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罗喜蓝把辞职申请书写好交给总经理后,总经理没刁难她,马上就在上边签了“同意”两个字,并叫她去公司人事部办理相关离职手续,到公司财务部结清各项该给她的补贴、奖金等了。(WwW.K6uK.COM)
“咯咯”的高跟凉鞋声随后在办公楼道上清脆地响着,响向公司人事部,也响向公司财务部。
喜蓝以前也有过这样穿着高跟鞋在办公楼道上响过的声音,那都是在休假的时候不用上班的情况――公司规定上班时间是不能穿高跟鞋的。
因为已拿到了总经理的批示,喜蓝样样手续都办得很顺利、很快捷。只不过路宵霞、乔志等得知她要离开宏观电脑公司了,都对她表『露』出依依不舍的样儿来。
路宵霞说:
“以后你不在我们这儿工作了,我可会觉得很孤独、很寂寞呵!”
“是啊,以后你不在这儿工作了,我可能上班也没精神,干什么工作都干不好了哩!”
乔志也说。
……
其他人都对她表达出了类似的想法。
他们都象很真诚的样儿,真诚到叫你感到他们似乎都对你很好、很有感情。
喜蓝也对他们有一种依依不舍的感情,但她却笑着说:
“人生没有不散的筵席。就算我现在不走,以后你们当中也会有人要走的。”
“那怎么能这样说呢?”
乔志赶忙道。
“肯定会这样,有门路的人可不只我一个。”
她说了这些话儿后,就快快离开了宏观电脑公司。
但喜蓝才走出这公司的大门,就遇见了自己的哥哥罗喜刚――他可能是特意来找她的,所以她看见他时,他是直直地向着她走来的。
“呵,喜蓝,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喜刚还没走到她跟前来就问她。
“回家啊。你有什么事儿?”
喜蓝瞧着他反问,想告诉他,如果他来迟点儿,他在这家公司就可能再见不到她了。但她想到他的烂赌、想到他的不争气――做了上十年生意也存不到一点儿钱来给母亲支付医『药』费或者买辆车,要步行来找她,她就不想去说了。
喜刚很快凑到了她跟前来,似不大好意思地左右看看,然后压低声问她:
“你借我两万块钱好不好?我急着用哩。”
“借你两万块钱?妈给车撞伤了要出一大笔钱,我还不知到哪儿去借来给她交哩!”
喜蓝叫起来说。
“什么,妈给车撞伤了?”
喜刚象有些吃惊,有些意外,盯着她。
“是啊,撞得很伤哩。爸没告诉你?”
喜蓝瞧着他,觉得奇怪:怎么她不告诉哥哥,连爸爸也不告诉儿子呢?
“爸是没告诉我啊,我一点儿也不知道。”喜刚说,象有些不满,“你们怎么搞的,这么大事儿都不告诉我!”
“这要怪就怪你自己了,谁叫你自己那么没用,叫家里个个人都对你失望,不信任你呢!”喜蓝在心里叹息地想,告诉他,“妈现在在第一人民医院,你快去看她吧。”
“是,我马上去,马上去。”
喜刚声音急急地说,不再向她提借钱的事儿了,撒腿就向第一人民医院的方向快步跑去。
喜蓝站定在那儿看着他的背影往前跑着,鼻子突然有一点儿发酸的感觉。
也是的,哥哥比她大五岁,在她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她还是一个长得矮矮瘦瘦的小女孩,哥哥却已长得人高马大,象爸爸那么高壮了。有一次下午放学回家的路上,同校有两个四五年级的男孩儿欺侮她,说她长得那么美,不能肥水流到别人田,要娶她做老婆,硬拉她到一处楼转角的背面想侮辱她。
那时她哥哥喜刚刚好来接她(因为她长得太漂亮,爸妈对她总不放心,怕坏人对她使坏心眼,在下午她放学的时间常会叫哥哥来接她),看见有两个小流氓欺侮妹妹,立刻就怒不可遏,高喊一声:
“你们谁敢拉我妹妹!看我不揍扁他!”
他说着,就快步冲到那两个男孩儿面前,双拳『乱』揍,只几分钟就把他们都打趴在地了。要不是喜蓝怕出人命,拼命喊着:“哥!不要打了!不要打了!”那两个男孩儿肯定不是给打残,就是会出人命。
那时喜蓝觉得哥哥真是又高大,又威武,比电影、电视上的英雄人物也不差到哪儿去。有那么几年时间,她完全把哥哥当成了自己的偶像和人生依靠,非常依恋他、喜欢他。
谁知他出到社会以后,却没那么高大、威武了,很快就成了个叫家里人觉得是负担、累赘的没用之人,给人打工不行,做生意也不行,还爱赌,有再多的钱也不够他三两下就输光……
现在喜蓝对哥哥,已不再象小时候那样依恋他、喜欢他了(她自己长得已差不多有他那么高大,自己都可以保护自己了嘛)。不再觉得他高,原也不会看轻他的,可就因为他没用,所以她……
哥哥如果坐出租车,会快很多时间到达医院。要在过去,见他这么把母亲放在心上,喜蓝不管怎么都会出钱给他坐车去的。可现在因为母亲的医『药』费可能会成问题,他又总叫她失望和内心不好受,她就由得他走路去了――她自己也要走路去嘛,能省多少是多少。
罗喜蓝随在哥哥后边到了医院,因为想到病人体弱需要补身子,她又刚好领回一些钱,因此她就在进医院大门之前在门边的一家小商店里,买了两包『奶』粉和一包葡萄糖。
在她要进医院大门时,她的嫂子邹银姗竟出现在了她面前,眼神带着一点儿恼怒地问她:
“喜蓝,你有没看见你哥哥?”
“他……”喜蓝想告诉她说在自己之前已经进了医院,但见她神情不对,喜蓝想到他们刚才不是打架了就是吵架了,现在让她跑进去找哥哥,那两人不是会在里边闹个不可开交?便忙转口说,“他可能去前边找朋友玩了。刚才他从这儿过,还向我借钱哩!”
“这个没用的东西,怎么不快点儿死掉,要这么害人啊!”
邹银姗竟一脸恶怒地咒起罗喜刚来。
喜蓝以前因为哥哥的不争气,有时也会在心里骂他,骂得相当狠,但他们之间终究是骨肉相连,再怎么骂也有一份亲情在里边。现在见嫂子咒他,她就不高兴了,马上阴起脸儿道:
“嫂子,你怎么这样骂他啊?”
“干啥不这样骂?就该这样骂!你不是说他刚才找你借钱吗?你知不知道,他又输了两万块钱哩!”
邹银姗十分痛恨地说。
“什么,我哥又输了两万块钱?”
喜蓝由不得很吃惊。
“是啊!”邹银姗『露』出了伤感的神情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儿,“那些人找他要钱,找不到就向我要。我没钱给,他们就抓我打,抓我踢。你看,他们把我的耳朵都打出血来了!”
她一边说,一边就把出血的左耳朵转到了喜蓝面前给她看。
这时喜蓝才注意到,嫂子的左耳朵是有一点儿出血,不只耳朵受伤,连嘴角也给人打肿了哩。
看来事情是很严重,非常非常严重,现在赢钱的那些人只是找她哥嫂算帐,到时可能要不到钱,还会找到她家去向她爸妈和她要钱哩!
她不禁后怕起来,也由不得对哥哥骂:
“我哥怎么这么没用啊,老要去赌,又赢不了钱,只是输,以后可怎么办呵!”
“以后的事儿现在管不了,得快快找到他,让他自己去应付那些找他要钱的人,不然我又没去赌,却要给人打死,你说我冤不冤?”
邹银姗更显恐惧地道。
“好,那你去找他吧,到前边去找,也许能碰见他。”
喜蓝神情很认真地说,先把嫂子引走:现在她还不知道情况到底是怎么样哩,不能在自己还没把事情搞个大概清楚时就让嫂子进医院去找哥哥,到时叫妈妈的病情加重,他们两口儿又在医院里『乱』吵『乱』打一通,叫事情很难收拾。
邹银姗似乎也不想跟喜蓝多说什么,见喜蓝告诉她喜刚往前边走了,她也就快步向前方赶去。
喜蓝在原地站着没马上动,因为她顾忌邹银姗会回头,在她进医院的时候回到这儿来,然后跟在她背后也走进医院去。
这样她在那儿就一动不动,一直看到嫂子走远了,消失不见了,她才快步走进了医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