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我的世界只有我一个
呐，喜欢你。
就这句话还要写在这堵墙上才肯告诉我啊？
因为，想把我们的事情留很久很久。
可是……这座房子已经是危房了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拆掉了。
――题记
在小型游乐场里对端木流凌说过那些话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他。
世界可以变得很小很小，也可以变得好大好大，明明距离很近，却那么有巧合的不会碰面。
有点朦朦胧胧的清楚了咫尺天涯的意思。
距离高考还有一百天的时间，学校正式进入倒计时，不知道脑袋是哪根筋不对劲的校长在米月华丽的校园建筑上贴上了血红色的“拼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米月这个贵族学校要和那个学校打群架了。
作为校长，他在这所学校的讲话是这样子的：
“同学们，我们熬过了那么艰辛的中考，现在即将面临高考，为了学校，为了自己！我们拼了！拼了！”
在他的声音里听见了好多感叹号，这句话怎么听都觉得是“为了国家，为了人民，我们和帝国主义拼了！”
听这句话的时候，脑海里浮现着全校的人左手扛着大刀右手抓着GPRS跨过鸭绿江的情景。
即使平常对我的学习并不是太严格的父母也开始了全方面的管教：卧室，厕所，学校三点一线，连吃饭都是吩咐女仆带到卧室。
中午放学，请专门的老师到学校帮我辅导，下午放学，从七点到夜晚十二点，恶补物理化学，黑眼圈已经成了我的好朋友，满脑子的物理公式，满手的文言文，外加贴在浴室里的补习课程表和数学公式。
心里却很轻松，隐约地在为没有时间多想什么而高兴，这样的生活，即使是周末，也不会空闲下时间来想其他事情，就算是吃饭，就算是晚上睡觉，手上也拿着笔反复的写着习题。
像一个高效率的学习机器，只是不知道学了多少进去。
偶尔在走廊里遇到美倩和羽欣，她们对我表示同情，不过我没有时间听她们的同情完毕。
教室里经常都听得见临近崩溃的抓狂声音，一声鸟叫也可以引起他们的无限向往，复习课一下子变得无比重要，绷紧的神经稍微触碰一下就会断掉。
绷紧的心，稍微触碰一下，就会碎掉。
感觉自己的心，像物理公式一样整齐复杂，手上机械的重复记笔记，脑海里机械的回忆初中就已经学过的光学力学，已经说不上累不累了。
家里的每一处都挂着高考的倒计时，有的时候头晕的连站也站不住，大脑直接让身体停留在卫生间的地板上。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打吊瓶了，只有这个时候，还算得上是有一些专心呼吸的时间，看见周围的人在我旁边围了一圈，会感觉很安心。
这种生活，我一天都不想过，却也不知道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铃铃铃~！”尖锐刺耳的铃声在耳边响起，站起身把最后一科的答卷交给监考老师，然后走出考场，耳朵边充斥着大声交谈大声**的声音，只想快快离开。
拒绝了妈妈要来接我回家的要求，说要在外面先玩一会儿，然后关上手机，走离繁华的市区。
不知道走了多久，高楼大厦和刺耳的音乐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灰色的土墙和爬满土墙的青苔，城市的老市区已经没有太多的居民，大多数的居民楼已经荒废，被用红色的油漆刷上大大的“危楼”两个字。
随意拐入一个小胡同里，顺着满是灰尘的木梯走上到二楼，空荡荡的屋子尽头有一扇破旧的窗户，歪斜的窗帘已经分不清原来的颜色，棕色的木地板也已经蒙上了一层抹不去的灰。
走到墙壁边，看见上边歪歪扭扭的课这几个字：呐，喜欢你。
跟在后面的清秀字迹似乎是个面带调皮微笑的女生留下的：就这句话还要写在这堵墙上才肯告诉我啊？
因为，想把我们的事情留很久很久。
可是……这座房子已经是危房了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拆掉了。
之后的笔记，淡的看不清，便也没有再读下去，拾起地上的玻璃碎片，在墙上轻轻写下几个字。
祝你们幸福。
然后扔掉玻璃随便，缓慢的蹲下来，把脸埋在两臂之间，开始放声哭泣。
一百天的积累，今天全部**出来了，在这里不会有人听到的，陪伴我的只有墙上的几个字而已。
一口气把所有的物理公式抛到脑后，大扫除似的扫清这一百天以来所有的记忆，铃响以后，和之前的一切一刀隔断……
回到家，灰头土脸的样子明显吓到了开门的女仆，愣了几秒钟后才确认我就是这家的那个大，然后叫来妈妈。
“惠啊，你到哪里去了？怎么把手机都关了？寞雨很关心你啊，我们的话都还没有说完你怎么就把电话挂断了？考试考得怎么样啊？今天考完就结束了对吧？”
“恩。”面对妈妈连珠炮一样的问题，只回答了一个字，哭过之后，已经没有其他的力气了。
“等一下啊！你怎么弄的这么脏？你去猪圈里打滚了吗？你身上的灰感觉就好像好几年的尘封一样，快洗洗啦。”
“伯母，算了，惠考完试肯定很累了，不要再问她什么了。”寞雨哥趿拉着拖鞋从厨房走出来，端着一杯冰柠檬汁，“惠，先喝一杯柠檬汁吧，其它的，我们都不想了好不好？”
“……恩。”看了看寞雨哥，接过柠檬汁，寞雨哥的学习那么好，复习的时候也不见他花费了多少力气，轻轻松松的样子。
“你这只小脏猫，脸上都是灰。”寞雨哥露出淡淡的微笑，伸出食指轻轻擦掉我脸上的灰尘，“不过惠这个样子好可爱。”
“谢谢。”
“虽然要求的有点自私，不过……”寞雨哥把嘴靠到我的耳边，“惠可不可以只把自己的可爱给我一个人？过去的，都不想了好不好？”
“……恩。”点点头，我知道寞雨哥说的是什么。
柠檬汁流进喉咙，冰冰凉凉的，带点柠檬皮的苦涩。
接下去，就是冗长的暑假。
把羽欣和美倩都叫上，羽欣那个孩子已经和秦仁杰接近了形影不离的地步了，一路上说说笑笑，站在五米以内，一定可以感觉到从他们身上散发出腻人的幸福。
“所以，你们打算在希腊举行订婚仪式了？”美倩贴在我的身边，热乎乎的手臂挽着我。
“恩，我爸爸在希腊买了一座白色的海边别墅，我们会在那里举行。”
“说一句你可能讨厌听见的……”美倩迟疑了一下，“我真的觉得，你这样子像个傻瓜……”
“你打算说什么？”挑起眉毛看着她，有些不自然的撇撇嘴角。
“我说啊，你真的就愿意这样和他在一起了？看你每天都像个死人一样的，我可不希望我的好朋友因为爱情的事情变得那么颓废，很恶心的。”美倩叹口气，“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但是至少不要和幸福背道而驰吧？”
“可是，如果周围的人都很幸福的话，我的悲伤就会隐藏起来了啊。”微微一笑，只要周围的人笑了，不就是对的么？思品课本说过，不能只为自己想吧。
“你好无私哦。”美倩无奈的白了我一眼，“算了，你自己怎么决定的就由你去好了，到时候不要说我没有跟你讲过这些话哦。”
“知道了啦，我不是好好的吗。”扬起的嘴角似乎已经发僵了，不过，有美倩在身边真的很幸福。
回家，桌上摆着一叠又一叠的请柬，寞雨哥斜倚在沙发上，正在一本本子上写着什么。
“寞雨哥，你在写什么啊？日记吗？”装作调皮的凑上前，“我也要看。”
“惠啊，那个……我做了点心在餐厅的桌子上，你去吃吧。”寞雨哥似乎才注意到我回来，有些匆忙的合上本子。
“什么啊，那么秘密。”瞄了那本本子一眼，是日记本吧……寞雨哥不会有瞒着我的事情啊，可是为什么会那么慌张呢？
“以后会给你看的，呐，这个请柬名单你看一下，看看还想请谁，班上的人我都请了。”寞雨哥转移话题似的递给我一张名单，然后拿着日记本走上楼，“我上去休息一会儿，有事就到我房间里叫我。”
“哦……”点点头，然后把目光转向名单，名单是按ABC的顺序排列的，整整齐齐，寞雨哥做任何事情总是那么干净利落，以前觉得这样很漂亮，现在反倒因为寞雨哥没有瑕疵的做事风格而感觉越来越陌生而疏远，那秀气工整的字体上，触摸到了另我感到恐惧的冰冷。
“白雨……程叶……恩……”为了抹去自己荒唐的想法，使劲把名单上的人名或者家族一个个念出来，好让它充满我的视线，耳朵，还有大脑。
“端木？寞雨哥……请了端木？”有些惊讶的停止了呼吸，寞雨哥，很恨这两个字吧，怎么会请端木呢……他明明知道，我们之间是一个什么样的关系啊。
“寞雨哥，寞雨哥！”冲上楼，闯进他的房间，寞雨哥正在换睡衣，刚刚把白天的衬衫脱去，露出白皙的上身。
“有什么事吗？那么急，脸都苍白了。”寞雨哥温柔的扬起嘴角，走上前，伸出左手轻轻摸摸我的脸颊，被我躲开，
“寞雨哥，你为什么请了端木家？”不顾他有些尴尬的神情，“寞雨哥不是恨他们一家吗？这样子的话，订婚仪式那种轻松快乐幸福的地方，为什么要有不快乐的因素存在呢？”
“惠和我订婚，会觉得快乐和幸福吗？”寞雨哥笑起来，空气里弥漫着苍白和陌生，让我情不自禁的向后退了几步，靠在门上。
“你难道没有告诉他，我们订婚的事情吗？不想见到他吗？怕见到他会改变主意吗？”寞雨哥步步紧逼，“这可是你逼我的，既然你已经把你自己施舍给我，我有足够的信心确定你不会从我身边离开，之前，我没有能力，所以他们从我身边离开了，不过，现在不会了。”
“寞雨哥……你在说什么呀，那个……你还没穿上衣呢……”贴在门上，呼吸变得短促，寞雨哥是温柔的，陌生的，恐怖的，冰冷的。
这是我脑海里唯一能想到的四个词。
“你不觉得，我在我的未婚妻面前，没有必要拘束太多吗？如果是端木流凌这个样子，你不会提醒他说没穿衣服吧。”寞雨哥的双眼盯着我，“为什么选择的是他，他凭什么因为端木两个字就可以夺走我的一切？我就要看着他痛苦，是他逼我，是他把我扔进黑暗的地牢的，现在，我要折磨他，让他崩溃，让他体验我的感受。”
“寞雨哥你不要胡说了……寞雨哥是很温柔很善良的，不要做这种事情好吗？我们订婚，很快就订婚了……寞雨哥，可以不要请端木家的人吗……我求寞雨哥了……”瘫软下来，泪水不知道是被吓出来的还是绝望的，不过已经算不上是绝望了，因为绝望这个词，在这之前就已经牢牢地拷紧我了。
“惠觉得我温柔，善良？”寞雨哥的笑越来越扭曲，“是骗我的吧，是我让你和他分开的，惠会恨我的吧？不要装的还是和我那么亲密，其实我都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是傻瓜，你不要把我当成一个傻瓜那样欺骗我。”
“不恨，我一点都不恨寞雨哥，我也没有想过要把寞雨哥当成傻瓜一样欺骗……因为寞雨哥从小就很照顾我，对我很温柔很好，我从来都不恨寞雨哥。”闭上眼睛，不敢再看寞雨哥的表情。
“其实你说恨我我也不会在意的，惠，你真的太善良了，但是你知道吗，这种善良只是用来刺伤我的武器，那个时侯，如果你足够狠心，让我死心，也许你现在会很幸福，不过那天你对我说过那些话之后，我突然在想，端木已经夺走了我那么多那么多，我凭什么再把我唯一的东西让给他们，哪怕你恨我也好，我要用你惩罚他们。”寞雨哥抱紧我，“我不像那个时候那么软弱了，我有能力拥有你，而且只有我有资格。”
“寞雨哥把端木家忘记好不好？寞雨哥现在已经得到我了啊，你看，我不是好好的站在寞雨哥面前吗？所以，寞雨哥已经惩罚了他们了啊，那，就忘记他们，以后的世界里，我会一直站在那里，好不好？”在寞雨哥的怀抱里，有些窒息，以前那么那么任性的要寞雨哥对我好，对我再好一点，却从来都没有想过寞雨哥的心里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仇恨。
我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他，他也没有，我们两个却荒唐的要在一起。
“不，我要折磨他，让他看着我怎样得到你。”寞雨哥咬住我的嘴唇，血腥味在空气中传开，我好害怕。
可是我的世界里，只剩下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