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将至,夜阑在四名女眷的簇拥下慌忙地打点自己。(www.321553.xyz)夜阑端坐在镜子前望着镜头中的自己,细长的眉『毛』,微红的双唇,披在肩上的发丝被分成两束,身后一名女眷正在替自己编着复杂的发髻。左右两名女眷俯在镜台旁,忙着修改裙摆上的花饰。而还有一名女眷,正在替夜阑修剪十指的指甲。
夜阑这样坐着已经快一个时辰了,脖子和腰背已有些泛酸。夜阑努力耐着『性』子,让四位女眷各种修饰自己。望着镜头越来越不像自己的自己,夜阑不禁哑然一笑,猛然间忆起苍黛常在自己耳边唠叨的那句话。女子的妆容是这世界上最好的面具。
她以前觉得苍黛的话纯属歪理,可如今看来,这句话颇具深意,女子可以将真实的情绪掩藏在厚厚的妆容之下,让旁人看不出悲伤喜怒,只是看到她极力伪装的想要别人看见的一面。因而,女子总是在世间以最艳丽的姿态盛开,极力地掩饰住内心的颓然枯败,而让这朵花盛颜绽放和凋谢枯萎的,只不过一个情字。
夜阑望着浓妆艳抹的一张脸,这张脸下面也掩藏着什么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绪?而这份容颜,又是为何人而怒放,为何人而憔悴?
为何心底隐有挥之不出的郁郁?
自打今晨在屋内对呼雷脱口说出那番话后,夜阑渐渐开始后悔了。她不应该向呼雷莫名的发怒,而且这股怒意全然是莫名的忽来的。
冷静,冷静。
从未有过的患得患失的感觉,夜阑被自己混『乱』的情绪弄得十分不悦。这中磨磨唧唧婆婆妈妈的心态,一向是为自己所唾弃的。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慢慢地平静下来。
默默的望着镜中那个眉目微皱的女子,夜阑慢慢地向她投去一个微笑,镜头的女子也向她淡然浅笑。
镜头忽然间闪入了一个丰姿俊逸的深褐『色』人影,静静地立在夜阑身后,目光温柔地望着镜中女子的姣好容貌,他的眼角慢慢沁出笑意来,仿佛他的眼中映入的这世间难得的瑰宝。
夜阑愣愣地坐在镜前,与那人相互凝视。
时光悄然流转,那些女眷替夜阑打点妥当后,躬身退出了屋去。
两人依然对望着,不愿意出声打破这段美好的静默。
最终,夜阑实在挨不住腰间的酸涩,提着长裙慢慢起身,转头向身后的呼雷,淡淡道:“久候了。”
夜阑一袭束腰米『色』长裙,青丝编成发辫盘在脑后,额上挂着一颗碧绿水晶石,项上系挂着苜宿族女子钟爱的玉珠璎珞。端的是,明丽动人之姿,皓然若月之态。
呼雷移开目光,立在原地不敢靠近,低声道:“车马已准备妥当,我们该入宫了。”
夜阑未置一言,跟随在呼雷身后出门而去。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尴尬莫名,一路沉默地来到王府大门。
呼雷立在原地,伸手挽住夜阑的腰,低声道:“王子和王妃随后便至,我们先行到门外候着。”
两人缓步出了大门,只见门外已停着三辆红『色』檀木马车,上百名护卫手握长戟,待命而动地候在马车两侧。
呼雷和夜阑刚站定,便见扎顿王子一袭蓝紫『色』华袍加身,挽着一旁美艳的托娅王妃向众人走来,两人身后跟着贴身侍女雅兰朵以及一帮清丽女眷和粗使下人。
班羯王子和托娅王妃一眼便望见了候在马车前的呼雷和夜阑。呼雷拉着夜阑一起躬身行礼,扎顿王子摆手示意二人起身。班羯王子笑着望了一眼夜阑,便低头在托娅王妃耳边低语了一番,只见托娅王妃娇嗔一笑,随即将目光落在了夜阑身上。
“夜阑,今天你真美!”托娅王妃柳眉微皱,凝望着夜阑喃喃道:“就连殿下都夸你清丽动人,你这模样还是让我羡慕嫉妒啊。”
呼雷握住夜阑的手,抬头笑道:“多谢殿下和王妃美赞,阑儿的容貌怎么能够与您相提并论。”
“呼雷,在你的眼里,我这个王妃算什么,只有你身旁的人儿才是最美的最好的!”托娅王妃将自己靠在班羯王子怀里,『露』出一脸幸福的表情,望着呼雷喃喃道:“正如我在殿下的眼里,永远都会是最美的一样!呼雷,你说对不对?”
“王妃多言极是。”呼雷不动声『色』地答道。
托娅王妃收回目光,挽着班羯王子登上马车。
在落帘的一瞬,夜阑感觉到托娅王妃向自己投来了一抹笑,那笑中带着淡淡的落寞和欣羡。夜阑骤然觉得,牵手依在呼雷身旁的人,应该是她而不是自己。
“阑儿。”正值夜阑凝神之际,耳旁传来呼雷的声音。
随即,呼雷扶着夜阑坐入车内,车夫马鞭一扬,马车的轮子滚动着向前驶去。
夜阑低眉望着那只始终握着自己的手,她鼻尖忽然泛酸,身旁这位结识未至半月的男子,竟然会敛去锋芒如此这般温柔地对待自己。
不对,这一切都只是虚假的伪装。
短暂的,而不真实的梦境而已。
所以,什么都不要太过相信。
夜阑抽出被呼雷紧握的人,摈去脑海中的胡思『乱』想,不再让自己沦入过深的长思。
闭上双眼,侧耳倾听马蹄飞驰声和车轮转动声,似乎身心也随着不断地奔跑着,向前,继续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