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姐姐瞳孔幽深了些,她看向水云槿,微微挑眉,“有了身孕?你还真是嫌毒性加速的不够快!”
水云槿没吭声,其实她自己也知道她有多么异想天开,她连她自己的命都控制不住,何谈保住她的孩子?
可是那是她和皇甫玹的孩子,如果只是她一人,她早就认了,也就罢了,可是如今…她多希望能再多点时间,哪怕只有十个月,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她只要这样,就够了……
洛姐姐看着水云槿,心知她的韧性和倔强,可是再逞强,她终究只是一个弱女子,没有通天遁地之能,等她身枯力竭,那就再没有回天之术,为了孩子,可以不要自己的命,她真是不知该称赞她?还是该嘲笑她?
须臾,她轻哼一声,“你以为你还有多少时间?你还有多少力气来保住这个孩子?你如今自身难保,不过是让孩子陪着你一起死罢了!”
水云槿身子一僵,不止是觉得洛姐的话像刀子一般毫不留情,更是被她说中了心中的痛,她自己何尝不知,可那又怎么样?一切都抵不过她爱这个孩子的心,须臾,她靠着皇甫玹的力量起身,慢慢朝外走去。
洛姐姐看着水云槿一言不发就要离开,眼中闪过薄怒,“脾气还是这么大,性子还是这么犟,难道真的不想要你的孩子了?”
水云槿水润的眸子看向正前方,没有一丝顾虑地走着,如果这就是她和孩子的命,那就这样吧,至少有她陪着!
可是皇甫玹却像看到了最后一丝的希望,如果能救他的女人和孩子,就算要他的命,他会双手奉上,他脚下蓦地顿住。
水云槿看着他,就知道他此刻的心思,她看着眼前这张清瘦的玉颜,心里一痛,开口,“她有自己的目的,她接近我帮助我都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我虽然觉得她不会害我,也一直对她心存感激,可是有些事也不愿受她所迫,如果你回去,那就正合了她的意思。”
“如今还有什么能比得过你和孩子的性命重要!”皇甫玹声音很轻,却又极重。
水云槿看着他眼中的坚定,她心口微微一滞,这些日子最为难最痛苦的应该是他,如今有一线生机,他怎么肯放过!
片刻,皇甫玹搀着水云槿又走回了大厅。
“前辈有什么办法可以救槿儿?又有什么目的?一并都说了吧。”皇甫玹面色淡淡,眸色淡淡,似乎这个时候,无论什么条件,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洛姐姐眼中染上笑意,“好,我就知道会是这样,这个丫头最是心眼多,又极为不听话,我早该找你才对,而不是让她打发了我这么长时间,你先扶她坐下,我要再等一个人。”
水云槿眸色沉暗了下,洛姐姐以前也说过她要把一切告诉皇甫玹的话,不过是她一直拦阻着,可看今日…洛姐姐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一日,所以她不紧不慢地等着她和皇甫玹上门!
要说洛姐姐对她好,一点也不为过,无论是之前的天山雪莲,还是如今幽笙阁的玉牌,可是如今这一切似乎都在她要利用自己为目的之上,多少让她感到排斥和厌恶。
“你不用如此看我,我跟你说过我是为了杀他们二人才活到今日,你能体会这种滋味吗?你也不用觉得我利用逼迫你,我把玉牌给你,是真心实意地把幽笙阁交给你,我自然会救你和你的孩子,可是你们也要帮我达成我的目的,虽然从一开始我是因为你体内的毒和你身边的那两个身怀绝世武功的男人,可终究我没有害过你,反而一而再地帮助你!”
洛姐姐对上水云槿的目光,那里面坦坦荡荡,清澈见底,就算她有什么目的,她从来也没遮掩过。
水云槿看着她,半晌,眼中沉暗散去。
不过片刻,就见一袭黑色锦缎长袍俊逸秀雅的身影缓缓走来,正是凌肖尧!
凌肖尧来到,他先是看了眼水云槿,看着她眸子里有着凝重之色,他目光转向洛姐姐,“不知前辈请尧前来,所谓何事?”
“事关她的生死,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洛姐姐满意地点了点头。
“前辈真的可以救她?”凌肖尧挑眉,他已经试过唯一能救水云槿的办法,最后就连墨神医都束手无策,她真的可以?
“你用不着质疑,我是这世上唯一可以救她之人,看你内息不稳,应该是已经试过救她之法,那就该知道只以内力救她,根本没用!”洛姐姐看出凌肖尧心中所想,并不觉得奇怪。
“那尧任凭前辈差谴!”凌肖尧微微倾身。
“肖尧,你没必要这样,大可不必听她的,只要你离开,她奈你不得!”水云槿并不想把凌肖尧牵扯进来。
凌肖尧扬眉看了眼水云槿,面色含了一丝笑意,“为你,我连命都可以舍弃,何况只是听她几句吩咐!”
水云槿顿时噤声,当日她都没能阻止得了凌肖尧,今天依然挡不住,只是他明知道她不可能给他想要的,为何还一定要这么固执?
皇甫玹清淡清凉的眸子看凌肖尧,眸色越发幽深,不知在想什么。
“你这丫头一向都是这么不识好歹,你可知,如今就算我不逼迫他们,这二人为了你也会求着我,只有你…现在,你还有何好挣扎别扭的?乖乖在这里住着,我保你母子平安!”
洛姐姐虽然对着水云槿说这番话,可她的目光一直定在皇甫玹身上,她的意思很明显,只有她能保住水云槿,皇甫玹只能听她的。
水云槿哪里看不出洛姐姐的意图,她眼中微怒,“认识你,我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洛姐姐笑了下,“当然是好事,小丫头,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若你经历过我所经历的一切,今日我所做的这些在你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
“墨逍来了!”水云槿挑眉,她一早便知道洛姐姐在这个时候请她回来,必然是墨逍出现了。
洛姐姐点头,“说起来你我也算有缘,当日我来到翌阳城,是得到了冰魄龙吟在凌太子手里的消息,又机缘巧合地胁持了你,更知道你身中巨毒,无药可医,后来我查出你们曾经到过清源山,而冰魄龙吟就是从清源山得来,这一切对我来说,可谓是天大的惊喜!”
“这跟清源山和冰魄龙吟有什么关系?”水云槿蹙眉。
“冰魄龙吟乃凌国之宝,却遗失在外多年,它的价值和珍贵,你们都清楚,而能把它抢走,又能保住它这么多年,除了墨逍,我想不出还有谁有这个本事,而且他向来以搜集天下宝物为目的,专研天下奇门八卦,通晓各类机关术,医术高绝,这点你们在上清源山时,应该已经见识过。”洛姐姐淡淡说着。
“你说清源山的老主子就是墨逍!”水云槿惊奇,当日上了清源山后,她一直感叹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创造出清源山那么厉害的阵法,后来在藏宝阁里又看到藏尽天下宝贝,善长奇门遁甲,各类见所未见的医书…
原来这个人就是墨逍!
洛姐姐点头,“我是真的没想到你们能走得进去,而你…还做了清源山的新主子,这些都是后来我才让人查出来的,我那时就知道,你这个小丫头,必是我可以顺利报仇最合适的人选……”
“所以你三番两次的接近我,给我送药,让我亲近你…亏我一直把你当成亲近之人,总觉得你不近人情,却也是良善之辈,殊不知你一直都想利用我!”水云槿恍然觉得自己一直都在被人利用着。
“你要这么想,也不为过,或许你也可以认为这是天意,你身中巨毒,只有我有解,我需要报仇,想让你替我完成,两全齐美,你我互不亏欠,至于你我私下的交情…你不应该质疑我!”洛姐姐从容地看着水云槿。
水云槿哼了声,“听你这么说来,还真是有缘,我真是庆幸得很!”
“前辈和墨逍有何仇怨?以前辈的武功,不在我二人之下,何以……”凌肖尧轻声开口,想不到当初为寻回冰魄龙吟,他在清源山上见到了水云槿,更引来了如此多的牵扯。
“你还是太小看他了,他不止崇尚天下至宝和机关术,更是痴迷上乘武功,常常精益求精,如今虽己年近古稀,却也绝不容小视,只有你二人联手,方可取胜!”洛姐姐看了眼凌肖尧和皇甫玹。
“那墨扬呢?身为清源山的新主子,墨逍曾留下一封信,让我代他杀了墨扬,我更想知道你们三个是什么关系?你又跟墨扬是什么关系?”水云槿微微扬声。
洛姐姐猛地抬头去看水云槿,“信呢?他真的让人杀墨扬?”
水云槿点头,“我没必要骗你!”
“他竟然连墨扬都不放过,如果他不是以为我死了,他让你杀的就是我洛舒和墨扬,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他依然如此心狠手辣,只要是违逆了他一点点的意思,他就绝不会手下留情!”
洛姐姐浑身气息瞬间变得有些骇人,声音里含着滔天的愤怒和怒火。
“他到底是谁?”水云槿问道。
洛姐姐浑身被沉暗笼罩,半晌,她才开口,“他是我和墨扬的师父,那一片桃花林就如世外桃源一般,仅有我们师徒三人,墨扬只爱医术,而我偏爱武功……”
“还有呢?”等了半晌,就等来这么一句话,水云槿挑眉问道。
洛姐姐眸色幽暗,似乎不愿多说,“以后我再告诉你,既然他让你杀墨扬,可你没听他的吩咐,想来你心里对他的所作所为也是不认同的,如此也好,他根本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水云槿翻了个白眼,又是以后,拿来敷衍人的最好的说辞,就是以后再告诉你。
“他让我杀墨扬,我没杀,那姐姐呢?还要杀墨扬吗?”
洛姐姐眼睛忽然眨了下,“我不会勉强你!”
水云槿好笑了下,洛姐姐心里根本还想着墨扬,根本不舍得杀他,她也早看出来了,只是想再次确认清楚罢了。
“墨逍如今在哪?前辈何时替槿儿解毒?”久久不曾开口的皇甫玹轻声问道。
“他己到翌阳城,至于丫头…有我在,我不会让她有事的,你尽管放心!”洛姐姐保证道。
而这时水云槿忽然觉得一阵晕眩感袭来,她身子一软,靠在皇甫玹怀里。
“槿儿…你哪里不舒服?”皇甫玹眼中溢满急切,看了眼水云槿,又去看她的肚子。
“把她抱进来。”洛姐姐忽然开口。
皇甫玹当即将水云槿抱了起来,随着洛姐姐进了内室。
“你出去,我救人的时候,不希望有人在旁边看着。”皇甫玹刚把水云槿放在床上,就听洛姐姐道。
皇甫玹顿了下,停在那里。
“你先出去,不会没事的!”水云槿极轻地笑了下。
皇甫玹点了点头,这才出了内室。
大厅里,凌肖尧还坐在那里。
两人目光相撞,竟然难得的风平浪静!
“除了槿儿,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皇甫玹淡淡开口。
“除了她,你觉得我还缺什么!”凌肖尧挑眉看他。
“不可能!”皇甫玹声音一沉。
凌肖尧收回眸子,声音清淡,“那就没什么好说的,皇甫玹,我们之间的战争或许才刚刚开始,目前天下的形势,我可以暂且放下,一切都等云槿平安无事!”
“如果你是这么想的,那如你所愿!”皇甫玹算是接受了凌肖尧的挑战。
大厅里一瞬间变得沉寂下来。
房间里,水云槿渐渐睡去。
殊不知,一场毁天灭地的祸事即将到来!
翌日,从南梁传出南梁京城惨遭屠杀一事,死去的人不计其数,就连南梁皇宫也惨遭毒手,整个京城惨不忍睹,尸横数里,血流成河!
如此惨绝人寰的事,一经传出,顷刻间引得天下百姓恐慌,人人自危,只觉大祸临头!
傍晚,温柔绚丽的晚霞洒在清幽的小院里,格外宁静安宁!
睡了一天一夜的水云槿终于醒来,却觉得浑身轻盈舒畅,连胃口都好了许多。
紫霞看着水云槿一碗米粥下肚,也没有再吐出来,清秀的小脸染上笑意,“还是主子厉害,小姐以后都能好好的,真是太好了!”
水云槿也笑了下,只是那笑…三分欢喜,三分无奈,三分疑惑,一分不安,她不知道洛姐姐是怎么做到的?可她确实感觉比之前好了太多,只是…这些会给洛姐姐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她真的不知……
“洛姐姐没事吧?”
“主子无事,刚用过晚膳,已经回房休息了。”紫霞回道。
水云槿沉思了下,又摇了摇头,或许是她最近想太多了吧,“阿玹呢?”
“王爷见小姐没事,说是回一趟澜王府,老王爷那边都还担心着呢!”紫霞回道。
水云槿点点头,“扶我起来,我想出去走走。”
紫霞笑着应声,小姐看起来又与往日无异,她心中比谁都欢喜!
主仆两人走出房间,没走多久,就见凌肖尧站在院子里的绿植前,似乎站了很久,一动不动。
水云槿看着他,眼睛眨了下,挥退了紫霞,缓缓上前。
“要你困在这个小院里,实在委屈你了!”水云槿轻笑着道。
凌肖尧回头,面色含笑,“那你觉得我该站在那里,才不算委屈?”
水云槿想了片刻,脱口而出,“金碧辉煌的大殿上,庄严奢华的书房,又或者是锦绣繁华下的山河之中,再或许是受万人簇拥……”
凌肖尧温润地笑了下,“我却觉得,能有我愿意留下的地方,不管是哪处,都好!”
水云槿极轻地笑了下,她身子站直,水润的眸子看向天边的余晖,“你放下守在北晋的三十万大军,南梁内乱之事也暂且搁置,如此待我,这样重的心意,我不知该如何还你……”
“不用你还,我说过一切都抵不过我心甘情愿!”凌肖尧同样站直身子,与水云槿并肩,曜黑的目光也看向天边。
水云槿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稍顷,她开口,“肖尧,不管怎么样,我都不想看到你有事,墨逍如此厉害,无论是阿玹,还是你,都不要太过执着!”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知道该怎么做。”凌肖尧轻声道。
两人再不开口,只是欣赏着晚霞绽放着它最后的热情和绚烂!
“怎么不见明离琛和楚承宣他们?”水云槿问道,明离琛肯定会迫不及待地来看她,这都过了几日,仍没有见到他,倒让她觉得惊奇。
“南梁屠城,应该被招进宫了。”凌肖尧声音里多了丝凝重。
水云槿猛地一惊,“南梁屠城?怎么可能?”
“今早刚传来的消息,整个南梁京城哀鸿遍野,一夜之间,犹如一座空城!”凌肖尧轻声道。
“什么人做的?什么人与南梁有如此的深仇大恨,非要屠城不可?那可是皇城,怎么可能一夜之间沦为空城?到底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手段如此狠辣?”水云槿心头的颤动久久不能平息。
凌肖尧面色凝重,其实他刚刚也一直都在思考这件事情,“只说是一人所为,并不知是何人……”
“一人所为?”水云槿更是大惊,一个人一夜之间屠了南梁城,那是机器人还是生化危机?
“一人所为,手段极为残忍,恐怕大祸真的要来了……”凌肖尧低沉着声音,就是一人所为,他才觉得心惊,一时又猜不透此人的目的,依他看,南梁屠城只是个开端。
水云槿哪里听不出来凌肖尧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这个人不单单只冲着南梁去的?”
凌肖尧看了眼水云槿,目光看向别处,“但愿别让我言中,否则……”
“身子刚好一点,就出来乱跑了!”正在这时,忽然传来皇甫玹好听的声音。
水云槿抬头看去,就见皇甫玹正站在院子里台阶上,似乎刚从外面回来,她立刻迎了上去,“你也进宫了,可还有南梁更的消息传来?”
皇甫玹没想到水云槿这么快就听到了消息,他看了眼凌肖尧,片刻,温声道:“江宇祈已经启程回国,具体的还要等他回去看过之后才能知道。”
水云槿还是觉得惊心,“到底是什么人?就算有天大的仇恨,也不该杀了满城百姓,而且此人难道有三头六臂,铜皮铁骨不成,不然他是怎么做到的?”
“好了,这件事还有待查明,你如今还是先顾着自己,晚上天凉,我们回去。”皇甫玹上前揽住水云槿的纤腰,抱着她离开。
水云槿没再说什么,任他揽着离开。
数日后,又有消息传来,凌国京城一夜之间丢失了数十个刚刚出生的婴儿!
果然如凌肖尧所说,这件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
凌国的消息再次传出来,天下百姓再次陷入恐慌之中,先是南梁,再是凌国,那接下来又是……
凌肖尧收到传信,面上并没有什么变化。
“你该回去看看。”水云槿看着他道。
凌肖尧眸子眨了下,“如今回去,于事无补,我己让人将京城严密控制起来,失踪的婴儿也派人去寻……”
“这个人到底想做什么?”水云槿蹙眉,同时对南梁,凌国出手,试想一个人对付两个国家,他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真要引得天下大乱不成?
水云槿话落,屋子一片沉寂,皇甫玹坐在水云槿身边,如玉的手把玩着她垂在身侧的青丝,眸色幽幽,不知在想什么。
凌肖尧清淡的面色微微凝重,一言不发。
洛姐姐笔直的坐着,漠不关心!
翌阳城,一处奢华的大宅里,院子里的建筑皆是玉石所筑,玉石铺地,花园里,满目繁花锦簇,皆是上好的品种,池塘里鱼种繁多,皆是不可多见的种类,而最为珍贵的当属玉石桌案上摆着的一副冰魄玉玲珑棋,冰魄玉玲珑,顾名思义,棋子呈透明色,却好似溢着寒气一般,传闻中这副棋是百年前的前朝之物,想不到竟然在这里见到。
更让人惊奇的是何管事竟然从清源山来到了这里,此时,他身后跟着数十个手持托盘的下人,正值午膳时间,想来是精心准备的菜肴,正准备端上去供人享用。
大厅里近乎奢靡,古董字画,件件上乘!
上好的黑楠木的桌前,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他看起来似乎年纪很大了,可皮肤却保养的极好,红润而有光泽,双目炯炯有神,体态轻盈,让人完全看不出他的岁数。
“主子,所有的膳食都是按着您的吩咐让厨子做的。”何管事恭身上前。
那老者点头,数十道菜肴上桌,何管事一一掀开食盒,瞬间奇异的香味扑散开来,竟让人有片刻的失神!
“下去吧!”老者轻声开口。
何管事点头,扬手一挥,所有的下人顷刻间离开大厅。
不过半个时辰,何管事进去,让人将每道菜肴只碰一口的剩菜全都收拾了出去,而这一幕何管事似乎早己习以为常,丝毫不觉得浪费有什么。
“主子,想喝些什么茶?”何管事垂首在老者身旁。
“你说的那个小女娃破了我的阵,她现在何处?让她来见我。”老者淡淡开口。
“回主子,属下已经让人去请,可是听说小主子早在两个月前便己离开翌阳城,如今去向…不明。”何管事回道。
“让人去找,务必让她来见我。”老者吩咐。
入夜,皇宫。
今夜无月,漆黑的夜空似一层厚厚的绸布,远方似有袅袅雾气笼罩着不真切的宫殿,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笔直的柱子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清风幽幽,浓密的枝叶借着微弱的宫灯映在墙壁上,幽幽暗暗,形状怪异,看着竟有些骇人!
忽然,一道激烈劲猛的疾风驰来,一道黑影倏地飞上了宫墙,如暗夜里的飞鹰呼啸而来,一眨眼便不见了人影。
帝寝殿,皇上早己就寝,里面外面的宫人层层守着夜,却在黑影到来时,悄无声息地没了性命。
黑影全身都笼罩在煞气之中,他旁若无人地来到寝殿,似乎极为熟悉里面的格局,他在大床上站定,浑身包裹在黑衣里,只露出两只漆黑如深洞的眼睛,浑身浓浓黑暗阴寒之气外溢,让熟睡中的皇上猛地惊醒,他睁开眼睛,没有任何预兆地看到眼前立着的黑影,猛地站起了身上,“你是谁?”
黑影一动不动,半晌,就在皇上想唤人的时候,就听他嘶哑得如锯木一般让人挠心的声音传出,“我来帮你坐稳昌永江山怎么样?我还会把整个天下都归入到昌永的脚下,如何?”
“你到底是何人?竟敢如此口出狂言!”皇上大怒,他活了这么久,还从来没听过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来人咯吱咯吱地笑了起来,让人感觉耳朵在被凌迟一般,“你信不信,我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皇上面色涨青,这里可是皇宫,他竟然闯进了帝寝殿,“放肆!你到底是什么人?何不以真面目见人?”
“我怕你见到我的真面目,会吓死过去,还是算了。”来人桀桀地笑了起来。
皇上怒火中烧,“来人!”
“来人?你不想翌阳城如南梁城那般沦为一座空城,你尽管喊人来。”来人嘶哑的声音里含着浓浓的戏谑。
“是你!南梁屠城,凌国数十婴儿惨死,都是你做的?”皇上心头一惊,果然,他又来了昌永,看来他最终的目的是想将几国尽归他所有。
“不错,所以对我…你最好客气些,若是再像以前那般……”来人嘶哑的声音染上几分阴冷狠厉。
皇上毫不畏惧地看着眼前的黑影,他唯一担心的是他会怎么对付他满城的百姓!
“那你想怎么对付朕?怎么对付昌永?”
“我还没想好,这翌阳城给我留下太多的难堪和屈辱,不过…总算还有些让人难忘的记忆,若是都毁了,实在可惜,至于你…我倒没想过让你死!”来人又是桀桀地笑了起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皇上沉怒,想他堂堂一国之君,竟被如此阴险毒辣的小人奚落,真是忍无可忍!
“以前我可是很怕你生气的,皇上龙颜不悦,多少人胆颤心惊,我每次都像个缩头乌龟那样仰望着你,可你…从来都不把我当回事,你说我该怎么回敬你呢?”来人似乎并没有真的动怒,只是那似笑非笑的嘶磨声,让人从头凉到了脚!
“你到底是谁?你以前见过朕?”皇上心惊,听来人的口气,似乎还是他身边亲近之人,到底会是谁?
“见过你?我见过的次数多了,不过是你早已经把我忘记了!”来人嘶哑的声音猛地一沉。
来人故弄玄虚,皇上也不欲追问,“你休要猖狂!你如此狠辣残忍,滥杀无辜,朕绝不会轻饶了你,你若敢动我翌阳城百姓一根手指头,朕必千刀万剐了你!”
来人又是桀桀地笑了起来,“听你这么说,那我就听你的,今夜先死十人如何?”
“你敢!来人,抓刺客!”皇上大喊。
“愚昧无知!你以为我所过之处,还会有活着的吗?”来人阴寒地看了皇上一眼,“你给我听好了,三日内,我让你杀了皇甫珩和皇甫玹,另外…把水云槿送给我,否则…你,我是不会杀的,但是整个皇甫家,满城百姓的命,都会死在我的手中,到时只剩下你一个皇上,不知道那会是个什么滋味?”
“不可能!朕绝不会答应,你别妄想了!”皇上厉声斥道,他已经可以确定来人是他身边的亲近之人。
“我只给你三天时间,最差的你要把水云槿送给我,否则,别怪我杀尽天下人!”来人嘶磨的声音气势汹汹。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是云槿?”皇上皱眉问道。
“为什么是云槿?问的好,那样的女人谁不喜欢,只可惜便宜了皇甫玹,让他独占了这么久,如今我回来了,这整个天下和她,都要在我的怀里,你最好想清楚!”来人黑洞似的眼睛里释放着掳夺和疯狂。
皇上看着他,眼中闪过嫌恶,他是绝不会再让云槿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她只是个弱女子,不管是天下战事,还是眼前的这个恶魔,都不应该扯上她!
“云槿不在昌永,你若真有本事,就该知道她早就离开了昌永,如今下落不明,连朕都不知道。”
“我自然知道她离开了昌永,否则我早就把她夺过来了,可是皇甫玹回来了,他不会放任云槿一个人在外,所以云槿一定在翌阳城,你最好识相点,敢骗我,你会死得很惨,三天,我只给你三天时间,是杀了你的好儿子和好侄儿?还是把水云槿送到我面前,你自己决定,不过…后果可是很严重的!”来人气势汹汹地道。
“你别妄想了,朕是不会答应的,朕从来只受人跪拜,不受人威胁!”皇上坚定威严地道。
“桀桀…”来了大笑了起来,“别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违背我的意思,你会非常非常后悔这么快拒绝我,明天你就等着听消息吧!”
话落,他伸出一直垂在身侧的手,那是怎样的一只手?
犹如焦炭,血肉模糊,纵横交错,骨瘦如柴,指尖有一尺之长,极是骇人。
皇上看着那只手,还没反应过来,那只手就已经掐上了他的脖子,微微使力,他能清楚地听到骨节作响的声音,就在他呼吸微弱后,那只手忽然就松了些,那人冷笑一声,一跃从窗户跳了出去。
再看皇上脖颈发黑,双目涣散,显然是那人手里藏了什么东西,不一会儿,就见皇上“噗咚”一声倒在了龙床上。
如今的季节,春暖花开,春意盎然,绿草成荫,处处生机勃勃,若无闲事,最是踏青出游的好时节!
天己大亮,房间里,水云槿睡得正好,而皇甫玹早己醒来,却是不舍得下床,他一手撑着头,侧着身子,看着怀里睡意浓浓的人儿,如画的容颜含着柔柔笑意,那双墨玉色的眸子似乎能化出水来。
洛舒确实没骗他,水云槿这些日子毒性都没有发作,孕吐也好了许多,清丽的小脸终于有了丝红润,他如玉的手不自觉抚上去,轻轻撩着,只这样看着她,他的心就暖暖的,原来他也不过就是个凡人,只要怀里有她,有孩子,他真的已经满足了!
“好痒,别闹,我还没睡够!”水云槿咕哝着推开皇甫玹的手。
皇甫玹勾唇,“该起来了,肚子不饿吗?”
“不饿…别吵我!”水云槿蹙了下眉,翻个身子继续睡。
皇甫玹眉眼飞扬着,如玉的手悄然攀上水云槿的手臂,慢慢轻移,在她肩上停下,修长的手指轻扯着她的寝衣,寝衣本就宽大,他就随意扯了几下,圆润白皙的肩头裸露在外,泛着盈盈的光泽,他眼中一滞,头微微垂上,敞开的衣襟因为拉扯大开,锁骨下的风光一览无余,春光乍现,这对压抑太久的皇甫玹来说,简直是致命的诱惑!
皇甫玹如玉的手扯开她腰间的丝带,寝衣顺着肩头滑落,白皙凝脂的肌肤似上好的美玉,吸引着他的心神,他的唇顷刻落下,如雨点般密密麻麻,所过之处一朵朵盛放的梅开。
水云槿只觉得被他吻过的地方似被火熨烫着,一下子热了起来,她难耐地睁开眼睛,就只看到皇甫玹的脑袋,轻啃慢咬,让她浑身一软,只觉得要被皇甫玹煮开了,捏碎了!
“皇甫玹,不行,一会儿你又要难受了……”水云槿微喘的声音细若蚊蝇。
“行,我会知道顾忌的,交给我!”皇甫玹闷闷暗哑的声音传来。
水云槿翻了个白眼,交给他?他还不把她直接吞了,她就是交给他的太多,“皇甫玹,孩子……”
“孩子怎么了?他现在还老实着呢!”皇甫玹头也没抬。
水云槿郁闷,“你忘了当时晨曦有孕时,我说过什么话了吗?”
皇甫玹啃咬的动作一顿,他抬头看了眼水云槿,那双眸子已经暗沉的不成样子,嘴唇嫣红,看得水云槿心头一紧。
“我会轻轻的,不会伤到他!”皇甫玹说着,声音哑得厉害,又低下脑袋。
水云槿推他,却是怎么都推不开,可是她知道皇甫玹忍得有多辛苦,他们又太长没见,他难免情动不能自己,她只得柔声轻哄道:“你再忍忍,过了三个月就好,不然真伤了他……”
“我真的会很轻很轻,我保证不像以前那样没有节制,好槿儿,相信我!”皇甫玹黏着水云槿不放,说出来的话魅惑至极。
水云槿险些就心软了,不过她还是想着小心些比较好,“你还是忍忍吧,大不了以后再补偿你……”
“怎么补?我现在就要,而且我已经忍不住了……”皇甫玹握着水云槿的手伸进他的衣物里,他身上的温度烫得水云槿手一缩。
“感觉到了吧?小女人,你现在满心满眼的都是孩子,一点都不心疼我,以后等这小东西出来,哪里还有我的位置……”皇甫玹哑声幽怨地道。
“就拿体积来算,肯定也是你赢,你这么大个人占住我的心,是他吃亏才是!”水云槿好笑,这么大个人还跟孩子吃味,真有他的!
闻言,皇甫玹那双早己沸腾的眸子看向水云槿的肚子,如今才两个月,什么都还看不出来,可是那温暖里却孕育着一个小人儿,好像跟自己的孩子分宠爱分在意,确实是他这个当爹的不够大度,他头贴进了些,对着水云槿的肚子小声地说着什么。
“你在说什么呢?”水云槿笑问道。
“我在跟我儿子说话。”皇甫玹回道。
水云槿顿时被他逗乐,“那你说说你都跟他说什么了?”
“不告诉你,这是我跟儿子的秘密,等他出来,让他告诉你吧!”皇甫玹将脸轻轻贴在水云槿的肚子上,似乎在感受着里面的小人儿。
水云槿无语,“但愿他出来以后,还能记着!”
“他肯定能记着,一遍记不住,我就说两遍,说到他生出来为止!”皇甫玹顿时来劲了。( 就爱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