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只觉得胃里刀割一样的疼。
匆匆翻出药就着凉水喝下去,蜷在床上再也不想动弹。
――远,那是谁啊?
――穆清的女朋友。
低沉淡然地声音在耳边不停地绕,知返想强迫自己忘掉刚才的那幕,却怎么也做不到。
毕竟相思,不似相逢好。
枕边有微微的潮意印上她的脸,黑暗中她按着胃对着空气笑着流泪――相思不能,相逢更痛,这一刻,她终于承认自己是这样的不堪一击。
可悲的是,她连心痛的资格都没有。
电话响起来,音乐声在寂静的房间里一遍又一遍地回荡。
如果没有你,如果没有你。
我不会有伤心。
当一切又终于回复平静时,她忽然觉得有一种安全感。
现在的她,只愿缩在自己的小小世界,没有任何人打扰,也没有谁窥探到她的难堪。
也许这样,她就能在一觉之后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门铃忽然疯狂地响了起来,知返迟疑片刻,还是起身走到客厅。
从猫眼里看见外面站着的人时,她惊得退后几步,撞倒了鞋柜上的花瓶。
瓷器破碎的声音顿时打破了夜晚的寂静。
“知返,你在不在?”带着担忧的声音响起来,“再不开门我们直接进来了!”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知返打开了门。
“你怎么回事?”霍远向来温和的声音里掺着不容忽视的火气,“打你电话为什么不接?为什么这么久才开门?”
知返一怔,一时间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
“你们慢慢聊,既然没事我就先走了。”大厦管理员看着两人剑拨弩张的架势,识相地闪人。
“我接不接电话和你没关系,愿不愿意开门也是我的事,倒是霍总你大半夜跑来扰人清梦,有何贵干?”知返气急败坏地看着他――这个男人简直就是莫名其妙!他凭什么对自己没头没脑地一顿吼?
“知返,我们能不能好好谈一谈?”霍远的语气放软,深沉的黑眸望着她。
“我不认为你我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早上我不该那样对你说话,今晚也不该对你这么冷淡,除了说抱歉,我想我应该说清楚一些事情。”霍远看着她刻意回避的神情,轻声开口。
“你用不着说抱歉,也不用解释什么,”知返冷冷一笑,“不懂事的是我,这么晚了,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关于今天的一切,她不想再去回想一点一滴。
“知返,”镜片后的眸里跳跃着暗焰,“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好啊,”知返嘲讽一笑,“是我失礼了,长辈上门来,我应该端茶送水才是。”
“你在鬼扯什么?”霍远的脾气被她惹了上来,蹙紧了眉头。
“我是穆清的女朋友么,你又曾是他的姑父,自然是长辈不是吗?”
她的话有些牵强,也有些别扭。
空气中,仿佛有隐约的酸意。
霍远盯住她气红的脸颊,眸中一闪。
“穆宁出现的那么突然,我当时只能这么介绍你。”找到问题的症结,他不露声色地回答。
“你爱怎么介绍和我无关。”她没好气地。
“真的吗?”他忽然轻笑出声,低头凑近她,“今天你去找我,就只是想道歉吗?”
他离她那么近干什么?温热的呼吸,像羽毛一样刷过她的脸颊,她的耳畔,她的发,让她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意识在那一刻忽然慌乱起来,她惊得向后退了步:“是!”
黑眸深深地凝视她。
“哦?”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危险的诱哄,“知返,你在撒谎,对不对?”
他的目光那么清澈,那么直接,仿佛在穿透她的身体,窥探她那颗早已七零八落的心。
她闭上眼,沾上湿意的睫毛轻颤――她早该知道的,这个男人,够敏锐,够犀利,她那些呼之欲出的心事,早已泄露在他的眼底,无处躲藏。
那么,他何必问她,又何必这样逼她?还是他习惯享受这样狩猎的过程?
她简直不敢想象,他是如何看待她的,也许她的种种举动,在他眼里不过是闹剧而已。
而他依然可以轻描淡写说――她是穆清的女朋友。
“我为什么要撒谎?”她看向他微笑,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维护自己仅有的那点自尊,“你这么问,我倒是想起来了,除了和你道歉,我还要问穆清什么时候订婚比较好。”
空气仿佛在瞬间凝结,在让人觉得窒息的寂静里,她手扶上门把:“你回去吧,我真的要休息了。”
霍远仍是没有说话。
知返有些愕然地抬起头,却有一股蛮横的力道钳制住她的双肩,下一刻炙热的吻触已欺上她的唇,执意的纠缠挟着不容抗拒的柔情,不厌其烦地诱哄,侵袭。
怔忡间,她惊得忘记挣扎,只看见那双向来镇静的眸里,染上了几许激狂。
夜色如暧昧的梦境包围,情潮似忽如其来,又仿佛预谋已久,叫人一点一点沉浸,无法自拔。
终于,他放开她。
她知道他正看着她,而她却没有勇气抬头面对。
所有的掩饰,所有的逃避在此刻都像泡沫一样破裂,再也无法回复。
那些欲说还休的心事,那些矛盾交加的情绪,都在这一个吻里,彻底地出卖了她。
“为什么?”她问,喉咙干涩,眼睛里酸酸的――从今以后,她该怎么办?
她听见他轻叹了一口气,心里骤然绷紧――是不是,他又要说他失控了?
“知返,这一次我不会道歉,”他的声音有些低哑,“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