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他说如果可以

　　走出车库的时候，天空已经浸没在一片黑暗当中，早春的空气温度在夜晚还是下降得很快，昏迷中的蓝若琴把头伏在我的肩上，走着的时候一点一点扯疼了我背上的伤口。

　　我犹豫着要不要把她送到冰家，还是先去医院，或许她昏迷还有其他原因。

　　而且自己也受伤了，再不去医院我……真的支撑不住。

　　天空深沉得没有一颗闪耀的星星，所有的所有，都压迫在一片浩瀚的黑暗中。

　　不行！如果冰隳得知她被绑架的消息，一定会来的，他们的目标不就是冰隳吗？所以一定要先让冰隳知道蓝若琴已经没事。

　　我艰难地摸索出手机，找到那个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拨打过的号码，按下接通键。

　　“您好！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无奈合上手机，重新扶起她转到另一边的小巷中。

　　蓝若琴虽然从美国回来了，可是她的脚好像并没有完全好，我记得上次在医院中她走路的姿势还有些不自然，所以扶着她走显得格外困难。

　　煞那间，天空划过一道闪电，尖锐的雷鸣声着实有些惊吓到了我，冰冷的雨水豆大地落在我的额头上，不一会儿就湿透了全身。

　　怎么会那么倒霉？为什么我只要一受伤，一在原本就艰难的环境下，上天就要跟我开玩笑似的下雨？

　　噼里啪啦的猛烈雨势，狠狠地打在我们身上。

　　背上的伤口灌进了雨水，被刺得凛冽的疼……

　　我的指节开始泛白，身体也开始冰冷下来，而脑子里确实一股股鸣叫，很浑噩难受。不知道在这个小巷里走了多久，我只知道，我遇到了一件比现在的处境更难受的事。

　　“你做什么！”

　　冷冽的声音仿佛此时落在我身上的冰雨。

　　我有些睁不开眼睛，雨水打湿睫毛，从睫毛的罅隙中掉落到眼睛里，再顺着脸颊淌下，像眼泪一样，或者……我真的已经流下了眼泪。

　　“冰……”我仿若梦呓般的声音，也只有我自己听到。

　　“你放开若琴！”他暗夜般的发色被雨水打湿，琥珀色的眼瞳却像寒冰一般，再也扩散不出曾经温暖的样子。

　　他上前，防备地狠狠推开我，把蓝若琴揽到怀里，看到她昏迷不醒，他急切地把外套脱下来包裹着她，再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似乎怕一松手她就不见了。

　　我轻微地推撞在墙上，摩擦到了伤口。

　　可是一点也不痛，真的。比起眼前这一幕，还有什么会痛呢？

　　冰，在你急切地把她揽回怀里的时候，你知不知道被狠狠推开的我，有多痛呢？

　　在你把外套裹在她身上，紧紧搂着她时，你知不知道也一直打雨的我，有多冷呢？

　　在你以为是我把她害得这样的时候，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笑，多想哭呢？

　　“血旖！你真的为了徽章连若琴也不放过吗？你要徽章，可以！我给你！从今以后，你拿了徽章完成你的任务，滚出我的生命。再也不要让我看到你！再也不要！”他绝然地怒视着我，拿出徽章狠狠砸向我。

　　银光在夜间闪烁，掉落在地上发出清冽的声响。

　　徽章上妖娆的鸽血红，刺痛了眼睛。

　　他抱着蓝若琴，在雨水的错落中，背影显得那般……让我再也，再也触碰不到。

　　“血旖，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噼里啪啦的雨水冲撞着地面，脑中的鸣声更响了，可是他一句不重不响的话竟然如数刺进我的耳膜里。

　　我的视线不知是被雨水还是泪水模糊，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小巷尽头，我才开始笑出声。

　　悲恸的笑，绝望的笑，苦涩的笑，崩溃的笑。

　　我分不清了。

　　疼痛开始真切地来临，脑中被毒火灼烧着般，我感觉到黑暗的无边无际，沉重地倒下去。

　　地面上鲜血蜿蜒成河，妖娆成花。

　　我摸索到地面上的徽章，指尖的鲜血染红了整块银色，鸽血红显得愈发夺目。

　　没有人会救赎我了。

　　我的光源，离开了。

　　闭上眼睛前，黑暗来临前，耳边是那句：

　　“血旖，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

　　真的，希望，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眼泪和雨水交杂着，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