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破晓,天边出现一道红色的弧线,渐渐地,那道弧线变成一牙红日,红日一点一点跳出云海,把东方的天际和翻卷着的云雾染成了玫红色。
红日继续冉冉升起,放射出的万丈光芒照亮了世间万物。山石,绿树,游人,清泉,一切都清晰起来。
观赏完壮丽的日出,谢娴似乎也拥有了万丈豪情,连日来低沉的情绪瞬间平复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就是丈夫搞上闺蜜跟她离婚了吗?四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街是。新的一天,阳光会更加灿烂,生活会更加美好!
“姐姐,不好意思,请让让,我们想在这里照个相。”一对要照相的小情侣对谢娴笑着说道。
谢娴笑笑向旁边的大石挪了挪,还有些碍事,她就站上了那块大石。看到这对恩爱的小情侣,她又想起马家辉的无情。十年啊,从大四开始,那么多纷扰都没能把他们拆开。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和自己最要好的闺蜜勾在了一起。
想到那两俱缠在一起的身体,她的心又痛了起来。她转过身向远处望去,云雾已经慢慢散开,青山远黛在朝阳的照耀下渡上了一层金光。
谢娴直勾勾地看着天上那红红的朝阳,慢慢地,朝阳变得有些模糊了,周围出现了一圈彩色光晕。光晕里红色的内圈越来越浓,渐渐变幻成一只猫的形状,红红的身体,瞪着蓝莹莹的眼睛紧紧盯着她,最后竟向她张牙舞爪起来。
“哦,天呐!”她吓得一声大叫,脚下一滑,坠下万丈深渊……
…………………………
阳春三月的大夏朝,和佑长公主府正在举办一年一度的桃花宴。上京城内,凡是够身份的世家权贵的适龄公子小姐们都来了。
和佑长公主有着贵妇们的通病,那就是喜欢做媒。要是有在桃花宴上被上辈们看对眼的小儿女,都会请她帮着说合。
这个桃园足有十亩,粉红色的桃花开得正艳,花朵密密层层的,宛如一片胭脂云坠落人间,真是美不胜收。
桃园被一条浅绿色纱幔一分为二,一边是男客,一边是女客。纱幔轻薄,两边都能看到对方朦胧的身姿。微风一起,吹得朵朵桃花落,也吹得纱幔飘浮起来,那惊鸿一瞥更是让人浮想联翩。
所以,公子小姐们都在喜欢纱幔附近活动。
左边的桃枝下凉亭里,放了许多木几,少年公子们大多在凝思苦想或是提笔写字,他们希望能在这次的赏花宴中一鸣惊人,才名远播。【】当然,也有那些爱武不爱文的后生不屑做诗,手里拿着大折扇在呼呼扇着耍帅,眼睛却时不时往纱幔督去,希望能看到那朦胧而曼妙的身影。
而右边的贵女们衣衫华丽,举止得体。她们或是三三两两低语浅笑,或是赏花,或是在亭里喝茶凝视。她们知道那边的人正看着这边,同时也希望能在这种场合遇到自己心有所属的良人,或是能被哪家好的后生公子的长辈看中。
只有平原侯家的四姑娘谢娴儿是一个例外,她一个人站在粉嫩的桃树下望着天空发呆,嘴唇紧抿着像是怕谁主动找她说话一样。
平原侯家的另外三位姑娘都气死了,想她的本事还真大,不出府能让府里出丑,出了府又让她们出丑。
时近晌午,和佑长公主和一群贵妇来到桃园,她们进了右边纱幔旁的八角亭里。待坐定,两个穿绿色比甲的侍女便拉起一角纱幔,两个端着盘子的红衣侍女从纱缦另一边走了过来。
纱幔掀开的那一刹那,两边少男少女们的余光俱是打量着对方。
红衣侍女把托盘放在和佑长公主的几案前,盘里装的是公子们的诗作。
和佑长公主对几个贵妇人笑道,“看看这些小郎们今年又有什么好的诗作没有。”
礼部侍郎的夫人崔夫人是大夏朝有名的才女,她笑道,“这次马家四郎来了,想来十六岁的举人应该不会令咱们失望。”
国子监祭酒的夫人刘夫人也道,“徐阁老家的长孙才情也不错,十五岁就考了个案首。”
几人边说边拿起盘里的纸张看,然后又低声讨论一番。
小娘子们都慢慢聚集过来,希望自己心目中的良人能折桂。最终,最受小娘子们爱慕的马家四郎马嘉敏得了第一名。徐阁老的长孙徐宏白、洪侍郎家的二公子洪亦清分获二、三名。
十六岁的马嘉敏及十五岁的徐宏白都还未订亲,是众多姑娘心目中最理想的良人。听说他俩得了第一名和第二名,许多小娘子都兴奋得小脸通红,吱吱喳喳议论起来。
之前的那两个红衣侍女又端着托盘及长公主给的彩头去另一边,当绿衣侍女把纱幔拉开,一阵风吹来,不仅把桃花吹得满天飞,也把纱幔吹得飘得更高。
一直站树下发呆的谢娴儿突然像着了魔一样尖叫一声,转身往前冲去,把站在纱幔另一边的马嘉敏扑倒在地。
这个变故吓傻了在场所有人。
而从山顶坠下的谢娴闭着眼睛尖叫着,咋觉得掉下悬崖却没有挂在树上,也没有掉在水里或是石头上,而是落在了一个软软的什么东西上,她闭着眼睛摸了摸,像个沙包。还好,没摔死。
她睁开眼一瞧,身下不是沙包,却是一个怒视着她的美男,吓得连尖叫都忘了,直愣愣地看着他。
身下的美男似乎才反应过来,大骂一声,“无耻!”然后,用手把她推了下去站起身。
谢娴被美男推得一个倒仰,从下往上看到许多穿古代衣服的人围着她看。难道她掉进拍戏的摄影棚里了?
她一骨碌爬起来,问道,“你们在拍戏吗?”
这些人都鄙视地看着她,有些人还嗤笑道着说,“嘻嘻,不知道她是真魔障了还是假魔障。”
几个贵妇模样的人走过来,其中一个沉下脸说道,“这是平原侯家的姑娘吧?”又对旁边的人说道,“都散了吧,谢姑娘一定是中了邪糊涂了。”
另外几个平原侯家的姑娘一听长公主这么说,都红着脸过来把谢娴连扶带拉地往外拽。
谢娴急了,挣扎着说道,“你们谁呀,把我往哪拉?”
“哎哟,果真是魔障了。”又有人惊叫道。
一个穿着杏黄色衣裙的女孩低声说道,“四姐姐别闹了,快些回家去。”她已经羞惭得哭了。
另一个穿着淡绿色衣裙的女孩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把我们的脸面都丢尽了,还闹甚?”长长的指甲几乎掐进谢娴的肉里。
一个少妇过来跟被谢娴儿扑倒的马嘉敏道歉道,“马四公子请原谅,我家小姑定是不清醒了,做了什么事情兴许她自己都不知道。”
马嘉敏恼怒地哼了一声,脸转向了一边。
那个少妇,也就是谢大奶奶朱氏红着脸过去同几个小姑子一起把谢娴往桃园外拉去。
谢娴蒙了,这是神马状况?像是在拍剧,又不像在拍戏。她有些手脚发软,被几人拉出了桃林。一个丫头去喊轿子,谢娴瘫软着坐在石凳上。
抬头望去,正午的阳光直射着她,强烈的光线刺得她有些睁不开眼睛。天上又出现了一圈光晕,那团光晕渐渐向下滑来。突然,她看到光晕里又出现了那个状似猫一样的东西。谢娴吓得大叫一声,那圈光一下滑进了她张着的嘴里。
谢娴感觉嘴里一股灼热从嗓子眼滑下,一下子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