侧，而晓晴习惯性地跟在安琪身后，那一边的两个男孩也先后靠在过道一侧。安琪小心翼翼地从他们身旁走过，微微屈伸身体，稍稍低头，在擦肩而过的那一刻，四个人仿佛就被时光定格在那一刻。夏日的阳光里，弥留下了他们在初夏之际中四处焦急张望的脚步与痕迹。

　　距离一点一点地拉开，幸福却没有因此而变得遥远。在他们相互走过的瞬间，其中一个男孩忍不住回过头，微微凝视着安琪的背影，还有她书包上那个牵扯了他一辈子的娃娃。

　　“舒嘉，怎么了，看上她了？”顾冉在舒嘉耳边吓唬着他。

　　“是又怎么样？”舒嘉没好气地回答，但却恰恰掩饰了他心底的真实感受。

　　顾冉也仔细打量着那两个女孩：“要是我，我倒喜欢那个，可爱，阳光，不像另外那个那么忧郁，一副成年人的样子还在书包上挂上一个娃娃。”

　　“顾冉，你知道我想起什么了吗？”舒嘉心怀不轨。

　　“舒嘉，说话小心点！不想我把你钱包吃扁，就稍微给我留几分薄面。”顾冉握紧拳头，面带微笑，在舒嘉面前轻轻扬了一扬。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舒嘉缓慢地甩下一句话，仿佛害怕顾冉听不清楚他的话，而故意把声音拖长一点。说完，舒嘉头也不回地走到收银台钱：“服务员，请帮我点一份A餐。”

　　顾冉在舒嘉身后张牙舞爪：“余舒嘉，你到底是不是我兄弟啊？怎么说话毫不留情呢？”

　　舒嘉看着已经放好的快餐，把信用卡抛到顾冉手中：“看来最小气的人明明是你嘛！信用卡在你手上，吃饭要节制点！”

　　顾冉拿着手中的信用卡，不禁感叹：“建筑家的儿子果然不同反响，真够阔绰的！”

　　舒嘉眉头微微紧蹙：“顾冉，你怎么把我描述成典型的败家子的形象？”

　　顾冉酷酷地一笑：“难道不是吗？”

　　舒嘉也毫不示弱：“那你别吃我的**钱了，把卡还给我。”舒嘉冷不防地伸出手，想要把信用卡抢回来。

　　顾冉迅速把卡藏到口袋里：“起码让我吃完这顿再说，兄弟就是用来请我吃饭的。”

　　舒嘉嘴角一撇：“你这臭小子！老大不小了，还这么不正经。”

　　舒嘉找到了一个位置，坐下，发现前方的第三张桌子，正是刚才那两个女孩。舒嘉细细地欣赏着那其中一个女孩的模样，嘴角浮现一抹心满意足的笑容，像是一个人终于找到了自己儿时最心爱的玩具一样。

　　舒嘉出身地注视着前方，她忧郁的眼神，就像海里的花朵。那一刻，他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仿佛被什么东西，突然被不甘心地击中一样。

　　此时，顾冉突然出现在舒嘉面前，舒嘉显然吓了一大跳：“小子，你怎么总是出神入化地出现？”

　　“是你又魂不守舍罢了。”顾冉放下托盘，喝了一口果汁，脸上显得特别有精神。

　　舒嘉吃了几口饭：“顾冉，你知道幸福是什么吗？”

　　“小子，玩深沉！”顾冉在舒嘉手臂上挥上一拳，以示兄弟间感情的瓷实。

　　舒嘉突然变得严肃：“别岔开话题，回答我吧！”

　　“幸福应该是简单的，就像两只大雁偎依着飞过天空，画出一条恒久的轨迹。”顾冉一边说着，一边伸出筷子在空气中挥出小鸟飞翔的印记。

　　舒嘉点点头：“怎么突然这么有感触？”

　　“我喜欢仰望天空，特别是在繁华飞坠的秋天，或许很萧瑟，一个人静静地看天，鸟的翅膀带走了我的幻想。”顾冉的眼角突然闪过一丝若隐若现的悲伤，淡淡的，但是却是深刻的。

　　舒嘉微微一笑：“小子，你失恋了？”

　　顾冉没有回答，无语地低下头，吃着饭。

　　舒嘉直直地看着顾冉的眼睛深处，突然发现他的脸庞也满是悲伤。原来，在那张玩世不恭的脸庞下，依然凝聚着对生活的感悟。

　　舒嘉拍拍兄弟的肩膀，向他示一个眼神，彼此间的默契，心照不宣。然而，在那一刻，舒嘉抬头的瞬间，却发现，那两个女孩已经离开了喧闹的餐厅。

　　舒嘉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四处张望，却再也看不到那个让人怀念的身影。在心底，有一股酸涩的味道涌上舒嘉的心头，他落魄地坐下，眼神里写满寂寞。

　　顾冉顺着舒嘉的目光，却看不见任何值得张望的痕迹。顾冉又喝了一口果汁，发现彼此似乎都变得深不可测。

　　两个人安静地吃着饭，带着彼此无法诠释的幸福的遗憾，把所有的痛苦连同饭菜通通吃到心里，痛苦似乎越发浓烈，但是没有人会介意，只是为了体验那种感觉，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