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银姗就在这各种各样复杂的思绪中想来想去,到十二点多钟他还不回来,她就只得自己一个人去睡觉了。(www.K6UK.CoM)她本来一个人是不敢关着灯睡觉的。可她又怕亮着灯睡会在后半夜也招引来什么她不想看见的人,她就只得还是关上了灯。结果她躺在床上久久也没敢让自己睡着。
当晚,在邹银姗在家等着罗喜刚的时候,罗喜刚在九点多钟就跑到了他父母家。
由于爸爸晚上守在医院陪护妈妈,家里就只有罗喜蓝一个人。
年纪这么大了,罗喜刚头一次在家里和美丽出众的妹妹单独呆在一起,他突然有一种很异样的感觉。
“今晚我就在这儿睡,不回去了。”
罗喜刚进门没多久就对妹妹说。他一边说一边就把眼睛转到别处去,以免让自己的目光与妹妹的目光相对不自然。
“为什么不回去睡呢?你的家已经不在这儿了,你不回去睡,到时嫂子等你等不到,骂死你怎么办呢?”
罗喜蓝对哥哥要在家里睡也不大欢迎。到底是男女有别啊,两人都已成年,父母都不在家,单独跟哥哥呆在一起她同样觉得很不自在。
但罗喜刚说:
“你嫂子不让我回,我回去也不会有得睡啊。”
他说的话儿一半是真一半是假。真的是他回去邹银姗肯定不会让晚上他睡得很舒服,假的是邹银姗不会不让他回去。
而喜蓝则瞪着他问:“为什么?又是为赌博输了钱吗?”
“哪会呢。”
罗喜刚赶忙道,想掩饰自己的窘迫。
“还说不会,我在街上碰见嫂子,她跟我说了,你赌博输了两万块钱,人家正找你追债哩!”
喜蓝对他冷笑。
“别提你嫂子,你一提她我就烦。”
罗喜刚有些不快地说,迈步走向厨房去。
“你去厨房干啥?”
喜蓝开口问,瞧着他,不知他是去找吃的还是上厕所。
喜刚说:
“我去看看有没吃的。今天我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过什么东西哩!”
“活该,谁叫你要去赌!”喜蓝在心里想,闪过一些憎恶的感情,但在外表上她却没表『露』出来,而是说,”我们家里每次煮饭菜都是煮到刚够吃的,哪会有多呢。”
“那可说不定。有时不是也会多煮一点儿,一餐吃不完?谁会舀米舀得那么准,一点儿不多,一点儿也不少的。”
喜刚不相信她的话儿。
喜蓝说:
“如果你不相信,那你就自己去好好看看吧,看是不是真的还有。”
“不用看,我相信你的话儿。没有剩饭剩菜了,我就自己去煮吧。”
喜刚说。
“菜没有了,净饭你吃得进吗?”
喜蓝冷笑。
“没菜我不会煮面?吃面放点儿油盐就行了。”
“既然你这么不挑,那你就自己去煮吧。煮多少都由你煮。”
喜蓝懒得再说,开了厅里的电视机来看。
喜刚真的就煮面了,只进厨房去呆了一会儿他就高兴地说:
“呵,有鸡蛋,这面可很好吃呵!”
“那蛋是给妈补身子的,不是给你吃的!你不要『乱』吃!”
喜蓝高声说,想制止哥哥煮鸡蛋。如果哥哥是个争气的人,现在别说让他吃个鸡蛋,就是叫她出去饭店打一份热饭菜来给他吃她也会去。可因为他的滥赌、输钱,她现在对他很恼火,就连鸡蛋也不想给他吃了。
不过她心中虽然不想让哥哥把鸡蛋吃了,她却除了动口之外,并没跑进厨房去制止他:他终究是她的亲哥哥啊,她做不出那么无情的事儿来,一个鸡蛋算得什么呢,不值几『毛』钱,就算去捡废品,也不用多少功夫就捡够了,她现在所憎的不过是他的拖累人而已。
但是她虽然没去硬制止哥哥吃鸡蛋,她却要说出些唠叨话儿来。她说:
“你把给妈的鸡蛋吃了,你明天就快去买回一些来。不然到时妈没鸡蛋补身子,身子变得更糟,我就找你算帐。”
“行,行,你找我算帐,你找我算帐。找我算帐那还不容易吗?”
喜刚笑嘻嘻地说。
虽是两兄妹,但两个人单独呆在家里,也叫人感觉到象一对恋人或者是一对夫妻一样,令心里头不是那么自在。
怎么兄妹之间也会这样呢?真是怪了。
看起来,就算亲兄妹也不适合经常单独呆在一起的啊!
罗喜蓝在心里想。
罗喜刚煮好面后,用一个大盘盛了从厨房里端出来,一边走一边吃着说:
“真是香!真是香啊!一天没吃东西了,吃什么都香啊!”
“那你怎么不多饿两天,不要那么心急跑回来呢?到时更把你饿扁,你不是更会吃得香吗?”
罗喜蓝嘲讽他。
“那可不行。要是饿过了头,不但不会吃着香,还会反胃哩!”
喜刚带些讨好的说,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坐下来,边看电视边吃。
如果是在以前爸妈都在家的时候,只要有电视看,喜蓝就是熬到凌晨一二点钟也会很有精神、不想睡觉的。今天因为只有哥哥和她在家里,她心里多少有一些紧张感,十点钟不到她就开始犯困了,于是她就走进自己的房间去拿了换洗衣裤走进厨房去,关上了门洗澡。
喜蓝一边洗一边暗暗慨叹:怎么自己家里最近那么多事儿呢?先是自己和母亲接连给车撞,然后哥哥又赌博输那么多钱,叫人找他追债……
喜蓝在厨房里洗了有半小时,当中听见厅房里的电视机老变换不同的播音声或对话声。
她听见这些声音就禁不住上火气,心里想:
“哥哥实在是好没用呵!赌博老输钱也管不住自己不再去赌,他是不是个白痴啊!”
她是管不了哥哥的,以前她曾说过他多次,他表面上总是说会改,可过后又并不改,连爸妈也经常这样说他哩,一点儿用也没有。
害人虫!真是个害人虫啊!
她最后只能这样暗骂他了。
洗完澡后,喜蓝走出厨房看见喜刚竟也边看电视边打起瞌睡来,这才由不得对他生出了一点儿怜惜:
他染上了赌博的恶习日子也不好过啊,经常会熬夜,如果没地方给他睡,他今晚可能连街边也会睡下去了!
“快醒来,去洗个澡,换干净衣服到床上去睡。”
喜蓝皱起眉头说。
“好,好,洗澡,洗澡。”
喜刚赶忙道,快快从沙发上跳起来跑进了厨房去。
过了一会儿,厨房里就象显摆似地响起了一阵撒水声。
罗喜蓝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以前爸妈都在家的时候,她是从不关房门睡觉的,因为她觉得自己的房间并没什么可称之为“秘密”的东西,不怕爸妈突然跑进来看,突然跑进来搜查。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觉得晚上关上门睡觉,表明自己不信任爸妈,对他们存戒心。而她向来都是很信任爸妈的,感觉他们是自己人生中最亲密、最亲爱的人。
所以她晚上就不想、不愿意关上房门睡觉,叫他们觉得自己内心受“伤害”。
现在不同了。今晚跟她一起在家睡觉的是哥哥。他是个那么不争气、不自重的人,尽爱做出些叫人气,叫人恨的事儿来。
从他这几年的为人来说,他就不叫人对他有起码的信任。再者,他们今晚孤男寡女的在家,哪怕罗喜刚是她的哥哥,她也怕他会失去理智,做出侵犯她的事儿来――从书上、电影电视上,她可知道男人在男女关系上是没那么强的自制力的。
就因为有这样的担心和顾虑,她就把房门关上了。
把房门一关上,喜蓝躺在床上就安心了、放松了,不受干扰地睡觉了――当然说准确一点儿,她此时睡觉也没有完全不受干扰,相反,还可能受到了比较大的干扰哩。
她终究是一个正当青春年少的女子啊,虽与简正宗在半年前就办了结婚证,但因为他总拿不出足够的钱来迎娶她(这钱可是能够一下子就买房啊,买家具啊等等quan套的),他们就还没办酒。她因此就一直认为自己并没结婚、并没嫁给他。所以至今还住在娘家,床从来没跟他上过一次――他是多次想上的,但她怎么会给他呢?
喜蓝虽然到现在为止还不想、不愿把自己给简正宗,并不意味着她对男女、夫妻之间的那种事儿不好奇,不感兴趣。如果这样认为,那就大错特错了。
她是一个身体健康正常的女人,别人有什么属于正常女人的需求、**她自然也会有。既然有,她跟简正宗办了结婚证又这么久都没给他迎娶回去,他又曾多次向她提出过上床的要求。她虽没答应,但内心也还是不能不给激起一种特殊的感情波涛的。它会叫她不时胡思『乱』想,不时去『乱』假定、想象,生出别样的滋味儿来。
因此当她现在躺在床上,听见哥哥在厨房里洗澡的声音时,她的内心就无法很平静了。
不过他们又终究是兄妹,即使想,也远比无亲缘关系的那种男女之间的想弱得多,容易控制得多。
在这想的过程中,她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