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那人,张着嘴一个声音也发不出来,灵儿这时却一把扑入我的怀里,双手揽着我的腰,一声娇呼:“公子!”我有些尴尬的拍了拍她的背,将眼光投向那人身后的夜风,他正对着我眨眼睛,还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WWw.321553.xYz)
我脑中灵光一现,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刚刚掀车帘之人不正是下午碰到的要抓我回去见他家主子的中年刀疤男嘛!他竟在天州城门设卡,挨个的检查进入天州境内的人,难道他竟是在此等我不成?看他那初见我时眼里□裸的鄙夷之色,难道刚刚灵儿在我脸上抹来抹去的就是那传说中的易容术?貌似这刀疤男好象完全认不得我了。
我心里一定,便开始自由发挥:我一把回揽过灵儿,在她的小脸蛋上轻轻捏了两下,刻意压低声音轻哄道:“莫怕,只不过是官兵巡检。天山天湖不日便可到了,到时候小娘子答应我的事,可不能反悔哦!”
我还特意怪模怪样的笑了几声,哼,恶心死你们。灵儿也万般配合的,又一次扑进了我的怀里。刀疤男终于看不下去,一个转身,就检查后面的人去了。夜风忙放下车帘,马车复又慢慢动了起来,一进了城门,便飞驰起来。
我坐在马车里,不理依旧有些脸红的灵儿,翻箱倒柜的到处找我那面小铜镜,迫切的想看看经灵儿易容后的我是啥模样,不知是否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翻了半天没找到我的包袱,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我跳下马车扭脚的时候那包袱也跟着掉在地上,后来我人是被小白抱了起来,那包袱也不知有没有人帮我捡起,现在它是不是还躺在地上,里面可是有不少银子和我贴身的衣物啊,郁闷!我又替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水,想透过水面,看看里面映出来的人是啥模样,可是外面的天色愈来愈暗,马车里就更不用说了,所以这办法根本行不通。
我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并不敢碰,怕摸到一张冷冰冰毫无温度的死人脸,对着灵儿道:“怎么样?好看不?”
灵儿又是抿嘴笑笑,好半天才道:“公子怎么样都是好看的。”
啧啧,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的嘴还是挺甜的,有前途,大有前途啊!我就在这种又是忐忑又是期待的心情中,终于等到了下马车住客栈的时刻。
我与镜子里的人大眼瞪小眼,哎,虽然你也长得不赖,可比起我来,还真的逊色多了。没办法啊,谁叫姑奶奶我太出色太优秀了,所以只好拿你来遮挡一下了咯。我还在暗自感叹,一声“公子”轻轻的传来,我“恩”了一声,便见一个黑影“唰”的一下出现在了我眼前,我将嘴张成“o”字型,转头看了看左边的房门――关得好好的啊,又扭头看了看右边的窗――好象也关得好好的啊,而且我刚刚也没听到响动,晕死了,小夜同学是打哪冒出来的啊?
“你……你从哪冒出来的?你……你不会一早就在这房里偷看我吧?”这太惊人了,小夜同学所谓的一天十二个时辰在我身边,不会也包括晚上潜在我房里偷看我睡觉吧?狐狸,你既已知我是mm,该不会下这种傻命令吧?
“夫人恕罪,未经夫人允许,属下岂敢擅闯夫人房间!”夜风一慌,立马跪了下来,连称呼都变回了夫人。
“你快起来,我也只是随便问问。”我一下子跳开好远,真是的,好象除了我和狐狸,对了还有苍蝇,别的人这动不动下跪的毛病是怎么也改不了了。他说得也很有道理啊,貌似我现在好歹挂了个主子夫人的名头,他们这些人该不会这么乱来的吧。
“夫人,这是主子给您的信。”夜风将一封信函交到我手里,便躬身在一旁候着。
狐狸的信?我忙拿过来细看,5555,信封上遒劲舒和的“浅浅”两字,果然是狐狸亲爪写的啊。看到这熟悉的字体,我的眼眶便热了起来。大哥,才刚到天州,我便经历了这许多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后面的路怕是只会更加的艰险吧。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为何当初我提出要出国游说时,你竟一反向来的冷静深沉,不顾众人在场,便出声断然拒绝,也终于明白你当时的担心与犹豫。虽然我不知道你最后为何同意了我的要求,但你竟然把你身边的暗卫长也派来保护我,更不用说将凤兰玉佩给了我。你心里的担心,怕是从一开始到现在,就不曾少过吧。
我将里面的信纸抽出,展开,只十六个字:撇下云府,独与夜往,勿近生人,切记安全。
撇下云府,独与夜往?狐狸的意思是让我撇下云耀云辉,为何?难道他发现云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虽一早觉得云府里面必有大玄机,但于情于理,我都不觉得云府会做出害我之事,更惶论取我性命了。再者,云耀云辉这一路来并无异常,相反他们的忠心,从云辉断臂便可见一斑,可是狐狸为何执意要我与云府断了联系,难道我的身边,除了夜风皆不可信?
还有勿近生人,指的是云白么?我也明白云白身上必有很多过去,但我以心视人,并不觉得他会对我不利,是狐狸太多疑,还是我太天真?
“这信什么时候到的?”我将信放到烛火上,看着青红色的火焰慢慢蔓延开来,待得手指渐觉炙热,火势已靠近我手指捏着的那仅剩的一角,才将信纸扔进一边的茶杯里。“嗤”的一声,火焰瞬间消失,仅剩一楼青烟,袅袅而上,直至消散。
“回公子,就在属下进来之前。”
“竟如此之快!云白的事,是你向大哥汇报的?”
“是,公子。”他低着头,回答得很干脆。
“夜风,想必我这边一有风吹草动,你便快马加鞭的派人向大哥汇报了吧,不然这信何以来得如此之快?大哥交待你保护我的时候,是不是也顺便交待你监视我,将我的言行一一向他汇报?”我心里一冷,从来没想过,狐狸也会有不信任我的一天。可是为何一想到他不信任我,心里便会一阵阵的抽痛,而该有的愤怒倒显得苍白了许多?
“公子恕罪。主子从未如此交待过,主子只让属下好生保护公子,不容公子有所闪失。是属下觉得云白身份可疑,才冒然将此事派人禀报主子的,请公子降罪。”夜风说的诚恳,复又跪在地上,态度是绝对的恭敬与服从。
“云白身份可疑?敢情你是一早便知云白的身份了!你若疑他不轨,又为何迟迟不与我说?”以来信的速度,夜风该是一早就认出云白了。云白他,究竟是谁?夜风将此事汇报给狐狸,为何狐狸回信的时候却又不提及云白的身份,而只让我别再接近他?
“请公子降罪。”他依旧跪着,低着头,却不再说话。
“夜风,你既不愿说,我自不会逼你。云白的身份我会亲自向他求证,你且记住,不管大哥下了什么命令,你若敢在我确定之前动他一根汗毛,我绝不饶你。”以狐狸的个性,若云白身份有异,绝对不会手软,再看夜风宁愿我降罪也不肯道出云白来历,狐狸肯定是对他特别吩咐过了。可是云白既是我一手拉扯进这圈子的,若他的身份真对我不利,也该由我来了断此事。
“是。”他答得干脆,并没有我想象中的犹豫。
“你且起来吧。”我在心里轻叹口气,“我此次出来,大哥于公于私,自都会派人多加留意,又岂会真的任我为之。所以有事你尽管汇报,但若关系到我与我身边的人,望你能同时知会我一声。还有,我与大哥不同,以后别动不动就下跪。”
其实我一早就明白的,从出来到现在,已经足足十天了,我从未想过要写一封信给狐狸或者清林,又或者是张德,不就坚信我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狐狸、清林,甚至云府的掌控之下么?他们每一个人都多的是眼线,自会有人时时刻刻向他们汇报,所以我也懒得多此一举。刚才看到狐狸让我防备云府和云白,我太过震惊才会如此多想,好象有些不应该。
“刺客的事有调查清楚了么?”夜风肯定有将刺客的事告诉龙狐狸,那么不管我的行踪是被人泄露或被人探知,狐狸自会想办法调查清楚。如果真的是龙曜国出现了内奸,那么这个人就太不可原谅了。
“回公子,除了第一批刺客还未查清是何来历,那日晚上的黑衣人乃望月国使臣身边的死士,今日上午那四人是修若皇太子身边的人,下午的刺客是天青国四皇子派来的人。”
望月国使臣?望月国竟也派使臣来了?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呢?我们会派使臣来,望月国更有理由派使臣来了。修若皇太子打的是哪门子主意,我之前已经想过n种可能性了,那么这个天青国四皇子又是什么的干活?按理这个时候,龙曜国的盟书已经送至天青国君手里,那么望月国的盟书更是早该送到了,四皇子这时候以这种架式“请”我上门,怕是不怀好意,不欲天青与龙曜国结盟吧!
形势一下子好象变得复杂起来,六国之中,四国已经明显有了动静,再加上与天青素来姻联交好的寒星,这一场战事竟已经牵扯五个国家了?那么被公认为国力最强盛的叶苍国,这个时候会动静全无么?我不自在的抚了抚额头,5555,狐狸,偶现在后悔了成不?
我趴在桌上,准备给狐狸回一封信,顺便告诉他我这个后知后觉的人的最新发现。没写两个字,就写不下去了。反正大事小事夜风肯定会向他汇报,那狐狸稍有点脑子就不用我说也该知道我现在所处的境况和目前六国的形势了,再说狐狸一向脑细胞过剩的,我干嘛花力气白费功夫,这不折腾自己嘛。
于是我重新摊开一张纸,洋洋洒洒写了五个字:我很好,勿念!从小我就习毛笔字,初学颜真卿的楷书,后爱上了柳体,有一段时间还练过唐寅的《落花诗》,所以这一手字到了这里,倒也没污了“宰相”之名。写完自己看了看,觉得好象少了什么,便又在左下角用小楷写了一行字:凤兰玉佩的事,回去再找你算账!这行字小到不能再小,我是纯粹属于穴科打诨的试试,毕竟人家是皇帝,偶名义上的老板嘛,貌似偶说这样的话有些胆子发育,但不写上一句又不足以平我心愤,光明正大的写又没那胆,最后决定这样做,反正狐狸看到了也能显示我说这话时的小心翼翼诚惶诚恐,没看到也就算了。会没看到么?白纸上的一行小黑字,肯定会看到的啦,嘿嘿!还有还有,要不要顺便给苍蝇也回一封信呢?虽然他也有眼线安在我周围啦,但毕竟亲自写两句,和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不一样嘛!可是貌似苍蝇没有写信给我啊,那我根本没信可回嘛,算了算了,这光景他也肯定忙晕了,先不去打扰他,到时候我大功告成,就第一个通知他。
我将信交给夜风,有些觉得奇怪的问道:“夜风,云辉他们几个怎么还没跟上来?”那刀疤男都赶在我们前头守在了城门,怎么小白他们几个还没来?不应该啊。
“回公子,今日城门提早关了,他们还来不及入城,便宿在城外。”
“提早关城门?”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连日来的遭遇,让我现在遇事的时候冷静了许多,加上刚才的分析,我不得不更加谨慎起来:“夜风,你去打听一下,城门大约什么时候关的?”
夜风领命,又迅速在我眼前消失,这回我倒是看清了,人家那是从窗口飞出去的,只是速度实在太快,如果这回不是我留了心瞪着眼睛一眨不眨,不然又要以为人家是凭空消失了。
我趴在桌上,盯着眼前一跳一跳的烛火,开始想事情。城门提早关闭,肯定有事发生,会是因为我么?我回想刀疤男与我在城门处“重逢”的情形,我变了脸,身边的灵儿又是他之前未见过的,再加上我说话时刻意压低的声音,笑起来的怪模样,再从他当时看我的眼神不难发现,他根本没认出我。难道就真的这么轻而易举的让我逃了过去?不对,我一下子站起了身,刀疤男没当场认出我来,只不过是因为当时车里的情形外加我的脸给他造成的暂时的迷惑,可是我身上的衣服根本没换过,仍是之前他见过的那身衣裳――我平日里穿的衣服,皆是用丝织成的白衣,连冬衣也是用丝帛织成,而袖口衣摆处的祥云滚边皆是用银钱双面绣成。这样的衣服,怕是一般的贵族都穿不起,只消一眼,便让人印象深刻。虽然灵儿扑在我怀里的举动替我遮掩了些,但只要稍一留神,自会发现。提早关城门,只怕是刀疤男走开之后猛然惊觉,但见我们的马车已经走远,才会做出如此决定吧,他既是四皇子身边的人,这里又是京城,提早关城门只不过一句话的小事而已。那么他们关了城门之后接下来要做的事呢?
我一惊,开门大叫了一声灵儿,她三两步从隔壁房里跑到了我跟前。
“灵儿,马上帮我换张脸,再拿身你的衣服来,你也要易容,白日里穿的那身衣裳,连同我所有的衣服,都一并毁掉。”我一把将灵儿拉进门,重重将房门关上,急急道;“如果有办法联络夜风,让他马上回来,你也需替他变一下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