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不要生日

　　今天一切的惊喜，是因为我的生日而安排的，原来昨天一整天没见到他，是在忙这个，为什么？为什么要给我过生日？为什么要跟我说生日快乐？为什么要送我和那个一模一样的戒指？为什么要揭开我的伤疤？

　　“不要！！”我的尖叫划破了这个原本温暖宁静的气氛，连我自己都可以听到声音的颤抖，“我不要！！！”

　　我伸手推翻了那个蛋糕，它掉落在地上被摔得丑陋不堪，那个服务生吓了一跳，直直往后退了一步。

　　“旖？”冰隳笑容止住，不解地唤了一声，试图拉住我。

　　然，手刚触到我的衣服，我便狠狠地推开了他，目光如犀利的箭刺透他，我疯狂地朝他怒吼：“谁要你帮我过生日？什么生日？我不要！”

　　霎时间，海的呼啸声，烟花的绽放声，所有的一切仿佛都自行隐去了，没有喧闹，只有那些生硬的片段在脑海里一段一段切割的声音折磨着我的心。

　　他不懂，受伤的目光也被一同刻进了我的心里。

　　我全身开始冰冷，仿佛回到被他们遗弃的那个晚上，空旷的大房子，冰冷的秋千，我很冷很饿很害怕，可是他们不曾回来，不曾啊！

　　“旖，你怎么了？是我哪里做错了吗？我……”他没有说完便被一阵尖锐的叫声打断――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要生日，我不要生日……我不要项链……为什么？！啊！！”我脑子里像是有一双手狠狠把记忆揪了出来，痛到窒息。于是我只能双手紧紧抱着头，语无伦次地叫喊着，心中的黑洞那么深，快把我自己淹没了。

　　他紧张地上前一步要止住我，我却还是敏捷地转身跑开，他的指尖恰好划过我的发尖，却抓不住……

　　我疯狂地跑进那片密丛，没有方向，没有亮光，只是要跑出去，我不要留在这里，不要关于生日的一切。

　　长长的野草划过脸颊，像是般野辣辣的疼痛。为什么来的时候那么惬意，即使野草划过，也只是，而返回去竟是那么痛。

　　回头，真的是那么痛吗？

　　不知跑了多久，我跑出了那片草丛，但不愿停下脚步，一直跑着，不知跑到哪里，只要跑着就好，我知道只要一停下，那些记忆就会肆意地涌上来，我不要！

　　天空在这时却突然变色，黑暗在翻滚着，一道道闪电凶猛地打下，紧接着是阵阵怒号般地雷鸣……

　　大雨倾盆而下，无人的路上，只有我放慢了脚步在大雨中行走……

　　我睁大了眼睛，里面有湿润的液体，像是眼泪一般，或许是雨水，我不知道。因为怕它一眨便会掉下来，所以把眼睛睁得大大的。

　　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劲头，狠狠地落在我的身上，像是鞭打般地疼痛，前进的脚步似乎分外艰难，整个人，由里到外，都好冷……

　　空洞的眼中似乎看到从前。

　　那些尘封的记忆一点一滴，最后汹涌地发泄了出来――

　　“伊儿，生日快乐！我的宝贝，快许个愿望吧！”她的样子对我来说已经很模糊了，只是隐约地记得她是个很美的女人，她的头发像绸缎般，总是精致地扎起，她的眼睛像流水般温柔，似乎可以包容大海，她的皮肤像白雪一般，她的气质高雅可爱，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最温柔最年轻最可爱的女人。

　　在我儿时的记忆中，一直是这样的。

　　她对我说生日快乐，她的眼睛里却有我看不懂的眼泪，我那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哭，帮伊儿过生日不好吗？

　　生日、快乐。

　　不是吗？

　　“伊儿许了什么愿望啊？告诉爸爸好不好？”他俊逸不凡，和妈妈是最般配的。他对妻子女儿温柔体贴，是个好爸爸，是个好丈夫。

　　在我儿时的记忆中，一直是这样的。

　　“不嘛，阿姨说愿望说了就不灵了。”女孩眨巴眨巴眼睛，粉嫩的小嘴有些嘟起。

　　“你这个小精灵，花样还挺多的。”他宠溺地捏了捏女孩玲珑的俏鼻，只是轻轻的。

　　“伊儿，爸爸妈妈给伊儿准备了生日礼物哦，当当当~~~”她神秘地从身后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里面是一条项链，项坠是一双翅膀的模样，薄薄的翅膀是晶莹繁杂的翅膀制成的，最外的一圈是珍贵的天然水晶围成的，耀眼却绮丽。在它的背面，还刻着一行小小的数字：10。26

　　是女孩的生日。

　　女孩欢喜地拍手。

　　“伊儿是上帝送来的天使，不管……不管爸爸妈妈怎么样，伊儿永远都会有上帝的眷顾的，这条项链送给伊儿，以后无论命运如何，爸爸妈妈相信总有双翅膀会带着伊儿飞翔的，一定会有一个人保护着、疼爱着、照顾着伊儿，呵呵~我们伊儿是天使啊……”

　　女人讲着5岁女孩完全理解不了的话，甚至最后话成了不可遏止的哭泣。

　　女孩怎么懂？将要面临的‘命运’。

　　“伊儿，你在家乖乖的，妈妈和爸爸有事要出去一会，马上就回来好不好啊？”

　　这是他们最后一句对我说的话，也是他们的最后一次承诺，然而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欺骗。

　　因为他们没有回来。

　　十二年都不曾回来。

　　十二年来，我不曾再过生日，10。26，对于我来说，是我被亲生父母抛弃的日子，是我彻底改写命运的日子，是我被黑暗席卷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