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几度风雨几多晴（四）

　　“龙葵姑娘，龙兄弟，一路而来，你们幸苦了。”长卿道。

　　“徐掌门，此次我们前来，是想了解关于锁妖塔崩塌和五灵珠的事。”龙阳开门见山的说。

　　“龙兄弟莫急，长卿自会向诸位解释蜀山之事。只是，应该还有人未到吧？”长卿好像什么都清楚的样子。

　　“你是说妃骑姐姐和任大哥？我们和他们走散了，徐大哥，你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吗？”龙葵问道。

　　“如果长卿没有预测错误的话，他们明天就会到达蜀山了。”长卿回答，“不如三位先在蜀山住下，等人到齐了，长卿再为诸位解释多日以来发生的这些事情。”

　　龙葵和龙阳对望一眼，欣然答应了。

　　这时有蜀山弟子前来禀报山下众妖邪之事，“掌门，弟子们今日在山下收服了一批小妖，请问掌门如何处置？”

　　“先把他们关入服妖阵内，用图灵符咒封硬。”长卿回答。

　　“弟子遵命。”一众弟子退了下去。

　　“徐大哥越来越有掌门的样子了。”龙葵笑着说道，“看来徐大哥真的很适合做这个蜀山掌门。“

　　“哪里？龙葵姑娘见笑了。待奉苍生，本是我们蜀山弟子的使命。众生平等，长卿只是尽力而为。”说话的语气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于是，龙葵他们就先在蜀山住下。

　　愁风和妃骑离开落仙门以后，就御剑向着蜀山赶去。

　　一路上，愁风一句话也没有说。虽然早已习惯了愁风的沉默，但是愁风冷峻的表情，多少让妃骑有些不安。

　　“诶，你怎么了？怪怪的。”妃骑终于开口问道。

　　“妃骑……”

　　“干嘛？”

　　见愁风半天没有开口，妃骑又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其实你根本不应该救我。”

　　原来他是在想这个啊，妃骑装作满不在乎地说，“我只是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你死罢了，你可不要想太多……”

　　愁风向后看一眼。接触到愁风如霜的眼神，妃骑突然有点不好意思，慌忙避开了。

　　“你是当年的袁派掌门，武林盟主袁壁的女儿？”愁风突然想起了落仙门门主的话。

　　“是啊。”妃骑淡淡的说。提及往事，她不免有些悲意。

　　听到肯定的回答，愁风的本来暗淡眼色闪过一丝寂寥和悲凉。

　　愁风和妃骑都若有所思起来，气氛变得有点凝重。

　　其中蕴含的种种谜团，似乎正等待着被揭开……

　　这天晚上，龙葵和龙阳正在蜀山散步。

　　“哥哥，无论尘世如何，蜀山上总是这么安宁。即使是在遭遇邪剑仙的时候，这里还是一派井井有条的样子。”此时的场景，突然让龙葵想起了当日对抗邪剑仙的情形。

　　“蜀山承担者守护天下苍生的重任，承载着那么多生灵的希望，实属不易。这次疏散遭遇浩劫，这表面的平静之下，早已波涛汹涌。单凭蜀山之力，恐怕难以应付。”龙阳锁着眉头。

　　“可是还有哥哥啊，小葵相信哥哥一定可以帮助徐大哥，帮助蜀山度过这次劫难的，就像上一次一样。”龙葵信心满满的对龙阳说。

　　听到龙葵语气里的信任，龙阳顿时安定了很多，“小葵，有你在我身边，真好！”

　　这时长卿也正好走了过来，“龙兄弟，龙葵姑娘。”

　　“徐大哥。”

　　“徐掌门。”

　　“龙葵姑娘，长卿可否和龙兄弟单独谈谈？”长卿问道。

　　“当然可以了，那龙葵先回房了。”

　　等到龙葵走远了，长卿问龙阳，“龙兄弟，不知当年景兄弟的玉佩是否还在龙兄弟身上？”

　　“这个玉佩？”龙阳拿出来。

　　“既然还在龙兄弟手里，长卿就放心了。不知龙兄弟有没有找到玉佩的另一半呢？”长卿问。

　　“另一半玉佩在清沫手里。”

　　“这么说来，这一次，龙兄弟的另一半是那位清沫姑娘了。”

　　“徐掌门，我想你误会了，龙阳和清沫，只是很好的朋友而已。龙阳只要有小葵陪在身边，就已经足够了。”

　　“龙葵姑娘？”长卿似乎有点讶异，“龙兄弟，长卿能够体会你的心情，你和龙葵姑娘历经了种种磨难才能够重逢，长卿也是经历了人世间的感情纠葛才能够修身入道的。但是天地人生，因缘际会，总要遵循一定的天意。龙兄弟和龙葵姑娘，生下来就注定只是一对兄妹，即使天地间的轮回使血缘中断，你们的联系还是生生不灭的。龙兄弟的夙世姻缘，早在飞蓬将军贬入人间的一刻，就已经被月老的姻缘玉佩写就。无论是景兄弟还是龙兄弟，都背负着拯救天下苍生的使命，只有找到玉佩的另一半，利用爱的力量开启玉佩的巨大能量，才能够完成使命。这是你的尘缘，也是你的道路。”

　　“徐掌门，龙阳已不是当日的飞蓬，龙阳只是人间的凡夫俗子，此生只想要守护在小葵身边，你所说的道路并不是我选择的道路。这次，蜀山和锁妖塔之事，龙阳也本没打算插手。但是龙阳既然已经开始寻找五灵珠，就定会将它们完好无损交还蜀山，至于以后的事，再和龙阳无关。”要他放弃龙葵和别人在一起，怎么都不可能。

　　看着龙阳转身准备离开，长卿说，“龙兄弟，凡是修道和习武之人都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何况龙兄弟是飞蓬转世，此刻又被恢复了飞蓬的法力，理应承担起责任。”

　　“徐掌门，”龙阳已经背过身去准备离开，“龙阳相信邪不胜正，以蜀山和徐掌门的力量，足以化解此番劫难。这一次，龙阳绝不可能再丢下小葵！”

　　走到远处，他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对长卿说，“徐掌门，今天这番话，请你无论如何不要告诉小葵。”

　　漫步在蜀山周围，龙葵不由的打量起四周的景物，很多年前和景天上蜀山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而如今，物是人非，景天和雪见已不在了，长卿已身为蜀山掌门，和紫萱的三世情缘终究没能逃过天意的阻拦。只有这蜀山，已经在人间遗世独立了千百年，仿佛高耸在时间长河之上，从来不曾为人间的聚散离合而牵动。

　　一阵风，龙葵突然发觉有些冷。已经入秋了，蜀山地处云端，入夜以后寒意渐浓。

　　抬眼之间，她看到了走在月光下的清沫，长长的影子落寞地跟随着她的脚步拉长。

　　“清沫姐姐。”龙葵轻声叫了她。

　　回过头来，看到后面朝自己微笑的龙葵，清沫微微有些讶异。

　　经历了那么多事，她还能如此淡定地面对我吗？

　　龙葵缓步走过去，“清沫姐姐，转眼就已经入秋了，我们在长安遇见的时候，还是满城落花的春天呢。”望着远景，龙葵说道。

　　清沫突然不知如何接话，顿了很久，她突然问道，“难道你一点也不恨我吗？”

　　这个问题，她很久以前就想问了。自从龙葵回到龙阳身边以后，她发现龙葵从来不曾提起她们那晚在尚书府的对话，有意无意的，她总是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龙葵深深一笑，“我为什么要恨你啊？其实，当日你所说的话都是对的，你也是处处为哥哥着想，才会告诉我那些。而且龙葵知道，清沫姐姐很爱哥哥。”

　　“难道你一点都不在乎？”这个回答倒是让清沫很意外。

　　“爱，应该是一件幸福的事吧。只要哥哥幸福，龙葵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就算有一天他放弃我，只要他幸福，我知道我看到，就已经很满足了。”

　　景天的时候，龙葵应该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情吧。

　　闻言，清沫的心里不禁一震。对于感情，她所抱有的，从来不是这样的态度。至少对于爱情，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如此伟大。哪怕是一点点的占有也好，她都希望龙阳的心里有她的位置。

　　是吗？只要你爱的那个人幸福，你就应该为他感到快乐？清沫反复思考着龙葵的话。

　　“可是，就连爱他的机会他都不愿意给我。”清沫凄冷的说。

　　“清沫姐姐，其实你和哥哥的相遇，是天意的安排。有一天你就明白，你对他的爱才是受到上天祝福的。”龙葵突然说。

　　其实，她很明白那对玉佩所代表的意义。清沫拥有另一半玉佩，那表示自己和龙阳的感情，是逆天而行的。而逆天而行的结果会是怎样的，她无法预知。只是，无论结果如何，她都愿意接受。

　　清沫转头看向嘴角微微扬起的龙葵，突然被她那透着幸福的笑容所感染，轻声说道，“很晚了，早点回去吧。你哥哥找不到你，会担心的。”

　　龙葵点点头，“清沫姐姐也早点休息吧。”

　　转身回去，龙葵看到了停步在不远处的龙阳。

　　走到他身边，发现他好像在想什么，一直没有发觉自己。

　　“哥哥。”于是龙葵轻唤他。

　　从思索中出来，看到夜色中淡雅清丽的龙葵，不禁伸手拂过她的发，“这么晚了，你去哪了？”

　　“小葵只是出去走走……”看着龙阳的眼睛里，满是幸福。

　　月光如水，温柔洒下来。

　　此刻，每个人心中都平静了。

　　只是，该来的风雨，总会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