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清晨,和暖的阳光透雕花窗棂照射进来,映在红漆雕花大屏风上,满室红光。(www.321553.xyz)屋里细碎的声音惊醒了浅眠的萧芊悦,拥被坐起,听见廊下的鹦鹉拍动着翅膀,叫喊着:“天亮了!天亮了!起床了!起床了!”
“不要吵,吵醒了姑娘,瞧我不拔了你的毛!”青纱和红绢早早起床,听内室没有声音,只当萧芊悦还在睡,都蹑手蹑脚的收拾屋子,不想被这么鹦鹉一叫,吓了一跳。
“姑娘醒了,姑娘醒了!”鹦鹉从架子上飞起,又落下。
“姑娘原是睡着的,定是被你吵醒的。”红绢搁下手中的东西,和青纱转身进了内室。
青纱轻轻的掀起帐幔,见萧芊悦拥被坐在床上,笑问道:“姑娘醒了,怎么不叫奴婢进来伺候?”
萧芊悦轻叹一声,道:“青纱,我想去看看妈妈。”
“姑娘,您前儿不是让紫纭姐姐去看过王妈妈了吗?王妈妈已请了大夫看过了,不会有事的。”青纱把萧芊悦披散在肩头的秀发抚到身后,蹲下来伺候她穿上绣花鞋。
红绢推开窗,笑道:“姑娘,今儿是个大好天,没有一丝风儿,连太阳也暖洋洋的。姑娘不如到园子里去走走,回来吃早饭也香甜些。”
“好。”萧芊悦也不多言,任由青纱红绢伺候她穿戴整齐,净面漱口,长长的青丝挽了个松散的发髻,斜斜的穴着一根兰花白玉簪,缓步走出房门,沿着曲折的游廊,往园子里去。
昨夜风大雨大,打碎了园中许多盛放的花,粗使婆子正在清扫那些落在地上的花瓣和花叶,一边扫,一边嘴里嘟嘟喃喃地抱怨着,看着走过来的萧芊悦,露出鄙夷的表情。
萧芊悦偏开头,假装没有看到,心里悲苦,十岁父母双亡,北上投亲进齐府,到今日已有六年之久,无依无靠。田产家业一并交给齐皓旸带到齐府。可现在,人人都当她吃白食,沾齐家的光,每每拿言语挤兑她。有心离开此处,可是孤零零一个,又能去哪里呢?天大地大,何处是安身之所?
想到此处,萧芊悦黯然落泪,又怕被人瞧见,说她又使小性子,一边拭泪,一边往无人的角落走去。
“悦儿妹妹!”一声清朗的呼唤,让萧芊悦轻盈的脚步骤然停下,是齐皓明,背转身,把眼泪擦干。
“悦儿妹妹你在这里做什么?大早的,露水重,你怎么也不披件厚衣服?万一冻着了怎么办?”齐皓明走到萧芊悦身边,关心地问道。
“我就随意走走,一会好吃早饭,你这是要去哪里?”萧芊悦浅笑道。
“惜芳昨儿听了几句闲话,动了气,她本病着,这下就更不好了,我去给老太太请安,顺便找大嫂子要点药丸。”
“她倒是好命,有你这样匆忙辛苦为她寻药。”萧芊悦冷笑一声。
齐皓明讪笑道:“妹妹病了,我也不也替妹妹寻了药。”
萧芊悦本就敏感,一听这话,脸色微沉,原来在他心中,她跟服侍他的婢女没什么两样,不免觉更加的失落,便不再理会齐皓明,转身就走。
“妹妹,走走就回房吧,这几日春寒,你要多当心身体。”齐皓明关切的说了一句,匆匆而去。
萧芊悦只作没有听见,沿着小径向前,齐皓明待她是极好的,只可惜他太多情,更何况,以他家的地位,他的嫡妻应是豪门大户之女,她这个孤女进不了他家的门,那份痴念是该断了!
“姑娘!”紫纭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萧芊悦回头看去,紫纭拿着披风和锦垫朝她走来,紫纭和蓝绮是她从家里带过来的,不象青纱和红绢是这府里另买来伺候她的。
“姑娘,虽然早起走走,散散心是好事,可是姑娘也要担心身子,不要受凉了才是。”紫纭说着,把手上的月白色披风披在萧芊悦肩上,把带子系好,在萧芊悦胸前打了个蝴蝶结,“把脸都冻青了,一会吃药又要嫌苦。”
“我没事,你就不要念叨了,你都快变成碎嘴老太婆了。”萧芊悦撇嘴道。
“但凡我说的,姑娘肯听一句半句,我就是变成碎嘴老太婆也甘愿。”紫纭扶着她的手,“姑娘,这里清静,我有几句不知道轻重的话,想要跟姑娘说,姑娘就是恼我,我也要说。”
“谁拿东西堵住了你的嘴不成,你要说就说吧!”萧芊悦无奈地笑道。
紫纭把锦垫放在石凳上,扶萧芊悦坐下,道:“姑娘,如今一天比一天大了,有些事情,知道总比不知道好,等将来姑娘嫁了人……”
“啐,这是你该说的话?”紫纭虽比萧芊悦大了两人,已经是十八岁的大姑娘了,可因萧芊悦还是没定亲,她又舍不得离开萧芊悦,这亲事就给耽搁下来了。
“这些话不是我说的,是卢妈妈让我跟姑娘说的,姑娘好生听着。”紫纭脸微红。
“卢妈妈既然有话要对我说,你昨儿怎么不说?”
“昨儿姑娘一直陪着老太太,我哪里找得到时间跟姑娘说呢!”紫纭道。
萧芊悦想到昨夜的事,轻叹一声,道:“说吧,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