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曜走后。(www.K6uK.CoM)萧芊悦就继续回房坐在罗汉床上绣肚兜。那是为她肚子里孩子绣的小肚兜。柔软的红绫上绣着个大大的金色福字。在福字周围是各色的花。绣工精致。画工别致。
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张曜就回來。进屋见萧芊悦低着头绣东西。落日余辉从窗棂里照进來。映在她身上。仿佛为她披了层薄薄的轻纱。如玉的面容上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心不禁一动。扬唇浅笑。目光痴痴地看着她。
萧芊悦感觉有人进來。抬头一看是张曜。微愕。“王爷怎么这么快就回來了。你沒跟她谈谈吗。”
“母妃过去了。我就沒进去。”张曜在萧芊悦身边坐下。伸手拿过她手中的绣棚。“你怀着身孕。这些东西让针线房做。别累着。”
“我天天在家。左右沒什么事。再说这是给孩子做的。也累不着。”萧芊悦笑笑。把东西放一边。“嬷嬷不是说等你回來在定夺。怎么又先告诉了母妃。”
“我问过嬷嬷了。母妃看到那幅图。觉得奇怪。就逼着嬷嬷把事情给说了出來。母妃不相信父王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还沒等我回來。就先过去了。”张曜双眉紧锁。面露忧色。
太妃的怀疑。不无道理。太妃并非妒妇。她沒有反对老王爷纳妾。而且府中已经有了两个生了儿子的姨娘。老王爷若真在外面有了女人。还有了孩子。他大可将人接进府來。给个名份。怎么也不会让亲生骨肉流落在外面无依无靠。
这也是萧芊悦对张昀说法产生怀疑的重要的原因。留下张昀。也有这方面的考虑。若是张昀敢來行骗。败坏老王爷的清誉。那么绝不能让她这样轻易的离开。
“如果母妃证实这位姑娘说谎。母妃会怎么做。”萧芊悦轻声问道。
张曜微眯起双眼。“母妃会要了她的命。”
萧芊悦惊愕。倒吸了口冷气。就算这姑娘在撒谎。可是罪不致死啊。太妃这么做会不会太残酷了些。
“母妃最恨人说谎骗人。”张曜双眉紧锁。“尤其这女子还拿已故父王说事。就让母妃更加不能容忍。”
“那若是这姑娘沒说谎。母妃会怎么做。”萧芊悦很矛盾。她虽然从不过问张曜朝中的政事。但是她能够感觉到朝中的格局在改变。而且张曜身处其中。那么在这个时候。张昀來认亲的目的绝对不简单。可是事关人命。她不忍心。反到希望张昀沒有说谎。
张曜面色凝重。良久不语。无先例可循。他也不清楚。太妃会如何处置这件事。萧芊悦看着他。轻轻地叹了口声。
“悦儿。别担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张曜伸手搂着她的肩膀。“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让人伤害到你。伤害到我们的孩子。”
萧芊悦侧目看着他。眸色如澄。对他是全然信任。
“奴婢给太妃请安。”门外传來芙蓉等人给太妃的请安声。
“母妃來了。”夫妻俩异口同声。张曜扶起萧芊悦。两人迎了出去。刚才门口。门帘已撩开。太妃走了进來。
“给母妃请安。”两人忙行礼道。
“你怀着身孕。就别多礼了。起來坐着吧。”太妃走到罗汉床边坐下。一眼就看到绣着福字的红绫肚兜。目光柔和。唇角微微上扬。这件事就当她是为宝贝孙子积福吧。
张曜和萧芊悦在太妃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芙蓉和紫纭送上新茶。躬身退出房。守在门外。
“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太妃看着张曜问道。
“是的母妃。儿子听王妃说过了。”张曜皱着眉。
太妃端起茶杯。浅啜一口。道:“她的确是你父王的女儿。”
张曜眸色微沉。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活了二十几年。又冒出个未曾谋面的妹妹來。父王这叫做的是什么事!萧芊悦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你父王当年为什么沒有去接她母女回府的原因。已经沒办法追查了。她现在所说的是她的一面词。我本來不愿相信。但是她手里有你父王的东西。而且容貌也与你有几分相似。所以我不得不相信她说的话是真的。她真的是你父王的骨肉。既然是你父王的女儿。就不能任由她流落在外。”太妃脸上的笑容有些苦涩。老王爷的作法太伤她的心了。“至于你父王。等我百年后。到下面再去找他算帐。”
“母妃的意思是。让她认祖归宗。”张曜试探地问道。
太妃手微微颤抖了一下。神色一黯。反问道:“除了这样还能如何。”
“母妃。事关重大。儿子觉得还是派人再去查查为好。”张曜觉得此事慎重一些为好。
“沒这必要。”太妃摇头。“不要再去查了。”
张曜眸光一闪。轻声问道。“父王已经不在。母妃。这亲要怎么认才好。”
“我跟她说清楚了。这孩子到明事理的人。与其翻旧帐。让她认主归宗当庶女。还不如我认她做义女。”太妃轻叹一声。“我会找个机会进宫面见太后。请太后下旨。给她一个县主的封号。这样也算两全其美。”
太妃已经拿定主意。现在來不过是告诉两人。她的意思而已。张曜和萧芊悦自然不多话讲。又坐了会。张曜送太妃回了瑞宁院。
夜幕降临。祥亲王府各处的灯已经点起來。院子里灯光闪烁着。亭台楼阁笼罩在夜色中。晚风轻拂。带來些许的凉爽。张曜留在瑞宁院用膳。萧芊悦独自用过晚膳。等了许久。见他还沒回來。就去沐浴更衣。沐浴出來。发现张曜还沒回來。不免有些奇怪。“芙蓉。你去瞧瞧。看王爷去哪里了。怎么还沒过來。”
芙蓉答应着就出去找张曜。萧芊悦就倚在软榻上边看书边等张曜。看着看着。眼皮愈发的重了起來。迷迷糊糊的正要睡着。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龙涎香。微睁开眼睛。是张曜回來了。扬唇浅笑。“王爷去哪里了。怎么这会子才回來。”
“顾洵从外地回來了。刚去书房跟他说了一会子话。事情很顺利。很快就会天下太平了。”张曜轻松地笑。有修长的手臂圈着萧芊悦娇小的身躯。
萧芊悦肚子已经快六个月了。两人中间夹着个圆圆的肚子。张曜闻着她身上熟悉的幽香味。心神俱醉。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喘息着问道:“悦儿。孩子是不是很乖。”
“他很乖。”萧芊悦笑着把头偏开。躲开他的唇。谁知又被他含住了耳垂。一阵麻酥酥的感觉遍及全身。忙抬手抵在他的胸前。“王爷。别闹。”
“悦儿。又有好多天了。难得我今天回來的早。你就依我一回。”张曜拉过她的手。放在腰间。“悦儿。让我爱你。”
“不行。才过了几天。不可以的。”萧芊悦把手抽回來。掩住他的唇。不让他靠近她的樱唇。“孩子越來越大了。你会伤到他的。”
“不会的。我哪次不都是轻轻的。我什么时候伤到他了。”张曜张开嘴。把她的手指含进口中。轻轻地舔舐啃咬。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纠缠着她。
“曜。不……哎……不能在这里。去床上。去床上吧。”已经无法拒绝。萧芊悦娇嗔白了他一眼。接受他的求欢。
“好。”成功把人给拐上床了。张曜满意地笑了。听话的放开她。转身下榻。弯腰把她抱起來。大步往床上走。
萧芊悦伸手搂着他的脖子。小声问道:“我是不是很重了。”
“不重。抱着你们母子两人的感觉。很好。”张曜轻笑。把她放在床上。快速的解开身上的衣袍。放下层层叠叠的帐幔。柔情蜜意。春光旖旎。
在太妃还沒正式认下张昀为义女之前。她在王府的身份就是客人。萧芊悦让人把张承忠家的叫了过來。嘱咐她派人好生伺候。不可怠慢。
张昀到也很知趣。除了每天过來给太妃和萧芊悦请安。平时就呆在房里看书、写字、抚琴、下棋、绣花。自娱自乐。不惹是生非。太妃对她更添几分好印象。见太妃和王妃对张昀很好。王府的下人们更加不敢怠慢于她。
这样的情况看在曾静儿眼中。不时去倾纻居附近出沒。想跟张昀搭上话。张昀从婢女口中得知此事。沒有理会。依旧过她的日子。
曾静儿的举动。引起了张欦的警觉。府里好不容易才平静下來。不能让曾静儿惹出事端來。让母妃烦心。这一天下午。找了时间去了曾静儿的院子。
“三姑娘怎么有空到我这小院來。”曾静儿似笑非笑的道。
张欦斜了她一眼。冷笑道:“曾姨娘。注意你的称呼。”
曾静儿这才想起张欦今时不同往日了。欠了欠身子。道:“奴婢见过郡主。不知道郡主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张欦盯着她。冷冷地问道:“曾姨娘。你去倾纻居做什么。”
“郡主这话问的。奴婢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曾静儿娇笑一声。抚了抚发髻上的金步摇。“奴婢在府中随便逛逛难道都不可以吗。”
“随便逛逛。你骗谁呢。曾姨娘。”张欦哂笑一声。“曾姨娘。你存的什么心思。我清楚的很。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你绝对不会得逞的。我今天來是奉劝你。最好老老实实的。要然你就会和周姨娘她们一样。落个杖毙的下场。”
曾静儿神色未变。道:“郡主这是在吓唬谁呢。我安分守己的呆在自个院子里。沒招事沒惹事。郡主跑來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郡主。怎么说我也是王爷的妾。我要做什么。还轮不到郡主來作主。”
“你尽管试试看。看我能不能作主把你赶出府去。”张欦冷哼一声。转身向院外走去。
曾静儿看着张欦的背影。微眯了双眼。狠毒的寒光闪过。她才不会老老实实的困在这府中老死一生。更不会象孙燕娘一样出府避让萧芊悦的锋芒。沒有任何人可阻拦她在府中争得一席之地的权利。现在已经到动用那张底牌的时候了。否则。她会被张欦这个死丫头弄出府去的。她可不想再象上回一样。在别院呆那么久了。上回要不是大姑娘。她差点就回不來了。这一次。绝不能犯同样的错。
翌日清早。曾静儿依如昨日一般。洗漱梳妆。收拾利索。來远逸馆给萧芊悦请安伺候早膳。只是萧芊悦贪睡。她到时。萧芊悦还沒起身。等到辰时一刻方起。曾静儿规规矩矩的在西厢偏房内等候。等萧芊悦起來。红绢过來唤她才进房。
“贱妾给王妃请安。”曾静儿恭敬地屈膝行礼道。
“辛苦你天天这么早上过來伺候。就不必多礼了。起來吧。”萧芊悦接过青纱递來的温热帕子。洗了把脸。淡淡地笑道。
“伺候王妃是贱妾分内之事。贱妾不觉得辛苦。”曾静儿乖顺地答道。飞快地抬眸看了眼靠坐在围椅上的萧芊悦。眼底闪过一抹恨意。肚子这么大了。还霸占着王爷不肯放。真是太过份了。
“主子。请到这边坐。奴婢给您梳头。”芙蓉扶着萧芊悦到梳妆台前坐下。“主子。今天梳什么发髻好。”
“今天不出门。也沒客來访。不用梳那些麻烦的发髻。就挽过偏髻吧。”萧芊悦肚子越來越大。懒懒的不想动。只想舒舒服服的躺着或者坐着。
“好。”芙蓉笑就着。认真的为她梳理每一缕发丝。曾静儿忙站到一边。帮芙蓉打下手。递梳子。选簪子。
“王妃头发真好。梳什么样的发髻都好看。”曾静儿笑着称赞道。
萧芊悦从镜子里看了曾静儿一眼。笑了笑。并沒接话。
“以前贱妾常听人说倾国倾城。绝代佳人的。总认为这世上不会有那些的人。后來看到王妃。才知道所言非虚。”曾静儿自顾自地接着说道。
萧芊悦眸光一闪。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是沒有道理的。侧目看去。曾静儿今天穿着嫩黄色长衫。葱绿色百褶裙。裙上绣着兰花。显的清润淡雅。与往日的浓妆艳抹不同。很是飘逸脱俗。浅笑道:“你容貌也好。今儿这身衣服穿着就很好看。”
“贱妾多谢王妃夸奖。只是贱妾蒲柳之姿。不敢比王妃的国色天香。”曾静儿谦虚地道。
“你不必妄自菲薄。我也不是国色天香。你不是蒲柳之姿。”萧芊悦眸光流转。“你的衣服做好的别致。可见是花了心思做的。”
芙蓉眉梢一动。扭头去看曾静儿。果然清雅的很。眸色忽沉。这位姨奶奶想做什么。
曾静儿笑道:“贱妾平时沒什么事做。在衣服上绣了些花儿朵儿的。打发时间罢了。”
“王爷最近忙于公务。倒是冷落了你。“萧芊悦脸上的笑容极淡。语气轻轻的。沒有起伏。可是却一语戳破了曾静儿的心思。曾静儿每日打扮的漂漂亮亮早早过來伺候。意在张曜。而非萧芊悦。
“王妃。贱妾不敢有非分之想。”曾静儿一脸惊恐地道。
“你是王爷的姨娘。心中想着王爷。是应该的。不是什么非分之想。你不必这样惊慌失措的。”萧芊悦笑笑。顺手翻了一下手边的首饰盒子。拿出一根白玉兰花簪。递到曾静儿面前。“这玉簪很配你这身衣服。就赏你吧。”
那白玉兰花簪玉质细腻。是上好和田白玉。沒有一点瑕疵。曾静儿虽然很想要。但嘴还是谦让了一下。“这玉簪太贵重。贱妾惶恐。不敢受王妃如此贵重的赏赐。”
“不过是根玉簪。贵重不到那里去。拿着吧。”萧芊悦淡淡笑道。
“贱妾谢王妃赏。”曾静儿屈了屈膝。双手接过玉簪。
芙蓉帮萧芊悦挽好了发髻。髻上穴着小巧的金凤步摇。小小的金凤衔着三寸长的流苏。流苏下吊着镶红宝石坠子。微微地晃动着。
这时。蓝绮端着冰糖燕窝粥走了进來。
萧芊悦嫌弃地撇嘴道:“大清晨。我才不要吃这甜腻腻的东西。”
“那奴婢给您炖人参鸡粥。”蓝绮问道。
“我不想吃那个。”萧芊悦抿嘴一笑。“我要吃荷叶蒸粉团。蓝绮。你做给我吃。”
“哎哟真是巧了。早上贱妾起得早。带着丫头们去采了些新出水的荷叶。想着蒸粉团吃。想不到王妃也好这一口。不如就让贱妾做了來给王妃吃吧。”不等蓝绮开口答应。曾静儿主动请缨。
那有这么巧的事。萧芊悦心里怀疑。脸上半点不露。笑道:“那就劳烦你做來给我吃吧。”
“贱妾闲着无事。为王妃做点小事是应该的。那里担得起王妃劳烦二字。”曾静儿笑笑。“贱妾回去就做。晚饭时给王妃送來。”
“好。”萧芊悦满口答应。
曾静儿躬身行礼退了出去。
等她走后。芙蓉几个同时道:“主子。她做的东西。您不能随便用。”
萧芊悦笑。“她做她的。我不吃就是了。”
“那您好好的为什么要在她面前提吃什么荷叶蒸粉团。”蓝绮不解地问道。
“你们就不觉得她今天的表现跟前几日不一样吗。”萧芊悦挑眉问道。
芙蓉几个互相看了看。“主子。您是故意给她机会。”
萧芊悦含笑着点了点头。以攻为守。上上之策。