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娴一阵风似地冲下了楼。她最恨人贩子,害得人家家破人亡,害得人家父母生不如死。前世就是如此,看到那些报道丢失孩子的父母痛哭流涕、生不如死的凄惨样子,她也跟着心都碎了。可现在,竟然有人偷她的孩子,真哥儿若丢了她怎么办?怎么跟马家交差,她怎么活?
她冲过去先一把夺过哭嚎着的真哥儿交给尾随而来的绿枝,然后三个动作一气呵成。
先是使劲踢了那个男人的小腿一脚,那男人疼得一咧嘴,谢娴儿又跳起来拍了那个男人脑门一巴掌,再接着,抢过旁边一个大婶手里端的一盆浇花的剩茶水兜头向那男子泼过去。
三个动作眨眼间便完成了,整个速度快得让那个男人也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了已经挨了一脚和一巴掌,还被泼了一身的水。
他气得擦掉脸上的茶叶渣子和水大骂道,“你这个疯婆子,泼妇,竟敢打我?”
谢娴儿撸着袖子指着他大骂道,“我打了你怎么着?你个丧良心的拍花子,混蛋王八蛋,竟敢偷我儿子。看着你人模狗样,竟然要做这种缺德事,也不怕死后下地狱。你给我等着,等我的人来了,定叫他们打得你……”
真哥儿在后面大哭道,“娘亲,不要打了,不要打了,他是……”
“他是拍花子,娘知道。宝贝莫哭,等咱们的人来了就把这个人绑去衙门里,定打得他哭爹喊娘,全身开花。”谢娴儿边劝慰着真哥儿,还边站在那个男人面前挡着他的去路,“混蛋,不许走,给我等着……”
看热闹的也越围越多,吵闹着,把真哥儿的哭声和叫声掩盖住了。
那个男人气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只反复骂道。“没脸皮的泼妇,他是你儿子?他是我儿子!”
谢娴儿指着他骂道,“什么?当着我的面还敢说我儿子是你儿子,我踢死你。”说着又踢一脚。被那个男人躲开了。
愤怒的人们都指着那个男人大骂道,“没想到,穿得这样富贵竟然还是拍花子。”
“真是人不可貌相,看着人五人六的,竟然偷人家孩子。”
“打他。打死拍花子!”
……
有几个愤怒的男人动起了手脚,那个男人似乎也有几手功夫,跟几个人掰扯起来,也顾不上大骂着他的谢娴儿,被谢娴儿见缝插针地又踢了两脚。
这时,青瓷和几个护卫挤进了人群。青瓷大急道,“二/奶奶,别骂了,他是二爷。”
“啊?”谢娴儿有些愣了,再看看青瓷一副你死定了的模样及几个护卫护着那个男人的样子。心里便有些慌了。
回头问在绿枝怀里大哭的真哥儿道,“儿子,那男人是谁?”
真哥儿已经被吓坏了,抹着泪说,“他爹爹,他是爹爹,不要打爹爹……”
“那他刚才抱着你的时候你哭啥?”谢娴儿急道。
真哥儿抽咽道,“真哥儿刚才不是哭,是在撒娇。”
谢娴儿一阵气紧,糟糕。闯祸了。
看热闹的人有些搞不清状况了,谢娴儿也正不知该怎么办,一阵放肆的笑声传了过来,接着。两个男人挤进了人群。
其中一个又高又胖的男人指着马嘉辉摇头笑道,“马老二啊马老二,也不知道你那脑袋瓜被刀枪剑戟戳了几个洞。让你陪着哥哥们听小凤菊唱小曲儿,你偏不听,却跑下楼来调戏小丫头。小丫头没调戏上,还被人家给揍了。”他又上下看了谢娴儿几眼。“这丫头又野又烈,身上还没有几两肉,哪比得上小凤菊?”
谢娴儿可知道小凤菊是谁,就是王石头的儿子为她坐牢的芳水楼的姑娘。娘的,竟然把自己跟**比,谢娴儿怒了。她见旁边看热闹的人里面还有个人端着盆水,又抢过盆子向那男人泼了过去。
嘴里还骂道,“你个臭男人,竟把老娘跟那个人比!”
这个男人冷不防被泼了一身水,气坏了,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骂道,“臭丫头,竟敢往小爷身上泼脏水。”说完伸手便向谢娴儿扇来。
还没等谢娴儿躲,说是迟,那是快,马嘉辉一把抓住了那个男人的手说道,“牛老三,不许打她。”
牛老三眨巴眨巴眼睛看看马嘉辉,有些愣了,甩掉他的手粗着嗓门骂道,“马老二,三爷是在帮你好不好。你他娘的咋好赖不分?”
跟他一起来的另一个男人笑道,“牛兄,人家一家子打架还用得着你个外人帮?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牛老三纳闷道,“他们打得跟斗鸡眼一样,怎么可能是一家人?”
那男人笑道,“你没听到这孩子叫他们爹和娘啊?”
看热闹的人也开始起哄起来,“这一家子跑到大街上来打架,有病吧。”
“都大晌午了还没睡清醒,真是。”
“这女人够狠,骂自己男人是拍花子,还又踢又打又泼水的。”
……
说着,众人便都散去了。
马老二红着脸气得直喘粗气,谢娴儿红着脸低头不敢说话。
是马老二的媳妇就是那个扑倒马老四的谢家丫头了。那两个男人饶有兴趣地看了谢娴儿两眼,冲马嘉辉哈哈笑道,“马兄,我们就不妨碍你们一家人了,告辞。”那两人都走了一段了,还能听到他们的哈哈声。
马老二狠狠瞪了谢娴儿一眼,气咻咻地说道,“不要以为我不让人打你了,就是对你有想法。告诉你,我没有!”
谢娴儿本来还挺过意不去,一听他这话气得翻了翻白眼。还真是二货一个,老娘什么时候以为你对老娘有想法了?
马老二前两天便回了马府。他这次和工部的人一起找到一座大铁矿山,算是为朝庭立下了大功一件。皇上在朝上还表扬了兵部和工部,兵部何尚书又对马老二进行了表扬,暗示以后升官有望,并放他几天假。
马二郎在外面就想好了,回家后就住在外院,见不着那女人就恶心不到自己,等到明年三月和离也只剩下半年的时间。
谁知回家后才知道。那个女人竟然陪着爷爷奶奶还有儿子去了乡下避暑。而且,听娘的意思,那女人还颇有手段,哄得爷爷奶奶和儿子团团转。竟然连爹都对她有了些好感。
更令他想不到的是,四弟也开始说那个女人的好话了,还让他不要意气用事,错过了好女人。他当时就把马老四撅了回去,“她那么好。当初你咋不娶她?”
马老四涨红了脸走了出去,再也没出现在他跟前。
他在家住了两天,不舒坦,还是有些想儿子了,便想出去散散心,再看看爷爷奶奶和儿子。只去看看,看一眼就回来。
下晌,马二郎去了正院,跟大夫人说明天一早去玉溪庄看望两位老人和真哥儿。
大夫人点头道,“你出去这么久。老人家也操碎了心,正该去看望他们一番。”又嘱咐道,“那谢氏颇有心机,去了后,万不可被她算计了进去。”
马二郎心里还是有些埋怨父母偏心的,故意说着气话,“娘也不要这么说,有心机好啊。若是没心机,也不会赖上四弟,爹娘就不会让儿子娶她了。
大夫人叹着气说。“哎,是爹娘对不起你,以为一年后你们和离,再给你找个好的就是了。谁知。请神容易送神难。”
“娘说笑了,若她不好,您和爹怎么会让儿子娶她?和离的话万不可再说。”马二郎气鼓鼓地说。
大夫人知道这个儿子执拗,只要认准了的理十头牛也拉不回。婆婆和相公已经有了不让谢氏和离的想法,若是这个儿子再坚持不让谢氏回去,那谢氏就铁定是自己的儿媳妇了。所以一听他这么说就有些慌了。急道,“那怎么行?儿郎们年纪大些也无妨,你表妹再拖就大了。你爹又催着娘给她订人家,娘正找借口拖着,只想等你回来拿主意……”
“什么?您又打着把表妹塞给儿子的主意?”马二郎真怒了,吼了出来,“娘啊,我还是不是您儿子?众目睦睦下赖上四弟的女人,却让我娶。现在您的外甥女儿找不到好人家了,又让我和离了再娶。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
马二郎吼完便冲了出去,大夫人让人请他去正院吃晚饭他都找借口回了。第二天一大早,他骑着马向玉溪镇奔去,连小厮都没带。路上,却听见许多人在议论,青江镇开了家专卖铁器的铺子,里面卖的铁器特别,锄头、铁锹等农具耐磨,菜刀也比其它的菜刀锋利些,这几天正在打折。
马二郎是个兵器发烧友,也是兵部专管武器的,对铁器有着职业的敏感性和兴致。便想着先去青江镇看看专卖店,再去玉溪庄。
结果在路过青天茶肆的时候,碰上了忠勇伯家的李国烨和此次率军去边关打仗的牛大帅的儿子牛南,牛南拉着他进去听了一阵子小凤菊唱的小曲儿。马二郎对这些不感兴趣,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儿,就找借口出来了。
他刚下楼,便看见真哥儿和青瓷在楼梯口玩。真哥儿虽然胖多了,也长高了一截,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儿子。他惊喜地冲过去把儿子抱了起来,真哥儿看见好久不见的爹爹,也兴奋地哭了起来。青瓷等人想着父子好久没见面了,便没跟上去碍眼,哪想到被谢娴儿把马老二当成了拍花子。
倒霉的马二郎气是气,但还是想去玉溪铁器专卖店看看。就对真哥儿说,“好孩子,你们先回去,爹爹办完事就回去找你。”
谢娴儿巴不得赶紧离开这尊瘟神,对还想粘着马老二的真哥儿说,“咱们回去吧,娘蒸好吃的糕糕给你们。”
刚大解完出来的显哥儿正好听见了,在他心里糕糕比玉溪招人稀罕得多。跳着脚说,“好啊,好啊,我要吃糕糕。”
马老二在马府的时候就听说了顺王孙子在玉溪庄的事,便也猜到这个孩子是顺王的孙子。
虽然真哥儿舍不得父亲,但娘亲加显哥儿再加糕糕,吸引力就明显大得多,只得跟着谢娴儿回了玉溪庄。
谢娴儿直接去了上房,跟老太太汇报了她二孙子终于回来了,同时又检讨自己莽撞误打了马二郎的事。老太太听了大笑不已,说,“这事不怨孙媳妇,怨真哥儿,哪儿有男孩子撒娇还哭的理儿。”
真哥儿不好意思地在一旁呵呵傻笑着。
马二郎来到玉溪的时候已经末时了。他在玉溪专卖店里留连往返,舍不得离开。
以他专业的角度来看,这些铁器明显要好上太多,若是用这些铁器打造武器,武器肯定会更加锋利,更加不易折损。
他问了这里的铁器是哪里打造的,又掏银子要多买几把菜刀和斧子。伙计还不卖,说买的人太多,限购,一种只能买一样。
哪有给银子还不卖的理儿?马二郎本是个执着的,又有公府少爷的脾气,不高兴了,拍着桌子叫嚣着让掌柜的出来见他。
正好马守富才陪着来店里恭贺的县里一些官员把饭吃了,把人送走。听说还有人敢在这里闹事,过来一见是二爷,笑了起来。
当马二郎听说这些铁器都是谢娴儿的嫁妆作坊里生产出来的时候,吃惊不已,也不知道那丫头从哪里收罗来的能人异士,竟然能炼出这么好的铁和打出这么好的铁器。
不过,这么好的能人异士只在一个妇人的嫁妆作坊里效力,真是被埋没了,就好比金子被埋在了沙子里。
还有这个马守富,誉国公府堂堂二总管不当,却跑到小作坊里当个工头。哼,傻子,真够二的。
他瞄了几眼马守富,还是提出要多买几把菜刀和斧子。
马守富笑道,“这是二/奶奶的东西,不好收二爷银子的。二爷要多少尽管拿,银子就不收了。”
马二郎很有骨气地说,“她是她,爷是爷,她的便宜爷不占。”还是把银子甩给了伙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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