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冰封记忆（二）

　　跟着他来到一个……似乎有黑暗笼罩着的大房子，我一下觉得…这里比大街上更冷。

　　在‘尘夜’，我的生命重新开始，那个机械麻木的生命。

　　悲墨郇是‘尘夜’的堂主，悲月自然而然是他的女儿，独生女。我后来才发现这里有很多跟我差不多大小的孩子，有的七八岁，有的十几岁，但相同的事…他们都对堂主很恐惧，在尘夜很恭谨，一点也不像同龄孩子该有的沉默冰冷。

　　我常常看到在尘夜里，原本有二十几个孩子，然后第二天突然变成只有十六个孩子，再某一天又逐渐减少，那个时候我不知道那些少了的孩子去哪了，只是发现地上偶尔有一些未清理好的血迹……最后，孩子只剩下个位数，悲月说，只有剩下的孩子才是最优秀的。

　　我也开始接受训练。

　　那些训练根本是严格得残忍，比如练暗器，五岁的我根本没有敏捷的速度和力量，于是就会被狠狠得鞭打。反之，我也会被练暗器，比如要学会听声，闪躲，那个时候，我总会被四周不知道哪来的暗器打伤，突然被划破了手臂，突然被打到了头部……而最后下来，如果我身上的伤越多，受的惩罚越重，因为我不够灵敏。

　　那些日子生不如死。

　　血汗交加得让我只能一个人躲在角落哭泣，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因为堂主不允许我们懦弱地哭，他说那是一种情感的象征。

　　也就是那天，我遇到了冷梵。

　　冰冷的俊美少年，这是我第一次见他时的印象，他有着很白皙的皮肤，像子夜般深邃却黑得无边的眼瞳，看着我哭时却能闪着像琉璃一样的亮光，好像从没见过人哭，他粉嫩的唇紧紧抿着，细密的长睫几乎能在眼睑处覆盖出阴影。

　　我擦干眼泪，定定地看着他。

　　“既然当初自己选择进了‘尘夜’，就该有想过今天。”他倚着墙，语气是那么不属于同龄人的冷漠。

　　看着我不说话，他突然蹲了下来，俊逸的眉有些蹙起，他轻轻地说：“你不该来这里的。”

　　是，我不该来这里的。

　　后来，我还是接受着这非人的训练。可身上的伤还是旧去新来……那次，暗长（尘夜训练人的统称）一鞭抽下来，恰好划破了领口的衣衫，锁骨处的彼岸花胎记裸露出来，堂主眯了眯眼，“从今以后，你叫血旖。”

　　血色妖艳，千般袅娜，万般旖旎。

　　血旖。

　　每当我受伤，冷梵总会拿着药给我，在尘夜，他是最关心我的一个。尽管他总是冷冷地说一些让我疼痛的话。

　　七岁那年，我第一次杀人。

　　“血旖，这两年来你的表现越来越好，这次给你一个尝试的机会。要知道，一个杀手的真正含义是取决于行动。”堂主诡异的笑着，表情有一抹期待。

　　我手中的刀不断颤抖，寒光刺伤了双眼。

　　地上的女孩恐惧地睁大了眼，不停地挪动着娇小的身躯……

　　那一刻，我有多痛恨堂主的残忍。

　　他不让我用枪，不让我用其他任何手段，他要我用最原始的刀，因为那样才能最清晰地感受到杀死一个生命的真实，一刀刺进心脏，可以最真实的感受到**被撕绞的触觉，最让我痛苦的是，他要我杀了这两年来陪我一起训练，一起成长的女孩，枭。

　　我做不到。

　　泪水翻腾着眼眶，撕心裂肺疼痛着。

　　“啪――”一个耳光狠狠扇过来，我的脸霎时麻痹。

　　“如果你连这样都下不了手，怎么做一个杀手？待在尘夜两年了，你还敢哭？血旖！只有学会杀身边最亲的人，才是真正的麻木不仁。我需要的就是麻木不仁的杀手！”

　　我止住了眼泪，咬破了嘴唇，颤抖的双手紧紧握着，一刀刺进她的心脏。

　　当真听到了，那**撕绞的声音，如此刺耳。

　　殷红的鲜血像溪流般蜿蜒流淌，沾染上我罪恶的双手，像火般滚烫着……我看到了，枭的明眸充斥着无言以喻的伤痛，她的唇苍白如纸，她闭上双眼，带走了我所有的情绪，留给我所有的罪孽。

　　我杀了陪伴我两年的朋友。

　　我杀了枭。

　　那年，我居然才七岁。

　　“哈哈哈……”我倒在血泊中，疯狂地笑。眼泪，那是我最后一次流。

　　冷梵冲上来抱着我，什么都不说，我却感受到他也在颤抖着。

　　从此，我成了堂主心中标准的杀手，最让他满意的杀手。

　　无血无泪，无心无情，麻木不仁。

　　我踏着遍地的尸体，走过了肮脏的十二年。

　　（回忆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