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应聃丹一瘸一拐,掩面离开的背影,俊美的男生轻嗤了一声,甩了甩自己被拍掉的手,若无其事地转过身。
这下,凌溪泉看清了他的样貌。
墨色的头发下,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勾人心魂,薄薄的红唇勾着漫不经心的笑,气质桀骜却极尽优雅,不是聂斯赫还能是谁?
记忆里,除了叶清庭,似乎没有一个人的形象再像他一样鲜明了。
但此时,凌溪泉关心的却不是这个。
她看向以舒适的姿势坐在旁边的叶清庭,违心地问,“你不追出去吗?”
“我为什么要追出去?”叶清庭反问。
“当我没问。”
她才没有真的想让叶清庭追出去呢。
凌溪泉抿了抿嘴,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站了起来,还好周围的人都在谈论刚才发生的事,并没有注意到她,她连忙坐下来,聂斯赫却在这时恰好经过,挑了挑眉,尾音上翘,带着迷惑人心的笑意,“啧,我还以为这位漂亮的小姐是特意起身迎接我的呢。”
“我还以为某些人不会这么自作多情呢。”看到这样肆意的笑容,凌溪泉想也没想就反唇相讥,直到话语脱口而出,才意识到这样的话语在大庭广众之下有多不妥,掩饰性地拿起椰汁抿了一口,叶清庭的声音却淡淡地响起,“我还以为你这个新任总裁在法国天天流连花丛,连谢右订婚都不舍得回来了。”
聂斯赫不置可否地摊了摊手,“意外吧,surprise。”
谢右在这时也迎了过来,勾上了他的肩,“你总算回来了,这一年还好吧。”
“老样子。”聂斯赫耸耸肩,环视了一眼周围,“看样子我来晚了,饭都吃的差不多了。”他拍了拍谢右的肩膀,目光扫过中间坐席的几人时,极不可微地挑了挑眉,“晚点聊,我就坐这桌了,你先回去吧,我看,你未来的岳父岳母脸色可不太好哦。”
“那好吧。”谢右点点头,微皱着眉头走了回去,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男主持人在这时咳了几声,“各位,虽然刚刚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意外,但我们的游戏,还是要继续的……”
凌溪泉没再留意他后面说的话,只因为聂斯赫吩咐服务生在叶清庭旁边加了把椅子,然后低声地笑了起来,“刚刚跑出去的那个,就是阿姨看中的你未来夫人吧?阿姨这次,可算是看走眼了。”
未来夫人?
叶清庭未来的老婆?
叶清庭妈妈看中的儿媳妇?
是了,要不是这样,他怎么会说,应聃丹是他妈妈要求一起跟来的。
分神的一霎,她的手抖了抖,放回桌上的杯子顿时一歪,杯里的椰汁顿时洒了出来。
就在椰汁要洒到她白色礼服裙的刹那,一只手及时地挡到了她的桌下,昂贵的西装袖上顿时落下了斑斑白色液体,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叶清庭伸出另一只手拉她站了起来。
她这才回过神,望着男生脏了的西装袖,手忙脚乱地翻开手包找餐巾纸。
而不远处,原本已经焦急站起来的凌父慢慢坐了回去。
一声轻佻的口哨声从旁边传了过来。
聂斯赫一脸坏笑地挑着眉,看好戏似的环胸看着她。
凌溪泉看了他一眼,抽出餐巾纸,就急急忙忙地往叶清庭脏了的袖口擦,男生却按住了她的手。
“没关系的。”望着因为低头,与他距离极近的女生,此时,一向温婉从容的脸上有惶惶,有紧张,也有不知所措的愧疚,他蓦然放柔了目光,轻声安抚了一句,然后起身把西装脱了下来,随意地甩到了椅背上,动作一气呵成,流畅优雅,然后又拉着呆呆的她坐了下来,动听的嗓音里带着一丝听不分明的责怪,“那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这么不小心。”
她的耳尖悄然升温,歉意地说,“对不起,你的西装……我替你拿回去洗吧。”
闻言,一旁看好戏的聂斯赫骤然嗤笑了一声,在引起两人注意后,轻笑了一声,看着凌溪泉的目光肆意而嚣张,也不知道究竟认出她没,“没有冒犯的意思,但我想,叶清庭应该不关心你会不会替他洗西装。”
某些因为着急而一同悄悄冒上来的情感忽然就像遇到暴风雪一般冷却了下来。
也许聂斯赫只是单纯地想表达,只是一件西装而已,何必大惊小怪。
可她偏偏听出了一些别的意思。
叶清庭只是随手的好心。
他不需要她洗西装。
可能也……不需要她。
说不上来是不是因为听出了这样的弦外之音,她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尴尬的红晕,于是努力用淡然的微笑掩饰心里的不自然,“我只是为了表达歉意。”说着,她看了眼说话好像从来就不中听的聂斯赫,冷淡地说,“请不要多想。”
叶清庭不留痕迹地蹙眉,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我关不关心,不需要你费心替我考虑。”
闻言,聂斯赫轻哼了一声,“叶清庭,你怎么从小就这样,一点玩笑都开不起,无趣。”
叶清庭看了他一眼,不再理他。
倒是凌溪泉奇怪地抿了抿嘴。
他们俩似乎从初中开始就不太对盘。
是因为沈方桥吗?
脑海里,这个念头悄然逝过。
话题到这里,似乎也就不了了之了。
男主持人在前方激昂地主持,下方,宾客们配合着做游戏,时而发出哄笑,时而发出嘘声,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好像大家都在默契地遗忘之前发生的种种意外。
她扫了一眼远处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的短发女孩,一颗心也仿佛游离在人群之外,感受着欢愉喜庆的气氛,逐渐落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